正文 268.第268章 爭取 文 / 蝶染衣
唐厲風一聽太后竟然身體不適，而他卻並不知道，就是除夕夜家宴和初一請安時，也沒有察覺到，心中不禁有些慚愧：「母后怎麼不早告訴兒子。」
太后看到了唐厲風，平時的戾氣都不見了，就如同一個為了兒子安心而忍著病痛的慈母：
「哀家這是老病，難道犯一次便跟皇帝說一次，那皇帝天天也不用處理軍國大事，只聽哀家說病說痛就夠了。」
無論太后背地裡是如何把持權力，但是對兒子，她依然是心疼的。
唐厲風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能對她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較真。
他微微歎了口氣，看了一眼蘇怡睿，道：「蘇侍郎，朕平日忙於國事，倒也多虧你常常來陪著太后，寬慰她的心。若能早些成家立室，那就更好了。」
太后見唐厲風也勸蘇怡睿成親，喜道：「是了，以哀家看，最好是皇帝在朝官之中為睿兒擇選門當戶對的姑娘賜婚，這樣他便不能推卻了。」
蘇怡睿一聽，忙看唐厲風。見唐厲風竟點了點頭，蘇怡睿臉色驟然一白，跪地道：
「臣……臣如今還沒有時間成親，再說食油署的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好的，汴京一旦實行成功，就要往別處推行，臣那麼忙，哪兒還有時間娶妻生孩子啊。娶回人家姑娘來獨守空房不好吧！」
太后白了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從前勸蘇怡睿遠離胭脂花叢，他愣是不聽，如今叫他成親，反倒跟要他命似的。
唐厲風微笑看著蘇怡睿，忽然點點頭：「嗯，蘇侍郎如今脫胎換骨，葉尚功說的果然不錯。」
聞聽「葉尚功」三個字，太后和蘇怡睿臉色都是一變。
太后本來無奈微笑，這時就像是三月忽然落下了桃花雪，冰冷至極。
然而蘇怡睿卻是驚愕地看著唐厲風。
他雖然知道葉疏煙曾經在雍王面前讚賞過他，所以雍王才放手讓他督造搾油機械，這之後也順理成章繼續負責這方面的工事。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葉疏煙竟會在唐厲風面前讚他脫胎換骨，而且只怕還不止這些，否則唐厲風對他的態度不會這麼大轉彎。
皇帝對葉疏煙的重視，那是顯而易見的，可是葉疏煙的幾句話對唐厲風竟然有這樣大的影響力，那這背後的原因，便不那麼簡單。
蘇怡睿的心臟忽然怦怦亂跳，不知為何，很是難受。
唐厲風繼續說道：「其實今天，朕傳蘇侍郎入宮，也不僅僅是為了家事，更是為了國事。年前尚功局所燒製的青花瓷，百官宴上大獲好評，朕也很喜歡。瓷器外銷一向是中華歷朝歷代賺取西夷黃金的好途徑，朕決定恢復與西夷通商，因此尚功局將牽頭，工部配合，燒製青花瓷。」
太后聞言，眸光一亮，知道此事既然牽涉工部，皇帝又讓蘇怡睿來，多半還是要讓蘇怡睿配合葉疏煙做這件事。她忙對愣在那裡的蘇怡睿使眼色，讓他趕緊表態、爭取。
蘇怡睿一明白太后的提醒，連忙道：「皇上，臣願意協助葉尚功為國效力。」
唐厲風卻慢慢皺起了眉頭，沉思起來。
太后見唐厲風神色不對，看著跪在地上的蘇怡睿，竟也猜不出唐厲風的想法。
「皇帝，難得睿兒一片赤誠、想為皇帝你分憂，不如……」
沒等太后的話說完，唐厲風便道：「不瞞太后，葉尚功需要一個可信之人負責瓷器物料的採辦，今日向朕舉薦之人，正是蘇侍郎。葉尚功發現蘇侍郎對工事方面很感興趣，也有超凡過人的天賦，且他終究是自家人，更比臨時授命於其他人放心些，所以朕答應考慮。」
這番話，正是將葉疏煙誇讚蘇怡睿的優點、勸服唐厲風的理由都說明了，只是半真半假，為的是讓太后因對蘇怡睿的愛護，而感激葉疏煙，重新審視她的為人。
唐厲風說完，便示意蘇怡睿起來，然後看著太后，道：「朕相信葉尚功的評價是中肯的，只是此行要遠赴浙江、江西等地，尋找優質礦源，不免辛苦勞累，不知母后心意如何？」
太后仔細琢磨葉疏煙所說的那些溢美之詞，果然是句句中肯，條條在理。尤其是讓唐厲風明白，蘇怡睿是自己人，值得信任，這無疑是在解除唐厲風歷來對蘇家人的忌諱。
可是太后怎麼能相信，這些話是出自葉疏煙的口中？
太后對葉疏煙恨之入骨，心知葉疏煙受盡迫害，此刻應該也會跟她勢不兩立。可看唐厲風的態度，若不是葉疏煙苦苦勸諫，他不會改變閒置蘇怡睿的初衷。
難不成這個小丫頭真有如此胸襟，以德報怨？還是說，她其實是想對蘇怡睿不利？
太后心裡生出一絲懷疑：「這……山高水遠的，那些地方離大漢國邊境又太近，此去艱險，非要跑那麼遠嗎？難道汴京附近就沒有好瓷土礦麼？」
但無論太后是否相信葉疏煙，蘇怡睿始終視葉疏煙為知己、為師父，他重生的機會都是葉疏煙給的，如今更是再一次為他爭取唐厲風的信任，縱然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會說一個不字，何況只是到各地找尋優質礦源？
蘇怡睿從沒有覺得自己的人生像現在這樣充滿希望，他當即對唐厲風抱拳道：「臣願去！蒙皇上信任，葉尚功薦舉，莫說是讓臣上山，就算他朝讓臣為國揚帆出海，臣也在所不辭。」
唐厲風見到蘇怡睿雙目之中有火焰一般的神采，心中暗暗吃驚，這個曾經品性紈褲惡劣的京城大少，以風流韻事和無所事事出名的皇親國戚，彷彿完全變了一個人。
唐厲風心想，這蘇怡睿身上，彷彿多了些莫名其妙的特點，他思來想去，恍然明白，這小子竟然跟葉疏煙一樣無所畏懼，滿腔熱情。
也許是葉疏煙挖掘出他深藏不露的這層性格，也可能真的是別人給予他的尊重和信任，令他有了告別過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