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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0章 一厄纏,殘! 文 / 天際驅馳

    我有種錯覺,感覺我的身體似乎被那奔流進來的東西撐著,漸漸鼓脹了起來。身體像個口袋,被這似虛似實的東西越脹越大,感覺不到內臟的存在。內臟是不是都化做碎片,被我吐出來了?

    「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我有聽到這樣一聲響,有什麼東西在我身體裡爆裂開了。那東西爆起一陣熾熱而尖銳的勁力,在我身體裡橫衝直撞,所到之處,令我傷上加傷,一股劇痛席捲了我殘破的身體,我忍不住大口大口吐血,人終是頂不住,暈了過去。

    似暈似醒之間,好像聽見符咒師大人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阿強,你能為阿嬌做到的,我一樣能為你做到。」雖然那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我還是聽得出那聲音裡所包含的醋意!

    我不敢開口說話,我害怕一開口,我像氣球一起鼓脹到緊崩的身體便會爆炸。我聽見那個聲音繼續在說:「……阿強……潘美……我一直知道,你是女孩子……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子,雖然我從來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唉……」

    當我清醒過來時,我睡在桃花浣溪深處,就是昨天早上,我把符咒師截脈後放下的地方。天色已經大亮,暖和的陽光照著桃花林裡千樹萬樹的桃花,格外溫暖。清新的空氣裡透出桃花的甜香味。溪水潺潺地流淌,歡快而清澈。小鳥啾啾地鳴叫著,夾雜著野蜂採蜜時煩人的「嗡嗡」聲。

    桃花浣溪靜謐而美麗,如果在這裡隱居,應該是很美好的。我有符咒師大人在,自是不怕那些蜂妖頭目們的攻擊。

    我沒有死,熬過了昨晚痛楚得難以忍受,像要爆體而亡的「治療」。

    看著天空飄過的雲朵,我的心情變得異常明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我躺著沒動,而是先試著運行了一下內息。一股寒意直透我全身:我根本完全提不起半分內息。而我的身體內仍是那麼破碎不堪,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轉,但似乎也並沒有惡化。我翻身坐起,身子依舊感覺很是乏力。

    我想查看一下自己的傷勢,一低頭,看見我身上裹著一件深藍色的寬大袍服:這是符咒師大人!我叫道:「大人!」一邊叫著,一邊四下張望,可是微風習習,桃花飄舞,既不見符咒師回應,也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隱約的不安,在我心頭泛起。我自欺欺人地想:或許,他只是有事,離開一會兒。我便在這裡等他。

    我解開法袍,看見裡面,我仍然穿自己的衣服。只是我的衣服上身體上全都血跡斑斑,都找不到一塊好皮膚。過了一晚,很多小傷淺傷都已經結痂,只有一些較深的傷口還沁著血。

    這樣子太難看了!我掙扎著去溪邊,略略清洗了一下身體和傷口,沒有可以換的衣服,只好把血衣仍舊穿上。我一向習慣了穿比較緊身的衣服,不喜歡穿法袍這樣寬服長袖,衣袂飄飄的衣服,便放到一邊,等符咒師大人回來了還他。

    慢悠悠地折騰完這些,符咒師大人仍是沒有回來,無聊中,我便想打坐運功,先恢復一些內息,這樣更有助於傷勢的恢復。

    靜坐良久,運氣良久,調息良久,我赫然發現,我竟然沒有呼吸!我抖抖索索摸上自己的心口,那裡也是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跳動!

    難道我死了?可是,我的身體是柔軟的,皮膚是溫熱的,我還有著感情和思想。

    「不!」我怎麼也不可能承認我死了。我大叫:「大人!易九玥!」桃花浣溪中,除了寂寂空谷迴盪出些許回音,便只有蜂妖頭目們扇動翅膀發出了「嗡嗡」聲。我心頭微震:此時如果這些蜂妖頭目攻擊於我,我可沒有還手自保之力。

    內息阻塞,呼吸全無,我的內家功夫毀於一旦。手無寸鐵,傷痕遍體,人也虛弱之至,外家功夫也使不出一成的勁力,只怕在蜂妖頭目的攻擊下,一招就得斃命。

    不過,這些蜂妖頭目似乎對我有些忌憚,總是距離我遠遠的,雖然盯著我,卻不並上來攻擊。

    一直等到晚上,符咒師大人都沒有出現,也沒有任何的消息。我心下越來越是驚惶不安,那被我一直壓抑著的想法,越來越壓抑不住地浮上我心頭。

    可我不能死心,不肯死心。晚上,披著法袍獨坐在浣溪邊,靜靜地發呆,一夜無眠。

    「大人!快回來吧!」這句心底的吶喊漸漸從嘴裡喊出來,可是我的心卻越來越涼。這只是我的感覺吧,我的心已經不會跳動了,我還有心嗎?也許,刀碎的時候,心也破碎成了片片,被我夾雜在鮮血中吐了出去。

    我想,沒有了心,便不會覺得心痛。我沒有了心跳,應該是沒有心了吧,可我為什麼還是覺得心那麼痛?痛到感覺不到痛!

    「易九玥,給我滾出來!你要還是個男人就給我滾出來!……騙子,大騙子!你他/媽把我/干了就不管我了……」我用惡毒的話罵他,把他糟蹋得一文不值,心裡一片絕望,只是固執地不肯承認那已經發生、我也明明知道的事。

    一連幾天,我木然地站在浣溪邊,任時間從我身邊流逝。所有的感覺都變得麻木而遲鈍了,我甚至忘了我是誰,好像盤古未曾開天闢地,天地一片混沌。

    「傅昭強。」有個蒼老的聲音,在背後喚我:「傅昭強!咳咳,傅昭強!」

    我僵硬地轉過身,在我身後不遠,站著兩個仙風道骨一般的老頭子。我木然地看著這兩個曾把我整治得死去活來的老不死。如果不是他們在我身上下了那麼一套符咒,我便不會媚蠱到符咒師大人,導致他難以自制……結果鬧出這大一樁驚天姦污案。

    如果往事可以重來,我情願永遠也不知道符咒師大人便是瓦當鎮上的阿玥,我情願一切都沒有發生,我甚至情願跟他有生之年,永不相見,只要知道他還活著,他還平安。

    「跟我們回去吧。」那個排行老二的族長冷冷淡淡地開口,然後好像生怕我沒有聽明白似的,加了一句:「回黎山寨。」

    「不去!」笑話,他們想我去,我便得去?他們不想我去,我便不能去?我傅昭強算不得什麼人物,可也不是軟蛋,可以任人捏扁搓圓!符咒師大人都不在黎山寨了,我還去那鬼地方幹嘛?

    「十八,聽見了,這是他自己不去的,須怪不得我們不盡力。」族長向那個排行十八的長老說道:「走吧,別費時間了。」沒有再看我一眼,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遠去,他的身影很快變淡,然後直接消失在我的視線裡。接著,已經看不見身形的人,傳過來聲音:「十八,快走,別磨蹭。」

    那個排行十八的老不死,看著我,淡淡地歎息了一聲道:「去黎山寨吧,不然你活不下去的。」

    我木然地看著他。

    「九玥用一厄纏**封印了你身內的傷勢,然後把他一身的法力都給了你,才讓你活下來。」

    我問:「他呢?」難道那天晚上,他用那般古怪的姿式死死抱住我,便是「一厄纏**」?

    十八老不死說道:「所有的封印都是有時效的,必須不斷加固封印才能維持。你不去黎山寨,沒有人給你加固封印,你遲早會因封印失效而傷發。」

    我問:「他呢?」

    十八老不死遲疑了一下說道:「修行之人,符咒師的法力便是生命,功散身消。他把所有功力法力都給你了,才能維持住你的氣機活力,讓你跟正常人一樣。」沒有呼吸沒有心跳,能跟正常人一樣嗎?

    「你們怎麼知道?」我並不懂老不死在說什麼,只是記得當時就我和符咒師兩個人。遠在黎山寨的兩個老不死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他拼著最後一口氣,回黎山寨,求族長給你加固封印,保你不死。」

    「他呢?」

    十八老不死說道:「你傳承了他的全部功力和法力,也可以算……」

    我再也忍不住,吼道:「易九玥呢?我問你,他人在哪裡?別他/媽給我東拉西扯!」或者,我應該問:他屍身在哪裡?

    「消散了。符咒師很少能留下屍身。……可能,他已經到了益州,算過了這一世的善惡功德帳,喝過孟婆湯,就可以重新開始了……」不等老不死說完,我轉身拉著麻木而沉重身體就往楚天都城裡走去。

    「喂,別跑,跟我們回黎山寨,不然你會死的!」

    回屁個黎山寨,我要去益州!去把符咒師大人追回來!

    別人想去益州或許不容易,但我有孟婆送給我的四十九顆散元丹,我可以用元神出竅的方式回去四十九天。

    當初以為,我這輩子也用不上這東西,我這輩子,活著再也不會回去益州去,沒想到,才過了一年時間,我便不得不用到它。

    回到楚天都,在滿城人驚詫的目光中我直赴城主府,散元丹一直被收藏在芥納居。

    「咦?這不是那個妖孽嗎?怎麼沒死?」

    「噓!你吃了熊心豹子膽?看不清楚形勢?」

    「啥?」

    「你沒聽說,那個人,是新城主的兒子。」

    ……

    「他怎麼穿著符咒師大人才穿的法袍?」

    「豬啊,他是符咒師大人的媳婦,可以生孩子的!」

    「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

    怎麼?我媽成了楚天都的新城主麼?志在必得的金弈星失敗了?這念頭只在我心頭淡淡地一轉便放開了,我的身形直接走進了城主府。

    我會在納芥居看見阿嬌嗎?我忽然有些心虛起來——如果那地方沒有跳動,也可以稱為心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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