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碰壁 文 / 山月語
「葉大夫，這是診金。」韓雲霞把一小塊碎銀子遞給葉玖，李柱子正要說什麼，葉玖笑著收下了。
等出了巷子，李柱子不解道：「東家，這診費也太少了吧，要知道，你每次出診的診費不會少於五兩銀子，剛剛那麼小塊碎銀子，頂多也就一兩。」
「你沒見到他們的處境嗎，再說，只是跑了一趟路，都沒給看好，好意思收那麼多嗎？」葉玖其實純粹是好心，大夫出診收出診的費用天經地義，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哦。」李柱子撓了撓頭，像是有點明白的樣子，其實一點也不明白。
葉玖走後，韓雲霞撲到韓景明的懷裡哭起來，她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這樣大夫跟她說了，有的甚至直接讓她準備後事了，只是來到這江城還是第一次找大夫，可是結果並沒有因為換了地方而改變，如果不是為了她，她的父親也不必這樣奔波。
「女兒，別哭，這樣的結果不是早就知道了，爹爹千里迢迢來江城不是為了來治病的，只是擔心我走了之後，你二叔會打上你的主意，你知道現在豐城已經都是叛軍的天下了，你二叔又成了叛軍的參謀，為了巴結陳永邦，或許他真的會在我走後把你獻給他，等幾日，我便去沈家，就算因為當年的事情，沈沖恨你祖父，相信只要我肯求他，看在你姑母的面上，他也會答應這件事的。」
韓景明慈愛的撫摸著女兒的頭，不過眼裡的那絲擔憂是怎麼也抹不去，如果當年他妹妹真的嫁給了沈沖，現在是不是就是另一番景況了？或許妹妹也不會那麼早死。
韓雲霞心裡歎息。當年的事情她並不知曉，想必這當中定有解不開的結，將她托付給沈家的事情肯定是很為難，否則父親也不會來到江城這麼多天了，卻遲遲沒有去沈家。
不過她不想問太多。徒增父親的煩惱。
從韓雲霞那裡離開，葉玖一路都在思索，要不要去多事打聽一下這父女來江城的目的？最終卻還是作罷，或許他們只是聽過她大舅所以詢問一下，並不是特意來找她大舅的呢。
街道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響。時不時還有行人會滑倒一跤，順便聽到幾句罵娘。
醫館早已經掛上了厚厚的門簾，任外面冷風呼呼，醫館裡卻是暖和的。
兩個夥計有條不紊的倒著罐裡的藥材，葉玖獨自捧著本醫書在那裡看。熏兒和沈芳也在一旁背誦葉玖給她們的本草綱目。
這兩天熏兒和沈芳也隨著葉玖來醫館，有病人的時候就會在一旁聽著學著，沒有病人的時候就背誦醫書。
「哎喲，嗚嗚嗚。」又一個小姑娘摔倒了，嚶嚶哭泣起來，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次被地上的冰滑倒了，手上已經被蹭破出現血絲了，可是老爺小姐還在家裡等著她。她不能耽誤時間。
秋月艱難的爬起來，揉了揉膝蓋，繼續小跑著往前。
左邊葉氏醫館。右邊趙家醫館，到底去哪家？
秋月想了想，抬腳向著右邊去了。
「不行，不行，這麼冷的天，沒有出診不給錢。怎麼能跟你去。」徐二一口否決了秋月的懇求，這些日子他都在他姐夫的醫館裡混。沒辦法，誰讓好賭呢。手裡的點錢都賭光了，還欠了賭債，要不是他姐夫，估計得被人打死，再不掙點，連飯都吃不上了。
這冷的天，看到一個像是大戶人家丫鬟的進來，一樂，心想趁著他姐夫不在醫館裡，能掙點外快了，可是這丫頭竟然說沒有出診的錢，這種白費功夫的事情，他哪裡會去做。
「大夫，求求你，我家老爺快不行了，求您跟我去看看吧，我……」本來她很想說，我們小姐肯定會把錢補給你的，只是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家裡是個什麼情況，她很清楚，再有兩日恐怕連飯都吃不上了，哪裡還有錢給大夫出診的費用，難道要把唯一剩下的一床錦被拿去當嗎？
小姐肯定不能同意的，老爺已經病成這樣了，如果沒有好的被褥，肯定會更加不舒服，那日到沈家的綢緞莊，其實她什麼也沒買，並不是因為那些綢緞不好，而是因為她根本買不起。
那日給那個婦人的那塊碎銀子，已經是她們為數不多的幾塊銀子裡的其中一塊了，其實她很想阻止小姐，可是想到小姐自小哪裡有過這種缺錢的時候，又是做好事，還是不要給小姐再添煩惱，於是便忍住沒有出聲。
想起這些日子的種種，秋月的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可是這些並不能打動徐二，「走走走，沒錢看什麼大夫，看著倒像是大戶人家，連出診費都給不起，病死也活該。」
徐二正為掙不著錢去賭煩著呢，更是沒有絲毫的同情，於是話說的也就難聽了。
「你……」秋月氣的直發抖，奈何形勢比人強。
怎麼辦？對了，還有葉氏醫館。
秋月不再懇求，轉身就離開了趙家醫館。
「剛剛是來瞧病的？」跑出去的秋月正好和進來的趙大夫碰了個正著，趙大夫見是從醫館跑出去的，所以問了句。
「姐夫你來啦，不用管他，是個窮鬼，連出診費都給不起。」
聽徐二這樣一說，趙大夫也就沒說什麼了，沒銀子的事情，他向來不上心，而且他正為另一件事煩著呢。
知府夫人身邊的那個丫鬟今天又來找他了，竟然還威脅他，如果不想辦法讓她跟了他，她就要跟他玉石俱焚，去知府夫人那裡告他的狀。
不管知府夫人怎麼瞧不上這丫頭，可是畢竟是她的丫頭，為了臉面，定是也不會有他的好果子吃。
想到這裡，他就後悔那日的衝動，同時更加厭惡那個女人了，哪裡有半點想要收了她，可是……
真的要想把她要了，那得花多少銀子，這袁大人可是個貪得無厭的，有那麼些銀子，他連翠春樓的花魁都要得了。
「姐夫，你有心事？」徐二眼珠子轉轉，這兩天明顯的他姐夫不對勁，連對面葉氏醫館的消息也很少注意了，莫不是背著他姐姐做了什麼？
徐二的姐姐是個潑辣的，趙大夫還是很怕她的，外面有兩個外室徐二是知道的，為了堵住他的嘴，趙大夫沒少給他銀子，徐二自然是想，如何從他姐夫這裡再撈點。
「沒你事，幹活去。」趙大夫哪裡能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只是他妻子讓他留徐二在醫館，他也不能攆他走啊，那樣的後果他不敢想，恐怕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因為攆走小舅子被老婆打死的男人，誰讓那個女人什麼事情都幹的出來呢，而且還力大無比，三個他也不是她的對手啊，要不他怎麼會那麼怕她。
徐二悻悻然離開，不過已經打定主意要多多關注他姐夫了。
看著眼前的葉氏醫館，秋月的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畢竟已經被一家醫館拒絕了，可是無論如何也要試試。
簾子被掀起來，讓幾人同時抬起頭，這冷的天，連醫館的生意都差了，加上世道不好，基本上有個小病小痛的也就在家裡抗抗，都不願花那錢上醫館了，所以見到簾子被掀起了，幾人都是一愣。
「咦，是你。」李柱子先認出了秋月。
連李柱子都認出了秋月，葉玖自然就更認出了，見到秋月這副狼狽緊張的模樣，葉玖有些錯愕。
「葉大夫，我家老爺快不行了，您能去看看嗎，我求你了。」秋月直接就這樣跪下了，葉玖趕緊過來把她扶起來。
這姑娘大概是急壞了，記得第一次在大舅的綢緞莊見到她的時候可是跋扈的很，不過卻也不是討人嫌的，加上那有點肥肥的臉，還是有點可愛的，所以葉玖並不討厭這姑娘。
「快起來，趕緊走，別磨蹭了。」葉玖也沒心思去安慰她了，救人要緊。
只是她那日給她家老爺把過脈，熬過年後是沒有問題的，怎麼就不行了？
秋月愣愣地眨眼，這是什麼情況？
這是答應了？
「愣著幹什麼，走啊。」這回輪到葉玖急了，救人如救火。
「哦哦。」秋月終於露出一絲笑意，趕緊走到前面帶路，雖然葉玖去過一次，可是畢竟那地方有些偏，沒有人帶路，恐怕她會迷失在那彎彎繞繞的小巷子裡。
兩世為人，她都沒有住過那樣的地方，前世不用說了，是含著金湯勺長大的，就是衛家被抄後的那幾個月，也是住的兩進院子，重生後又是在鄉村，雖然屋子不怎麼樣，可是空曠啊，哪裡有這麼密集的房屋，再說現在住的沈家院子，那是她祖母在沈家沒敗落前買下的，雖然談不上多好，可是也比韓雲霞現在住的地方強多了。
「柱子，你背她。」見到秋月那一瘸一拐疼的齜牙的模樣，葉玖著急了，現在上藥的啥的還是算了，太費時間，可是等秋月這速度帶著他們到她老爺那去的時候，恐怕她家老爺早就一命歸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