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五 雨過天晴 文 / 魏香音
漆黑而狂亂的颱風之夜終於過去了,收拾完怪物之後,所有人撤退回到行政樓內的島民臨時安置點。
在李冕與黃秀綺的安撫下,絕大多數的島民已經安定下來了。於是,白秀麒又使出了前天那個尷尬場合時曾經使用過的修改記憶的法術,對眾人的記憶進行了修改。抹去海神洞和一起相關的內容,將禮堂裡的災難歸咎於電線老化引起的意外。
至於黃向遠的死亡,因為之前已經通過無線電通知了警方,等到風平浪靜之後,真正的警察依舊會上島展開調查。到那個時候,參與勒索並誤殺黃向遠的人,終將浮出水面吧。
「那個時候,你怎麼辦?」
黃秀綺擔心地看著李冕:「只要調查這個案子,就一定會發現你的存在。要不,你還是先到別處避避風頭?」
「我會自首。」
李冕卻搖頭:「你爸的事歸根究底還是因我而起,就算不進監獄,可我心裡卻早就已經套上了枷鎖。或許當初我犯事之後就不該逃回到瑰火島上來,這樣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也許啊,小子。」宗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你在颱風中的所有表現,我會全部如實匯報給上面,爭取減刑。」
「話說回來,你這個警察,跑到瑰火島上開個旅館究竟是什麼思想感情?」江成路也湊過來問道。
「你看見的是旅館,可在我眼裡,卻是一座邊防檢查站。」宗叔笑笑:「你以為只有你們知道海內十洲的入口在這附近?每年有多少和尚道士來這裡泡溫泉你們肯定猜不到。」
「……」
他這番話倒是提醒了白秀麒:「羅微盧,還有那個簡桐是不是死了?」
「不知道,但是直覺告訴我沒這麼簡單,禍害遺千年嘛!」
這番話倒是獲得了眾人的一致贊同。接著江成路又在那裡感歎,說羅微盧看起來本性還不壞,怎麼就跟了簡桐這麼一個傢伙,說句不怎麼恰當的話,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孽緣了吧。」
白秀麒苦笑一聲,忽然又想起了簡桐之前在旅館花園裡說過的事。那一番話,究竟只是為了擾人心神而編織的謊言,還是的的確確曾經發生過的往事?
算了,反正如今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這個男人還在自己身邊。
想到這裡,他忽然當著眾人的面主動握住了江成路的手。
「天亮了,我們回旅館去吧。去看看花陽他們怎麼樣了。」
「等一等。」江成路卻沒有挪開腳步。
他又扭頭去看黃秀綺:「黃小姐,如今瑰火島上的事情已經解決,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可不可以將那片九色花的生長地點告訴我們。我們真的還需要很多……」
「當然,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這座島上的貴客。」黃秀綺點頭,又忍不住偷看了一眼他們兩個緊握的雙手,眼神中隱約有些遺憾。
出了行政樓,兩個人行走在橫街上。
颱風過後的清晨,天亮得似乎比平時要早一些。坑坑窪窪的道路上,到處都是東一灘西一灘的積水,看起來就像是大大小小的鍍金鏡面。
稍遠些的地方,縱貫南島的橙色小路成為了一條橙色的瀑布。大量雨水順著坡道傾瀉而下,最終匯入南岸的沙灘上。
那座黃向遠出資翻修的海神廟,如今至少有一半的高度已經浸泡在了海水裡。或許這樣能夠讓廟裡的壁畫看上去稍稍滄桑和古意一些吧。
「這座島嶼上,果真有海怪的存在呢。」
白秀麒冷不丁的這樣感歎道。
「是啊。」江成路也跟著點頭:「好的海怪,壞的海怪,真的海怪,假的海怪,數一數,還真是什麼樣兒的都有。」
「但是刨去這些光怪陸離的東西之後,這座島嶼還是很美的。」白秀麒做了一個深呼吸,回過頭來對著江成路微笑:「不是嗎?」
「你要是喜歡,咱們以後可以經常來。哦,不喜歡也得經常來。」
江成路也跟著張開雙臂深深呼吸,順便將白秀麒圈進了自己懷裡。
「真好啊,馬上就能抱回原本那個又軟又滑的小白了。」
又軟又白?這算是什麼鬼形容?
白秀麒忍不住反唇相譏,兩個人調笑了幾句,又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了那艘擱淺在沙灘上的漆黑大船。
「船上的貨要是都公開,考古界的老先生們又該狂吞降血壓的藥了。」白秀麒難得開一回玩笑:「不知道接下去會怎麼辦?」
「類似的情況,我以前倒也碰到過,比照那個時候陶川給出的處理辦法,我覺得這艘擱淺的鬼船會交回給政府特殊部門處理。先登記清理完法器,再將普通物移交給管部門。如果船上發現有日本兵的遺骸,就轉交給日本政府尋找家人,搞定。」
聽江成路說到這裡,白秀麒這才記起了很重要的事。
「那個怪物怎麼樣了?剛才只看見你抓著它衝了出去,回來就說搞定了。所以你究竟是把它給重新封住了,還是直接讓他直接人間蒸發?」
江成路因為這個問題而笑了起來。
「說什麼人間蒸發,其實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你覺得當今這個世界上,什麼武器
器破壞力最大?」
白秀麒想了想:「核武器,原子彈……之類的?」
江成路點了點頭:「但是碾碎一枚魂魄所產生出來的破壞力更大,甚至就連製造破壞的人都無法倖免,所以根本沒人會去做這種傻事。知道一百多年前俄羅斯有個著名的大爆炸嗎?那地兒叫什麼通……」
「通古斯。」白秀麒接上去:「那就是魂魄爆炸?」
「嗯,聽一個俄羅斯棕熊精提起過。哦對了,還有天啟年間的那次大爆炸也是……你要是不知道,直接百度一下就可以了。」
最強大的能量原來藏在人的身體裡啊。
雖然對江成路提到的這些事件並不瞭解,但這也不妨礙白秀麒暗暗感歎。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魂魄的力量看不見摸不著,就好像守著一座金庫卻沒有鑰匙,還不如不知道比較好。
想到這裡,白秀麒總算是將思維轉回到了正道兒上:「這麼說,你還是把那怪物封印回山洞裡了?」
「……」
江成路一反常態地沒有直接回答,倒是撓起了一頭卷髮。
白秀麒一看他做這個動作心裡頭就有了數,也不拆穿,直接瞪了他一眼,江成路雙膝一軟就什麼都招了。
「留在洞裡太危險,保不齊啥時候又被人給發現了。所以我打了一個包……」
「你要把那怪物給帶回去?!」白秀麒的聲音頓時高了八度:「瘋了你?!」
「有什麼關係嘛。」江成路卻蠻不在乎:「剛好和咱們公寓地下室裡的那兩個湊在一起啊。對了,這是我在船上發現的東西……」
說著,他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塊鐵牌,放在白秀麒的手上。
「認識票?」
這不是白秀麒第一次看到類似的東西,不久之前那個差一點大鬧玄井公寓的日本殭屍身上,就攜帶有同樣的認識票。
他愣了一愣,翻出自己手機裡的照片。為了找人辨識認識票上的銘,他曾經進行過翻拍並且掛在網絡上。
「榮一六四四春木敬男」
白秀麒念出了這片新認識票上的字,「原來的那塊鐵牌上面也有一個榮字番號,看起來他們果然是一起的。」
「榮一六四四嗎?也許應該把這個信息告訴給陶川他們。」
江成路重新將鐵牌揣進懷裡,又伸出手來捏了捏白秀麒的下巴。
「不過從現在開始起的幾天,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享受一下真正的度假生活。白天在海灘上曬曬太陽,晚上在海裡游個小泳……你懂的,什麼都不用穿的那種。」
「……」
白秀麒因為他**裸的暗示而嗤笑了一聲,卻並沒有表示拒絕。
「是啊,不過我想先洗一個澡。這麼多天沒洗澡,我都快忘了怎麼搓自己的背了。」
「沒關係,還有我可以幫你。」
江成路的手轉移到了他的肩膀上,溫柔地撫摸著:「我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一點一點地擦掉你身上陳舊的痕跡,然後重新染上一些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東西……」
剩下來的那些話,全都被吞進了彼此交融的嘴唇中。就像在交換著無需出口的誓言。
一吻終畢,白秀麒附在江成路的耳邊,輕聲低語道:「那你的後背,就交給我好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