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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7輸不起,再也輸不起了!】 文 / 墨非

    王燦經常聽村裡的老人們提起這段武鬥的歷史,說什麼漫山遍野都是屍體,鮮血滲到土下,刨地三尺都是紅的……他當然不相信會慘烈到這種程度,但從方仲信簡單的述說中,卻能體會到另一種恐怖:5000多人,為了將山頭的控制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在這片土地上捨命地搏殺著,沒有正義和邪惡的分際,沒有憐憫和仁慈約束,人性裡的殘忍和冷酷被最大限度地釋放了出來,為殺而殺,即便是以凶殘著稱的狼,和這些人一比未免也相形見絀。他們已經不是人了,他們是一群披著人皮的魔怪!

    透過浮游在空氣中數十年都無法散去的電離子,王燦似乎看到了當年那一幕有多麼的慘烈,驚懼之餘,連打了好幾個寒噤,略顯蒼白的臉色刷地一下就青了。

    「那場武鬥是蓬城在10年動亂裡規模最大的、也是傷亡人數最多的一場。天黑之後,我和二弟、三弟偷偷來跑來查探情況,順帶救治傷者,不想卻發現了比武鬥本身更加駭人的東西!」

    「是什麼?」王燦的情緒似乎被誘控了,禁不住脫口驚問。

    「你猜都猜不到!」方仲信嘿嘿地道。

    王燦努力聚起精神,想從浮游的電離子裡收集到更多的信息,奈何年深時代太久遠,電離子裡記載的信息已經模糊混亂,除了死亡的恐懼和奪目的鮮紅,他什麼也收集不到。

    「98名死者中,有81名體表無任何傷痕,但內臟器官卻像風乾的臘貨,完全脫水了?」

    李雲舒驚叫一聲,像是見著鬼了,猛地跳到王燦身邊,死死地抓住他的的手,不勝恐懼。王燦卻脫口驚呼道:「異能……」說出這倆字後,他猛地一顫,總算意識到方仲信說出這事的目的了。

    李雲舒驚疑難定,問道:「異能?」

    王燦深深地瞧了她一眼,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方仲信點頭道:「是啊,異能。這81人全都死於異能者之手,可惜他們到死都沒能明白是怎麼回事。」

    異能者亙古就存在,而g於1990年才在紐約成立。從這時起,一直隱藏在人類背後的最神秘、最強大的力量才受到約束。自那以後,只要發現有一個人死於異能者之手,g都將不遺餘力地追究到底,予以嚴懲。但在那之前的1966年,就如同洪荒時代,除了道德和良心,只有更強大的對手才能令異能者忌憚。

    方仲信這所以道出這個故事的目的有二:其一是告訴王燦,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叫『異能者』的群體存在;其二是要王燦認識到異能者的強大和可怕。

    「難道那81個人也白死了嗎?」

    「是啊,白死了。在那個時代,沒人會相信世上竟會有『人體異能』存在!人類基因組計劃委員會到1990年才成立,從那時起,異能者有了法律的約束,再不敢為所欲為,也就沒有出現過大規模的異能致人死亡的事件。」

    王燦和李雲舒相對而視,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釋然之色。

    不料方仲信又說:「不過,g的執法機制存在著先天的缺陷和嚴重的問題,它通過研發更強大的超能血清來培育出天賦和能力更為出眾的異能者,然後依賴於他們來執行。一旦g的研發進度落後於某些有野心的機構和勢力,那麼,它們就無法再制約異能者的行為,維持了24年的和平秩序怕是就得分崩離析了。」

    王燦心下一凜,想著神武科技的作為,暗道:「難道神武科技就是想研發出比g掌握的更為強大的超能血清?」

    「最近一段時間,特別是近半個月裡,有多名外來異能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蓬城。他們的目的無人得知,讓人擔憂的是他們公然違背《基因計劃公約》,連番出手傷害,甚至是殺害普通人。這種情況著實讓人擔憂!」

    王燦知道方仲信說的是格桑平措和前晚見著的那個控火者,只是不清楚那個控火者到底是不是趙靈益請來的,或者如同格桑平措一樣,也是為錢而來的異能殺手。

    李雲舒這時終於開口了,她說:「方老,難道你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而來嗎?」

    方仲信沒吭聲,埋頭往前走。直到登上了芭蕉嶺之巔,深深地環望了一眼嶺北的城市後,這才答道:「還能為什麼?不過是追名逐利而已!」

    王燦有一段時間沒上芭蕉嶺來了,時值深秋,田野中疏菜青碧油,井然有序,山林間柏樹蔥蘢,鬱鬱蒼蒼,一派生機盎然,心下頓時一暢。回想起昨天遭受的那番折磨,竟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王燦!」方仲信提名點姓地叫道,王燦聽著語氣有些凝重,便知他有大事要說,忙應道:「是,方老,你說!」

    「如果我沒搞錯,今天本該是你去西都複診的日子。對不對?」

    「是!」

    「可是你沒去!」

    王燦聽著這話怪怪的,就笑道:「不是遇著事了麼,給耽擱了,下周再去也不遲!」

    「你說的那些被蟊賊綁了的鬼話也只能拿來糊弄警察,難道也想對我們這樣說嗎?」

    李雲舒也蹙著眉頭道:「是啊,王燦,以你的身手,別說兩個人,便是10個也未必奈何得了你。」

    王燦哈哈笑道:「我就不能當時病情發作,連出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啊?」李雲舒雖不好騙,但卻覺得這種可能性是極大的,質問道,「會這麼巧?」方仲信笑指著她道,「你呀你,就聽他胡扯吧。不過王燦,我建議你最好還是請個假,今晚連夜或是明天一早就去西都,盡快作個全面的複查為好!」

    王燦還是沒理清方仲信的談

    談話的脈絡,笑道:「何必這麼急呢?我倒是感覺挺好的,沒什麼異樣!」

    「是嗎?」方仲信冷笑,指著李雲舒道,「你帶鏡子了嗎?」

    李雲舒說有,從背包裡摸出了一面。

    「給他!」方仲信指著王燦說,「讓他自己照照!」

    李雲舒遞過鏡子,瞧著王燦的臉,雖然透著病態的蒼白,但並沒什麼值得驚異之處。王燦兜著照了一圈,也沒看出名堂,笑道:「什麼也沒……」話還沒說完,舌頭便結了,笑容也僵了。李雲舒也看到了,王燦的眼瞳突然變成了藍紫色,就像那紫丁香,極為詭異,可不到兩秒便就散去,恢復了原樣!

    「怎麼……」李雲舒嚇著了,失聲問道,「怎麼會這樣?你的眼睛,王燦,你看見了嗎?」

    王燦沒吱聲,繼續目不轉睛地對著鏡子。

    方仲信示意李雲舒不要激動,先等等。

    約過了5分鐘,眼瞳裡的藍紫色又出現!

    王燦還是沒說話,依舊盯著鏡子。又是五分鐘過了,藍紫色如定好了時間,再一次準時出現了。

    王燦既沒驚,也沒懼,反而吁了口氣笑道:「每五分鐘一次,看著挺漂亮的嘛……這是怎麼回事呢?」

    「你不知道?」李雲舒驚恐地問。

    王燦聳著肩道:「知道我也就不用奇怪了!」

    「方老,那,那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李雲舒比王燦還著急,死死地拉著方仲信問。她的眉頭緊鎖,額上已經見汗,嘴唇蒼白地毫無血色,顫微地顫抖著,可見心情激盪,已經失去了控制。

    「不知道!」方仲信搖頭道,「我估計這種情況才出現不久,你身邊的人還沒有注意到,不然肯定得被當成怪物。」言至於此,歎息了一聲,語調變得深沉而又憂傷,「以前你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看樣子是這一天一夜裡發生了什麼意外。你如果不願告訴,我也不強求。但你必須得為你自己、你的父母……」略微一頓將眼神往李雲舒一瞟,又才說道,「還有關心、愛護你的人負責!」

    李雲舒渾身一震,低下了頭去,神情說不出的憂傷。

    王燦想笑,沒有笑出來。

    方仲信的目光漸漸變得迷離,臉上的憂傷之色越來越濃,彷彿自言自語地說道:「你要記住:活著才有希望,活著才有未來。沒有人會放棄你,你更不要放棄自己,任何時候都不要。對你來說,這是一場戰爭,一場生平最可怕的戰爭。贏了,你將擁有一切,過去不敢想像的一切;輸了……不,你不能輸,你也輸不起!」

    別說是王燦,就連李雲舒也明顯感覺到這話絕非安慰王燦的,它應該是在曾經某個令方仲信畢生難以忘懷的時刻說過的話,以至於他這些年從來不曾須臾忘卻,稍有失神便情不自禁地說了出來。

    可應著景,王燦又覺得這話說得很對。如果輸了,就將失去一切,包括生命。所以他輸不起,必須得贏。活著,找到希望,贏得未來——這就是他當下他最應該要做的事,不管他有什麼理由,都不應該、也不能不做,或是延遲去做。

    活著,不單是延續生命,開創未來,更重要的是一種責任,一種牽絆,一種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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