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9 鏖戰白鶴林渡口(下)】 文 / 墨非
不論怎麼看,判官已無反敗為勝的機會了,就連他自己也暗歎道:「想我縱橫半生,未曾一敗,不想竟要交待在這裡。時也,命也?」回想著加入hgpc後風起雲湧的經歷,難免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可再看眼前,已然陷入絕地,命不久矣,心下驟然間生出了強烈的不甘。
雖然激鬥了大半個小時,可他依舊沒能認出老頭是誰。不論是在hgpc,還是在整個異能界,他的閱歷和見識絕對是首屈一指的——緣於他的身份和職使,不能不對異能界的歷史、人物和掌故瞭解得比別人更多一些——可是把心思都挖空了,也沒瞧出老頭是何來歷。他就只得安慰自己:此人必是神耀的供奉長老,早年成名,退隱極早,像鐵震那一類的人物,識斷不出他的來歷也在情理之中。
他曾經想過自己這一生怕是不會有好下場,也曾想過各種悲慘的結局,但絕沒想到命運和生命會在此時、此地劃上句號。如果不是交手之初過於謹慎,一味追求立穩陣腳,摸透老頭的路數之後再行反擊,絕不至於被綿綿不絕的攻勢壓到這步田地。論較起實力,他比之於老頭只輸一籌,差距並不遙遠,可高手相爭,毫釐之差便足以致命,更何況他不但失了先機,錯了策略,還在異能上也不佔優勢,豈有不敗的道理?
可惜呀,現在明白這些已經晚了!
雖說已經喪失了扳轉局面的機會,但判官並沒有放棄,他還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以畏不悍死之心與老頭拚個同歸於盡。要做到這點實在有些不容易,老頭也是個精得跟狐狸似的貨色,一直在防著他的反撲,故並未敢靠得太近,判官令雖然剛猛無儔,奈何不能遠及,只得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計較著,尋找著更好的機會。
就在判官決定必須拼著挨上老頭一記,也要發起最後一擊,不然就沒有機會了時,老頭突然停手了,遠遠地退了開去。
瞧著圍布在身周的電網,再看了看十數米外負手而立的老頭,判官又是納悶,又是憋屈,恨聲道:「怎麼,還想玩別的花招?」
老頭輕蔑地笑道:「你以為我沒看出來,你想跟我拚個同歸於盡麼?嘿嘿,雖然我老了,但還沒有活夠,所以你的如意算盤注定要落空了!」言罷,得意地仰天大笑。
判官真像是被捅了一刀,又是疼痛又是屈辱。只覺得自己像只耗子,老頭就是精明的貓,不把他玩到死是不會罷休的。可他又能怎樣呢?一番大戰下來,渾身上下都是電擊的傷痕,雖未傷到要害,但十成實力已經被耗去了八成,連反擊的資本都沒有了,還說什麼扳回局面呢?不過數十年的歷練,使得他的城府遠深過實力,縱然心下忌恨如火,面上卻沒有帶出半點來,反還出聲譏諷道:「你已是行將就木,我卻是正當壯年,怎會捨得跟你一個糟老頭子拚命?蓬城是我hgpc的地盤,週遭也儘是我的人手,一旦他們發現情況不對勁,必然趕來增援。你以為那時你還有機會嗎?」
老頭笑容漸消,嘶著嗓音道:「是嗎?我倒不知道蓬城除了你之外,還有什麼人撐得起場面來!」
「哈,哈哈……」判官大笑道,「我算什麼?我不過是執行委員會下的走卒,論位分不及理事,論實力不過中下,hgpc中勝過我的太多了。想來你也是僻居深山,不曉得今世何時了。」
「沒看出來呀,還有一張利嘴。我且讓你緩一口氣,再等等看你的援兵會不會來。如果10分鐘內還不見人,嘿嘿,你就等著變烤鴨吧!」
「10分鐘?」判官何等樣敏銳的人,立時覺察到有異樣。老頭明明已經控制了主動局面,只需再加把勁便能將他擊殺,為何還要等上10分鐘?10分鐘雖短,卻足夠他緩過氣來,積蓄起反擊起的力量……難道是,老頭異能已經耗盡,無法發動攻擊?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但不大。
判官經歷大小137戰,什麼樣的對手沒有遭遇過?由他親手緝拿的逃犯中,至少有10人實力都比他強,但最終都敗在他的手下,除了周密的佈置,精確的算計和謹慎的個性是制勝最重要的因素。老頭的實力勝出他一籌,按正常的消耗進度來計算,眼下至少尚餘四成,殺他是綽綽有餘了。常言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老頭顯然不是初出道的雛兒,豈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呢?
「你就不怕我10分鐘後積蓄起了足夠的力量發起反擊?」判官試探著問道。
「那你就試試看!」老頭篤定得讓人吃驚,似乎已經認定判官沒有逃出生天的機會了。
「那好,我現在就試,也不怕等10分鐘了!」說著,判官奮起餘力,連拍了三掌,其中一道烏光直取老頭,另兩道則封其退路,雖算不得高明,但卻是中規中矩的攻擊套路,一旦老頭架不住判官令的威力,他的後續攻勢便會如長江大河般滔滔不絕地湧上,不死不休。
老頭沒有招架,甚至在判官剛出手的剎那便飛身後退,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這是怎麼回事?
判官的念頭還沒有轉過來,便感到一道寒意直襲後心。
羅斯!
天吶,怎麼就忽略了羅斯?!
羅斯雖挨了一記判官令,他卻沒有喪命,他的實力不俗,經過將近一小時的調息,已然恢復了行動能力。趁著判官的全副注意放到了老頭的身上,他畢起殘餘之力,發起了致命的偷襲。
這是一出雙簧。
老頭自知勝判官不易,甚至稍有不慎便會落個同歸於盡的下場,得不償失,但又苦於沒有別的手段。一番纏鬥下來,眼見羅斯已能掙扎著坐起,他便打起了聲東擊西的主意。據他所知,判官生性謹慎多疑,任何事情拿不穩准絕不出手,只要拋個疑局給他,便會將他的心思套住,如此一來,羅斯便有了機會。只要殺掉判官,蓬城h
gpc的勢力就塌了一根柱子,別的人也就好剪除了。
判官此時悟透老頭的手段不免已經晚了,甚至連來不及恨自己太過於多疑,不然豈會落到這步田地?但他是個到了黃河不死心,見了棺材也不落淚的強貨,即便明知已經已經是絕地,卻還是不會放棄,死戰到底。也不管能不能避開羅斯最後的一枚蝙蝠鏢,合身往前撲了去。
就在這時,一枚卵石劃破夜空飛來,無巧不巧,正擊中了蝙蝠鏢,將判官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羅斯本以為判官絕難倖免,不料在最後關頭被人所救,真是又氣又怒又失望,一口氣沒轉過來,又昏了過去。
同樣以為判官斷難逃出生天的老頭也是急怒交加,怒聲喝問道:「是誰?」
方仲信的大笑遠遠地傳來。
「方仲信,是你?!」老頭淺疏的眉毛剔動,滿臉的憤憤之色。
「老泥鰍,很意外麼?蓬城可是我的地盤,你要來也不問問我同不同意?」說話間,方仲信已然趕到,身後還隨著五名執行員。與之同時,也有四人朝著老頭聚攏了過去。
判官沒料到竟會被方仲信所救,更沒料到方仲信竟與此人相識,一時間心下百味雜陳,連道謝都忘了。
「你若再晚來片刻,那就只有收貨咯!」老頭不無得意地笑道。
「我早已經來了,就是為了等這個機會。」
「是嗎?」老頭笑得越發的歡暢,「看他的樣子貌似根本不承你的救命之情呀。你這番心思算是白費了!」
「他承不承沒關係,重要的是我確確實實救了他一命。不過老泥鰍,我倒是很好奇你什麼時候加入神耀了?你雖然不是什麼東西,毫無道德品行可言,但卻不是個極端的人呀?」
「呵,你對我瞭解多少?」老頭道,「我想怎樣難不成還得先向你報備?」
「你要報備我也不介意。」方仲信嘿嘿地道,「你我也有35年沒見了吧?好不容易來趟蓬城,怎麼也得讓我盡東道之誼,不然也就太對不起咱們相識一場了。你說是不是?」
「你就這麼自信能夠留得下我?」
「35年前我能勝你,35後自然也不在話下!」
老頭大笑道:「時過境遷,我也非當年的吳下阿蒙,怕是就憑你方仲信未必奈何得了我呢!」
「當年你不也這麼說麼?那時我才剛晉級三星,而你早已經是四星級的高手了。結果怎樣?算了,陳年舊事懶得再提。打了一晚上了,難不成你不覺得累,還想打?」
「我可不想束手就擒!」
「好吧,看來今晚的白鶴林渡口注定是無法安寧的了!」
「是啊,注定不會安寧的……」老頭笑得很得意,也很猥瑣,更透著幾分肅殺的陰冷。
方仲信眉頭一皺,高聲喝問道:「何方朋友駕臨?恕方某失迎之罪,還請現身一見!」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