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9章 命 文 / 葉東籬
何四六和老太太直到臘月二十七才回來，雖然不知道何四六是用什麼理由把老太太從湖南騙來的，不過看得出老太太的興致很高，有這點就夠了，老太太現在才是何家的寶，這麼多年了，老太太終於願意走出湖南了。
一家人在一起包餃子，聊天，其樂融融，特備是老太太看到白二娘也在的時候，臉上的笑意也要濃的多了，其實意味，自然是不言而喻。
倒是何順天，知道二十八晚上才風塵僕僕的趕到太原來，老太太見了既是不滿，又是心疼，吃完了晚飯何順天就說太睏了，想休息，看著一臉疲憊相的兒子，老太太把都到嘴邊的埋怨又吞進了肚子裡。
除夕，一家老少三代聚在一起吃著餃子，聊著天，團團圓圓一大家子，吃晚飯的時候何四六更是拉著白二娘的手說千禧年的時候他們爭取把證給領了，老太太激動的熱淚盈眶，之前見到白二娘的時候老太太就想到了這一層，可真當何四六親口說出這件事的時候，老太太是情不能自已，眼淚嘩嘩的朝下流，何四六的婚事一直都是老太太的心頭病，本來自己這個做後媽的就容易遭人閒話，特別是何九失蹤之後，一晃這麼多年了，因為柳家小丫頭的事何四六一直不願意結婚，老太太也覺得對不住何九，本來以為這可能是自己到死都不能見到何四六成家立業了，沒想到真的讓自己等到了何四六願意結婚的這一天。
「你這個混小子……」老太太拉著何悔衣角，眼淚不停使喚的朝下滴，嘴裡笑罵道。
「媽。您這是幹什麼呢，大哥要結婚了，這是好事，是喜事，您看您，怎麼還哭起來了。」何悔的媽媽也笑著說道，眼淚在眼圈裡轉來轉去。
「好事多磨，小六，別的話我也就不說了，這麼多年了，你們爭取早日再給何悔再生個小弟弟。」老太太擦了把眼淚，看著滿臉通紅，卻洋溢著幸福微笑的白二娘，毫不避諱的說道。
「媽，我們這還沒領證呢……」何四六雖然是五十多歲的認了，可被老太太這麼一說，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
這頓飯一直從六點吃到九點多，一家人都圍在電視機旁看春節聯歡晚會，幾人女人嗑著瓜子有說有笑的聊著天，何悔留意到何四六把何順天拉進了自己的書房。
過了好一會也不見二人回來，何悔很好奇這老哥倆在一起會說什麼，何悔接著上廁所的檔兒有意無意的從廁所旁邊經過，還沒等他靠近就聽到書房裡傳出一陣怒吼聲。
「何四六，你憑什麼瞞著我，啊，小悔是我兒子，他選什麼路是你參合什麼，我只想讓他過普普通通的生活，你知不知道，啊，你混蛋！」
「順天，我知道告訴你就會是這個結果，可你要明白一點，何悔不僅是你兒子，他還是何家的子孫，作為何家後輩，他就該有這個擔當，何家，不能毀在我手裡，也不能毀在你手裡，而且，在我面前你最好別再說何悔是你兒子！你不配做何家子孫，我真不知道當年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
「呵呵，我不配做何家子孫，我告訴你何四六，別再我面前說這樣冠冕堂皇的話，如果可以我才不要生在這什麼狗屁何家，我只想過普普通通的生活……」
何順天一句話還沒說完，只聽屋裡傳來一聲響亮的巴掌聲，然後何四六略帶失望的歎口氣道「這麼些年來，你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我不攔著你，何家的事我扛著，可何悔長大了，我也老了，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幾年，何家的擔子不能沒人扛，而且，小悔，比你想的要強的多，我們是兄弟，我知道這事我不該瞞著你，可如果你知道了你還會讓我這麼做嗎，你想過普通人的生活，這沒錯，錯只錯在，我們都是何家的子孫……」
「大哥……」
何悔聽到這裡事情的大概也知道了差不多，老實說，何順天的想法也沒錯，畢竟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可何四六最後的那句話卻像是把刀子一樣插在自己的心頭，「你想過普通人的生活，這沒錯，錯只錯在，我們都是何家的子孫」。身為何家三代唯一的繼承人，何悔並沒有選擇像他父親一樣逃避，有些擔子，總要有人去接，何四六這麼些年來，太累了。
何悔抽了支煙整理了下心緒才重新回到客廳裡和幾個女人一起繼續看春晚，也不知是不是何媽媽鼓動的，老太太一直問何悔有沒有女朋友的事，還很八卦的問何悔打算什麼時候結婚的。何悔被問得一個頭兩個大，最後只好裝睡著了才躲過老太太的「盤問」，只是沒想到，明明是閉著眼睛裝睡的，裝著裝著居然還真的睡著了。
午夜十二點，何悔被外面震耳欲聾的炮竹聲給吵醒了，此時何四六何順天兩兄弟也從書房回來了，表情上絲毫看不出有什麼不自然。
何順天提議一家人一起來照個合影，照個團圓照，這個提議顯得不是那麼明智，果然照照片的時候老太太執意她旁邊要空出一把椅子來，雖然大家也覺得老太太太倔，不願接受現實，可何九一天不見屍首，就不能說他是死了，一張怪異的全家福就這麼照了出來，照照片的時候何悔不自覺的瞟了眼奶奶旁邊空出來的椅子，恍惚一瞬間，他真的是看到了何九的影子，正回頭對著他笑。
何順天待到大年初二就借口說工作太忙，急著剛回去，老太太罵了幾句倒並沒有阻攔，老太太一直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有事業心的。何順天走之前，拍了拍何悔的肩膀讓何悔自己想明白，腳下的路，一步錯，步步錯。
雖然何順天說的很隱晦，不過何悔還是點了點頭，說，不走，你永遠都不知道哪條路是對的，既然選擇了他就不會後悔，何順天詫異的看了眼何悔，何悔只是一臉的平靜，良久，父子倆相視一笑。
有些事並不需要說的太透，臨別，何順天只留下兩個字，小心！兩個字，卻凝聚著他濃濃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