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竇娥冤 文 / 幽目童
燕秋被我問得不好意思起來,捂著嘴笑了一會說:「我確實也被請到法庭過,開庭那天我還遲到了幾分鐘,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這三個幸災樂禍的傢伙,那是肯定要讓燕秋說說自己的糗事的。就一致要求她給我們講講,遲到後她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燕秋說:「那天就我遲到了幾分鐘,結果點名的時候就沒趕上,還有六七個和我一樣也遲到了。我們幾個被安排坐在了一起,等著法官把所有人都判完了,才輪到我們,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最後那個法官安排我們參加兩個週末的學習觀摩。」
我插話道:「我還以為是讓你們上山砍柴呢,沒想到這麼簡單啊?餓就餓點唄,誰叫你遲到了。」
燕秋笑了一會說:「你聽我說完呀,我本來也以為學習觀摩不算什麼懲罰,沒想到週末我到了指定地點,警官給我們一人發了一個紙袋子,我還納悶是什麼樣的學習,居然還要用紙袋子?後來才知道,我們學習觀摩的是,解剖因酒駕而死的屍體。必須認真的看每個過程,最後還要輪流總結發言,而且下個週末還得看一次。當時那個場面呀,極其混亂,三男四女吐得上氣不接下氣,紙袋子不夠用,還得再向警官索要。到如今我還記憶猶新,不能再講了,再講我就要暈車了。」
我們三個早就笑瘋了,燕秋的遭遇,簡直是我聽過最糗的事了。胖哥乾脆把車往休息站一停,我們就敞開了笑,整個車都跟著震,車內的歡樂指數嚴重超標,再不開窗,車估計都得撐爆了。
我們分別去了廁所,還給車加滿了油,胖哥重新發動車子,我們又開始在長長的高速公路上奔馳。隨著氣溫越來越低,我們把包裡的外套都拿出來換上。
燕秋問:「這什麼地方呀,大夏天的下午三點多,為什麼會這麼冷?」
我對燕秋說:「咱們走的是呼集高速,看樣子這是快到集寧了,這裡的地理走勢是一個大風口,夏天的傍晚就非常冷。六月份下雪的事也是有的,說不定竇娥冤就是在這發生的。」
燕秋先點了點頭,表示對集寧的氣候反常有所瞭解,又對我說:「你這話可別出去亂說,讓人家笑話,竇娥冤是發生在江蘇淮安的楚州地界。」
胖哥又來了興致,問燕秋:「這種傳說故事,你們歷史也學?」
燕秋說:「雖不是正史,但是我們學歷史的,都比較愛好這方面的知識,有的時候證實傳說的真實性,也是我們的主要工作,所以還就真看過這故事的具體內容。」
姜漓顯然很喜歡聽燕秋演講,追著讓燕秋講講竇娥冤是怎麼冤的。
燕秋見這麼好的聽眾,也不免激起了演講欲,就給我們講了這《竇娥冤》的故事。
故事是發生在元朝的楚州,也就是燕秋口中的江蘇淮安。竇娥原來叫瑞雲,自幼無母,與身為讀書人的父親,相依為命。春試大比之年,父親竇天章有心進京應試,賺個好前程,卻又沒地方安置自己的女兒。
因為生活一直拮据,所以平日向富戶蔡家借了不少錢糧。蔡婆丈夫早逝,膝下只有一子,便找到竇天章,勸他安心的進京趕考,把七、八歲的女兒寄養在自己家,做個童養媳。
竇天章雖然捨不得女兒,但這也是最好的結果了,蔡家是世代書香,為人又很本分忠厚,女兒住在她家有吃有穿,有人疼愛,長大後又有好女婿,也就答應下來。
蔡婆把所有的借據還給竇天章,還送給她一百兩的銀票,竇天章就拿著錢,留下女兒,自己去參加考試了。但是事不如人意,竇天章路上舟車勞頓,生了大病,花完了銀兩又耽誤了考試時間,只得在外流浪,從此杳無音訊。
瑞雲留在蔡家,蔡婆給她改了小名,喚作竇娥。小竇娥在蔡家幫助傭人洗衣掃地,燒飯做菜,勤勞能幹,幹活不挑粗細,深得蔡婆喜歡。
十年寒暑過去,竇娥出落成一位美麗端莊的少女,蔡婆挑了一個好日子為一雙兒女完婚。婚後,蔡家的少爺蔡昌宗,每日苦讀詩書,竇娥操持家務,一家人日子過得平靜和順。
蔡婆的丈夫生前,曾借給一個叫賽盧醫的人一筆錢,扁鵲出生在盧國,也有人叫他盧醫,所以這個賽盧醫就是自稱醫術比扁鵲高明,類似賽華佗的意思。
蔡婆上門討債,賽盧醫騙蔡婆醫館裡沒錢,叫她跟自己回家取。走到偏僻處,拿出自己事先準備好的繩子,想勒死蔡婆。正好被經過的張驢兒父子碰上,這才救了蔡婆一命。
蔡婆感激這二人,便讓他們住進自己家裡,讓這父子在家裡做工,包吃包住待遇從優。沒想到這張驢兒好色,見到美貌的竇娥就起了色心,想盡辦法要與竇娥親近。
又逢春試之年,竇娥的丈夫蔡昌宗也要進京趕考,給自己多年的苦讀換來收穫。蔡婆十分信任救了自己的張驢兒父子,就讓張驢兒陪著自己的兒子一起趕考,讓他在路上細心照顧少主人。
走到一條大河邊,這張驢兒色膽包天,趁著在河邊洗漱,就把那蔡昌宗給推下了河,蔡昌宗沒來得及呼救就被河水沖走,淹死了。張驢兒把帶來的盤纏據為己有,假模假式的回家報喪,說蔡昌宗失足落入水中而死。
死了兒子的蔡婆一病不起,竇娥也青年守寡,一直和婆婆相依為命,照顧左右。
有一天蔡婆氣色見好,就想喝一碗羊肚湯。這張驢兒一見天賜良機,蔡婆要是命喪黃泉,這大大的家業和美麗的人妻,就都可據為己有了。於是便在羊肚湯裡下了一包耗子藥,讓自己的父親端送過去,催促蔡婆趁熱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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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蔡婆見到羊肚湯,突然又感到噁心,不想喝了,命張父端出去。老漢聞著羊肚湯很香,反正蔡婆不喝了,自己就端起來倒入腹中,誰想到自己兒子下了耗子藥,害死了親生父親。
張驢兒死了爹仍不知悔改,又拉著蔡婆去見官,告到了山陽縣的縣令那裡,還編造了一套蔡婆害死自己父親的經過。那縣令也是個糊塗蛋,不細問不考察,就是嚴刑逼供,非要蔡婆承認殺人犯案。
竇娥可憐婆婆年邁,又有病在身,就自己把所有罪行都承擔下來,竇娥也因此被押赴刑場處以極刑。行刑前竇娥許願三個「血濺白練、六月飛霜、亢旱三年」,意思就是她的血不落在地上,而是都落在白色的綾子上,不用他人收屍,天降大雪將她的屍體掩埋,楚州地界大旱三年,以示自己的冤屈。沒想到竇娥死後,這三莊願望,逐一實現。
竇娥的父親經過輾轉,終於一舉中第,帶著八府巡按的身份,到民間官府巡查。
竇娥死去三年後的一個晚上,竇天章正在徹夜查看案卷,就看到自己女兒的靈魂飛到身邊,對父親講訴了自己的冤屈,讓父親為自己洗冤。
竇天章大怒,回到山陽縣,一審,再審,調查研究,取證口供,終於將案件審理清楚。張驢兒被處以剮刑,山陽縣縣令杖責百棍,永遠不得錄用。年老無助的蔡婆由竇天章收留撫養。
其中關於蔡昌宗的死,有兩個說法,一是得病死了,沒錢治,蔡婆才去找賽盧醫要債。二是被張驢兒害死在路上。
聽燕秋講到這裡我不禁一笑,這故事還真是諷刺,我倒認為,真正冤的恐怕不是竇娥,為了自己的冤屈,導致楚州三年大旱,那真冤的豈不是楚州的百姓麼?以農業為主的社會,大旱三年,又會有多少人流離失所,又有多少小竇娥餓死街頭?
胖哥的思維顯然和我不在一個頻道,他自言自語的嘟囔:「竇天章能看到自己女兒的靈魂,又能和死了三年的靈魂交流?」然後又意味深長的看向了我。
我頓時汗毛倒立,好像從胖哥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