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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別離(二) 文 / 哥是出來打醬油的

    趁著李庭芝愣神的空兒,劉禹打開了剛剛送到的邸報,上面並沒有登載建康大捷的消息,他估計這應該是由於信息的滯後。其餘都是些官員的陞遷轉任,有印象的不多,只是有一個名字太過耀眼,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天祥,這還是劉禹首次在官方書上看到這個名字,他已經走在了仕途的快車道上,「兩浙西路安撫制置副使、知鎮江府」品階與立下戰功的張世傑相當,而剛剛入朝的「另一傑」陸秀夫則被授與了從五品的宗正少卿,也是潛力巨大。

    鎮江府位於建康城之側背,朝廷這回還算是靠譜,放的是一個堅決抗戰的人,再往下看看,他原本應該出知的平江府則是由潛說友提前一年出任。另一個有些印象的歷史人物則是守衛蜀中的張玨,他被朝廷加為檢校少保、四川制置副使、知重慶府。

    「敢問大帥,張承宣此次出任何地?」劉禹突然想起現在鎮江府還在張世傑手裡,那他肯定被另調他處了,只希望會是個合適的位置。

    「沿江制置副使、知安慶府。」李庭芝簡短地答道,看劉禹的反應似乎有些不豫,他想了想兩人的相交過程,難道是因為那次的小風波?

    劉禹無法和他解釋心中所想,劉師勇出知無為軍,而張世傑任緊鄰的安慶府,兩人都是能戰之將,朝廷處置看上去並無不妥。可又有誰知道,這位張將軍陸戰尚可,水戰卻是一塌糊塗,他似乎就會那一招,將戰船鎖成一團讓韃子燒。

    沿江制置副使,以現代人的眼光會以為是正使的副手,可在這時空,不過是朝廷的制衡手段,為的是防止路臣一人獨大,他是無須聽從沿江制置使司制令的,這與一州通判與知州分庭抗禮的性質差不多。

    而李庭芝加了使相銜,名義上是可以是直管的,可依張世傑的個性,只怕很難服從他的調遣,萬一他再發起一次焦山之戰,那大宋僅存的這點戰力可就真的蕩然無存了,老兵是最寶貴的戰爭資源,就連劉禹這個外行都很清楚。

    「若是他日有戰事,還請大帥記得某一言,張承宣宜於陸戰。」想了想,劉禹還是決定扮一次神棍,聽與不聽他沒法控制,但憋著不說不是他的性格。

    聽完劉禹的話,李庭芝再次陷入思索,劉禹的意思很明顯,建康之戰,張部所表現出的實力讓眾人都看在眼裡,就憑他獨守郢州而不失,麾下也是有數的精兵,可他又怎麼知道人家水戰不行?李庭芝在腦中回憶著張世傑的履歷,沒有水戰失利的記載啊。

    「大帥切莫問某理由,某姑妄說之,大帥姑妄聽之,是與不是,日後自有分曉。大宋的根本在東南,而江淮則是東南之壁,大帥棄宰執而守邊城,某為東南百姓賀,亦為大帥賀,這建康城,某就在此交與大帥之手了,其餘事務,自有屬吏理之。」

    劉禹起身從房中拿出那枚建康府印,這還是當初從逃跑的趙溍手中取來的,李庭芝起身接過,因為要說些私密話,堂上並沒有旁人,他將印連著包布放在了一旁,兩人這就算是完成了交接,這建康城也正式易了主。

    「子青,入朝不比在地方,行事愈加要小心,此次論功,某與汪公都上了表章推舉你,可誰知事與願違,還有姜才,原本某還打算任他建康府兵馬司總管一職的,如今也只得作罷,看來朝堂上已經有人注意到你二人,保不齊要入朝為官了。」

    李庭芝的話語裡沒有多少恭賀之意,反而透著無盡的遺憾之情,這也難怪,如果一切如願,劉禹主淮西,姜才任建康,一能員一猛將,這江淮不說高枕無憂吧,至少也是可以讓人放心的組合,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反觀劉禹又何嘗不是,入朝為官是他從來沒有考慮過的,這都什麼時候了,按部就班地去當個朝臣熬資歷?他可不是為了這個才穿越的,聽到李庭芝的分析,劉禹發現,這還真的是一種可能,路臣的位置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如今沒有空缺下來,他又能怎麼辦呢?

    下江橋一帶的彩鋼活動板房依然矗立著,因為裡面還住著百姓,沒有辦法立刻拆除,現在成了建康城中唯一留下來的現代物品。戰事結束之後,這裡的人陸陸續續開始往外搬,畢竟他鄉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家,何況那裡還有承載著希望的土地。

    「官家洪恩,賞賜這般厚,這要如何是好。」婦人興奮地說道,摸摸這個又拿拿那個,每一樣都似乎閃著金光,讓她愛不釋手。漢子攙著他的老母在一旁,也是滿臉地激動之色,沒想到會有這麼多東西。

    各種物品堆滿了大半個房間,這是漢子的幾個同僚用板車從大營幫他拉過來的,看他們家中太小,都婉言謝絕了留飯的邀請,以軍中事由告辭而去,於是房中的三人就這麼呆愣著站著看了半天。

    整袋整袋的糧米,大匹大匹的厚布尺頭,兩壇貼著紅封的據說是御酒,那成套的衣物,怕不是官人才能穿得的,看那細密的做工也明白不是尋常輔子所出只不過唯一的錢財就是漢子手中的一塊小牌子,金燦燦地還刻著一行小字「旌表軍功第十七」。

    那晚的一戰,漢子身上中了兩槍,身上的那一擊幾乎捅了個對穿,差點就性命不保,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志力還是運氣使然,沒想到滿身是血的他居然最後活了過來,將養了這許多日後,表面上已經與常人無異了。

    斬首七級,策勳三轉,漢子因這功被報為「守闕進勇副尉」,聽他的將主劉統制的意思,想提他當個小軍官,這幾日,他都有些魂不守舍,不知道如何向家中婦人開口,讓他就此捨棄了這一切再去做個莊稼漢,心下已經是十分地不願意。

    可他也深知,眼前的這一切都是自己拿命拼回來的,這一次是僥倖活了,可戰場之上那麼多沒有活轉的同袍們,如今已經化成了一杯黃土。胡思亂想的漢子

    被自家婆娘將一件圓領的罩衫就著身材比劃著,滿臉地幸福模樣,讓他的心更加糾結。

    「大郎,奴也與你說件事,只是你聽過便罷了,先莫聲張,奴怕萬一有誤,讓娘空歡喜就不好。」婦人用罩衫擋住了視線,趁著兩人相距極近,在漢子耳邊輕聲說道,誰知漢子正在走神,也沒聽大清,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

    「前日裡郎中來給娘診病,奴暗地裡求他給把了把,郎中說是什麼『尺脈滑利』,有些孕像,只是時日尚短,不敢確定,讓奴再過月餘去看看,那時便可」婦人絮絮地說著,漢子開始還聽得不經意,慢慢地回過神來,心下大喜,不由得伸手摟住了她。

    年紀大了,耳朵雖然不太好使,聽不到兒子媳婦在說些什麼,老婦也只當是些情話,再餘光瞟到兒子的動作,暗地裡一笑,找了個借口掩門而去,她知道兒子傷勢已見大好,如今就盼著能給自家留個後,那這日子就圓滿了。

    「還未有准信呢,你切莫先說漏了,若是平白弄出個烏龍,奴還不被罵死。」被自家漢子摟在懷中的婦人面紅耳赤地說道,婆婆剛剛出了門,也不知道究竟聽到沒有,只不過這狠心的男人自受傷以來,也確實沒有碰過自己,如今

    「莫胡說,我看就是有了,天幸啊,你這些日子小心些身子,娘那邊有我呢,這事不能瞞著她,你也莫這般小意,娘聽了只會高興,是與不是都無妨,這回不是,下回也必然會有,你要真瞞著她,才是傷了她的心。」

    婦人聽完,靜靜地依偎在男人懷裡,只覺得天大的事都不在心裡了。漢子心中翻騰著,軍功有了,如今很可能後人也有了,那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就如劉統制所言,自己天生就是應該是吃這飯的,只要繼續在軍中,家人就能留在這建康城中,那點田地算得甚麼,就憑自己的本事,這滿屋子的東西不也一樣掙得來,漢子將手中的小金牌攥得死死地,直要滴出水來。

    張青雲這些天也是喜上眉梢,不光光是能迎娶心目中的佳人,自己的東家得朝廷看重,要直入京師了,將這話說與自家老母一聽,她老人家就立時雙手合什念起了「佛祖保佑」,能跟著這樣前途遠大的東家,兒子的前程還少得了,因此就連原本有些在意新婦的出身不高,這會也絕口不再提了。

    一府太守作保,娶得又是通判大官人的義女,時間上雖然倉促了點,可看到闔門的高朋貴賓,這建康城中的幾乎所有官員都來賀了個喜,就連新晉的一品舒國夫人,也遣人送來了一份賀禮,這份體面,讓張家上上下下笑得合不攏嘴。

    被張青雲迎入中廳,劉禹當仁不讓地坐了主席,他意外地發現,被自己救起的那位宣慰正使黃鏞也親自到來了,劉禹笑著朝他拱拱手,乾脆就坐在了他的旁邊,此次回朝,大家也要一路走,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面子還是要維持的。

    「劉直閣,城中下江橋那處的屋子頗具匠心啊,此舉惠民無數,某與陳侍郎看了都讚歎不已,只不知是如何營造的,當是本朝僅見。」黃鏞看似不經意地說了一番話,劉禹聽著本來也沒覺得什麼,只是他說到「陳侍郎」三個字的時候,感覺好像明顯加重了語氣,會是自己的錯覺麼,劉禹疑惑地望向了他。

    「此次與直閣同行,一路還要多承照顧,本官禮已到了,還有些職事,就不坐了,你請便吧,他日起行時再會。」黃鏞扔下不解的劉禹,逕直與新郎官打了個招呼,便離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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