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章 :白被單下的屍體 文 / 一往清川
第一百章:白被單下的屍體
「蘇長寧,回去我找你算帳。」
「寧越。」長寧的微笑裡,帶著幾分勉強,似是高興,又似憂傷。
寧越無法回應,他撇開長寧,站到舒亦面前,剛才面對長寧時的寵溺收斂了起來,變得冷漠十分。
「舒亦。」他揮了揮手,讓另外三支對準舒亦腦門的槍揮手,然後輕描淡寫,「讓我放你可以,但你必須回答我幾個問題。」
舒亦卻不是那種軟骨頭的類型,對於寧越的開恩,並不領情,「我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所以,要殺就趁現在,別讓我逮到逃走的機會,否則,下次你一定不會這麼幸運的。」
四周的人,見槍聲停止,都有些蠢蠢欲動,探頭朝這邊張望,他們對於這種槍殺事件好奇心提高到了極點,所以,不消一會,就連警察也會聞迅趕到,寧越知道在這當刻,他一來不能再發生任何意外來添亂,二來對於舒亦找不到突破口,她強硬的口氣一時間也使人頭痛,再加上平逸的生死未知,他是沒有時間再耗下去的。
「舒亦。」他咀嚼著這二個字,似有所領悟,幾分鐘後,他便命四名將將舒亦放了。
舒亦的疑惑表現在她的猶豫中,她的身影在陽光下橫斜著,原本鮮艷的唇彩變得蒼白,美麗妝容亦無情的枯萎,而她那帶血的手指因為無法彎曲痛苦的抖動,滴下來的,好像不是血,好像是她一點點積甸下來的負擔心事。
舒亦對於寧越的言語無法著摸,她盯著寧越看的眼睛裡滿是血紅,不知是因為妄自殺人,還是因為內心的悲愴,才會有如此淒絕的顏色出現,但不管怎樣,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她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聽到警車的呼嘯聲時,舒亦已經快速的離開,寧越向著離他最近的置之晃了一下眼神,置之馬上明白,也起身離去。
長寧站在寧越的身後,對於剛才發生的一切恍然隔世,風吹過她的頭髮時隨意的撫弄著,長寧已是沒有心思去整理,她只是跨前一步,和寧越並肩站在一起,這時候,二個人,就像二朵花,由於長寧的調整,已是有著相同的花期,開得也是一樣的華麗。
接受例行的詢問,從警局出來時已是近黃昏,然後寧越還是沒有饒過長寧,拉著他一起到醫院去看平逸。
半路上,寧越接到了電話,說是平逸的槍勢太重,終於沒有捱過來,已經於醫院去世了。
車裡的空氣有些潮濕,酸澀,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打翻了,一切的感情都變得不可竭制,寧越把目光飄向窗外,藉著飄過的星火掩飾著情緒。
四名將的每一位成員都跟了他很多年,彼此間建立起來的信任跟兄弟情誼已超越生死,不管在何種情況下,他都不會在記憶裡將他們一筆抹殺,如今平逸走了,連一向冷酷的他,都有些無法適從。
到了醫院,看到白被單下的屍體,寧越別過頭,不忍再看第二眼,他臉上的悲愴,握緊的指關節,都在傳遞著一種不好的迅息。
而另三位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中獨獨缺少了置之,另一些追隨在寧越左右的人,卻突然之間失聲了,崩潰了,那是怎樣一副悲傷的場景?
醫院裡雪白的牆壁,折射著一種人生百態。
「帶他回去,為他設立靈堂。」寧越轉過身,眼神在縮於一角的長寧身上停留了片刻,聲音聽起來,仍舊沒有感情。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
迷園裡的每一個人都好像迷失了自己,在平逸的挽相前,哭得真實自然。
只有長寧哭不出來,她的表情是悲愴的,迷惘的,有些情緒像是消失了已久,突然之間就回來,安放在她的身上,讓她無法適從。
或許走出這一步,就是錯的,長寧狠命的捶著頭。
夜已經很深了。
靈堂上的燭火仍在跳躍,來哀悼的人都已經回去,寧越跟長寧,才得以喘息。
房間裡。二個人都沉默著,一個坐在床頭,一個坐在床尾,誰都沒有睡意。
床頭的燈光貪婪的映照在紅妝美女的身上,其實,長寧是一身素衣,但床頭的燈光紅的刺眼,她那一頭滿載著心事的秀髮也變得通紅,好像身體裡的毒素拔節出來,她就可以重生一樣。
這樣的景致當然落入寧越的眼裡,長寧的思緒在他看來原本是透明的,但是現在,她的身影在他眼裡像極了長相思,一朵浸染在血泊中的長相思,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稜角變得越發分明,就如此刻,她是離得那麼近,可是任由他怎麼觸及,都不能觸摸得到她的內心。她的內心就是一處謎宮,讓他不敢輕易涉足。
長寧低著頭,在靜謐的夜裡,她卻能夠聽得到響動,應該是自己的心跳聲吧,隨時都是從喉嚨口衝出來,她是被寧越身邊的各種各樣的危險嚇怕了,她開始在乎他,她開始無法容忍這些事情的發生,開始害怕某一天的到來,開始想像如果他不在了她會怎樣?
她再也逃避不了,不管是眼,還是唇,還是心,都在放縱他,默認他走進她的生命裡。
窗外,該是秋風蕭索了吧。
而心裡,卻四個季節同時存在,有著春的溫暖,夏的摯熱,秋的蕭條和冬的悲涼。
長寧的眼神裡有一種害怕失去的無助,她抿了抿唇,爬到床的另一頭,靠在寧越的肩膀上,這一陣子,她已經習慣枕著他的臂,被他摟著睡覺的感覺了。
這是在眷戀!長寧平靜的承認,內心裡已然沒有當初的彷徨和和惶恐,即定的事實,她不想違背內心的意願。
「睡吧。」他輕輕的說。
然後長寧,就真的睡著了。
花舞睜開眼,從床上下來,打開窗跳出去,繞過花園,然後翻身上牆,沿著牆壁一路向前,輕易就繞開探查的人員,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大街上有些清冷,穿梭過幾個曲道,花舞在一處幾乎長滿了爬籐植物的牆壁前站定,她用手按下了壁上凹下的一角,牆臂便自動打開,待她進入後,又倏的自動合上。
花舞的步子邁得很輕,對於這裡,她是最熟悉不過,那條無緣於燦爛陽光的通道,將把她帶入黑暗的世界,所以,她的步子,邁得很輕,很慢。
花舞穿著雪白的衣服,她喜歡穿白色的衣服,白色在她心裡是種聖潔純淨的顏色,不沾染風霜和世俗,與世無爭的,默默的品嚐孤獨。
白色同時也是一種孤獨的顏色吧。
花舞走過一道道關卡時都沒有人攔截,她身上孤高冷傲的氣息早就告訴她們,我的名字叫做花舞。花舞在她們心裡,就是黑紗白衣,永遠,一成不變。她那蒙在她臉上的黑紗與她黝黑的髮絲相得益彰,即使美女與美女之間,也存在著妒忌。
在門主的門口,熟練的輸入密碼,門便在吱嘎聲中打開,房間裡黝黑的氣息一點點呈現。
見到花舞時門主有些意外。她憑著直覺可以斷定這個時候花舞的到來絕不會有好事,所以,開門見山,「花舞,發生什麼事了嗎?「花舞環視了一下裡屋,並沒有發現花魂的影子,她收回視線,才說,「門主,這兒不安全了,寧越已經知道我們的據點在這兒,所以今天晚上一定得要搬走,否則會被他端掉的。」
「你能夠確定?」
「確定,寧越派人一直在跟著花魂,應該探查到了這兒。」
門主倒也一驚,「可是花魂說她特意在外面兜了幾個圈子,停頓了幾個小時後,發現並沒有跟蹤她,所以才敢回來的。」
「不,憑我的直覺,寧越不是今天晚上就是明天,一定會有行動的,我才會特地半夜裡溜出來告訴門主,我這麼出來,已是萬不得已了。」
門主在房裡不斷的踱著步,在極度的思索,做出準確的判斷。
大約十分鐘後,門主終於得出結論,喚進門口的守值人員,急切的下著撤退命令。同時,喚進花魂。
花魂在進來時,與花舞約有幾秒鐘的對視,那種對視懷著幾分敵意,四大殺手,雖然都受命於門主,但實際上並不平等,花舞凌架於她們之上的權力讓她們妒忌,再加上上次受的傷,自然而然,孕蘊出了敵視的情緒。
花魂的手指上纏著繃帶,看起來行動不便,她在花舞的身邊站定,望向門主。
「花魂,你可知罪?」
「我?」花魂被問住。
「你也太沒用了,不但殺不了寧越,現在還把對手招惹到了家裡,這一切的責任,你要全權承擔。」
「門主。我可以確定沒有人跟著我。一定是有誰冤枉我。」花魂說著看了眼花舞,眉結檸著,不知是因為傷口的痛楚,還是出於對花舞的敵意,這一眼,比先前這一眼歷害程度又上了一個台階。
「我現在還沒有時間來追究你們誰的責任,現在最首要的事情,便是馬上撤離這裡。」門主望著這間房間,她可是在這兒安營紮寨了好多年,現在突然之間要撤離這裡,未免有些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