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9 排異期的折磨】 文 / 墨非
第二天早上五點半,王燦準時起床,又與大頭作伴上學去了。
儘管王燦的成績差,但並不是一個令人討厭的壞學生,在班裡的人緣還是相當不錯的。見他回來了,相熟的同學都圍過來問候。郭志豪冷眼旁觀,並沒有阻止同學之間增進友誼。
6:10,萬惡的早自習時間到了。王燦打著哈欠坐了下來,不想才把書拿起,困意就毫無徵兆地襲來,腦子裡像勾了芡,一糰子漿糊。振作了好幾次都沒能提起精神。就在他覺得必須睡上一覺才能恢復時,課桌被人敲響了。
「王燦,你怎麼回事?」郭志豪板著老臉問。
王燦很想裝得什麼事也沒有,奈何眼皮子上像壓了座泰山般沉重,死活撐不起來,只得無力地道:「可能是昨晚沒睡好……」乾脆趴在桌上,真想從此睡過去再也不要醒來。
「起來!」郭志豪奪奪地敲著課桌,語帶怒意地質問道,「你不知道今天要上課麼?」
「知道……」王燦的神識已經有一半進入了夢裡,他的回答也像是夢囈,引得一眾同學都笑了起來。
「知道你還不早點睡?」郭志豪這下真怒了,先冷眼一掃發笑的同學,就沖王燦斷然喝道:「你給我站起來,先到教室外面清醒清醒!」
王燦沒動,反而傳出了輕微的鼾聲。同學們更樂了。他們還不知道王燦竟敢如此藐視郭志豪的權威,簡直就是要反天了。
郭志豪拍著桌子吼道:「起來!」
王燦像遭了電擊,抽搐著醒了過來。臉色發青,眼神呆滯,讓郭志豪沒由來的生出了詐屍的驚怵。「出去!」郭志豪指著教室外面吼道。宏亮的嗓音驅走了恐懼,使得膽氣重新壯了起來。
王燦像犯了離魂症,茫然而又僵滯地走出了教室。心下的感覺糟透了。也不知道是意識在從身體剝離,還是身體在排斥意識,精神極度恍惚。一邊是要沉入地獄的睏倦,一邊是要升上九霄的飄忽,互相竭力地撕扯,彷彿隨時都會裂成兩爿。
「難道這就是『排異期的非人折磨』?」王燦想著殘酷而又冷血的q博士說過的那番話,心下的寒意就一陣陣直冒湧。
從神武科技園逃出來後他就有了承受折磨的心理準備,可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偏在他最沒有準備的時候突然來了。能不能順利渡過融合期,能不能獲得強大的超異能力,他通通不去想,也不敢想。他只祈禱老天爺能夠睜一隻眼,暫時留下他的小命,不要這麼快奪走了,再給他一點時間,哪怕只有兩三個月也行,好彌補對父母的虧欠。
一個小時下來,王燦死守著『別說是撕成兩片了,就算是碾了成粉,老子也要活下去!』的信念,與可怕的撕裂感頑強地拚搏著。每當意志快要崩潰了,他就用鑰匙串狠扎大腿,以疼痛來維持意識的清醒。在早自習快要結束時,要命的撕裂感才漸漸消失,可大腿上已經被扎得千瘡百孔,血跡斑斑了。幸得褲管是深色的,不然誰見了都得被嚇著。
王燦全然不知剛剛渡過了生命中最危險的階段之一。『排異期』是基因工程上的術語。人體是一個獨立的、封閉的有機世界,具有超強的自我保護意識,一旦遭遇外來入侵者疫系統就會立即作出反擊。也就是『排異』。若是入侵者過於羸弱,就會被殺滅;若是太過強悍,則會徹底破壞免疫系統,致人死命。王燦注射了三倍劑量的012,排異產生的痛苦絕非言語所能形容,更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如眼鏡男所說,縱是恐龍也扛不住。他能夠挺過來,不得不說是奇跡。
郭志豪走後,大頭第一個衝出教室,扶著看上去極度虛弱的王燦問怎麼回事。
「滾開……」王燦掀開大頭,搖晃著走回座位,往桌上一趴就睡了過去。薛真真本要找他說話,見此情狀就驚問大頭:「這是咋了?」
大頭聳著肩道:「誰知道呢?出院那天也是這樣,說著說著就睡了過去,害得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扛回家去。」
薛真真捂著心口,微咬櫻唇,緊張之色溢於言表,「他,他該不會是還沒完全好吧?」
「那不可能!」大頭連連搖頭說,「若是沒好,醫院也不會讓他出院!」
「這倒也是……」薛真真長長舒了口氣,叉著腰命令大頭趕緊去給王燦買早餐,說7:30就得開始考試,不吃飽哪有力氣戰鬥?
王燦的瞌睡是來得快,去得也快,20分鐘後毫無徵兆地醒了過來。像是睡足了三天三夜,身體充滿了能量,精神奕奕。*地伸了個懶腰,他暗自感慨:若是每時每刻都能保持這樣的狀態該多好?
今天是分科以來的第一次月考,教學意義非同尋常。但對於王燦來說,最大的意義在於取得一份好成績向父母獻禮,然後有五天的國慶大假,他可以慢慢研究昨天買回家的那些書。
王燦三兩口將豆漿包子填進肚裡,又接過薛真真遞來紙巾擦了嘴巴,就打著飽嗝說得去廁所一趟。
「這都7:23了你還去廁所?」大頭指著掛鐘叫道。
「操,屎尿不等人吶!」
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王燦剛衝進廁所,就和楊超撞了個滿懷。兩人都不是善茬,幾乎同時罵道:「**的,沒長眼呀……」待認出對方是誰後,又異口同聲地說:「是你?!」
楊超退了一步,略作鎮定就笑道:「喲,這不是燦哥麼?看你這樣兒……全好了?」
王燦不屑地哼了一聲,走到便槽前掏出鳥鳥就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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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超又說:「燦哥,那次的事你得原諒我,一定得原諒,不然我就沒法活了!」
王燦聽著這話裡有話,就問:「啥意思?」
「啥意思你還不懂?」
「不懂!」王燦閃了個尿筋,將鳥鳥收回巢裡,走向了水池。
「哎……」楊超故作懊惱地歎道,「要早說李雲舒是你*,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動燦哥你呀。」
「李雲舒是我*?把話說清楚!」王燦冷眼瞧著滿臉鄙夷之色的楊超,眉頭微剔,臉色也拉了下來。
楊超故作害怕地退了兩步,打著哈哈道:「燦哥,別,我是真怕了。要是李雲舒知道我惹你不高興了,一準兒又得逮著我一頓飽揍!求你了,燦哥,放我一馬吧……」
王燦不傻,豈有品不出楊超在諷刺他是靠女生翼護的軟蛋?怒火當即就衝上腦門,將手上的水照著楊超面門一刷,大罵著:「我操!」撲了上去,擰住楊超的衣領揚手就是兩耳光抽了。「你他媽算老幾?靠父母混日子的臭蟲,王爺爺會怕你?」
楊超本來全神貫注地提防著王燦,沒想到還是沒能避開。兩耳光挨下來,整張臉像燒開了的油鍋,火辣辣直炸騰。「別他媽的在這逞能,行不?」楊超照著王燦的臉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卻被王燦閃了開去,「有種的,中午12點白鶴林渡口見!敢不敢?」
王燦指著楊超的鼻尖道:「不來的是孫子!」猛力一掀,大笑著走了。楊超差點一頭栽進了便池裡,幸得及時抓住了把手,這才狼狽地站住了腳。回頭瞅著王燦囂張的背影,眼裡差點沒噴出火來,咬著牙關恨極地道:「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