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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他和莫玥的孩子 文 / 納蘭初晴

    第232章

    雖然接到了羅蘭的來信,可奈何身後有冥河寸步不離地跟著,又有燕北羽留下的眼線在華州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於是她只得先回折劍山莊,再做下一步打算。

    「闞璽這幾日在莊中,可還規矩?」

    「有見過兩個人,一個是派去江都向漪園說你離開折劍山莊的,還有一個是去了高昌,不過跟去的弟子還沒有回報消息。」莊中管事的弟子朝她稟報道鈐。

    謝詡凰抿唇點了點頭,難怪羅蘭那天那麼快就被發現了,原來是他向漪園報了信洽。

    「我知道了。」

    「不過剛剛我過來的時候,那高昌王子說若是謝師姐今兒有空想請你品茶,說是特意讓人從高昌送來的。」

    「午後讓他到浣花樓吧,我到時候過去。」謝詡凰道。

    這個高昌王子到了折劍山莊也有數月了,雖然同在莊內,但她每日除了跟師公練功,便是在書房或是自己的院子,所以也只是偶爾與他碰面,並不怎麼交談。

    「那我先下去了,謝師姐有事再叫我。」對方說罷,離開了她的房間。

    謝詡凰看了看守著門口的冥河,起身掩上了房門,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從有了這傢伙,自己越來越容易疲倦了,從華州回來才這麼點的路,都覺得有些累了。

    她用了早膳,臥床小睡了兩個時辰,才去了浣花樓,過去的時候闞璽早已在那裡等著了。

    「王妃可算是回來了。」

    「那也是有勞王子的好意。」謝詡凰淡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闞璽自然聽得出,這是在說他向江都告密之事,給她斟了茶道,「小王也是為王妃的安全著想,才向南楚皇告知了王妃前去江都之事,還請王妃莫怪。」

    「我要去何處,這應該與王子無關,何必多管嫌事呢。」謝詡凰淡淡道。

    這樣的事,有一回,難保不會再有第二回,就算她再甩掉了冥河離開折劍山莊,這個人也會向江都告知她走的事,去了還是會被燕北羽給逮個正著。

    「王妃若是去追查龍靖瀾龍大人的事,小王想此事你還是不要去插手的好,弄不好,你還步了她的後塵了。」闞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謝詡凰看著對面的人,瞳孔微微一縮,面上卻波瀾不興,「據我所知,王子與靖瀾師姐也算不得熟識。」

    「小王先前在江都小住過一段日子,龍大人曾與小王見過一面,向我打聽了一些事,我想龍大人怕就是因為那時候要追查的事,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才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闞璽說道。

    謝詡凰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問道,「她向你打聽什麼了?」

    「大周後裔。」闞璽道。

    謝詡凰微震,龍靖瀾怎麼會去追查大周的事,可若是大周的人下的手,為何羅蘭查到購買硝石和硫黃的人,又是天機閣的人。

    難道,江都就潛伏有大周的人,所以燕北羽和她才一再要她待在折劍山莊,不許她去江都。

    「雖然小王的姑母曾經和親嫁入大周,可是那時小王還年幼,並不知道多少,父王也甚少提及,故而也沒幫上她什麼忙,不過她招至殺身之禍,只怕是已經查到什麼了。」闞璽打量著她的面色,說道。

    謝詡凰抿唇沉默地聽著,若真如這個人所說,龍靖瀾到底查到什麼了?

    還是,龐寧與大周有什麼關聯,抑或者他就是大周的人,所以要把她殺人滅口?

    「若是龍靖瀾真查到了大周的人,王妃離開華州無異於羊入虎口,想必你自己也知道霍家與大周之前的淵源,亡國之仇,滅門之恨,豈會輕易放過你。」闞璽道。

    謝詡凰沉默了良久,抬眼望向說話的人,「王子對大周的事,當真一無所知嗎?」

    也許真如他所說,龍靖瀾是查到了大周的什麼事而招至殺身之禍,可是這個人向她說起這一切,只怕也有著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雖然這兩年過得平靜,但這麼多年骨子裡多疑的直覺,還是這樣提醒了她。

    「姑母早在當年霍家帶兵攻佔皇城之時就死了,這些年高昌與甚再與中原來往,又還能知道什麼呢?」闞璽笑了笑,說道。

    「我聽說,高昌王曾與你姑母兄妹情深,難道……不是他想為你姑母報仇嗎?」謝詡凰笑意微涼,直言問道。

    闞璽失笑,道,「起先幾年,父王倒也是真想過的,不過後來聽說霍家滿門滅絕,便也就慢慢放下了,這些年身體也大不如前,自然更沒那心思想報仇之事了。」

    「是我太過多心了,還請王子莫要怪罪。」謝詡凰平靜說道。

    縱使這個人一再撇清高昌與大周的關係,可直覺告訴她,高昌一定還與大周還有著某種聯繫,只是現在她還不知道。

    「小王今日向王妃說這些,也不過是想提醒王妃不要再離開華州,以免你也有性命之憂,那可不是南楚皇想看到的。」闞璽輕然笑語道。

    「多謝王子的好意,不過我一向不喜歡別人來插手我的事。」謝詡凰微微頷首,起身離開。

    原本,以為龍靖瀾的死只是因為擋了某些人的路,還有因為她自己的原因才招至殺身之禍,如今知道還牽扯到大周後裔,她就更不能坐視不理了。

    她躲在這折劍山莊固然安全,可到底要躲到何年何月,若是對方衝著燕北羽去,他一個人在江都,龐寧又生了異心,他又應付得來嗎?

    若是先前,她不會這般顧慮良多就執意去了,可現在肚子裡有了這個孩子,她不得不讓自己步步小心,以免再傷了他。

    畢竟,他們已經失去過兩個孩子了,再也無法承受失去第三個孩子的痛楚。

    冥河看著從浣花樓下來的人,默然跟在了後面,「王妃,少主說過,你不要與高昌王子多見面。」

    「那你儘管告訴他。」謝詡凰毫不在意地說道。

    冥河看著她回了房間,無奈地歎了歎氣,主子實在給他派了個難辦的差事,要他看住她不得讓她離開華州,可是這個人一門心思要走,手段百出根本就不是他一人能防得住的。

    謝詡凰被盯得緊,冥河上次上了那寶珠的當,現在但凡入口的東西一律不吃莊中的,寧願啃自己從鎮上買回來的乾糧,就連喝水都是帶水副到附近的山泉自己取水,一時讓她拿著那寶珠留下的東西,也無從下手。

    於是,她直等到冥河派人向江都送了信,告知她已經回了折劍山莊,才趁其不備親自動了手將他點了穴綁在了房中,交給莊中人看管,獨自踏上了前往江都的路。

    只是礙於有孕在身,他不趕太過勞累趕路,原本快馬三天的路到江都,她走了整整五天才到,混入江都城先去與羅蘭碰了面。

    「謝師姐,要是再被發現……」羅蘭看著風塵僕僕進了自己房中的人,不禁擔憂道。

    「所以得盡快。」謝詡凰道。

    因為防著她再跑,冥河與江都報平安的信從以前的十天一次已經縮短為六天一次,她在路上已經耽誤了五天,從華州到江都送信快馬三天,那麼再過四天燕北羽收不到折劍山莊的信,一定就會發現異常了。

    「我已經按你的吩咐摸清楚了,那兩個買硝石和硫黃的人平日出入的地方。」羅蘭說道。

    「龐府可還有什麼異常之處?」謝詡凰自己倒了茶,追問道。

    若是龐寧與大周有聯繫,總有點蛛絲馬跡的。

    「除了上朝和到漪園議政,龐寧只有夜裡才回府,最近除了朝中的人,也無生人前往龐府。」羅蘭道。

    謝詡凰擰了擰眉,她就這麼幾天時間,只怕是等不到他和大周的人聯繫拿到證據了。

    「他最近在江都嗎?」

    羅蘭愣了愣,才反過來她問的是燕北羽的行蹤,連忙道,「從送了你回華州之後,回來交待了政事就去汜水關了,不過聽漪園這幾日外面採買的下人說,過兩日漪園有大宴,想來那時候他該回來了。」

    「我們就那時候過去。」謝詡凰道。

    「過去?」羅蘭不解道。

    「不去,到時候他接不到冥河的信,也會懷疑我來了江都,不如自己直接過去。」謝詡凰道。

    她雖查到購買硝石和硫黃的人是天機閣的人,也只是側面指向龐寧,而龐寧現在在南楚舉足輕重,便是她想對他下手,也不得不有所顧忌。

    加之,還牽連到大周後裔,如今龍靖瀾已經不在,她能商議的人便也只有他了。

    她離開江都太久,對這裡的種種情勢並不瞭解,冒然行事只會壞了大局,反正到時候他也會發現她回來了,與其讓他自己再逮到,還是自己過去為好。

    「既然已經知道,是龐寧派的人,我們還要等什麼?」羅蘭一想到,是這些人對害了龍靖瀾,心中便是怒火難平。

    「這件事,不止是龐寧,僅憑你我也解決不了。」謝詡凰認真說道。

    現在,已經不僅僅是要對付龐寧,還有與他牽連的大周後裔,而這靠她和羅蘭兩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根本無法解決的,所以她必須去找他,借助他的力量才能查到更多的內情。

    羅蘭咬了咬唇,一想到慘死在虎丘山的人,眼眶不由氾濫了淚意。

    謝詡凰擱下手中的茶杯,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很著急要給她報仇,我也一樣,可是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我必須回漪園找他一趟。」

    羅蘭重重點了點頭,雖然自己也更想早點替大師姐報仇,可是這個人必然也有她的道理,她們相識那麼多年,總不會任由大師姐枉死的。

    「別哭了,她要是知道了,又得罵你沒出息。」謝詡凰揉了揉她的頭,笑語道。

    「可是,你真的要去漪園嗎?」羅蘭望了望她問道。

    畢竟,那裡現在住著那個姓莫的,她若碰上了又是徒增傷心。

    「我只是去辦正事,交待完了我們就回折劍山莊。」謝詡凰淺然笑語道,她何嘗想去那個地方呢。

    當天夜裡,趁著龐寧還未回府,她親自去了一趟龐府,想要找到些龐寧與大周勾結的證據,奈何龐寧提前回府,她只得倉促離開。

    「謝師姐,我們不用去抓住那兩個人一起帶回漪園作證嗎?」羅蘭接應她離開了龐府,問道。

    謝詡凰搖了搖頭,道,「知道是他們便就夠了,抓他們反而打草驚蛇,只要他們還在江都,等一切水落石出再動手也不遲。」

    兩人回了落腳的客棧休息,直到第三天漪園大宴之時,才悄然到了漪園後門附近。

    「謝師姐,走前門不是正好,幹嘛這麼偷偷摸摸?」羅蘭不解道。

    「你在這裡等我出來就行了。」謝詡凰道。

    現在漪園住的畢竟是莫玥,她的身份不宜那樣張揚的回來,也不想暴露了行蹤,可漪園正門的侍衛都是認得她的,而且那附近又有太多的眼線,現在在園中赴宴的官員也多,她不方面露面。

    反正也只是見他,將龍靖瀾的事情商議了,打聽一下大周後裔的事情就完了。

    「那你自己小心。」羅蘭叮囑道。

    謝詡凰點了點頭,到了漪園後門附近,確定周圍沒有巡查的守衛了方才躍過了牆頭進了園內,畢竟在這裡住得久了,早就知道哪些地方是常有人出入的,哪些地方是人跡稀少之地,成功避過了園中巡查的侍衛和來往的僕人,終於到了他的寢居,也是先前他們同住的寢居。

    屋裡的一切都還是以前的老樣子,榻上還放著剛換下髒衣服,想來是剛從汜水關回來換下的,書桌上還有未批完的折子,她一一整理了,坐在光線昏暗的屋內靜靜等著。

    除去龍靖瀾的事情要與他商議,還是有便是她肚子裡的這一個,算算日子也有三個來月了,再過些日子只怕再想瞞著,也瞞不了誰了。

    只是,龍靖瀾的這件事沒有解決之前,她若說了實話,他是說什麼也不會再讓她插手了。

    果然,如她所料,過了不到一個時辰,便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她深深吸了口氣,想來自己又免不了被他一頓教訓了。

    外面的人快至門口,似還有孫嬤嬤同行,「少主,皇后娘娘那裡,您還過去嗎?」

    「不去了,讓大夫去看著便是。」燕北羽淡淡道。

    「大夫去看過了,可是小皇子還是一直哭鬧不停,奶娘餵他也不肯吃,孩子才剛滿月這樣下去會出事的……」孫嬤嬤說道。

    小皇子?

    漆黑一片的屋內,謝詡凰原本因為快要相見而雀躍的心緩緩沉寂了下去,只有一個她想都不敢想的念頭浮現在腦海。

    他們說的是,是他……和莫玥的孩子?

    去年的冬天,他們的孩子夭折了,今年的冬天他又有了一個孩子,只是……那個孩子並不是她生下的,而是他的皇后為他生下的。

    原來,他這麼怕她會回來,不是因為這裡太危險,只是因為……他的皇后娘娘已經有了他的孩子,怕被她知道了而已。

    孩子都滿月了,算算日子豈不是在仙霞關之事前後他們就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可笑自己竟還說要等兩年。

    如今,才一年的時光,他們的孩子都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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