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二章 詭異 文 / 魏香音
灶台上的水汽翻滾著,遠遠不斷地向高處升騰。滿滿一屋子的白霧一定程度上阻礙了視線,同時當然也降低了慘案給視線帶來的衝擊。
白秀麒的胃裡一陣翻騰,甚至試圖屏住呼吸,不想吸入水汽中帶著的那股詭異香氣。
那股水煮人頭的香氣。
那個身材算不上高大的男人正跪坐在灶台邊上,上身前傾靠著灶台,整個腦袋則完全探入了沸水中,稍稍再仔細觀察,可以看見沸水裡翻滾著一些令人難以形容的物體。
因為湯一朗在場,江成路不方便利用法術將灶火撲滅。只能先走上去將人灶台邊扶開,暫時放在一邊的空地上。
「大叔,你過來認認人。」他扭頭叫道。
湯一朗的整張臉都綠了,過了好半天才非常不情願地走了過來,只看了一眼就乾嘔起來:「是、是老鼠,他臉上有顆黑痣……」
江成路歎了口氣,又摸了摸老鼠的口袋,發現錢包、手機什麼的都在。
「看上面!」站在遠處的白秀麒忽然用手指著頭頂。
江成路跟著他的視線往上看,發現屋頂上居然開了一個大大的破洞。而缺失的瓦片和木板就落在灶台和一旁的地面上。
「難道說……是掉下來的瓦片把老鼠給砸暈了?然後正好掉進了沸騰的滾鍋裡頭?」湯一朗連連咋舌。
「這也太巧了吧?」江成路顯然不相信這個解釋:「好死不死,偏偏我們來找他的時候死了。換你。你信?」
白秀麒也在一旁搖頭,又問:「老鼠不是還有一個老婆的嗎?」
於是他們又在屋裡屋外找了一圈,始終沒有發現那個女人的下落。外面又開始下起小雨,湯一朗的神情也越來越緊張:「看起來颱風快要到了,再在外面亂跑會有危險!」
白秀麒想得卻是另外一件事:「颱風如果刮起來,廚房現場肯定會被破壞。老鼠的屍體應該立刻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方便事後檢驗。」
「禮堂的地下室裡沒有人,是個倉庫。」湯一朗建議:「要不先弄到那裡去?」
說幹就幹,江成路找了張涼席過來,動手將老鼠的屍體卷在裡頭。而就在動手打包的過程中。白秀麒又有了新的發現:「你們等等。老鼠的右手好像握著什麼東西?」
他這麼一說。江成路立刻一把抓起了老鼠的右手,掰開兩根手指從裡面取出了一張薄薄的卡片。
「這是——!?」
在場的三個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簡直想不通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因為出現在老鼠掌心裡的,是一張身份證。
黃向遠的身份證。
————
小雨越下越大。兩個人安置好老鼠的屍體之後沒有繼續在禮堂內停留。穿上披衣開始返回旅館。
「我們找對了人。可惜遲到了一步。」白秀麒有些懊悔:「如果我們能夠早點找到老鼠,也許他就不會死。」
「別多想了,現實沒有什麼也許。」
江成路隔著雨衣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撫:「要怪也怪不到我們的頭上。黃秀綺的那通廣播。肯定被那些壞人聽見了。多麼顯而易見的事情啊,既然我們能夠懷疑到老鼠頭上,那麼殺人犯當然也可以。而且老鼠清楚內幕,多半和兇手彼此認識,這樣一來目標就更大了。」
白秀麒若有所思:「你是說,老鼠是被兇手殺死的?但是這樣一來,有些事就說不通了。」
「你是說那張黃向遠的身份證?」江成路顯然早有考慮:「也許老鼠是想要用這個東西來證明自己的確掌握黃向遠的下落,好向黃秀綺去要那一百萬元賞金。」
「但是這麼大一張身份證,攥在手裡也不至於發現不了吧?」白秀麒摸著下巴:「如果真是殺死黃向遠的兇手,既然有心要將老鼠的死偽裝成意外,又怎麼會發現不了這一張身份證?」
「那你的意思是,老鼠不是被兇手所殺,真是意外?」江成路不服氣了:「哪兒有這麼巧的事兒?」
「你的腦子也被沸水給煮過了嗎?」白秀麒白了他一眼:「明明還有一種可能,老鼠手裡的這張身份證,無論是誰放下的,都是為了說明殺死他的人的身份。」
「你是說殺了老鼠的人是黃向遠?!」江成路自己打了一個哆嗦:「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不死也沒了半條命吧?還能有力氣殺人?」
「也許殺人的人另有其人。也許這個人想要為黃向遠報仇。」白秀麒皺眉道:「……也許,是黃秀綺在報仇?!」
「……還說我腦子被水煮了呢,你自己也差不多吧。」江成路嗤笑:「要是黃秀綺真打算殺了老鼠,幹什麼還要讓我來找老鼠,她自己和李冕過來直接殺了不就完了嗎?」
「嗯,這麼說也有道理。那難道說黃向遠真的沒有死,而是躲藏起來了?!」白秀麒是真的覺得腦子開始不夠用了,苦惱地捶了捶太陽穴。
「別動別動,小心雨水灌進去了。」江成路急忙勸阻。
白秀麒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身體還有這麼個問題,遲疑了一下,反倒把手從雨衣底下伸出來接起了雨水。
「你這是在作死嗎……」
江成路嘀咕著還沒來得及勸阻,卻看見白秀麒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
的手部皮膚已經完全轉化了!」
他興奮地把手貼到了江成路的臉頰旁。掌心那溫暖柔軟的觸感頓時也讓江成路眉開眼笑。
「一定是幫花陽浸浴時沾到的那些液體起了作用!」
「這樣一來,花陽也一定有救了!」
總算是種種噩耗中難得的一個好消息,江成路握著白秀麒的手,在手心上狠狠地親了一下,接著兩個人快步往旅館前進。
————
回到旅館,兩個人迫不及待地跑上二層。敲開了商斗星的房門,開門的人是花陰,她已經不再愁容滿面,卻依舊微微皺著眉頭。
「植物和水已經開始起作用了,但是我哥的情況比較危重,所以直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她將江成路和白秀麒讓進了房間,一邊小聲介紹著情況。
浴缸已經不在浴室裡面了。商斗星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怪異的辦法,將它連同裡頭的花陽一起搬進了自己的壺天裡。在那裡,他才可以原本的模樣抱著花陽,從而避免花陽不小心溺斃在液體裡。
花陽的體溫已經徹底降下來了,皮膚的韌性也恢復了。可是這之前被破壞的地方,依舊需要事後進行修補,當然這之後的所有事務看來已經被商斗星給承包下來了。
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簡直好像護雛的母雞似的。白秀麒暗自感歎,想著這下子這一對口嫌體正直的總該消停一陣子了。外頭江成路走了進來,說黃秀綺有請。
花陰主動讓出了與黃秀綺共享的那個房間,恰好成為了黃秀綺接見爆料人的場地。根據李冕的記錄,過去的一個半小時裡一共有八個人找過來說是知道黃向遠的下落,可是沒有一個人禁得住盤問,原來全都是衝著那一百萬的懸賞來的。
看起來兩邊的進展都極不順利。江成路也將老鼠的死訊告知了黃秀綺和李冕,兩個人當然全都露出了驚愕的表情。而這種驚愕又在江成路從口袋裡掏出黃向遠的身份證時,被推向了最**。
「我爸有一個卡包,是我去年給他的生日禮物。」黃秀綺回憶道:「卡包連著鑰匙鏈,所以他從不離身,一直放在上衣口袋或者褲袋裡。裡頭就有他的身份證。」
「也就是說,黃老闆出事之前,因為他將卡包隨身攜帶,所以老鼠幾乎不可能得到這張卡片;」白秀麒讀出了這句話裡的潛台詞:「那麼也許是黃老闆墜崖的時候,卡包從口袋裡被甩了出來。」
「不可能……」黃秀綺幾乎是自言自語:「卡包是拴在皮帶上的,沒這麼容易脫落……」
「我覺得這個東西怎麼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告訴了我們什麼事。」李冕打斷了他們話,簡單問道:「你們有沒有查看過,老鼠的身上是否存在明顯外傷。」
「沒有,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江成路已經明白了他的意圖:「除非兇手會飛簷走壁是個武林高手,否則他應該是老鼠很熟悉的、不會起疑心的人。」
「比如說,他的老婆。」
「老鼠是被他的老婆殺了的?」白秀麒看了看江成路,兩個人顯然都對李冕這個橫空出世的假設不太贊同。
「也可能是另外人幹的,同時綁架了老鼠的老婆。」李冕也做了自我補充:「總之,兇手應該是老鼠的熟人。再聯繫到老鼠之前的告密行為,我有理由相信,老鼠也是參與謀害黃向遠先生的犯罪嫌疑人之一,這是一起群體犯罪行為。」
這麼一說,白秀麒也意識到了問題。
「這麼說起來的確是有點奇怪。老鼠告密說黃向遠是被人謀害的,但是那天晚上跟著他去檢查燈塔的人不少,為什麼一個都沒有親眼看出事的現場?」
「也許是看見了,但是不敢說。也許根本就是共犯……等一等!」
江成路的腦袋裡突然有什麼東西開始聯繫了起來:「這會不會和之前落龍村老村長的案子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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