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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0章 將一切埋得深一點,再深一點 文 / 藍家三少

    音落,便有兩副擔架被抬進來,隱隱散發著一股子惡臭,王府內的府院全部退到一旁。這股子臭味連地上的白素雪都險些嘔吐出來,面色煞白如紙。

    「想知道這是什麼嗎?」千尋卻眉目輕笑,「自己打開看看吧!」

    「不不不……怎麼、怎麼可能!」白素雪連連後退,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千尋俯身望著腳下的白素雪,唇角扯開迷人的微笑,眼底的光狡黠而微涼,「看樣子你已經猜到那是什麼?很好,跟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來人,打開!」

    白布瞬時掀開,是兩具令人作嘔的屍體。

    一個是白素清,一個是沐素素。

    沐素素是近期死的,故而屍體保存尚算良好,也未曾有什麼損壞。

    但白素清死了太久,又逢著前段時間陰雨綿綿,屍體高度**。若不是用藥水保存,並先前服用過劇毒的緣故,蛇蟲鼠蟻沒敢隨便啃食她的屍身,才算保存了個大概。只是那張原本清秀的臉,早已**不堪,一對烏眼珠子腐爛得不見蹤跡,眼皮深深凹下去,黑漆漆的眼眶教人肝膽俱顫。

    這副模樣,與綠萼裝扮的白素清,簡直一模一樣。

    不過綠萼掉下來的那對眼珠子是假,暗衛對於這種裝神弄鬼的東西最是在行。

    千尋起身,站在白素雪跟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睥睨姿態望著白素雪慘白如紙的臉,「現下如何,要我驗毒嗎?三小姐中的是不是鶴丹,一驗便知。至於沐素素,屍體被發現當日,我就發現這臉色有明顯的淤痕。」

    綠萼用刀鞘踢了一下沐素素的臉,教其側過臉去,果然見到下顎處有圓點狀的痕跡。

    「想知道這個是怎樣造成的嗎?」千尋忽然掐起白素雪的下顎,「就是這樣把毒灌進去的吧?白素雪,你好厲害啊,這親手殺人的滋味想必很痛快吧!午夜夢迴,你就不怕她們找你追魂索命嗎?」

    「我什麼都沒了,還怕追魂索命嗎?」白素雪低低的笑著,似嗚咽似抽泣。驀地,她抬頭死死盯著千尋的臉,「你是何時發現我有問題的?」

    「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你就是我心中完美懷疑對象。」千尋笑得格外自信,一雙秋水剪眸熠熠生輝,讓所有的光輝在她的世界裡黯淡失色。

    白素雪冷哼,「是嗎?我不信,如果不是海棠出賣我,你怎麼可能知道是我。」

    「海棠只是個人證,在她之前我早已知曉。你想聽嗎?那我就告訴你。」千尋雙手負後,一身飛魚服英姿煞爽,「我說過,人的腳印是最真實的證據,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對你的懷疑,是你一直不信罷了!」

    「在白素清的房門外頭,我發現了一組腳印,很不巧沾著少許的鶴丹毒液。鶴丹這種毒其實很有趣,旁人聞不到我卻能聞到,這味道經久不去,需得數日才會消散。在死者的門前有帶著毒液的腳印,不是兇手是誰?」千尋嘴角微揚,「白素雪,你輸在自己的疑心病上。你若完全相信海棠,就不會走這一趟,去看看白素清死了沒有。」

    「若不是那個腳印,我是根本找不到兇手的。你假意失明,當我也是瞎子嗎?你這點把戲,從你墜下馬車我就看出來了,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拼了命也要對付我?若是純粹為了王爺倒也罷了,不過一腔癡心,怕就怕……」

    說到這裡,千尋頓了頓,扭頭望著依舊淡然飲茶的雲殤,「心太大,勢必心太狠。白素雪,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白素雪冷笑兩聲,「你不是說白素清是被勒死的嗎?就算我下毒在先,真正殺了白素清的人也不是我,是那個勒死她的人,與我何干?」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千尋終於發覺,原來女人善變,這話是實打實的對。

    雲殤輕歎一聲,「多說無益。」

    千尋一怔,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沒有繼續說下去。雲殤的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越發看不透這個溫潤的男子,分明有種旁人無法企及的美麗五官,也有一顆塵封不欲他人知的心。

    四下陡然一片冷寂,白素雪不敢置信的望著慢慢站起身來的雲殤。

    誰都不知道雲殤要做什麼,他的臉上還是那種清淺從容的表情,從未改變。

    「殺人償命,白素雪,不管你還有沒有話說,現在都失去了意義。」雲殤的聲音低柔至極,溫潤悅耳,不見慍色不見悲喜,「硯台,把東西給她。」

    硯台愣了一下,想起了雲殤不久前的話語: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打量著他們家主子早就洞悉一切,只是為何按捺不動。

    然則主子的心思,本來就不是誰可以猜透的。

    一封休書擺在白素雪的跟前,連千尋都跟著愣了半晌。此刻休妻,是否太過絕情?就是沒有感情,就算怕連累,如此這般是否有些無情義?

    白素雪原本還勉力維持的鎮定,此刻竟然全部崩潰如堤,「王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我是你的妻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怎麼可以休了我?」

    「殺人也是為了本王?」雲殤冷淡的開口,「白素雪,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擔,本王不欲染血,你自己解決吧!」

    「王爺!」白素雪哀戚的哭著,「我為你殺了自己的妹妹,你難道一點心思都沒有嗎?我到底哪裡比千尋差?我有一顆全心全意愛你的心,我傾慕你多年,為何你就看不見?」

    「心?」雲殤終於抬眸看她,「最毒婦人心嗎?白素雪,本王容忍你很久,是你一直不知道收斂,一錯再錯。如今,怪不得本王絕情。」

    「那她呢?如果是她殺人,王爺也會如此絕情嗎?」白素雪咬牙切齒的指著千尋。

    「夏蟲不可語冰,豈可同日而語?」雲殤冷了眸,嘴角微揚,「這世上,無人能與阿尋相較。更何況……」他頓了頓,「此事就這樣吧,死的死,活的活。」

    錦衣衛上前拖走了白素雪,很多事情不能說盡,不能說透,就好似有些人必須死,有些人只能取而代之,接著又被代而取之。

    若白素清,庶女的身份注定她會死。

    若白素雪,就算做了正妃又能怎樣,她為自己清除了障礙,殊不知自己也成了別人的障礙。她自以為是的做了人家的刀,最後還是被當做棄子。

    「一夜夫妻百日恩。」千尋扭頭望著雲殤。

    白素雪被拖出去的時候,雲殤連正眼都沒看她一眼。那種淡漠疏離的表情,讓千尋覺得很陌生。也許本就沒有感情,強加在一起也不會改變,但是好歹一夜夫妻,如此絕情還是溫潤如玉的十三王爺嗎?

    雲殤眉頭微凝,轉身直面她的臉,「阿尋覺得本王太絕情?」

    千尋面無表情,「卑職沒有這樣說。」

    「可是你心裡這樣想了。」他低低的開口,聲音若好聽的焦尾琴,在這樣清冷的夜裡,有著微涼的聲色。

    聞言,千尋垂眉不語。

    雲殤笑了笑,伸手去撫她的劉海,千尋卻退後了一步避開。

    她看見他的手停駐在半空,眼底的光依舊溫和,唇角的笑意卻越發濃烈,「如你所願,讓你配合樓止對付丞相府,你反倒不高興了。」

    千尋稍稍一怔,「你知道?」

    「重要嗎?」雲殤清淺的笑著,溫柔的望著她冷了整張臉,「阿尋,離開樓止吧,本王也可以保護你。不管你要什麼,本王都可以給你,包括這天下。」

    「王爺未免太言過其實,這天下還是皇上的天下,卑職不過是個小女子,要不起也要不得。」千尋別過頭不去看他,「何況卑職與指揮使乃是師徒,在師父門下當差乃是理所當然。王爺還是管好自己的王妃側王妃,以免重蹈今日之恥,皇上責怪下來王爺也不好收拾。」坑歲扔圾。

    雲殤不怒也不喜,燭光下,青山明眸,「你只管開心便好,剩下的本王自會處置。」

    千尋大步走向門口,硯台卻突然道,「百戶大人,其實王爺……」

    「硯台!」雲殤稍稍凝眉。

    硯台咬著唇,看著千尋頓住腳步卻沒轉身的背影。

    深吸一口氣,千尋沒有再回頭,大步走出門去。

    「王爺?」硯台紅了眼睛跪在雲殤跟前,「王爺與王妃根本沒有圓房,何來的一夜夫妻。那素帕上的血,是王爺您……王爺若是不解釋,只怕千尋姑娘會越來越誤會您。」

    「她心裡已經認定的事實,說也無用。」雲殤的手微微垂著,指尖的劃痕剛剛淡去。但心裡的劃痕,卻永遠都不會消退。

    硯台哽咽著抽泣,「王爺若是一直不肯說,只怕千尋姑娘會與你越走越遠。」

    「說了怎樣?不說又怎樣?那些本不是她該承受的,她愛或不愛也不是本王可以控制。本王只希望將一切都埋得更深一些,再深一些。可是天不從人願,到底還是沒能握住。」雲殤苦笑兩聲,「分明是本王搶先一步,如今為何反倒落了空?」

    「王爺?」硯台跪在那裡。

    雲殤輕歎一聲,「還有最後一種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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