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道路綁架(1) 文 / 唐小喻
夏末秋初的上午,酷熱依舊。白花村周圍的樹林裡蟬鳴聲聲。一個短髮的年輕女子急匆匆地走出村口,沿著一條田間小路,朝一里路外的馬路走去。女子右手拎著一隻嶄新的小籐木箱子,左手攢著一根玉墜項鏈,身上穿著白衣黑裙,腳下踩著一雙黑色矮跟皮鞋,看上去一身校服打扮。
疾步行走的女子滿面通紅,眼裡噙著淚水,從村子裡傳出的犬吠聲越叫越多,當女子走了五、六百步時,身後的白花村已經徹底沸騰了,到處是此起彼伏的狗叫聲,「汪——汪——汪」的叫聲裡還夾雜著一個男人的叫罵聲。
男人罵些什麼雖然已經聽不清楚,但女子還是忍不住回過頭,朝兩百多米遠的白花村望去,只見一個老頭子已經出現在村口的一棵大槐樹下,正指手頓腳地朝自己叫罵。十幾個村民從各自的房屋裡走出,三三兩兩地聚集到村口,好奇地看著老頭兒。
女子「呸!」的一聲,然後低聲罵道:「老東西,別以為我郭燕燕好欺負?要不是看在你兒子夏雲天的面子上,依本小姐過去的脾氣,剛才在你那破磚爛牆的屋門口時就會給你一個耳刮子。你這長相奇醜的老混蛋,臉上有多爛心就有多爛,你這是在倚老賣罵嗎?你不堪入耳的叫罵聲一錢不值,就像村子裡亂吠的癩皮狗一樣。你這泥土淹著脖子的老窮鬼,天生就是賤命,還叫永貴,永貴個屁,倒貼錢在我父親最不起眼的小店裡看門都不夠資格!」
一說到自己的父親,郭燕燕突然閉口不語。遲疑了片刻後,扭頭就走,眼裡含著的淚水頓時往下直流。郭燕燕顧不得淚水迷糊自己的雙眼,突然加快速度,低頭飛跑。
郭燕燕一口氣跑到幾百米外的馬路上時,已經累地直喘粗氣。燕燕將籐木箱「撲通」一聲扔在馬路上,一屁股坐在箱子上面,回頭朝村子裡看了一眼,村口的那棵大槐樹下已經沒有老頭兒的身影了,看熱鬧的村民也各自己返回自己屋子。剛才村子裡還一片混亂的犬吠聲,此刻遠遠聽去,只有零零星星地幾聲狗叫。村子上空飄蕩著縷縷炊煙,村民們都忙著做午飯,白花村又逐漸趨於平靜。
「老東西,可惡!翻臉比翻手還快,粗野卑賤!」燕燕忍不住又罵了一句,然後低頭把拴在籐箱把手上的一塊繡花手帕扯下來,在滿是淚水和汗珠的臉上胡亂摸了幾把,在箱子上呆坐了片刻,又看了看手裡拿著的項鏈,項鏈是一根細細的金鏈子,金鏈的一頭繫著一個拇指大小的心形綠玉墜子。
燕燕突然冷笑一聲,把項鏈戴在脖子上,忍不住發起了牢騷,「今天真是霉透了,警察局裡找不到雲天,他租住的屋門上又掛著鎖,房東太太也不知他去了哪裡,我以為他回白花村來了,只好搭車出城,一路問到他家,想不到他的醜老爹見了我脖子上的這條項鏈後,讓我取下來給他細看,又問我父母的名字,我剛說出父親叫郭廣道,他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嘴裡罵罵咧咧的,老頭子口齒不清,他跟我父親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我本想在走之前來和雲天說說話,讓他好好陪我兩天。沒想到出了這麼一件事。哎!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和雲天要是真有緣分的話,即使他的醜八怪父親反對又如何?只是現在,我家裡也……」
燕燕看著馬路兩旁一尺高的雜草和茂密的樹木,沉默了片刻,低頭將手帕拴在箱子的把手上,然後站起身,拎起箱子,朝鳴溪縣城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