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8.不負你情深5 文 / 納蘭初晴
初夏的夜,靜謐而溫柔。
霍雋默然聽著躺在自己懷中語聲落寞的人,這大約是自認識她以來,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如此動情的話。
龍靖瀾半晌沒有聽到邊上的人出聲,一側頭才發現邊上的人一直看著自己,目光沉靜而溫柔,似是無形的漩渦緊緊吸住了她的目光,讓她無力再別開目光,心也跟著砰砰直跳。
不管她在外面如何張牙舞爪,不管周圍的人如何將她視為男兒一般,可是在這個人面前,只需他一句話,一個眼神,自己的心都會不由自主的生出女兒家的溫柔羿。
過了許久,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挑眉道,「你到底看夠了沒有?」
霍雋笑著吻了吻她的臉,道,「當然看不夠。」
龍靖瀾顯然不滿吻得只是臉,一伸手捏著對方的下巴,吻上了宵想已久的唇,大約這也是他們相識以來,最親密的接觸了,加之又是闊別多年的重逢之日,這一吻自是傾盡一腔纏綿的心思。
霍雋伸手捉住扯開自己衣襟的手,結束了綿長的親吻,低笑道,「不早了,早些睡。」
龍靖瀾手肘支著身體,挑眉瞪著說話的人,「脫都脫了,你讓我早點睡?」
霍雋理了理她敞開的衣襟,道,「我們還沒成親。」
「先入了洞房再成親,一樣的。」龍靖瀾說著,又要撲過去。
「不合禮數,婚姻大事豈可任意妄為。」霍雋吻了吻她臉上,將她按到了邊上躺下。
龍靖瀾一口牙都快咬碎了,早知道下午那會兒自己就別賭一時之氣先把堂拜了再說,現在也算能順理成章了,婚禮讓他以後再補一場就是了,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霍雋什麼都好,就是身為霍家長子,才學出色,卻也重視禮法,下午若不是一時頭腦發熱了,斷不會向她說在那月老廟裡成親的事。
她一扭頭瞅著他,哼道,「你該不是傷了什麼難以啟齒的地方吧?」
沒有哪個男人會樂於接受自己喜歡的女人這樣的質疑,霍雋沉下臉來,道,「想什麼亂七八糟的,睡覺!」
「姓霍的,你該不是在北齊勾搭了什麼年輕小姑娘,現在嫌棄老娘人老珠黃沒興趣了?」龍靖瀾惡狠狠的逼問道。
霍雋也知她是鬧著玩,笑語道,「我若有那心思,還來這裡做什麼?」
十二年的分別,可他心中的那一個,始終都是她。
「虧得我這麼些年,遇上那麼多年輕水靈的小白臉都沒下手,結果到現在還是個獨守空房的命。」龍靖瀾歎道。
她一個女人都主動成這樣了,他一個大男人竟然還無動於衷,讓她情何以堪。
「是嗎?」霍雋笑語道。
「想想那個小林將軍多水嫩啊,雖然武功是比我差了點,可那身段好啊,還有那個小何說話那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龍靖瀾一邊說著,一邊脫著自己身上的衣衫,只留下了貼身的衣物。
霍雋眼睛直直盯著床頂,不敢再斜一眼,尷尬問道,「你脫衣服幹嘛。」
「天熱,脫了睡舒服,怎麼了?」龍靖瀾理直氣壯地道。
她就不信,他就真能那麼正人君子,坐懷不亂。
霍雋焉能不知她是在打什麼主意,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他何嘗不想在這種久別重逢的時候親密,可自小到大受到的禮法教誨告訴他,不該在還未成親做這般不合禮數的事。
「不早了,睡吧。」他背過身去,面朝著床裡側道。
龍靖瀾咬了咬牙,坐起身一把揪著他的衣襟,道,「要麼今晚我睡了你,要麼我去睡了別的男人,你自己選。」
霍雋看著她,不知該氣還是該笑,耐著性子道,「待宛莛他們的事兒解決,我們就盡快成親。」
「等什麼等,等到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要麼現在洞房,要麼我就找別人去。」龍靖瀾道。
燕北羽和宛莛兩那事兒,起碼得還得折騰小半年才了結,也可沒耐心等到那個時候去。
「下午說要在月老廟拜堂,你不願意,現在這樣的要求,我也不能答應。」霍雋說道。
「行行行,拜堂拜堂,現在拜,在這兒拜。」龍靖瀾道。
宛莛都兩個孩子了,她竟然連這人的頭髮絲都沒碰著,多虧得慌。
「靖瀾,我不想這麼委屈了你。」霍雋歎了歎氣道。
「老娘現在不能洞房才委屈,反正你早晚是我的人,早洞房晚洞房都跑不了的,趕早不趕晚。」龍靖瀾說著,已經跪坐在床上,一副準備就地拜堂,就地洞房的架式。
她承認她也是想要一場風光大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個男人已經是她一個人的了,以後哪個不長眼的敢覬覦,就是跟她做對了。
可是十二年都等過來了,都知道對方心中有的是自己,又哪會真拘泥於那些俗禮。
霍雋見她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式,雙手扶著她的肩頭道,「當真不後悔?」
「誰後悔誰孫子。」龍靖瀾道,她只後悔當年在他出征之前,自己沒膽大一點直接把他睡了。
她見他沒有那麼反對了,生怕他一會兒再顧忌禮數反悔,直接主動吻了上去,一邊吻著,一邊手腳麻利地扒著他的衣服,到底夏天穿的少省事兒,三兩下就扒光了。
然而,很快自己已經從上面的位置,轉為被壓在下面的位置,「這種事,還是男人效勞比較妥當。」
「好啊。」龍靖瀾挑眉,笑容嫵媚生姿。
霍雋眸底湧出一股火光,吻上眷戀已久的紅唇,光線昏暗的小房間內,漸生風情。
直到外面天色微亮,龍靖瀾懶懶地抬了抬眼簾看窗口,魚水之歡固然是享受,可是這過頭就是災難。
自己原想著,洞房一回過過癮,睡一覺天亮前就得回去了,結果食髓知味的男人卻癡纏不放,害得她一個晚上都沒合眼,今天白天也肯定是沒有時間睡的,想想真有些自作自受。
看他平日一副斯文有禮,清心寡慾的樣子,誰知道床第之間一點斯文都沒有……
霍雋吻了吻她微微汗濕的背脊,低聲問道,「要走了?」
「嗯,再晚了會被人發現。」龍靖瀾應了應聲,起身穿了衣物,束了頭髮,到鏡邊拿了藥膏塗到自己臉上,裝扮成先前黝黑的樣子。
霍雋也跟著起來,穿好了衣服,問她道,「我送你過去。」
「我又不是三歲孩子,還送什麼送,以免讓人生疑,我夜裡會再回來的,吃飯你就自己解決,我不管。」龍靖瀾檢查了一番自己的裝束,確定沒有問題了便準備離開。
「宮裡有密宗的人,你自己行事注意,盡量不要與他們交手。」霍雋一邊送著她出門,一邊叮囑道。
「知道了,我又不傻。」龍靖瀾擺了擺手,便走了。
「靖瀾!」霍雋追出了院子,叫住她。
「又怎麼了?」龍靖瀾扭頭,瞅著追上來的人,「難不成為昨晚的事負責不成?」
霍雋走近,低頭吻了吻她,溫聲道,「早點回來。」
龍靖瀾揚唇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乖,自己回去吧。」
說罷,一路哼著小調走了。
霍雋無奈而笑,看著漸漸走遠的人,再一看遠方漸漸升起的朝陽,一顆心無比的寧靜踏實。
他一個人趁著白天,將住的院子仔細收拾了一遍,又去城裡添置了些日常要用的東西,而後去看了老木匠,趕在了天黑前回來準備了晚膳。
龍靖瀾比昨天稍晚一點回來,進門一見有些煥然一新的屋裡,嘖嘖道,「我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撿了這麼好一個。」
博學多才又身手過人,而且睿智過人又心地善良,而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了,想想做夢都得笑醒了,但總有種他這鮮花插在她這牛糞上的感覺。
「今天怎麼晚了?」霍雋將剛好的晚膳端上桌問道。
「要設法送消息去燕京通知燕北羽,費了點事兒,所以回來晚了。」龍靖瀾一邊說著,一邊順手過來幫了忙,儼然一對相處多年的夫妻一般。
「我等到燕京那邊回信,再起程去折劍山莊。」霍雋道。
龍靖瀾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也好。」
雖然難得重逢,並不想再經歷長久的分離,但眼下的情勢也不能只顧著他們自己,一旦謝承顥真的得手了,他們兩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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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一直在高昌,他必然就會每天出來,且不說時日長了會露餡,但恐怕也會錯過宮裡的一些消息。
不過,也只有這些麻煩事兒都解決了,他們才能真正地太平。
「你追查的事情跟我說說,我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霍雋在桌邊坐下,給她夾了菜問道。
「你忙你自己的就行了,我的事兒我自己顧得上,今天送去的消息,讓燕北羽找輕信的人把他如今病情的診脈記錄一起送過來,你到時候帶回中都讓晏九看看,別的人不可信,這個人應該還是站在宛莛一邊的,只要不被謝承顥察覺就行了。」龍靖瀾哼道。
她知道他是想幫忙,但現在最關鍵的是宛莛那邊的事兒,至於追查這些,自己又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了,知道什麼事該怎麼辦。
「嗯,這樣也好。霍雋道。
只是,這件事還得瞞著宛莛,就得他自己去找晏九了。
「對了,宛莛的兩個孩子長得像誰?」龍靖瀾好奇地問道。
「像燕北羽多一些,璟兒要穩重懂事些,沅沅就和宛莛小時候一個樣子,完全一個小害人精。」霍雋想到那兩個小傢伙,眉眼之間都不由多了幾分笑意。
「將來我孩子得叫他們哥哥姐姐,真是讓人火大。」龍靖瀾咬了咬筷子,鬱悶地說道。
一個是她哥,一個是她師姐,這將來的孩子,得叫她孩子哥哥姐姐,這什麼亂七八糟的。
霍雋聽她這麼一說,又不由微微皺了皺眉,昨夜只顧著貪歡,卻忘了如今的處境,她現在身在高昌宮裡追查要事,若是像宛莛一樣也有了孩子……
龍靖瀾一抬頭看著他發愣,很快就明白了他是在想什麼,挑眉道,「你又想什麼東西,我可沒打算現在要孩子,只是說說而已。」
她很清楚現在的情勢,可不會做些沒頭沒腦的事兒給自己找麻煩,所以一早走的路上就去找了藥鋪買了藥。
「不管怎樣,也等眼下這些事情解決再說吧,宛莛生下那兩個孩子險些沒扛過去,我也嚇壞了。」霍雋道。
以前自己不曾對這些事有所瞭解,可看到璟兒和沅沅出生那般情形,才知女兒家懷孕生子得受多大的罪。
龍靖瀾聽罷歎了歎氣,道,「好在如今母子都還安好,當年楚楚出生才幾天就夭折了,大約也就是因為這事,她才那般執意要生下那兩個孩子吧。」
「所以,這是我給那姓燕的第一個機會,也是最後一個機會,倘若他再讓宛莛失望了,他永遠也別想再見到她和孩子。」霍雋道。
「喂喂喂,你家小兩口的事兒,吵也好鬧也好,你管那麼多幹什麼,當我是不存在?」龍靖瀾哼道。
宛莛這些年確實受了不少苦,但在她的童年,她真的得到了這世上最多的寵愛,霍家所有人都將她視為掌上明珠,兩個哥哥什麼都寵著她,那些叔伯也都一個個疼得無法無天,也只有霍元帥能鎮得住她些。
「宛莛走前,還說你會吃醋,我還不信,還真讓她說中了。」霍雋笑語道。
「吃醋,我龍靖瀾才不會幹這麼幼稚的事兒,有事兒我只會拳頭來解決。」龍靖瀾冷冷朝他笑了笑。
霍雋一直留在高昌城,龍靖瀾暗中送往燕京的消息,也在數日之後輾轉送到了鎮北王府。
冥河親自帶回消息的,每隔一段時間都有一封密信送到燕京,要他親自上呈陛下,可他卻並不知是何人送來,也不知信上是何內容。
雖然曾經在陛下拆信時掃過一眼,但信上也是一些亂八糟的經文什麼的,根本不解其意。
他等到賀英帶著過來議事的朝臣離開了,方才進到書房內,「陛下,密信。」
燕北羽以拳抵著唇咳了一陣,接過信道,「你先下去,別讓人再進來。」
冥河退出到書房外,掩好了門親自守在外面,不一會兒裡面便傳出茶盞打翻的聲音。
「陛下!」他以為是出了事,慌忙充了進去,卻只看到拿著信的人,手都在直打顫,「陛下怎麼了?」
少主身體每況愈下,請得大夫也都束手無策,可是一向不管送來什麼消息,也不曾見他這般驚惶失措過。
「無事,你下去吧。」燕北羽聲音有些莫名的沙啞。
冥河不放心地看了看他,卻還是遵從旨意退到了書房外守著。
燕北羽眉目間的震驚緩緩轉為無邊的喜悅,似是有些難以置信,又仔仔細細將信上的內容重新看了一遍,伸手拿過了放在桌邊的錦囊,原來那日她給他的錦囊,這裡面裝的竟然是他們的頭髮。
「璟兒,沅沅。」他喃喃地念著兩個名字。
他竟然……竟然早就有一雙兒女,一個喚作璟兒,一個喚作沅沅,而今都已滿了週歲,他竟到此刻才知道他們的存在。
——
走了趟親戚,回來晚啦,明後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