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4.第284章 取暖 文 / 蝶染衣
葉疏煙此時一身素衣，長髮散落著，如此模樣，自然不能讓男子看到，她急忙避進了房中，匆匆穿上了冬衣和外衫。
楚慕妍見她匆忙穿衣服，問道：「這是怎麼了，天都快黑了，又不出門，你怎麼把外衫給穿上了。」
葉疏煙一邊挽了個簡單的髮髻，道：「柳公公來了，抬著轎子，我想是他將今天這件事稟報了皇上，皇上不放心，要召見我。」
楚慕妍急忙幫著葉疏煙挽頭髮，葉疏煙選了一支珍珠釵斜斜簪入雲鬢邊，看著自己蒼白的面容，微微歎了口氣：「什麼時候，我才能不這樣瘦削憔悴……」
楚慕妍打開了胭脂盒：「氣色是太差了，皇上見了會心疼吧？撲些胭脂會好一些。」
葉疏煙搖了搖頭：「就這樣吧，我刻意撲胭脂掩蓋，皇上也會看出來的。」
說著，柳廣恩已經到了門外，便讓軟轎在外頭等著，自己進來請葉疏煙。
楚慕妍一聽，急忙應了一聲：「柳公公請稍等，葉尚功馬上就來。」
接著，她對葉疏煙說道：「疏煙，皇上現在這樣寵愛你，你要好好把握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啊……」
葉疏煙知道楚慕妍暗指的是承寵的事，略有些赧然，點頭道：「我明白……不過也要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才好。」
等她被柳廣恩接到崇政殿，站在丹墀上，望著後宮，只見處處都點亮了燈火，哪怕是最寂寞的宮殿，也一片燈火輝煌。
那些妃嬪，都在用最美的姿態、最溫馨的佈置，等待著皇帝的駕臨。
也只有等到過了晚飯時分，她們才會通過各種途徑探知皇帝的去向，失意地獨自卸妝，獨自睡去……
葉疏煙看著那些燈火，慢慢地走進崇政殿的大殿。
御書房的燈火最亮，那和煦的桔色燈火從方格窗稜中透出來，毫不吝嗇地施與人光明和溫暖。
柳廣恩說道：「葉尚功，皇上這會兒還在忙，您是先去西側殿等等，還是去御書房陪他？」
葉疏煙想了想，反正到側殿也是等著，便說道：「我想先到御書房看看皇上，柳公公不要通傳了，我悄悄看看他便好。」
柳廣恩一笑，為她推開了御書房的門，請她進去。
葉疏煙腳步輕盈，並未發出什麼聲音，轉過帷幕，但見唐厲風正坐在御案邊，在一封封奏折上書寫下相關的意見或詔命。
他的身畔懸著她親手繡的香囊，那隱隱約約的君子香，令他心神安寧，也令他想起葉疏煙不忍見他煩心的樣子，果然不再皺眉了。
葉疏煙蒼白的臉上，顯露出一絲微笑，轉過身正要離開，卻見唐厲風忽然一抬頭，看見了她。她只好上前一拜：「臣參見皇上。」
唐厲風已經放下了硃筆，走到了葉疏煙面前，神色凝重，將她擁入懷中：「朕本想讓你好好在尚功局做一番事業，可如今……朕真的不知，這樣是對還是錯……」
他的懷抱依然是那樣溫暖，令葉疏煙身上的寒氣頓時被驅散，可是卻還驅不散她心中的陰霾。
葉疏煙慢慢抬手抱住了唐厲風，緊緊偎依在他懷裡：「臣……沒事，皇上別擔心。」
唐厲風怎麼會相信她這樣的安慰，他雖然已久經沙場，但也曾經是個連殺雞刀都拿不穩的少年，第一次殺人的感受，他也記憶猶新。
縱然唐厲風已經下旨將西華門的統領罷免，將負責宮瓷窯附近的那一班侍衛全都重責二十大板，將不分青紅皂白的朱校尉打了五十大板、趕出宮去……但他知道，這些根本不足以平復這件事對葉疏煙的傷害。
此刻的她，雖然說自己沒事，但看她一身素色衣裳、髮髻也隨意的挽著，脂粉不施、容顏憔悴，顯然是驚嚇過後、更難以抒懷。
唐厲風簡直恨不得將那個惡徒碎屍萬段：「朕為什麼要留你在尚功局，令你受那麼多苦楚……」
他想要尊重葉疏煙的一切決定，不肯勉強她，可是只要她在尚功局，他縱然有心保護，卻也防不勝防。
他是帝王，也是個男人，卻沒保護好自己心愛的女子，這比打了敗仗更令他感到惱恨。
葉疏煙聽唐厲風的自責，心想，這哪裡是他的錯？抬頭望著唐厲風，她勉強自己溫柔一笑：「皇上讓臣留在尚功局，是因為對臣的信任，只要能為皇上分憂，那些苦楚又算什麼。」
唐厲風見她勉強露出笑容，還安慰他，不願他自責，他更是心疼，一把將她橫抱起來：「疏煙，朕不准你再留在尚功局了，朕要你在朕的身邊……」說著，便抱著葉疏煙往外走。
葉疏煙聽著唐厲風的話，心知這次的事，已經令唐厲風感到害怕。
這皇宮看似平靜，但卻波濤暗湧，危機無處不在，也許只有將葉疏煙放在後宮之中保護著，唐厲風才能真正放心。
葉疏煙心下感動，輕撫唐厲風的臉龐，兩行清淚悄然滑落。不願讓他看到，便埋首在他的肩頭。
和除夕夜放過煙花後一樣，唐厲風就這樣抱著她，步伐穩健，懷抱溫暖，彷彿是一個安全的港灣，令葉疏煙心裡的恐懼和自責，慢慢消散。
再堅強的女子，總是需要這樣一個人來依偎取暖。
無論是恐懼、是委屈、是傷心、是悲苦，彷彿在唐厲風的懷裡，都能夠暫時被忘卻了……
葉疏煙從沒有覺得自己會依賴他的感情和他的懷抱，可他給的溫柔寵溺太多，如同金燦燦一片耀眼陽光，曬化了她渾身的刺甲，也暖化了她的心。
她一直控制著自己的感情，不願在和唐厲風的這場對弈中出於被動的劣勢，所以不肯比他付出哪怕多一分的感情。
可是誰又知道，此時此刻，那悄悄從心裡滿溢的幸福和甜蜜，竟一瞬間氾濫成災。
她不會再拒絕唐厲風的安排，也不會再堅持等青花瓷和種棉的事情做成之後再接受冊封，她緊緊摟著唐厲風的脖頸，輕聲說道：「皇上，疏煙早已在你身邊，一直都在，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