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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2章 驚世駭俗的表白 文 / 天際驅馳

    我略退了一步,說道:「屬下受不起這刀。」一把刀就想收買我,我未免太不值錢了!縱然它是神級武器,那也不過是一把刀,用來殺人的。雖然金不換賞刀並沒有明說附加了條件,但我知道他附加的條件:他一直想收服我。我不想耍無賴,有些事,不能耍無賴。我便是再卑賤,有些東西也是不能出賣的。

    這樣一把刀,竟然賞不出去!金不換的臉色明顯僵硬了,一屋子的空氣跟著金不換一起僵硬:拒絕賞賜雖說算不上忤逆幫主,但也太不給幫主面子了。刑室又一次陷入靜寂。剛才辱罵我,想拍金不換的馬屁,結果拍到了馬蹄上,這會子,誰也不敢輕易開口。金不換的心思太高深莫測了,誰知道這一下會拍到馬屁還是馬蹄?

    「小傅,我一向覺得你很聰明。」

    金不換並不是表揚我「聰明」,而是指點我應該放「聰明」點。我也並不是不知道該如何放聰明,但我仍執拗地說道:「屬下寧願愚鈍。」這一點,我比阿丹差太遠了,我做不到人情練達,世事圓通。在我心頭,有些底線,是必須堅守的。

    金不換還想說什麼,一個幫眾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大聲稟告道:「稟告幫主,符咒師大人求見!」

    聽了這話,屋子裡幾乎所有人的眼光齊刷刷全看向我!他們是不是覺得我的受害人找上門來算帳來了?

    金不換順手把帝辰;斬收回去,重又掛在自己腰間說道:「請符咒師大人客廳稍等。」畢竟那是符咒師大人,金不換再怎麼想暗算他,在場面上,不得不以禮相待。也幸好符咒師此時到訪,倒解了金不換的囧局,不然這刀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賞不出去,還不好收場。

    那個稟報的幫眾遲疑著又說道:「符咒師大人還說……」

    「說!」

    「……說同時求見傅舵主。」

    我趕緊垂下眼簾,不用看也能感覺到一屋子異樣的眼光在我身上掃來掃去。我聲稱姦污了符咒師,符咒師要見我,卻用了「求見」兩字,這裡面的貓膩只怕每個人都充滿了好奇。

    只是我不由自主地看向阿嬌的方向,無意中對上了阿嬌的眼睛,她眼裡分明盛著滿滿的怨愁,看向我,卻沒有任何表示,淚在她眼眶中盈然欲滴,她卻努力地瞪大了眼睛,不肯落下。我心虛又心痛地錯開了眼光。

    金不換雖然恨不得殺了符咒師,但明面上,也不得不給他幾分面子,帶著在場的幾個幫會頭目去了客廳。其它的幫眾並沒有散去,而是躲在暗處偷窺。

    不過剛分離幾個時辰,符咒師大人看上去又憔悴了幾分,焦灼的目光看見我後登時就安定了。無視金不換的說話,無視在場所有人的眼光,直接走過來拉著我的手,向金不換道:「我聽說,城主正在審理關於我被姦污的案子?」

    這舉動太張揚了!這話也問得太直接了!張揚直接得金不換這樣強悍的人,精明的頭腦都沒有轉過彎來,瞠目道:「呃,案子……是金堂主在審理!」

    被姦污的人公然拉著姦污自己的人的手,算什麼意思?雖然不是真的,做戲也要做出個樣子來。我輕輕摔開符咒師大人的手,退開一步。

    哪知符咒師大人跟著踏上一步,再次緊緊握住我的手,不讓我掙開。他似乎與早上我離開他時有些不同了,雖然又憔悴了幾分,神情卻不再是那樣垂頭喪氣,死氣沉沉,彷彿又找到了某個支撐,昨晚他眼神裡那深深的濃濃的憂傷已經變得很淡了,幾乎看不見了,星眸中盈著清澈透徹的光輝,人顯得格外有精氣神。

    幾個時辰間,一定有什麼事或東西,讓符咒師大人從垂頭喪氣變得精神煥發。

    有資格在客廳中陪金不換見客的,全是幫會中百練成精的老狐狸,我與符咒師大人這樣情形,全都目光如炬看在眼裡。那些躲在角落裡偷窺的更加不會放過這些細節。

    「正在審理……尚未定案。」金弈星就站在金不換身邊,與金不換的大出意外相比,阿星顯得從容鎮定得多:「符咒師大人來得正好,案情還有些疑點,在下正要請教大人……」

    符咒師大人悍然打斷的阿星的話,說道:「我來,是想跟你們澄清一下:傅昭強是我用符咒之血選定的嫡妻!」符咒師大人在一片瞠目結舌中繼續說道:「我跟傅昭強做那件事,是正常的!」

    我只恨地上怎麼沒有一條縫,讓我可以鑽進去!我再一次狠狠地甩開符咒師大人握著我的手!

    以前還猜測過,符咒師大人會怎麼說那句話,原來他說得比阿丹還直接:「傅昭強是我用符咒之血選定的嫡妻。」阿丹好歹還把「嫡妻」兩個字轉換了一下,轉換成了相對含蓄的「嫡……伴」。符咒師大人竟然直接把「嫡妻」說出來!

    符咒師大人一說出那句話,比姦污案更驚爆:符咒師大人用他的符咒之血選定了一個男人做正室媳婦!還有沒有比這更離經叛道的事?把一份逆天感情明晃晃地公示在天下人眼前!

    符咒師大人的那句話也讓我想維護他聲譽的努力付諸東流,從今後,他會跟我一起,成為被人恥笑的異類。我實在沒有勇氣迎接一屋子奇異,驚疑,曖昧而又充滿鄙視的眼神。我低著頭,像個小媳婦似的看著地面,心裡直抓狂。

    符咒之血的傳說並不是秘密,聽過的人自然知道符咒之血最根本的作用,如今符咒師明明白白告訴天下人,他把他的符咒之血給了我,只怕很多人都會猜測我是不是能夠生出更有天資更有法力的後代來?不然那符咒之血用在我身上,豈不是浪費了?估計以後再也沒有人會把我當男人來看。這豈能不叫我抓狂?

    老實說,我承受不起符咒師大人這樣的表白,斷了我作為男人的退路,也斷了我跟阿嬌之間的關係。我與阿嬌的關係,因符咒師一句話開始,也因他一句話而結束。昨天晚上,我從芥納居滿懷柔情蜜意地走出去巡夜,一個尋常的吻別,想不到便是與阿嬌永遠的分離。

    經過十多年的心理重建,我已經把自己徹頭徹尾改造成了男人,從生理到心理,我甚至引以自傲。只是在面對符咒師大人時,我還殘存著幾分女子心態和情愫,那份殘存的女子感情在經歷了一次次痛楚的磨勵後,我越加的不能釋懷,不能放手。符咒師大人的一句表白,終將我所有的努力毀於一旦,彷彿我又回到了剛剛穿越過來時赤條條的狀態:我本是一個女人,可我穿越成了一個十歲童子,我穿越錯了性別!這世上,有交錯時光的戀愛,可有交錯性別的戀愛?當然,「交錯性別」四個字,指的是跨性別者之戀,絕不包括同性戀。我與符咒師大人的關係,最悲摧的是,我知道我是因穿越而成為跨性別者,可是,符咒師大人知道嗎?更加悲摧的是,我這個跨性別者,還不是完全的,我只在符咒師大人面前是跨性別者,在其它所有人面前,我是從生理到心理都正常的男人!

    符咒師大人問阿星:「金堂主還有什麼疑問?」

    金弈星好像也對這種情況有點反應不過來,見符咒師大人問他,他張了幾次嘴,才說道:「傅舵主可是堅稱姦污了大人,大人莫非……還想庇護於他?」那故意不說出來的猜測,誰都明白在暗示什麼。他在這麼勁爆的消息下,還能試圖反擊,其心理承受能力之強,真不是平凡人。

    符咒師大人面上微紅,語氣仍舊冷清:「不好意思,把家務事鬧到公堂上來了。」一句雲淡風清的家務事,估計說得一屋子的人都滿頭黑線。誰家夫妻沒有點口角矛盾?有時候鬧矛盾鬧到朋友圈,或幫會裡都是常有的事,但能鬧到公堂上,鬧得整個九州大陸炸開了鍋似的,甚至還鬧得皇都方面火速派出專案監察使專門來督辦此案,這「家務事」未免鬧得太大了!

    「皇都已經派出了專案監察使,要來調查此案。」

    符咒師大人說道:「我會向皇都和監察使解釋,不用金堂主操心。」頓了頓,見金弈星沒有再說話,金不換一向平靜如水的臉,也從呆滯中尚未反應過來,符咒師大人揖手道:「既然案子已經澄清,告辭。」再次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起我的手向客廳門口走去。

    「等等!」金弈星頭腦靈活,反應得比別人快,追上來說道:「傅舵主,此案既然已經驚動了皇都,非同小可,最好還是你自己說明一下,你跟符咒師大人是什麼關係?」

    金弈星這是要逼著我親口承認我跟符咒師大人的關係?雖然承認了我便再無退路,再無轉圜餘地,但我不屑於抵賴。以前百般隱藏掩飾這段感情,不過是為了維護符咒師大人的聲譽。現在既然符咒師大人已經挑明了,我又怎會不敢坦然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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