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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百密一疏(下) 文 / 一往清川

    二樓最裡間雅室裡倒是很素色,有一人靠著窗戶正喝著酒,桌上幾盤小菜,一盤桂花鴨,還有一罈子杏花酒,便笑著走過去,「不是說喝茶麼,原是這杏花酒,這好馬配好鞍,同樣這好酒也要配好杯,這碗是不行,早知如此,我就帶了府上的幾隻夜光杯,也好喝個痛快。」

    周賜的話似有打破僵局之意,來人也笑著起身,「周大人,小人圖它,多有得罪之處,還望諒解。」

    周賜心中暗罵,但面上卻是笑意有加,「不知你們此次來了多少人啊?」

    圖它未答,顯然不是楞頭青不曉事理的小子,周賜也未勉強,再問,「那麼,可否接著早上的話題,你們是如何看穿是我要暗害蘇長寧的?」

    「想必周大人一見我面,就能猜出我是軍營裡出來的吧?」圖它此話一講,周賜臉色略微有些變化,意識到自己的馬腳究竟露在了哪兒,圖它繼續說道:「所以同樣,周大人派出去的那幫子人,明眼人一看,就絕不會是什麼強盜路匪偶然事件了,那些人武器精良,計劃周全,分工明確,絕對是有組織有紀律的軍營出身,雖然有此猜測,但起先我們懷疑的還是北燕作祟,直到都尉有一次從一個刺客身上搜出了一枚腰牌,才知這是千羽軍所為,而這千羽軍又是屬於墨王拔給周大人用於查察天醒的秘密軍隊,當然這塊腰牌都尉沒有讓貴公子您知情,我也是率命一路尾隨來都,在一家客棧裡收到都尉留下的暗號與此事的迅息。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到了和墉城,用一封恐嚇信便證實了所料非虛,所以才有今日一見。」至此,圖它頓了頓,「說起來,大人,我們應該是無冤無仇,大人能給我個如此做的理由麼?」

    周賜看了看四周,又狠狠嚥了一杯酒,烈酒穿腸而過,話才輕輕飄出來,「要殺她我也不捨,但為了這國家,我非如此做不可,你可知這天醒留著是個禍害,我不能讓蘇長寧為了蘇家的利益而把天醒交給墨王,以致墨王更加沉迷於其他天醒而無心治國。」

    「可是墨王得不到天醒,周大人怕是也會受到連累。」

    「我早已做好死的準備。」周賜酒過一杯,又斟了一酒,才幽幽然道:「你們的都尉,已經定於正月十五問斬,你可知道?」

    「我在集市上看過佈告。」

    「我知道對不起你們都尉,但我也沒辦法,希望她莫要怪我。」

    「她的確沒有怪你,她說人活於世,每個人的使命都不一樣,只有看問題的角度不同,沒有對錯的區別。第一時間更新」

    「好,為了蘇長寧這句話,干了。」周賜舉起杯,和圖它碰了碰,好像這一陣子的愁緒都隨著盈盈酒液嚥了下去,又隨著週身的毛孔蒸發,週身都覺得輕鬆。「其實這一案,一直都是我主審,我看過案宗,早在北燕還未來犯之前,就有人從半道上截獲了一封蘇長平寄給北燕丞相寧越的信,信中有說叛國一事,於是朝中一些大臣便群起而諫挑起了此事開端,爾後之事你我也都清楚,說起來,這件案子證據確鑿,很難翻身,即便有疑點,按著朝庭的慣例,也是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而蘇長寧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是因為她手中握有重要物件,可是現在即便如此,墨王還是狠下心來要殺她,而命我們父子在這短短幾日裡交出那物件,我怕我也是活不長了……」

    「周大人放心,都尉說有一計可釜底抽薪,需要得到周大人的幫助,到時即可解了大人之困,又能將大人置身事外,免誅及全家之苦。第一時間更新」圖它低下頭把身子湊過去一點,「大人要不要聽聽?」

    周賜將視線投到窗外,不知何時這窗外的雪停了,太陽開始暖洋洋的出來,大街上一下子熱鬧了許多。

    「一城繁華半城煙,多少世人醉裡仙。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周賜緩緩的歎道。

    次日,周賜剛從朝堂上退下來,倒把生死看得很開,一邊走還一邊哼起了唱腔。他鮮明官衣在身,臉色卻十分蒼白,一雙眼睛彷彿睡不夠似的,眼皮始終半睜半閉,但他在那裡一站,所有對方可能的出手就都被鎖死在他似醒非醒的目光下。周賜其人,其實對功命利祿並不放在心上,但一向我行我素,率性行事,且不受拘束,即便身為御史大夫,並非如他人一般固守成規,亦曾想過與其任由昏君奸邪執掌權柄塗炭生靈,倒不如改朝換代另立一明主。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這日才到府衙,門口的衙吏過來說有一位叫蘇長平的女子正在府內等他。聞聽是失蹤有五六年之久的蘇長平,驟然一驚,連忙進去一探究竟。只見一瘦小女子站立著身後有幾綹散亂的長髮披下,她本來在看牆上的畫聽到有腳步聲轉了頭過來。此女子不但瘦小,還很清,很靈,眼神中帶了點秋波。

    「你是蘇長平?」周賜不敢認定,他素來聽聞蘇長平是個絕世美女,想來面前這個瘦小女子與絕世美女沾不了邊吧。

    見左右無人,該女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周大人明鑒,小女子名黛青,原是蘇長平小姐身邊的丫環,長平小姐素來嬌橫,不把下人當人看,動不動就甩臉色撐嘴巴子,所以我一直懷恨在心,五年前,因為蘇家出事,長平小姐不知因何要遠走他鄉,把我也帶了去,但僅一年,因為一件小事長平小姐便牽怒於我,把我賣去了煙柳巷,去年六月我好不容易從煙柳巷逃了出來,一時犯了糊塗,再加上心中怨氣日積月累確也難平,便以長平小姐的名義寫了一封投敵信,然後又暗中指引官兵去追截那封信件,這才有了蘇家叛國之事。但是」說到這黛青淚如雨下:「周大人對不起,我沒想到此事你們沒有能夠抓到長平小姐,反倒連累了長寧小姐,我在集市上看到長寧小姐正月十五將要處決之事,心裡一直惶恐不安,我不能如此自私,因為自己的私怨而累及整個蘇家,所以今日裡特來你處投案,還望大人明鑒。」

    周賜愣了愣,但多年的官場經驗又使他很鎮定,他草草安尉了黛青幾句,又喚人拿過文房四寶,命黛青把那封密謀叛國的信重新默寫一遍,然後周賜把兩封信放在一起作對比,越比心裡越是打顫,二封信的內容、字體、力道居然一模一樣。只是,周賜又疑惑了半晌,問道:「你一個丫環,也會有如何好的出手?」

    「回大人,我是長平小姐的陪讀,從小便跟著長平小姐了,所以會寫字,寫得好也很正常。」黛青邊擦眼淚邊是回答,周賜一時不能定論,帶了黛青去往死牢,得到蘇家一眾認定確為蘇長平身邊丫環。

    庭外,雪意點點,人聲杳杳。正是正月裡,外面繁華,內裡卻寂寞如斯。然而,當繁華喧囂落盡,當酒醉歡歌謝幕,這個和墉城裡還會剩下什麼?

    周賜立時喚了馬車去往兒子周策府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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