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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集 :行動 文 / rich

    這幾日慎言突然間變得沉默起來,他沒有要緊事不會出書房,就連觀弘的身世也不再追問楚雲。惜雨給他送飯去的時候看到他滿臉鬍渣,一副疲勞的樣子。勸上幾句他也不予理會,繼續看他滿桌子的賬本。

    到了第四天的早上,大家一起吃早飯的時候他突然出現了。而且精神不錯,姚玉莊看到兒子來了便問道:「慎言,這幾日你在房裡做什麼呢?都不讓人進出。」

    「我要看賬本兒嘛!」慎言坐了下來拿起一個粢飯就吃。

    賬本兒?顧允之聽了不由地朝他看了一眼,心道:看帳目需要看整整三天嗎?難道他看出了裡面的門道兒?

    慎言看到顧允之朝自己看的那迅速的一眼,便自嘲道:「我荒廢了這麼多年,有些賬看不太懂,所以費了些時日。三叔啊,以後我還要多請教你呢。」

    「好說,好說!」顧允之將信將疑地說道。

    吃過飯的各自做事去,孩子們也要去上學。觀弘剛背上書包跨出門檻就有人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回過頭一看,正是慎言,「二少爺」

    慎言拿出用荷葉包著的粢飯放進觀弘的書包,道:「一會兒若是餓了就拿出來吃。」

    「謝謝二少爺。」觀弘道謝後就跟上了前面的嘉裕、嘉琮和嘉妍。

    轉過身剛好看到顧允之要往外走,「三叔。」慎言叫住了他,顧允之停下腳步轉過身。「我一會兒想去田間看看。」

    「田間?有什麼好看的?」顧允之笑道:「現在都收割完了,田里也沒有什麼勞作的人。」不過一想不能很刻意地阻止慎言去,「如果你想去那就和我一起去吧。」

    「好啊。」慎言跟著顧允之朝村子裡走去。

    一大片田地都是顧家的,佃戶們已經完成了秋收,三三兩兩地有幾個人在田里幹活兒。秋天,的確是一片蕭條的景象。顧允之說道:「你看,今年的收成還算不錯。」

    慎言點點頭道:「我在帳目上看到了。三叔,我想請教一下。」

    「哦?你說。」顧允之看著他說道。

    「上海那邊米鋪吃緊,可是我們也要照顧到揚州本地和近邊的鋪子。」慎言說道:「我看過帳目,如果要調撥似乎不能太大的數量。」

    顧允之笑了笑道:「慎言,上海是什麼地方?紙醉金迷之處,那裡的人遠比我們這兒的人有錢。而且上海物價高,我們當然要首先確保上海的米鋪充足。」

    慎言「嗯」了一聲道:「三叔說的是,我就怕我會做錯決定所以才問您一聲。有您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慎言和顧允之沿著田埂往村子裡走去,不遠處就是囤糧的庫房。「三叔,那裡就是我們的糧倉嗎?」

    「沒錯,你第一次來吧?」顧允之笑道:「我帶你去看看。」

    糧倉門口有顧家派來看守的守衛,慎言進了糧倉後到處看了看說道:「我喜歡裡面的味道,三叔我們出去吧。」

    顧允之和慎言出來後慎言就說有事先走了,顧允之不是很明白慎言的用意。若說要詢問上海的米鋪的事情,這麼淺顯的道理就連慎行都能明白,慎言不可能想不到的。那麼他來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慎言回到家後立刻去找父親,商量去上海的事情。調撥米糧的數量都得到了顧省之的認同,一切定下來後就差出行的日期了。

    「爹,我想先去上海。」慎言說道:「可以看看那裡的情況。」

    「這樣也好。」顧省之點點頭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啟程?」

    「明天。」

    「明天?」顧省之看看他道:「這麼快?你剛從海寧回來不久,累不累啊?」

    慎言笑道:「不累。爹不是也希望我勤奮一些嗎?」

    顧省之欣慰地點點頭道:「看到你現在的努力爹真的好開心。既然你自己已經決定了,那你就去吧。不過一路上要小心,我讓朝貴給你安排兩個人。」

    「不用了!」慎言道:「我帶著添保去就行了。」慎言拒絕了父親的安排。

    「就帶一個人?」顧省之有些不放心,「還是多帶個人去吧。」

    「爹,我不想有太多的人跟著。」慎言說道:「我提早去還要去辦點事情。」

    顧省之看著慎言,感覺到他想跟自己說些話,但是這些話在未經證實之前他不想說出口。「好,那你一切小心。」顧省之答應了。

    一切都是那麼快,第二天一大早慎言就帶著新跟隨自己的侍從添保上路了。他突然離開就連妻子惜雨也是那日晚上才知道的,旁人更不消說。

    添保是剛進顧家的侍從,本來在廣賢樓當夥計,被慎言看中後就帶他進府當了自己的跟班。慎言之所以帶著添保就是看中他是新人,對家裡的一切都不是那麼熟悉,和那些個自己需要防範的人沒有牽連。而且他是自己提拔上來的,怎麼也比添祿、添祥那些人可靠些。

    「二少爺,喝水。」添保拿了熱水來。

    慎言喝了口水後對說道:「添保,你到了上海後幫我做幾件事情。」

    「二少爺儘管吩咐。」添保認真地聽著

    慎言交待了一番後說道:「你可記清楚了?」

    「記清楚了。」添保點點頭道:「我會照辦的。」

    慎言微微點頭道:「千萬不要忘記。」他看了看窗外,這一次他需要弄清楚很多事情。

    到了上海火車站,米鋪的掌櫃的已經叫了黃包車等候在外面。添保遠遠地就看到了他們手中拿著的「盛昌號」牌子。「二少爺,在哪兒!」說著就要往那裡走去。

    「等一下!」慎言叫住了添保,他把手中的行李給了添保道:「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回來。」說完就朝賣票的窗口跑去。

    添保不知道他去幹什麼,而且火車站人很多一晃眼就不見了慎言。他只好在原地等著,過了大約半小時慎言才回來,「二少爺,您幹什麼去啦?」

    「別問這麼多。」慎言擠了半天都冒汗了,「走吧!」他們這才去會合上海這邊的人。

    掌櫃的曾經去過揚州也講過慎言,馬上認出了他。他帶著慎言和添保去了上海的盛昌號,顧家的盛昌號糧鋪在上海也頗有名氣,店面也很大。

    掌櫃的把慎言帶進了店後的院子,道:「二少爺,我已經讓人收拾了房間。這就帶二少爺去休息。」

    「不用了!」慎言擺了擺手道:「我住不慣這裡,我還是另找住處的好。」

    「呃」掌櫃的有些為難,不過一想這顧家的二少爺平日裡一定是錦衣玉食,住不慣這店子後面的廂房也是正常。「那好,一會兒我帶二少爺去鄰近的大飯店。」

    慎言笑了笑道:「我自己會找,不用你們帶。總之明天一早我就會過來,你們準備好帳目就是了。」

    「明天就要看帳目?」掌櫃的愣了愣。

    「對啊。有什麼不便之處嗎?」慎言問道。

    「沒!沒有!」掌櫃的陪笑道:「我盡快準備好,明天呈給二少爺過目。」

    慎言點了點頭道:「那我現在就和添保去找飯店住下,你們不用跟著我。明日一早我準時過來。」說完就帶著添保叫了兩輛黃包車離開了。

    掌櫃的看到慎言離開忙叫來了帳房先生,讓他連夜把帳目做好。

    慎言和添保住進了國際飯店,到了房間後慎言就對添保說道:「我現在要出去,要過幾天才回來。你記住我吩咐你說的話和做的事,回來後一一告訴我。」

    添保不知道慎言還要離開,忙問道:「二少爺,您要去哪裡?」

    「別問這麼多。」慎言整理了一個簡便的小箱子道:「總之我會在糧食運到上海之前回來。你明天準時去盛昌號,就說我晚上去過夜總會喝了酒再加上水土不服所以病倒了。」慎言一邊整理一邊說道:「千萬記住不能讓他們知道我不在。我已經寫好了一封信,如果他們囉嗦你就拿給他們看。」慎言拿出了一個信封給添保,「我會盡快回來的。」

    「二少爺」添保有些緊張,畢竟這對他來說是大事一件。

    慎言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是我提拔的,自然相信你能做到。別這麼緊張,鎮定一些。知道嗎?」

    「是!知道了。」有了慎言的這句話添保信心大增。

    慎言拿起小行李箱道:「好了,我要走了。你見機行事。」說完就迅速下樓叫了黃包車又往火車站方向去了。

    添保呆在房裡不敢外出,生怕被人看到。第二天一早他準時到了盛昌號,掌櫃的眼圈黑黑的好像一晚上沒睡。

    「咦?怎麼就你一個人?二少爺呢?」掌櫃的看到只有添保一個人來便問道。

    「二少爺昨天在夜總會喝了很多酒,到現在還沒有醒。」添保照著慎言吩咐的說道:「還有啊,二少爺好像有些水土不服,還拉肚子了呢。」

    「啊?是嗎?我去看看他。」掌櫃的很緊張。

    添保早就料到掌櫃的這樣的反應,便攔著他說道:「二少爺已經讓醫生看過了,他吩咐說想好好休息,不希望有人打擾。掌櫃的您還是不要去了。」

    掌櫃的點點頭道:「那麼二少爺什麼時候能過來呢?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帳目。」

    添保歎了口氣說道:「掌櫃的,二少爺現在連下床的力氣都沒了,哪兒還有空來看帳本啊?先擱著吧,二少爺好了自然會過來看。」

    「是嗎?」掌櫃的似乎鬆了口氣,他笑著道:「也對,你跟二少爺說讓他好好休息。」

    「放心,我會把話帶到的。」添保到處走了走道:「二少爺說讓我先過來幫幫忙,掌櫃的您看有什麼事兒要我做的嗎?」

    「幫忙?還是不要了,你還是回去照顧二少爺吧。」掌櫃的笑著說道。

    添保道:「掌櫃的您怎麼不明白?昨晚二少爺去了夜總會,現在還需要我照顧嗎?」

    「啊——我明白了。」掌櫃的笑著說道:「那好,你就去倉庫幫幫忙吧,我們要把那些陳糧搬出來,騰出空地給即將運來的糧食。」

    「好!」添保很樂意幫忙,捋起袖子就朝後院走去。

    掌櫃的見添保走了忙跑去了帳房,「老張!二少爺今天不來了,你不用這麼趕啦!」

    「不來啦?」帳房先生老張抬頭看看掌櫃的,那一雙黑眼圈可比掌櫃的厲害多了。

    「是啊!」掌櫃的朝房門外看了看道:「你慢慢來,看看昨晚倉促之下做的賬有沒有什麼漏洞,能補的就趕快補好。可不能讓二少爺看出些什麼來,否則三老爺會怪罪下來的!」

    添保偷偷地從廊柱後面探出頭來,他看到掌櫃的進了帳房後把門關得嚴嚴實實。因為大鋪子裡的夥計都忙著搬運陳糧,都沒有注意到添保。況且添保是二少爺的人,他們也不敢多嘴過問。添保朝庫房走去,到了那裡說明來意管事兒的也沒有讓他動手搬東西,而是讓他坐在一邊幫著計數。添保記著記著就趁人不注意溜到了庫房的外面,他沿著庫房走了好幾圈,仔細地觀察著倉庫的牆角。

    火車停了下來,慎言走下火車。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火車站,他就像是十六歲時第一次來這裡一樣緊張。南京,跨別十餘年的地方,一個他逃避了十年的地方。

    慎言先找了一家旅店住下,然後就向夥計打聽程家村的去處。程家村在南京城的郊外,慎言打聽到之後就去租了輛車,天色已晚稍加休息第二天一早就坐車去程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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