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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真郡主,假郡主2 文 / 納蘭初晴

    近日來,所有的計劃都順風順水,晏西的心情也是大好,去跟探子接了頭將燕京的消息傳遞給謝承顥,照例在街上轉了一圈,買了些小東西便準備回王府。

    從城南回城北,走大道必然就要經過皇城附近,她遠遠看到一身便服的長孫晟和上陽郡主正在街邊上,十公主正在一家鋪子裡買著什麼,半晌沒有出來洽。

    霍宛莛側頭望見了站在街邊的晏西,微微笑了笑。

    晏西甩都不甩,她可跟她沒有那麼熟,正準備走人,卻見她跟長孫晟說了幾句什麼,長孫晟進鋪子裡去找十公主了,霍宛莛舉步朝她走了過來。

    「晏姑娘,這麼巧。」

    「看來你還沒死。」晏西瞅了一眼鋪子裡還沒出來的兩人,道,「叫我什麼事?鈐」

    由於靠近皇城,這個時辰又快到官員們出宮的時辰,故而來往的行人並不多,霍宛莛舉步走近,與她面對面站著,微微伸著脖子低聲道,「想請你幫個忙。」

    「姑奶奶沒空伺侯你,找別人吧!」晏西不客氣地冷哼道。

    若不是她還有用處,她會容得她這般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這個忙,非得你來幫才行。」霍宛莛笑著說道。

    「有屁快放,我跟你沒那麼熟。」晏西不耐煩地哼道,她到底在搞什麼,明知道她們私下認識的關係不能被人知道,還跟她走這麼近,存心惹人懷疑是不是?

    「幫我從你晏九哥那裡,拿到解藥。」霍宛莛低聲一字一句地說道。

    晏西聞言冷然一笑,「憑什麼?」

    「不憑什麼,只是我拿不到的話,要不了多久南宮家和皇上就會知道她來燕京所做的一切,你說……到時候你們會怎麼樣?」霍宛莛笑顏如花,話語卻滿是威脅。

    晏西冷然而笑,掃了一眼周圍,道,「我說冒牌貨,你是當幾天上陽郡主就真當自己是郡主了,你以為現在定下了你和長孫晟的婚事,你就真的能當上太子妃?」

    大燕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后娘娘,這是天下多少女人都夢寐以求的美夢,這個人也不例外,可是她想就這麼擺脫她們,去享她的榮華富貴,那就大錯特錯了。

    「要我這麼做的人,可是你們。」霍宛莛笑語道。

    「我勸你最好識相一點,小謝能給你這一切,也一樣能毀了這一切,長孫晟要娶的是上陽郡主,你不過是個冒牌的,還能騙人一輩子不成?」晏西冷笑道。

    「能不能,也不是你說了算,我只想請你幫個忙,幫我拿到解藥就夠了。」霍宛莛道。

    她不想一直這麼被他們控制著,她一次次為那個人扛著掉腦袋的危險,又得到了什麼?

    「有本事,你自己找九哥要啊,看他肯給你嗎?」晏西冷哼,說罷轉身便走。

    霍宛莛卻一把拉住她,身形一轉攔住了她的去路,袖中一柄短刀刺在了自己身上,手卻緊緊握著晏西抓著那刀柄,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的人道,「我知道他不會給,所以只能拜託你來幫我要了。」

    「你……」晏西沒料到她出會這樣的陰招,正要脫身之時,長孫晟和十公主從鋪子裡出來,正好撞上了這一幕。

    「宛莛!」

    「宛莛姐姐!」

    兩人驚恐地跑過來,扶著搖搖欲墜的人。

    長孫晟摀住霍宛莛的傷口,嚇得臉都沒了血色,抱著她一邊往馬車走,一邊對十公主道,」茜兒,送她去刑部,我回頭再過去。」

    十公主擔心那邊的傷勢,可又不好就這麼放著兇手不顧,目光凶狠地望著眼前的人,「你是自己走,還是我讓人請你過去?」

    晏西彎腰撿起掉在地上血淋淋的刀,在手裡掂了掂,哼道,「不自量力。」

    她真要殺人,也不會用這麼劣質的東西。

    十公主見她不走,一見皇城附近的巡防侍衛,大聲道,「你們給我過來,這個人行刺上陽郡主,太子有令,押她去刑部大牢。」

    「不勞你們動手,姑奶奶自己走。」晏西說著,大搖大擺地自己朝著刑部的方向走去。

    這個冒牌貨自己從九哥那裡拿不到解藥,也知道她也拿不到,便這麼陷害她,想要用她做籌碼,讓小謝從九哥那裡幫她拿到解藥。

    可是,她是不是太天真了,以為現在和長孫晟訂了婚約,長孫晟就會護她一輩子嗎,可冒牌貨終究是冒牌貨,人家真要娶的也根本不是她,她就知道這個人不是什麼好鳥,果然讓她料中了。

    十公主帶著人將晏西押到了刑部大牢關起來,這才匆匆回了宮裡去。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也沒有人到王府去通知,謝詡凰直到天快黑了還不見人回來,這才讓冥河出去打探消息,畢竟晏西說了回來的時辰,一向都是準時回來的,今天足足晚了半個時辰了。

    半個時辰後,冥河才打聽到晏西被關進了刑部大牢,匆匆趕回王府向她稟報了。

    「王妃,要不要去稟報王爺?」冥河見她聽到消息,半晌也沒有說話,以為事情棘手。

    「不必了,明天再看吧。」謝詡凰雲淡風輕地說道。

    其實,不用去問,她也知道那個人在打什麼主意,她讓晏九出宮,緊接著又陷害了晏西入獄,不就是想要拿到中毒的解藥嗎?

    可是,棋子就是棋子,想要反客為主,她也太不自量力了。

    「王妃,要不要派人去刑部打個招呼,以免他們為難了晏姑娘。」管事的上前詢問道。

    晏姑娘平日裡雖然脾氣古怪了點,但這好端端的怎麼會去刺殺上陽郡主呢。

    「不用了,我明天進宮去見見郡主,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行了。」謝詡凰淺然一笑,絲毫沒有緊張著急的樣子。

    她量她也不敢把晏西怎麼樣,有求於人的是對方,她著什麼急。

    管事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便也不好多說什麼,叫上冥河一起下去了。

    燕北羽直到晚膳的時辰才從外面回來,從管事那裡聽說了晏西的事,匆匆回了寢居卻見她還在那裡悠閒地看著書。

    「晏西的事,怎麼樣了?」

    「明天進宮去問了再說唄。」謝詡凰淡淡道。

    燕北羽見她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笑問道,「不用我幫忙?」

    「這麼點小事,我自己能搞定。」她說著,手中的書慢慢翻了一頁,眼神都沒移一下。

    「晏西雖然性子有些衝動,但不是會隨意出手傷人的人,事情肯定有蹊蹺。」燕北羽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分析道。

    「她沒有傷人,那就是那上陽郡主故意陷害了,不過這樣的手段對自己,還真是夠狠的。」謝詡凰冷淡地笑了笑,哼道。

    燕北羽略略沉默了片刻,道,「明天我陪你一起進宮。」

    「不用,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謝詡凰截然拒絕道。

    況且,她和那個人要談的話題,也不宜讓這個人知曉。

    「你呀,總這麼讓我無用武之地。」燕北羽無奈地歎了歎氣,她總習慣什麼事情都去自己解決,連商量都懶得同他商量,讓他越來越感覺自己在她面前,根本沒什麼用處。

    「豫親王那裡如何了?」謝翊凰問起正事道。

    「他最近已經和南宮家的人暗中在聯絡了,當然這些皇上也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現在沒有挑破而已,大約是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些什麼出來。」燕北羽如實說道。

    「豫親王不是那麼信任你沈大閣主,那你就讓他們做出點什麼,讓皇帝有點危機感不就行了?」謝詡凰笑語道。

    這個兩面三刀的男人,一會兒是豫親王的親信門客天機閣主,一會兒又變成鎮北王進宮向皇帝告密,其實到頭來什麼事情都是他在背後推波助瀾搞出來的,可那些人卻還渾然不知。

    燕北羽聞言點了點頭,笑著道,「已經給豫親王提了建議,至於做不做,要看他自己了。」

    雖然這個女人在感情方面有夠氣人,但跟她說話就是省事,他要說什麼做什麼,不用說她都能料想得到。

    兩人正說著話,管事在外面敲了敲門,「王爺,王妃,晚膳好了。」

    謝詡凰擱下手中的書卷,起身道,「傳吧。」

    管事帶著寧嬤嬤一行人進屋,將飯菜一一擺上了桌。

    「給晏西送一份去,刑部大牢的飯她怕也是不肯吃的,她什麼都委屈得,就吃飯受不得委屈。」謝詡凰叮囑道。

    「是,奴才這就下去準備。」管事說罷,連忙退了下去。

    燕北羽待到寧嬤嬤等人都退下了,方才出聲問道,「上陽郡主陷害晏西,是衝著你來的,你可想到她是何目的了?」

    他也實在想不通,那個人為何要這樣陷害晏西,就為了針對她。

    「誰知道呢,明天見了面不就清楚了。」謝詡凰淺笑,端起碗筷用膳,胃口絲毫沒有受影響。

    燕北羽望了望她,見她還是不願多說,便也不再問了。

    原以為她急著救人會一早進宮去,哪知還一如繼往地睡了懶覺,直到了午膳也沒提進宮的事,直到午後宮裡來人傳了話,上陽郡主請她入宮問話,她這才慢悠悠地出府上了馬車進宮去。

    他不放心,給了自己的腰牌,讓冥河跟著一起進宮去了。

    霍宛莛尚還住在十公主的寢宮,謝詡凰一進門便被十公主狠狠剜了一眼,「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你的侍衛光天化日之下行兇,你別想就這麼算了。」

    「行兇,她若真要行兇,怕是郡主已經沒命躺在這裡了。」謝詡凰淡笑,眼中卻是清冷一片。

    「我和太子哥哥親眼看到她刺殺宛莛姐姐,容不得她抵賴。」十公主義憤不已。

    「茜兒,我傷口有些疼,你去幫我叫太醫過來。」霍宛莛溫聲道。

    十公主抿了抿唇,道,「那你等一會兒,有事叫外面的人,要是她敢亂來,侍衛就在外面。」

    「嗯。」霍宛莛點了點頭,目送著她離開。

    謝詡凰自己拖了椅子坐下,目光寒涼地望著躺在榻上的人,「叫我進宮做什麼?」

    「晏西還被關在刑部大牢,你不想救她?」霍宛莛道。

    原以為她昨天得到消息就會進宮來見她,結果挨到今天了,王府也沒有動靜,她還真是沉得住氣。

    「想啊,所以你叫我,我就來了。」謝詡凰淡然一笑道。

    霍宛莛定定地望著她,說道,「你給我拿到解藥,我放了晏西。」

    「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嗎?」謝詡凰笑意沉而冷,讓人不寒而慄。

    「我想,現在我有。」霍宛莛道。

    她知道晏九不會給她解藥,而她要用眼前這個人換解藥,也是不可能的,唯一好下手的只有晏西。

    她是晏九的妹妹,又是這個人的親信,他們不會置她於不顧。

    除非這個人去向晏九要解藥,否則那個人誰要也不會拿出來的,她也唯有出此下策了。

    「莫說晏西沒有真刺殺你,就算有,皇帝會因為你處置了她得罪我,得罪北齊嗎?」謝詡凰冷笑道。

    晏西不僅是她的護衛,也是北齊王信任的武將,若是在燕京出了變故,可不是小事。

    「可也不會輕易放過她,或者將她遣送回國,她不在了,你大約會很不方便吧。」霍宛莛道。

    「這是在威脅我?」謝詡凰笑問道。

    「如果你認為是的話。」霍宛莛態度堅定地道。

    「可是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受人威脅,你以為現在定下了你和太子的婚事,一切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我怕你還沒那個命等到大婚那一天就丟了小命,長孫晟當年護不住我,如今也一樣護不住你,你現在跟我翻臉,對你沒好處。」謝詡凰耐著性子說道。

    「如果有機會當人上人,我為何還要去做卑賤如泥的平凡人。」霍宛莛道。

    謝詡凰冷嘲一笑,道,「你學我學得再像,你終究不是我,等到被揭穿的那一天,你可還有容身之地?」

    「誰會揭穿我,你嗎?」霍宛莛冷笑著望著她,道,「那樣對你也沒好處。」

    她的身份被揭穿,她也會身陷險境,否則她也不會大費周章教出她來。

    謝詡凰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近到榻邊,微微傾身笑著說道,「你不會以為,我會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到你的身上吧?」

    「你什麼意思?」霍宛莛看著眼前目光沉冷的人,一時有些懼怕。

    她怕她這樣的冷漠從容,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從你到我眼前的第一天起,那麼久的相處,我會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會做下今天這樣的事,我一點都不意外,我知道早晚都要發生的。」謝詡凰說著,伸手給她掖了掖蓋在身上的毯子,可出口的話卻讓榻上的人一個寒顫,「如果你乖乖按著我們說好的計劃行事,你會活著離開,也會得到我們向你承諾的一切。」

    霍宛莛望著眼前的人,只是那樣一雙靜若明淵的眼睛看著她,都讓她的呼吸似是被壓迫著。

    「如果你生出異心,我也自有我處理的辦法。」她轉身,踱步到椅子邊坐下,道,「這宮裡這麼多人想上陽郡主死,如今你就是上陽郡主,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以為沒有我,你能在這宮裡活幾天?」

    她以為,沒有她們,她能在這宮裡活幾天。

    「你到底想幹什麼?」霍宛莛臉色有些煞白地問道。

    「上陽郡主當年受了那麼重的傷,最近又頻頻重傷,相信突然暴斃,也不會有人不信,你知道的,晏九有的是辦法讓人死得誰也查不出來。」謝詡凰冷言道。

    棋子不聽話,要麼讓她回到正確的位置,要麼就直接棄了。

    「所以,你要殺了我嗎?」霍宛莛道

    「如果有必要的話。」謝詡凰笑著說道。

    霍宛莛卻突地笑了,隔著數步望著她道,「可是我死了,你的秘密也休想守得住,我已經寫了信放在一個人那裡,一旦我有任何意外,那封信就會送到南宮丞相和皇帝手裡,所以……解藥,你自己看著辦。」

    謝詡凰聞言微微一震,而後低頭失笑,從袖中掏出一個信封道,「你說的,可是這件東西?」

    「你從哪裡得來的?」霍宛莛驚得從榻上跳了下來,伸手便要去奪。

    謝詡凰負手放到了身後,笑著道,「你以為,我遲遲不進宮來等的是什麼。」

    「不,你不可能拿到的,他不可能給你。」霍宛莛搖頭,不相信自己這麼快就已經一敗塗地了。

    「為什麼不可能?」謝詡凰笑著坐到椅子上,語氣平靜而冷淡,「你將這信放在應承祖應大人那裡吧,可你也太大意了,他就算現在投奔了南宮家,但到底以前還是北齊的臣子,北齊一直在派人暗殺他,他拿這封信跟我做了交換,這封信對你重要,對他可沒有那麼重要,怪只怪你找錯了托付的人。」

    「你們……你們太可怕了。」霍宛莛赤腳站在榻邊,身形搖搖欲墜。

    謝詡凰將信收回到袖中,望著跌坐在榻上的人,道,「現在,你已經沒有籌碼跟我談條件了,要麼乖乖做你的上陽郡主,繼續按我們說的做,要麼……你就真的成為上陽郡主的替死鬼,路要怎麼走,全看你自己怎麼選。」

    原本,一開始謝承顥就是要她拿這個人做替死鬼的,在最恰當的時機殺了她,在大燕掀起軒然大波。

    只是,她不忍再造太多殺孽,提議改變了計劃,留她一條命讓她回去,可是她若再這般不按計劃行事,她也留不得她了。

    「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霍宛莛道。

    「不,我給你了,在你換這張臉之前,我已經告誡過你了這是一條什麼樣的路,你自己答應下來的,現在想要反悔,可沒有那麼容易。」謝詡凰道。

    「謝詡凰,算你狠。」霍宛莛滿心不甘地道。

    她想,如果今天坐在她面前的不是這個人,還是北齊王和晏九,她現在已經沒命了。

    她挑了最心軟的一個下手,可還是失敗了。

    謝詡凰聽著外面愈來愈近的腳步聲,起身道,「現在,郡主可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我知道。」

    話音剛落,長孫晟已經推門進來,「宛莛。」

    「既然沒有別的事了,本宮就告辭了。」謝詡凰舉步,與進來的人擦肩而過。

    他叫的宛莛不是她,她精心呵護的宛莛也不是她,她早就不是霍宛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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