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戰爭洪流 文 / 烈焰焚城
「靠！」楚風忍不住有些氣急敗壞的低聲咒罵了一聲。但這個時候顯然沒有時間讓他去懊惱自己的失誤，追溯觸發警訊的來源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他極力穩定情緒，精神力第一時間聯繫上右手中的神器法杖。借助神器高達10點的法術鎖定效果屬性帶來的能力加成，本應該在第一次發出警報過後就會徹底失效的警戒法術被強行注入一股新生力量，再次產生作用。
一份簡短，意思卻完整無缺的訊息由此順利傳入楚風的心中——
薩爾卡斯城鎮東南郊區，出現大規模黑暗種族軍隊，數量三萬以上！
三萬以上的異族軍隊！入侵！
幾個觸目驚心的關鍵詞語，讓楚風眼角一跳，頃刻間只覺頭皮一陣發麻。他太清楚這個數字意味著什麼，尤其是當它被加上異族兩個字的前綴以後。
上升到種族侵略戰爭的層次，這種規模的軍隊，實力已經不能單純的用常識來判斷和衡量。隨行其中的中階以上職業者絕對多的令人咋舌。
別說駐守薩爾卡斯鎮的地方兵團早已經名存實亡，就算仍然存在，並且處於它歷史上從未達到過的滿編製狀態，恐怕也別想抵擋多久。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數量級別上的對抗。
用力吸了吸氣，楚風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他再次在記憶中回溯了警訊傳出的位置。
情況實際上還沒有走到最糟糕的地步，目前異族軍隊應該仍然身處郊外——雖然留給楚風的時間已經不多，但是無論如何，讓他逃脫出去想來卻已經足夠。
當然。想要繼續留下來破解能量光牆卻是不太可能。那些來自異族的敵人根本不可能容忍他如此揮霍逃生時間。
目光最後巡視了一遍這片隨著他的動作漸漸沉寂下來的地下遺跡，楚風眼中難以掩飾惋惜的神色。他歎了口氣，單手豎起法杖，一圈代表定向傳送的光芒在他身上泛起。
薩爾卡斯鎮夏夜的星空，清澈而深邃。一粒一粒寶石般璀璨的星辰鑲嵌在宛如水晶打造的天穹上。靜靜閃耀著恆古不變的光芒。
淡淡的銀輝從天際傾瀉向陸地，將天空與大地同時覆上一層清冷的光。夜風在城鎮郊外的喬木間穿稜，將茂盛的枝葉撥開一道道狹長的縫隙，發出嘩嘩的脆響。偶爾掠過林中深處，還會帶起一兩陣微弱的蟲鳴。
然而就是這一派靜謐與安詳的氛圍之下，一隊隊來自南方荒蕪沼澤的士兵卻悄然漫過山野丘陵。從大道，從麥田，從樹林，從灌木，從溪流中跋涉而出。猶如一片片黑壓壓望不到邊際的烏雲，或者說鋼鐵匯聚成的恐怖巨獸，緩緩壓向遠方籠罩於夜色裡的城鎮。
鋼鐵洪流中，一身銀色騎士戍裝的薩菲斯緩緩在一處山坡上策馬停下。
他伸手拉下騎士頭盔的面罩，用他琥珀色的眼睛俯瞰向山下的城鎮，漂亮的瞳孔深處不經意間閃爍起一絲不安的情緒。這種不安來源於幾分鐘以前，他麾下一隊騎士觸發的那個不知名的警戒法術——
在那個警戒法術被觸動的一刻，憑借身上兼職法師的身份。薩菲斯當場就分析出了那個法術的結構，並得以成功窺視蘊藏在法術深處來源於其主人的力量。儘管只是驚鴻一瞥，但那股力量的強大仍然令薩菲斯印象深刻。面對它。就算薩菲斯自己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也會不由自主的生出戰慄的感覺。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它讓薩菲斯意識到自己面對的很可能是一個高階法師，並且還是其中最為頂尖的人物。
如那般強大的法師，論破壞力已經足夠上升到影響戰局的地步。雖然薩菲斯自信能夠在戰場上完全擊殺對方，可在那之前，在對方可怕的法術反擊之下，恐怕己方成百上千的士兵都會先行一步的化為灰燼。
「提爾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的部下已經提前進入了城區。」一陣沙啞刺耳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接著，這道聲音的主人。一個身材異常枯瘦的亡靈法師支著白骨製成的法杖從遠處濃郁的黑暗中走了出來。
「是所有的？」被人打斷了沉思，薩菲斯皺了皺眉。他將目光移向亡靈法師，原本擔憂的眼神立刻變得有些凝利。
雖然名義上來說，兩人暫時身處同一陣營。可對於眼前這個終日與腐爛屍體為伍的傢伙，有點潔癖的薩菲斯總是難以興起任何好感。
「當然不會。」亡靈法師嘴角抽動了一下，似乎笑了笑。但是在他猶如浮屍般蒼白的臉龐襯托下，這個笑容卻只能讓人感覺到徹骨的冰冷與恐怖。「我需要骨龍縱隊留下來護衛安全。」
「把那些地行骨龍都派過去，你的安全暫時由第一步兵團接手。」薩菲斯對於亡靈法師令人驚怖的模樣視若無睹，毫不客氣的開口指派道。
作為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官，他相當清楚亡靈法師口中骨龍縱隊的真實情況。
那並非真正的龍族亡靈，而是由亡靈法師收集他們一路上戰死的地行龍骨骸組成的一支亡靈部隊。不過儘管如此，它們的綜合實力也足夠令人側目。在有敵對高階法師參與的戰場，是最為適合擔當前鋒和肉盾的角色。
「很抱歉，提爾閣下。」亡靈法師搖搖頭，答道：「您應該知道那些骨龍對於一個亡靈法師的意義，我不可能拿它們去冒險。」
「這是命令！」薩菲斯有些不悅。
「可是這個命令並不合理，不是麼？況且，我想我有必要再次提醒提爾大人一下，我們只是風暴聯盟的盟友，而非屬下。」
亡靈法師微微欠了欠身，嘶啞的語氣中拒絕的意思顯露無疑。
剛才警戒法術散發的波動他同樣有所感應，對方那有如海岸燈塔般熾亮顯眼的強大力量早已經讓亡靈法師心存畏懼。
更何況，對於亡靈法師這個剛剛依靠契約地行骨龍才勉強晉陞高階法師領域的人來說，現實也不允許他有任何輕率的動作。
一旦在那種危險的戰鬥中遭遇意外失去來自骨龍的支撐，身體裡並不穩固的魔力甚至極有可能將亡靈法師重新打回到中階領域。
而到了那個時候，魔力潰散的亡靈法師想要在日後再次攀上高階層次，必需付出比其他正常晉陞的人還要多出幾十倍的慘重代價。
某種意義上而言，這幾乎就是等同於徹底斷絕了他再次晉陞高階法師的可能。
「那麼，如果換成請求呢？」薩菲斯沉默了一會兒，微微垂下頭，凝視向亡靈法師，聲音低沉而有力：「秘銀之環法師團還遠在西方戰線，騎士團和步兵部隊並不擅長對抗高等法師。算起來，這裡唯一適合壓制高階法師的力量，只有我們兩個。」
薩菲斯轉變口氣的話語給予了亡靈法師沉重的壓力，空間中一時出現了片刻的沉寂。
亡靈法師用他陰霾的目光審視著身旁強大的銀色騎士，對方凝視著他的琥珀色眼睛閃耀著仿如利劍般的光芒。亡靈法師心中知道如果不想雙方盟約就此破裂，必須有所表示。
「我首先是一名法師，然後，才是這場戰爭的協助者。」亡靈法師權衡半響，方才沉吟著一字一句的開口做出了回應。而在字裡行間，除去妥協，亦是同樣表達了對另外某些底線不容退讓的態度。
「同為施法者，我想提爾大人應該也能理解一個高階的稱號對於我們的意義。無論如何，我都得保證自己的法師等階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倒退。只有滿足這個前提，我手下所有力量才能投入前線參與戰鬥。」
「只是這樣麼？」薩菲斯點點頭，對方的要求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想了想，拋出了自己的條件。「聽說你們亡靈法師可以通過獻祭獲得力量和施展法術。相信也能用來解決這種問題。作為出手的交換，我可以以此地最高指揮官的身份，允許你任意支配這次在佔領薩爾卡斯鎮的過程中俘獲的所有奴隸。」
按照風暴聯盟艾瑞絲神殿新制定的戰爭律法，對奧瑞爾的戰鬥中俘獲的所有俘虜都應屬於聯盟的公有財產。薩菲斯的這種允諾，實際上是以他自己在這場戰鬥中得到的大部分功勳用來補償亡靈法師。
「既然這樣，」亡靈法師略微盤算了一會兒，稍微猶豫片刻便認可了薩菲斯的條件。
雖然不知道最終會獲得多少俘虜，但按照以往攻破其它城鎮的經歷來看，這個數量彌補自身的魔力虧空絕對綽綽有餘。操作的好的話，甚至還有可能因此賺上一筆。
「一切就聽從您的安排，提爾大人。」
山坡上，因為兩人達成協議又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空氣裡，唯有遠處一隊隊士兵推進間迸發的金屬摩擦聲隱約隔著夜風傳來。
薩菲斯沒有繼續說話的興趣。心靈被一股莫名的不安再度籠罩的他控制著視線轉移向前方的城鎮，下意識的緊了緊手中黑沉沉的騎士戰槍。
但願，這一切只是他的錯覺吧。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