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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1、心事 文 / 微醺淺醉

    回到王爺府,班若便沉沉地睡去了。醒來時,已是月上中天。四周靜悄悄的,連門外的守衛也都靠在廊柱下打起了盹。

    班若白天消耗過大,此時已是飢腸轆轆,餓得肚子都貼後背了。她站在院子中,環視四周,發現只有鬼骰子夫婦的房間還亮著燈,鬼婆的身影被油燈放大,映在紙窗上,看她的動作,似乎正在準備什麼吃的東西。

    班若忍不住上前敲門,門開處,房間內只有鬼婆一個人,不見鬼骰子的身影。

    「是慧兒呀,我說呢,這老頭子今天晚上怎麼這麼有禮貌了,還敲門。」鬼婆笑臉盈盈地將班若迎進門。見班若眼睛直盯著桌上的吃食,偷偷地嚥唾沫,連忙將班若拉著坐到桌前:「來得正巧,我準備了宵夜,一起吃吧。」

    「我真的餓了,那我就不客氣了。」班若估摸著這是鬼婆為鬼骰子準備的,但桌上的蓮子羹有一大海碗,旁邊還有桂花糕、小煎餅之類的點心。

    我就吃一半好了,留些給鬼骰子。

    「婆婆,鬼骰子前輩這麼晚了還沒回來,他去哪了?」班若塞了滿嘴的煎餅,鼓鼓囊囊地說著。

    鬼婆忙給她倒了杯茶:「慢點吃,全吃了也沒關係。他呀,還能幹什麼,還不是找那些家丁守衛躲在哪個旮旯裡去賭錢了唄。」

    鬼婆雖然臉上掛著忿忿然的表情,卻掩不住眼底的笑,再看桌上為他準備的夜宵。很明顯,她根本沒真正在意鬼骰子的這個惡習。

    鬼骰子輸得一窮二白,鬼婆還是如此不離不棄。這份感情得要多深啊!

    班若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心中暗歎,果然這世上有不少真正的愛情,讓人敬仰呢。

    鬼婆也在桌邊坐了下來,歪著頭,仔細地打量著班若的臉色,班若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孩子,我看你呀,從玉凰塔出來後,就一直心事重重的……」鬼婆輕歎了一口氣,憐惜地用手撫了下班若的長髮。她注意到班若換下了一直以來的青衣,一襲素白無飾的絲裙總令人想起同樣素淨的捨予。

    班若的心輕跳了一下,她原以為自己的心事隱藏得很深,卻還是被鬼婆看在眼裡,有那麼明顯嗎?

    「婆婆……」班若欲言又止,不知道從何說起。

    其實,班若與捨予之間的感情,鳳凰巢每個人都看在眼裡。他們都只道捨予回寺後,時間一長,班若自然就會淡忘了。畢竟這是份無望的感情,注定是沒有結果的。

    「孩子,我跟你講講我自己的故事吧。」鬼婆看出班若難以啟齒,不想吐露心事,便採取迂迴辦法。

    「好啊!」

    「很多人都說我,鬼骰子如此嗜賭如命,我還傻乎乎地跟著他,浪跡天涯,一事無成。其實,又有多少人真正瞭解他,瞭解我們之間的感情。

    小時候,我家裡窮,將我送進了鬼骰子家裡當丫環。你一定想像不出,他父親原是一個小國的王爺。後來雖然被大夏王朝吞併,家道中落,但在他年輕的時候,也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材的。

    我雖然只是他的丫環,但他從未輕視過我,還讓我替他讀書,學會了識文斷字。而且他有什麼心事,都會向我傾訴。他常說我是這世上最懂他的人。

    他不喜歡做他父親安排給他的事情,不喜歡讀書。一心想要進個門派去修真。為了此事,他幾次三番離家出走,找了不少個修行的師傅。但都是沒多久就把他驅逐出門。只因他好賭,沒有定性。

    他跟我說,其實賭也是門值得研究的學問。在賭場裡,可以閱盡人情世故,看透人生百態。如果一個人,能夠如駕馭法寶一般控制自己的**,在賭場裡就能得道,百戰百勝……」

    只可惜他研究了一生,還是沒能做到,終究輸得一無所有。這點倒也是與修真之道的確有相同之處,修到最後,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只有戰勝自己才能立於不敗之地。班若不禁在心中暗想道。

    「你一定在心中嘲笑他賭了一輩子還是個窮光蛋吧。」鬼婆笑著點破班若所想,班若尷尬地笑了笑。

    「他曾經用自己的賭術,贏到過一屋子的皓石……」鬼婆接下來的這句話卻讓班若嚇了一跳,一屋子的皓石!那是筆多麼龐大的財富啊!可以買下幾個小國或一個比較大的國家了。

    班若一下子被鬼婆的話引起了興趣,手中的桂花糕咬了一口,就忘記吃了,盯著鬼婆聽她繼續說下去。

    「人怕出名,豬怕壯。他當時過於會贏,每到一個城市,就贏光所有賭坊的錢。引來了不少追殺於我們的仇敵。

    當時,我懷了孩子,身子重,行動不太方便。幾次險相環生,差點殞命。孩子也沒了……」鬼婆的聲音低沉了下去,眼中泛起了淚花,那是她生命的最痛之處。

    「小產本該坐月子,好好調理,但我們疲於奔命,根本在一個地方呆不住三天。最終,我身體受損,再也不能生育。

    那時候,我真的也快要崩潰了,想過一死了之。他看到我如此痛苦,跪在地上對我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去大賭了。

    他說到做到,帶著我找了個深山老林,遇到了我們的恩師,跟著他潛心修行,隱居五十多年。其中有人找到他,高價請他坐鎮賭坊,他也不去。

    雖然他還是把他的法寶煉成了骰子,還是一有機會就會忍不住手癢。但他從此以後,再沒有用過他的賭術。拿他的話說,就是小賭貽情,藉著打賭逗趣,可以交到不少朋友。通過賭,最能看清一個人的品性。凡是他認定的朋友,都是以命相許的真性情之人。」

    班若不禁點頭贊同,只因為她沒要他們的攝魂鑒,他們就將她當做了恩人,事事相護。

    「鬼骰子雖然很窮,但他重感情,講情義。這就是他最大的財富。也是我最看重的地方。所以,不管他多落泊,我都始終夫唱婦隨,相守相依,無怨無悔。

    其實人這一生,什麼才是你最珍貴的,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想要什麼樣的愛情,喜歡什麼樣的人,聽從你自己的心。

    有時候,當你感到迷茫,看不清自己的內心,或者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就交給時間,時間會沉澱一切,會驗證一切……」

    時間……

    班若不由心中一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就算她有了若水經後,可以自己延長元壽。那情魔早晚會找上她,要她實踐當初的諾言。

    「婆婆,我好羨慕你,可以跟自己喜歡的人,相守一輩子。」班若說著這話,鼻子一酸,差點落淚。

    「我……我忽然好想我爹娘,他們也是相守了一輩子,就等著我回去陪他們,可是……我卻還在這裡浪費光陰……」班若終於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鬼婆輕撫著她的背:「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受些了。」

    她長歎一口氣,其實她何嘗不知道班若心中的苦。她喜歡上了一個不可能在一起的人,連相守的希望都沒有。只能指望於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忘了。

    「有刺客!抓刺客!」突然,外面響起了守衛的大喊聲,隨即響起了示警的銅鑼聲。

    班若猛然抬起了頭,用手抹了兩把腮邊的眼淚,站起身跟著鬼婆來了屋外。

    只見一個黑影躥上了空中,卻突然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掉了下來。惑業一腳踏在黑影身上:「在我老人家眼皮底下,還想逃?!」

    一群守衛一哄而上,很麻利地就捆住了他,將他五花大綁,帶到了已趕來偏院的王爺面前。

    那人全身黑色的夜行衣,從裝束上看不出門派來歷。看起來五六十歲左右的年齡,低著頭,一言不發。

    「稟報王爺,慧兒姑娘的房間裡枕頭和被子被人用劍砍爛了。剛才有個守衛進屋查看,被屋內的熏香給熏倒了。」有守衛四處察看後,前來稟報。

    「哇,好險!幸好慧兒你跟我在一起。」鬼婆不由地捏住了班若的手。

    班若想起自己半夜起床,床上的被子肯定是凌亂拱起的。刺客黑燈瞎火地摸進屋內,肯定誤以為她正躺在床上。若不是她肚子餓出了屋,此時說不定還真的就在睡夢中就被人莫名其妙地給殺了。

    「大膽刺客,你潛進我府內,放迷香後,又用劍意欲砍殺床上之人。你到底是何來歷!與慧兒姑娘有何仇怨!」王爺當場審問刺客。那刺客卻始終不吭一聲。

    後來趕到偏院,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龍君逸分析道:「我府行事一向低調,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府邸位置。更何況能躲過眾多守衛,直奔目標房間,顯然對我府內環境極為熟悉。或者說有人詳細告知予你。」

    「慧兒姑娘,你可認識他?」龍君逸問班若道,班若茫然地搖搖頭。

    「既然都不認識,應該沒有仇怨,應是奉命行事。不要以為你穿著一身黑衣,一言不發,我們就無法得知你的身份。據我所知,唯一與慧兒姑娘有仇怨的,就是鍾靈派的周家了。來人吶,給我去請周延山與周煥父子!」

    那刺客聞言,全身一震,牙齒一錯,突然就從嘴角淌下了一股血跡。

    「不好!他服毒自殺了!」一直架著他的守衛大呼道。

    刺客頭一歪,斷了氣。已經無從審問,但答案已經很顯然。龍君逸喚回了傳訊的家丁。(。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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