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是為情 文 / 倚劍書生

    那抬起來的目光，顯得如此黝黑，清澈，平靜，沒有一絲異色，讓所有想要衝過來的少年都僵住，心底深處忍不住的寒顫。

    他揍人時如此平靜，那麼他殺人是不是也一樣？少年們感到很壓抑，甚至有種感覺，面對著這名少年，像是在面對著一名真正的脈修士一樣可怕。

    彭這是長歌的最後一拳，那名少年的臉頰已經被揍的不成人樣了，幾乎扭曲，完全看不到人形，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心底發毛，他們在慶幸，慶幸著自己沒有衝上去，否則那名少年有可能就是他們的下場。

    而對於長歌，他們則感到害怕，這名少年為何如此的平靜，平靜的讓人心底發毛。

    「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長歌起身，看著那群少年，平靜的說著。

    這是他五年來的第一次憤怒，即便是剛才，他也沒有這般憤怒過，因為他現在比剛才知道的更多了。

    「你在開玩笑嗎？」一名少年憤怒的衝過來。

    看到這一幕，身後七班的人都選擇了沉默，他們可以害怕，可以忌憚，但這裡終究是七班，而她十一班的她，卻在這裡殺了他們三個人，最後這名少年當著他們的面，狠狠的揍了一頓他們的人。

    這是一種無視，挑釁，也是一道*裸的巴掌，狠狠的煽在他們所有七班人的臉上，至今還感覺到生疼。所以，他們希望有人出面，甚至狠狠的揍一頓這名少年。

    長歌沒有說話，但身後那群女生卻有了動作，她們只是抬頭，無聲無息，沒有任何聲音，彷彿這裡已經失去了聲音。

    那名帶著憤怒，帶著七班的尊嚴衝過來的少年，腳步已經停止了，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些少女眼中的平靜，這樣的平靜讓他有些害怕，甚至驚恐。

    和長歌的平靜不一樣，長歌只是讓人知道什麼才是可怕，而這些十一班的她們，卻讓他明白，如果他衝過來，他會死，絕對會死。

    所以，他的腳步就此停住，緊緊握住雙手，再如何憤怒，也不得不沉默，身後七班的少年們同樣沉默，腦海裡只有一句話，十一班的人瘋了。

    是的，這一刻，十一班的人她們真的瘋了，但他們並不理解，並不知道，也永遠不能去明白為什麼。

    「寧可錯殺天下負心人」一名女生上前，神色淒迷的看著秋亭雨，隨即在眾人的注視下，抱起了秋亭雨朝著外面走去。

    寧可錯殺天下負心人。

    長歌重複的自語著，他有些不明白，但聽到這句話時，心底卻是如此的心酸，這是為什麼？他看著那名少女，最後看向她懷中的秋亭雨，似乎明白了什麼，隨即跟著走了。

    一場落幕終於結束，那三具屍體仍然靜趟在這裡，但七班的人，卻顯得如此沉默，即便在十一班的她們走後，他們依舊沒有動，如同木偶般的靜立。

    錯了麼？

    少年們靜靜的想著，有時候，他們真的覺得自己錯了，有時候，他們真的無法理解自己的老師在想什麼，還有不明白，那些師兄在想什麼。經歷了這一幕後，讓他們都清醒了不少。

    長歌沒有跟著回到十一班的住處之地，他想離開這裡，他的身體一次比一次虛弱，但他不想在這些十一班的她們面前露出這樣的一幕，對於她們而言，或許是一種打擊吧。

    雪兒被殺，兇手卻被包庇，大師姐失蹤，至今還查無音訊，而現在這名師姐如此絕望的死在她們面前，這些種種事情，若全都讓她們去承受，或許真的太殘忍了。

    「敢問上天，可有情在？」長歌抬起頭，遙望著天空，他承認，自己被感動了。

    他並非無情的人，只是遇到的事情比較多，逐漸對人世間麻木了而已，在他沒有來學院前，他從未想到自己會出現這樣的情緒，因為他相信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多餘的情。

    可是，就在這短短的幾天內，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另一種存在的情，這讓他冷卻了多年的心，又一次被燃起，又被溫熱著。

    「你們為了修行而相聚，為了真情而逗留，你們就像一個大家庭一樣」長歌輕語：「而我也是這個大家庭的一份子」。

    「你看起來好像很難過」一道聲音，打破了長歌的思考。

    同樣的話，同樣相同的兩人，但說出這句話的角色已經轉變。不久前正是長歌對他說的，而現在卻是他對長歌說。但意義卻是一樣。

    「是的」長歌點頭。

    「因為什麼？」胡斌看著他。

    「我看到了你所看到的」長歌認真說著。

    「你看到了什麼？」胡斌問。

    「無奈，對這個世界的無奈，即便知道，也不能知道，即便存在，也不能去相信存在，聖人不仁，能仁者不能仁」長歌道。

    「只是這些麼？」胡斌似乎有些驚訝，又似乎有些失望。

    他驚訝於這名少年能夠想到這些，但又失望這名少年還不能真正的理解。

    「邊走邊聊」長歌道，他沒有去問這名自衛隊的隊長為什麼會莫名的消失，也沒有去問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因為他明白『無奈』這兩個字。

    胡斌點頭，也跟著走出去。

    邊走邊聊，這只是一句話胡話，因為兩人根本沒有交談的意思，一直走著，走著，直到走出學院，直到來到了某條肅靜的小巷中。

    長歌轉身，看著胡斌，神色很認真，非常認真，因為他要說的，就是他不得不認真去對待的，可他話還沒有說出口，胡斌已經開口。

    「離開學院吧！」胡斌道。

    這是他第二次對長歌說，但心裡的想法卻不一樣，第一次，那是因為他覺得長歌不適合這裡的生活，第二次，他覺得長歌『非常』不合適這種的生活，所以忍不住的說了。

    「為什麼？」長歌詫異。

    「如果，你進入學院，九死一生」胡斌道。

    「我喜歡一生」長歌道。

    胡斌忍不住一頓，他有些不明白這名少年到底在想什麼，九死一生，難道真的有一生麼？這是一句詞語，但意義已經不是詞語中所要代表的，相信很多人在聽到這句話時，都很自然的去想，那是絕對的死亡，沒有生機。

    「我今天不想和你說這些」長歌看著他。

    胡斌怔了怔，看著長歌那認真的臉色，終究點了點頭。

    「我想闖無極宮」長歌道。

    噗這句話讓胡斌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甚至神色都很震驚，腦海裡重複一千遍的罵著，這名少年是白癡，絕對是白癡。闖無極宮的人，都是白癡。

    「冷靜點」長歌道。

    「你讓我怎麼冷靜？你說你要去闖無極宮？你知道無極宮嗎？你知道嗎？」胡斌神色極為難看，甚至語氣裡都忍不住的帶著怒氣。

    「因為我不懂，但我一定要闖，所以才來問你」長歌認真的問。

    「你死了這條心，不要說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胡斌一口回絕。

    「可我一定要進入學院」長歌有些固執的說道。

    胡斌不出聲，只是看了他一眼，直接轉身離去。

    但長歌知道，他在生氣，生氣自己要闖無極宮？長歌下意識的去想。

    闖無極宮？他並不瞭解無極宮，因為不需要瞭解，你只需要知道，那是一個絕對死亡，沒有任何生機的地方就可以了，如果說有一百萬個人闖無極宮，那麼成功活著出去的人，也只有那麼寥寥幾個，而在那幾個人中，或許帶著莫大的運氣，又或許倚靠自身帶著的某種神兵。

    總之，無極宮，不是一個九死一生的地方，而是十死無生。

    而胡斌顯然知道這些，所以，在聽到長歌談及無極宮時，他根本不用思考什麼，直接把長歌的想法判了死刑。

    但說到最後，卻讓長歌惘然了，兩人的交情並不深，他為什麼要生氣？

    「為什麼？」長歌輕歎。

    長歌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他真的不甘心，和胡斌分別後，他回到了宅子，決定詢問書生，所以，他來到了這座涼亭前。

    涼亭依舊，書生也在，孤風簌簌吹，長歌靜靜來，書生依舊沒有察覺到，不過長歌已經習慣了。

    最後，來到書生的身後，深吸一口氣，道：「我被淘汰了」。

    「嗯？」還是和以前一樣，書生有些愕然，對於長歌的到來似乎才發現般，放下手中的書籍，看著長歌：「我丟了一本書籍，你有沒有看到？」

    丟了？書籍？

    長歌微微張口的看著他，整個人都愣住，他想說，那不是你給我的麼？丟了麼？不過他終究沒有說下去。

    緩緩合上嘴巴後，長歌輕輕一歎，還問什麼？這會恐怕連他親娘來到這裡，他都不認得了吧！搖搖頭，長歌不再說話，隨即轉身離去。

    時間在無聊中度過，長歌待著某個宅子裡的某個角落裡，靜靜的翻看那空白的書籍，這麼一看就是幾個時辰，抬起頭，已經黃昏了。

    收拾了一下心情，合上書籍後，長歌從這裡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