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 安全感？ 文 / 魏香音
半個小時之後，白秀麒把車停靠在了鄭楚臣所說的地點。＊頂＊點＊小說,23wx,
街道旁是一間靜吧，門口豎著一株高大的聖誕樹。樹上一片素白，不知道是棉花還是剛剛落下的雪片。
白秀麒縮著脖快步走進酒吧，在卡座區找到了江成——男人靠在沙發背上，仰著頭張著嘴，睡得四仰八叉。不遠處還有幾個女客人正拿出手機刷刷地拍著照。
「來了啊。」鄭楚臣衝著白秀麒笑笑：「那我的使命完成了，上小心。」
心塞的狀況依舊沒有緩解，不過白秀麒還是沖鄭楚臣道了聲謝，站在原地等他離開。
鄭楚臣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重新轉過頭來看著白秀麒：「對了，阿江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挺強勢。卻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傢伙。你可得多多關照一點啊。」
沒安全感，這是什麼意思？
白秀麒愣了愣，回神的時候鄭楚臣已經走遠了。
神仙是不是都有點兒愛管閒事的通病？
算了，多想無益。白秀麒按耐著不悅的情緒，伸手拍了拍江成的臉頰。
「喂，醉鬼。」
被他冰涼的手所刺激，江成勉強睜開了眼睛：「……是你，來了啊……」
「嗯。」白秀麒點點頭：「能走嗎？」
江成象徵性地抬了抬腿，果斷地搖頭：「動不了哦。」
白秀麒懶得和他費口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拽。江成「哎哎」地連叫了兩聲。成功地引發了周圍人的竊竊私語。
白秀麒的臉上有點掛不住，這才鬆開了手，讓江成自己走。
兩個人出了酒吧，這才一會兒功夫，天上就變成了鵝毛大雪。白秀麒剛緊了緊外套，江成帶著酒氣的手臂就從後面環繞了上來。
「去酒店吧，我定了房間。」他一邊說一邊側臉親吻著白秀麒的耳垂：「我定了高級的套房，我們一定能夠在哪裡過一個精……彩的夜晚。」
「離我遠點，」白秀麒嫌棄地伸手將他推開：「把酒氣傳給我，一會兒遇到交警就說不清了。」
兩個人就這樣拉拉扯扯地上了車。玄井公寓和濱江酒店是兩個不同的方向。白秀麒將江成安頓在後座上。想了想，還是朝著家的方向駛去。
大雪紛飛中的深夜，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
城市的景色迅速地被白色所掩蓋，連聲音都被吞噬了。偶爾有昏黃的街燈一閃而過。好像潛水艇的探照燈光。
面因為冰凍而濕滑。白秀麒不得不降低車速，愈發謹慎地前進，這對一個新手而言。的確是一項嚴峻的挑戰。
一個小時之後，車輛終於緩緩駛入玄井公寓，停穩在了積雪覆蓋的庭院裡。白秀麒關閉發動機之後扭頭看，江成已經躺在了後排座位上呼呼大睡。
雖然很想就這樣把這個人留在車裡，但白秀麒知道自己做不到。
江成的腦袋疼痛欲裂。
宿醉過後的感覺簡直不能更糟，在這一點上，龍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房間的窗簾似乎沒有拉攏，他有點不滿地抬起手臂，嘴裡嘟囔著起來：「小白，窗簾拉一拉……」
卻沒有人回答。
江成這才一點點甦醒過來，發現自己居然是和衣而臥，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搞什麼啊……」
昨天晚上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江成覺得有點委屈。他咂咂嘴從沙發上爬起來，抓起放在茶几上的一杯冰水灌了下去。
這個時候，白秀麒終於從門外面走了進來，手上依舊抱著修補窗戶的工具。他進了門，看見江成也不打招呼，臉上淡淡地看不出情緒。
「……」
江成本能地覺得不對勁，他又晃了晃腦袋，昨晚上的事情終於一點點浮現出來。
「糟糕！」
想起最關鍵的一件事，江成發出一聲哀嚎，上下摸著身上的口袋接著掏出了手機撥通一串號碼。
昨天定下的酒店客房已經過期，這意味著已經預付的定金無法取回。江成對著電話裡說了幾句話，接著轉過身來看著白秀麒，壓低了聲音同時點點頭。
白秀麒也懶得管閒事，低頭整理著工具，一直等到江成結束通話，才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江成這時候已經完全清醒了，低著腦袋一步一步地挪到了白秀麒的面前。
「昨天晚上，真是麻煩你了。下這麼大雪還來接我，真的，我很感動。」
「……」白秀麒不說話，就這樣看著他。
江成最受不了這種冷暴力，抓抓頭髮，接著說道：「為了報答你的恩情，今晚上讓我請你吃頓大餐。然後再……」
「吃大餐？難道不應該是昨天的事麼？」白秀麒終於瞥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今天早上我應該在江景大床房裡睜開眼睛，吃著你親手端上來的早餐，而不是用你昨天早上買的那些蘿蔔白菜來做飯。」
「是是是，對不起，我錯了……」江成從善如流地點頭認錯：「我昨晚上真不應該喝那麼多的，是我見到楚臣來，得意忘形了。家長大人，請您這就原諒我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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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他抓起江成的手，貼在自己的心口上。
白秀麒對他這一套沒有抵抗力，稍稍板了一會兒臉也就沒有繼續往心裡去。
這天晚些時候，白秀麒還是被江成忽悠去了酒店。
雖說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驚喜」可言，但是江成店就去前台拿了房卡，還神秘兮兮地揣進了口袋裡。
難道說還有什麼隱藏內容？白秀麒懶得去細想，乾脆全由江成做主。
於是兩個難得西裝革履的男人先去了二樓的扒房。江成預定的是稍加調整的聖誕套餐。包括了香煎鵝肝配紅酒櫻桃；法式奶油龍蝦湯；煎帶配蟹肉龍豆；因為白秀麒堅持不吃火雞，所以主菜換做迷迭香烤羊排，飯後還有甜點和飲料。
味道還不錯。
白秀麒栽在江成手上之前，也算是生活環境優越、好吃好玩的沒少見識，這點程倒是不足為奇。真正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一直以來都樸素隨性，寧願在公寓天井裡炒菜待客的江成，現在卻更像是一位標準的社會精英。
他西裝革履，熟練地使用刀叉、搖晃著杯中的紅酒，說著昨天從鄭楚臣那裡聽來的趣事，一切似乎都很好，卻也似乎帶著一絲陌生。
是我不習慣這樣的江成嗎？還是我沒有認真地去瞭解過江成的這一面？
一直希望江成能夠過上「更有質量生活」的白秀麒，忽然陷入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糾結之中。
他笑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矯情了；可是又轉念一想，反正所謂的矯情也是「在乎」的一種表現。
吃完了大餐，自然就是今天晚上的重頭戲了。白秀麒跟著江成從餐廳的側面直接進入客房電梯。電梯門打開，裡面沒有別的乘客。兩個人剛走進去，幾乎就在自動門關閉的同時，江成忽然伸出手將白秀麒逼到了角落上。
白秀麒當然知道他想幹什麼，急忙抬頭想先找找攝像頭在什麼地方，江成卻比他更快一步，左手一揮就聽見了什麼零件掉在地上的聲音。
「沒關係，我會加倍補償……」
江成只來得及說到一半，嘴唇就被白秀麒狠狠地堵上了。
都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也沒什麼好扭扭捏捏。白秀麒畢竟也不是吃素的，纏纏綿綿的一個吻結束，兩個人的領帶都散了，襯衫領口也敞開了，正好該到的樓層也到了。
僻靜的走廊上鋪著厚厚的絨毯，壁龕裡鬱金香、風信和洋水仙正在盛放。
房間號是2005。
白秀麒一直跟著江成走到門口，忽然意識到有什麼情況似曾相識。
是的，他終於記起來了——這間房就是第一次前往玄井公寓前的那天夜裡，自己419時曾經住過的地方。
這肯定不是什麼巧合。於是他看了江成一眼，示意他老實交代。
「好吧，這是故意的，不過我還藏著一個驚喜。」
江成輕輕地將白秀麒拽進房間，帶上房門。
房屋的佈置陳設並沒有大的改變，只是雙人大床上多撒了幾把玫瑰花瓣。
但是江成所謂的「驚喜」並不在床上。
「外套先別脫。」他衝著白秀麒搖了搖頭，然後一走到臥室的落地窗邊上，掀開了窗簾。
白秀麒當然記得，落地窗外是一個觀景陽台，米之外的江景夜色壯美。陽台上還有桌椅，夏天的時候可以在外面喝酒聊天。
當然，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些附屬設施全都是次要的。
當年那個擺放著黃水仙花束的鐵藝桌椅還放在老地方，上面堆積著厚厚的一層雪，雪層下面還隆起了一個小包。
「啊……糟了糟了！」
江成大驚失色，踩著雪兩步跑了過去，扒開桌上的雪包，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一大束花。
當然不是沾了血的黃水仙，而是一大束原本應該嬌艷怒放，如今卻不幸成為冰屍的紅玫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