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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沈玉邪的真面目3 文 / 納蘭初晴

    因為應承祖的事,謝詡凰與燕北羽兩人似乎陷入了無言的冷戰,這讓本就冷寂的鎮北王府變得更加靜默了。

    燕北羽天黑的時候才回府,遠遠看到暖閣的燈亮著,到門外停留了片刻舉步進了門,果真看到窩在暖榻上打發時間的人。

    「聽管事說,皇后娘娘下午又差人來請你入宮聽戲了?洽」

    「嗯。」謝詡凰頭也未抬,翻了翻手裡的書道,「已經推過一次了,明天還是去一下。鈐」

    「不願去宮裡,明日我替你回了就是。」燕北羽望了望她說道,每次去宮裡就沒好好地回來過。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不勞王爺你費心了。」謝詡凰淡淡道。

    雖然不願去宮裡對著那伙子人,但要想辦事,總免不得要跟他們打交道的,何況現在已經沒有了太后這個顧忌,她也沒什麼好怕的。

    「你還在生氣?」燕北羽走近站在榻邊問道。

    謝詡凰仰頭望向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人,淡然輕笑,「我為什麼要生氣?」

    「明天皇后娘娘那裡,我一早進宮請曹公公過去回絕了,你就別去了。」燕北羽不容她反駁地要求道。

    「聽來傳話的宮人說,請的是京裡最好的班子,不去怪可惜的,我想去看看。」謝詡凰說著又埋頭看著手裡的書了。

    「你若要看,回頭請戲班子到府裡來就是了。」燕北羽道。

    「我喜歡人多湊熱鬧。」謝詡凰固執地說道,她還真想去看看南宮沐月她們想搞什麼名堂。

    「回頭我過去接你。」燕北羽見勸不下來,於是退一步要求道。

    謝詡凰懶得再爭執下去,懶懶地點頭應了下來。

    第二天用了午膳,由著寧嬤嬤打理了個得體的妝容,才慢悠悠地進了宮去,到了地方時各宮裡的妃嬪都早到了,只有她一人姍姍來遲。

    於是,這一進園子就顯得格外惹眼了。

    「王妃可算是來了。」太子妃南宮沐月起身,笑語道。

    雖然笑語晏晏的一句話,明顯是在暗指她不懂禮數,幾次三番不願來,來了還故意來遲。

    謝詡凰走近向皇后頷首行了一禮,自顧自地在空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不知今天是要看什麼?」

    鄭皇后略一抬手,讓宮人將戲本子遞給了她,「這戲班子都是京裡的名角兒,王妃難入宮來,挑一出自己喜歡的點。」

    「我們北齊不興這些,我也不過是看個熱鬧罷了,皇后娘娘你們定就好。」謝詡凰道。

    「前幾日聽人說,王妃為了北齊一個叛臣,跟鎮北王和南宮府的人交上手了,可是真的?」鄭皇后一臉關切地問道。

    「當然,北齊一向不容叛逆之臣,不管逃到哪裡,定殺不饒。」謝詡凰斬釘截鐵地說道。

    一名妃嬪聽了,掩唇低低笑了笑問道,「臣妾聽說,是因為北齊王上看上了那臣子的新夫人,強搶入宮封了妃,這才鬧到了這個地步,王妃,事實當真是如此嗎?」

    「是啊,我那王兄最是喜歡追花逐艷,不管是誰家妻妾只要他看上了就一定是非要不可,尤其是喜歡娘娘這種體態豐瘦的,前些日子還來信說要來大燕見一見大燕的女子是何等風華呢。」謝詡凰淡笑坦言道。

    那妃嬪面色頓時青一陣白一陣,原是想藉著北齊荒誕之事取笑於她,沒想到反是讓自己被取笑了。

    「好了,都說了是來看戲的,怎麼盡說這些個打打殺殺,追花逐艷的事兒了。」南宮沐月笑著打了圓場。

    皇后望了望邊上,道,「沐雪怎麼還沒有過來?」

    「她啊,怕又是從宮外給娘娘您稍十里香的糕點了。」南宮沐月笑語說道。

    兩人話音剛落,便有宮人領著南宮沐雪過來了。

    「沐雪給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太子妃請安。」南宮沐雪還沒來得及行禮,便被皇后差人扶住了。

    「都有身子的人了,還這麼大意,都是自家人一起看個戲,還客氣什麼,快到你大姐身邊坐。」

    「是。」南宮沐雪婉然應聲,到南宮沐月邊上坐了下來,好一番乖巧聽話的模樣。

    「說起來,王妃和韓夫人是同一天成婚的,這韓夫人都有了消息了,不知何時王妃能有好消息?」皇后望了望謝詡凰,笑語說道。

    謝詡凰實在想不通她們把她請進宮裡來,就是為了這麼跟她鬥嘴,就不能來點新花樣?

    南宮沐雪原來是有孕了,可看她那樣子,似乎更希望那肚子裡的孩子是她家鎮北王的,而不是韓少欽的。

    「本宮和王爺還年輕,不急著這麼早要孩子,倒是太子妃娘娘,妹妹都有了好消息了,若是你再有喜訊,南宮家可就雙喜臨門了。」謝詡凰笑語問道。

    一個個想拿孩子的事取笑她,拜託她跟燕北羽洞房都沒入,哪裡會有孩子出來。

    南宮沐月被她一句話頂得咬了咬唇,終是無言以對,她與太子成婚也有數年了,她也想早日懷上子嗣,可是太子留宿在她宮裡的日子屈指可數,又哪裡是她一人可以左右的。

    一連幾個人被氣著了,謝詡凰卻饒有興趣地看著檯子上已經開鑼的戲,絲毫沒有不自在的樣子,她不是宮廷裡面的,她們對付不得她,便想嘴上佔點便宜打擊她,哪知道又被噎得沒話說了。

    正在氣氛沉悶間,瑜嬪搭著宮人的手自園外翩翩而來,「臣妾老遠就聽到這邊這麼熱鬧,皇后娘娘也真是,有熱鬧事兒都不惦記著臣妾了。」

    「你如今有孕在身,若出來了有個閃失,本宮又如何向皇上交待。」皇后說著,連忙讓人給瑜嬪搬了椅子,還特地放了軟墊。

    謝詡凰瞄了眼瑜嬪的腰身,果真是有了身孕的樣子,這才漸漸發覺不僅是瑜嬪,這宮裡好些妃嬪眉眼臉龐間總似有著母親的影子。

    果真,長孫儀對母親的惦念還真是非同一般的。

    一個多時辰的戲看得散了場,皇后邀眾人一起遊園,謝詡凰又是個與他們不合群的,因著晏西要盯著應承祖那邊,故而便沒有帶她進宮來。

    皇后一行人在前方有說有笑地走著,她百無聊賴地跟在後面,思量著該尋思個什麼借口出宮去算了。

    「王妃,是不是你的耳環掉了?」一名宮人拿著剛剛拾到的珍珠耳環上前問道。

    謝詡凰頓步瞧了一眼,淡笑道,「不是我的。」

    話音剛落,前面便傳來一陣驚叫聲,她快步上前才看到方才走在她前面的瑜嬪行至湖邊跌落在水裡了。

    皇后驚惶失措的令道,「快,快下水救人,瑜嬪不會水。」

    一夥子太監手忙腳亂地跳下水,將瑜嬪從冰冷的湖裡救了上來,只是整個人臉都已經煞白了。

    「莫玥,快去請太醫過來。」皇后連忙道。

    方才問著謝詡凰是不是掉了耳環的宮人,連忙應了聲,小跑著往太醫院去了。

    謝詡凰望了望瑜嬪落水的地方,掃了一眼跟前的幾位嬪妃,然後扭頭望了望被皇后叫去請太醫的莫玥。

    這裡沒有人掉了什麼珍珠耳環,可若剛才沒有她叫住她問丟耳環的事,她當時就是走在瑜嬪邊上的,只怕這會兒就已經成了推瑜嬪下水的兇手了。

    這個莫玥是皇后和太子妃身邊的人,為何又來幫著她解圍了,著實讓人想不到。

    瑜嬪被就近送到了皇后的翊坤宮,太醫來的時候,腹中的胎兒已經小產了,謝詡凰與眾妃嬪在外殿看著宮人們進進出出地忙碌著,皇后突地沉下臉來問道,「方纔好好的,瑜嬪怎麼就落了水了?」

    眾妃嬪一個個噤若寒蟬,只有一人小心翼翼地出聲道,「當時臣妾和幾位姐姐與皇后娘娘走在前面的,瑜嬪說她身子不適就走在了後面,臣妾那會兒回頭還瞧見她站在湖邊賞魚呢?」

    「那她身邊都有誰了?」皇后沉聲問道。

    「好似一直走在她身邊的是鎮北王妃,還有瑜嬪的侍女連月。」那妃嬪說著,偷偷地瞄了一眼謝詡凰。

    謝詡凰暗自冷笑,這分明就是給她設計好了的啊,於是道,「娘娘怕是看錯了,瑜嬪娘娘落水的時候,本宮正在後面跟莫玥姑娘說著話呢。」

    皇后聽了望向邊上的近身侍婦問道,「莫玥,王妃說的可是實情?」

    莫玥垂首欠身回道,「是,奴婢在席間撿到了一枚耳環,以為是王妃的,所以正在問她,沒想到瑜嬪娘娘在前面就出事了。」

    皇后微微點了點頭,眸光一利掃向瑜嬪的近身侍女斥道,「明知道你家主子有孕在身,也不知盡心服侍,如今瑜嬪的胎兒不保了,你就且等著皇上發落吧。」

    「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連月不住地磕頭求饒道。

    謝詡凰默然地打量一眼皇后身邊的莫玥,卻一時還是想不通,到底是巧合,還是她有意解圍。

    若說有意,一個皇后身邊的近侍不幫著皇后她們,反倒幫她一個不受待見的外人,著實是說不通的,不管是巧合還是有意,總歸也是幫了她一把的。

    翊坤宮正因為瑜嬪小產之事鬧得雞飛狗跳,宮人又急急進來稟報道,「皇后娘娘,鎮北王爺過來接王妃回府了。」

    皇后撫額歎了歎氣,道,「本宮這裡也走不開,莫玥代本宮送王妃出去吧。」

    謝詡凰頷首行了一禮告退,到了殿外淡笑問道,「莫玥姑娘,那耳環可找著是誰丟的了?」

    「還沒有,這會兒都亂了套了,只能等瑜嬪娘娘的事了了再問了。」莫玥淺笑回道。

    謝詡凰笑了笑,沒有再問,出了翊坤宮果真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燕北羽。

    「出了什麼事了?」燕北羽掃了一眼,宮人進進出出的翊坤宮問道。

    「瑜嬪娘娘落水小產了。」謝詡凰如實說道。

    「王爺,王妃,皇后娘娘那裡還有事,奴婢就不遠送了。」莫玥躬身行禮道。

    「無礙,你先回去吧。」謝詡凰道。

    燕北羽望著莫玥進了翊坤宮,這才問道,「瑜嬪娘娘落了水,你該沒沾上什麼麻煩吧?」

    「王爺真以為本宮進宮來就是惹事生非的?」謝詡凰一邊沿著御道走,一邊道。

    「你回回進宮,就沒撞上什麼好事,我如何能放心了。」燕北羽歎了歎氣說道。

    「我倒沒什麼事,只是可惜了瑜嬪,孩子沒保住,怕是傷心死了。」謝詡凰說著,可惜地歎了歎氣。

    這宮裡的孩子本就金貴得緊,先前便說瑜嬪有孕了在宮裡風頭極盛,不管是皇后還是別的嬪妃又豈會真容得她得意下去,這回讓她落水只不過想找人做個替死鬼,原本這兇手是要賴在她身上的,哪知道她跟人說話落在了後面,只怕只能冤枉瑜嬪的近身侍女連月去做替死鬼了。

    看來,這樣的鴻門宴,還是得謹慎些了。

    雖然沒什麼大事,大燕也奈何不了她一個和親公主,但她也不想惹太多麻煩在身。

    「罷了,以後這是非之地,你還是少來為好。」燕北羽道。

    「上回推了沒來,今日來了便被人好一頓數落了,以後再不來了,指不定被人說成什麼樣呢。」謝詡凰冷笑哼道。

    「這宮裡的女人個個心眼兒多得跟什麼似的,你來了哪能討得了好?」燕北羽道。

    謝詡凰側頭瞅了瞅他,道,「王爺說得,本宮就是個沒心眼兒的?」

    燕北羽低笑,道,「我只是不想你捲進宮裡的是是非非罷了,你在府裡過你自己的清靜日子就行了,不想來也犯不著跟宮裡來往。」

    「好了,你說的有理。」謝詡凰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望著空曠的宮廷深深地歎了歎氣。

    和親之時,送去北齊供她挑選的皇子,甚至太子都在其列,而她就是不想牽涉到內廷惹來太多麻煩,故而才選了鎮北王妃,與宮裡有關係,但卻不會淵源太深,是個進退得宜的去處。

    「剛剛聽曹公公說,韓夫人好似有喜了。」燕北羽說道。

    「嗯,剛才還見著了。」謝詡凰面無表情地應道。

    「你不高興?」燕北羽道。

    謝詡凰奇怪地望了望他,道,「我為什麼要不高興?」

    難不成他還以為,她是對韓少欽舊情難忘,知道南宮沐雪有孕的消息就失魂落魄了?

    燕北羽伸手牽住了她微涼的手,並肩一起朝宮外走著,笑語說道,「詡凰,也許咱們成婚是錯嫁錯娶,但本王希望咱們能就這樣一直將錯就錯下去。」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王爺怎還會做此想法?」謝詡凰嘲弄笑語道。

    她很清楚,他將來執手一生的人,決不是她謝詡凰。

    而她,最終歸宿的終點,也決不是他燕北羽,他們只是如今短暫的交錯罷了。「可是,一個人要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燕北羽牽著她慢步走著,語聲幽幽,「錯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終究也只是遺憾罷了。」

    「可是我們,就是錯的時間,錯的人。」謝詡凰截然道。

    「不,我相信是對的。」燕北羽笑意明朗,眼中有著讓她詫異的絲絲溫情。

    謝詡凰怔怔地瞧著午後陽光下笑意和煦的男人,實在想不通他是哪根筋搭錯了,竟沒頭沒腦地對著她說出這番話來。

    可是,她卻在這一刻,看到了他眼中的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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