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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6章 要笑著,看他們哭 文 / 藍家三少

    痛,早晚會過去。

    傷痕卻始終如新。

    應無求得到了赦免,上官燕發了瘋的習武。

    千成用最好的方子調養千尋的身子。裡裡外外事無鉅細。呆序叉技。

    千尋拚命吃藥,拚命的修習樓止教的武功。

    一個月的時間,療養,修習,研毒,三不誤。

    只是那一頭的發如雪,是再也無可挽回的。

    「爹。」千尋走到竹樓一側的木屋內,望著正凝神寫方子的千成,「可行嗎?」

    千成頷首,「可行。」

    上官燕在不解。「這是什麼?」

    千成放下手中的筆桿,關起案上的簿子,「陌上無雙修習天陰之氣,跟樓止體內的天罡元氣乃是相生相剋。所謂天道乾坤,人間陰陽。這一個月,老頭子將世間所有至陽的藥物都凝在一處,善加調配。做了這麼一顆藥丸子。」

    說著,千成將案上的一個錦盒交付在千尋手中。

    千尋深吸一口氣,「爹,這東西能不能融入內力之中?」

    聞言。千成稍稍一怔,「你這是要做什麼?」

    「借刀殺人。」千尋眸色微冷。

    上官燕一怔,「借誰的刀?」

    「修緣。」千尋深吸一口氣,便是簡單的兩個,也能讓人恨得切齒。轉身,她不作停留。快步走到桃林之內,望著秋日裡嗖嗖落盡的桃葉,滿目蕭瑟淒涼。

    如今誰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孩子兩個字,千尋自己更是想都不敢想。

    午夜的時候。經常會突然哭醒,扭頭卻看見樓止凝了寒氣的眸子,死死盯著她。

    所有人都擔心她會突然想不開,可是仇未報,就算心裡再疼,她都不會蠢到尋死。若然死了,豈非趁了別人的心思?

    既然不能像人一般活著,那便像魔一般存在。

    「少主?」上官燕站在後頭。擔憂的望著千尋。

    千尋深吸一口氣,「我沒事。」

    忽然抽出了上官燕的劍,那一身的殺氣凌然。劍在手,遊走若龍,腕上一抖,霎時劍花四濺。秋風瑟瑟,冷劍劈開桃樹,遍地的落葉隨風而起,頃刻間四散而去。

    遠遠的,樓止站在花架處,看著那個在風中舞劍的女子。

    她的天分極高,一點就透。

    但也是因為如此,他才留了一手沒有全盤教授,怕只怕她急功近利,反倒傷了她自己。人在憤怒和仇恨之中,是最容易迷失的。

    早年她險些著火入魔,如今……還是小心為上。

    千尋一個漂亮完美的旋身落地,劍頃刻間脫手,「光當」一聲歸入上官燕的劍鞘。深吸一口氣,抬頭剛好迎上那個佇立不動的男子。

    上官燕會意的走開,千尋款步走向樓止。

    一個月的時間,她幾乎脫胎換骨。

    只是再不復當日的釋然灑脫,唯有對著他,她還能展露著最尋常不過的溫暖笑意。除此之外,那道俊秀的劍眉,再也不曾舒展。

    歲月的磨礪,讓她學會了位居高閣的殺伐決斷何等重要。

    一時的心慈手軟,換來的將是一世的傷。

    今日的屠戮,只是為了來日的不被屠戮。

    執起她手,樓止鳳眸微挑,冷哼兩聲,「便是這三招兩式,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改明兒個,為夫再與你好好調教調教。」

    千尋羽睫微揚,抬頭卻吻上他的喉結,「是這樣嗎?」

    樓止蹙眉,喉結下意識的滾動了一下,卻見她笑得微涼。

    握緊她的手,樓止忽然將她攔腰抱起,緩步朝著竹樓而去,「近日太累,好生將養著。如今錦衣衛明哨暗哨全部做了調整,現下已經佈置妥當,想來不多時就會找到修緣。」

    千尋垂下眉睫,「好。」

    頓住腳步,他低眉望著懷裡的千尋,「小心些。」

    點了點頭,她的胳膊輕輕環住他的脖頸。

    及至房內,端坐在軟榻上,他習慣性的將她置於自己的膝上,順手扯去她的束髮帶,白髮如瀑般輕垂。

    千尋的眉睫,稍稍一顫。

    「你必得習慣,這身這命都是自己的,旁人如何說如何看,都是其次。若不順眼,大可殺之,無謂放心頭獨自難過。」他恣意而冷傲,修長的手探入她的髮髻之中,「懂?」

    「懂。」她頷首。

    月餘光景,他始終毫不忌諱的擺弄她的髮髻,宛若曾經的青絲還在,宛若往日的墨色依舊。她也知道,他只是變著法的告訴她,便是紅顏盡老,任白雲蒼狗,亦不過轉眼一瞬,何惜和懼?

    心若不能恣意,才是最可怕的。

    她都懂。

    可是哪個女子不想風華絕代?

    哪個女子不想美艷絕倫?

    哪個女子能容忍自己的容貌一夕之間成了這副模樣?

    作為女人,最重要的是容貌;作為母親,最重要的是孩子。這兩樣,她都失去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作為妻子,她還有一個彼此深愛的丈夫。

    深吸一口氣,千尋的手緩緩撫上他的臉,「爺,我想做回錦衣衛。」

    「為夫是錦衣衛都指揮使,你原就是錦衣衛,何來做回二字?」他鳳眸微挑,輕嗤謾笑,「真是不中用,將養了一個月,腦子也不靈光。想回,隨時可回,看誰敢攔你!」

    「昨兒個,又疼了吧?」她輕問。

    樓止冷哼,極度鄙夷的剜了她一眼,「蠢東西,成日惦記著爺的皮肉之痛作甚?有這等心思,還不如好好想想,改明兒身子爽了,怎樣讓為夫滿意。哼!」

    千尋劍眉微蹙,「不要臉。」

    便是這三個字,讓樓止眼底的光柔和了少許。

    逗弄了一個月,才算稍稍的舒坦了心思。

    會罵人,會隨著他的話往下胡扯一通,會與他抬槓,那麼這生關死劫,也算是被她熬過去了。

    痛,豈能痛一輩子。

    不在此處振作,便只能永生墮落。

    他的手,輕輕掐起她的下顎,「那要身子吧!」

    她一怔,他已經清淺的吻上了她的唇。

    輾轉纏綿,唇齒相濡,她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卻有氤氳的霧氣在眸中騰起。最後凝成兩行清淚,從眼角緩緩滾落。

    輕歎一聲,樓止直起身子,抬手便拂去了她眼角的清淚。

    眸,肅殺無溫。

    艷絕的唇冷然勾起,他挑眉看她,「不成器的東西,何為親者痛仇者快,這樣的道理還要本座教你嗎?有力氣哭,還不如省口氣去剁碎了仇人。人生在世十有**都不如意,若是成日回頭看,豈非人人都要自盡?」

    「等一切塵埃落定,我想再給你生個孩子。」她流著淚看他,笑得如花綻放。

    他修長的指尖,輕輕撫去她臉上的淚,「那便笑著,看他們哭。這世上,死並不可怕,活著才可怕。生不如死的活著,才是折磨。與其自己不痛快,倒不如讓別人不痛快。」

    千尋環住他的脖頸,低低的道一句,「好。」

    抬頭間,他還是那個高冷傲嬌的男子,鳳眸微挑,頓生萬種風情。

    樓止總是傍晚時分過來,夜裡陪著她,白日裡又離開。

    自從發生了兵部尚書直諫,以及滿朝文武彈劾之事,樓止著令司禮監,攔截了所有直奏御前的折子。誰敢二心,翌日便會死於非命。

    當日在朝堂上,百官突然反水,也是因為當初丞相府謀逆時,有大批的丞相府發往各將臣家中的書信,全部被錦衣衛攔截。

    誰敢當堂與樓止叫板,這一封信足以按上謀逆之罪,與當日的丞相府一般,落得十族皆誅的下場。是故那日,一個個都膽戰心驚的求著皇帝寬恕。

    身家性命都捏在樓止的手裡,除去蘭大將軍府的謀臣將士,朝堂之上,現如今誰還敢跟錦衣衛說個不字?

    若不是蘭輔國父子鎮守邊關,樓止勢必會像對付京畿府那樣,斷了蘭家的兵器供應。華陽城那裡,只要樓止一句話,大批的霹靂彈也會跟著生產製造出來。

    不過沒有樓止的允許,霹靂彈被嚴令禁止。

    這東西若是流失出去,勢必會造成隱患。

    不若需則做,尋日裡教人不得而見,更為妥善。

    曾經,他想過慢慢的放了手中權,如今他驚覺錯誤的決定。有人像謀權,那不妨與他試試看,看這一場隱形的較量,鹿死誰手?

    清晨的光,極好。

    千尋站在門口,望著樓止策馬而去的背影,眸光微涼。

    「少主。」上官燕上前一步,「大師伯已經試驗成功。」

    「當日陌上無雙能這麼快就出現,只能說明他根本就在附近,而且一直都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有樓止的地方,他都避而不見,一旦我離開樓止的視線,他就會原形畢露。」千尋眉睫微揚,「燕兒,老實回答我,我的身上,是不是還有秘密?」

    上官燕的眉睫陡然揚起,「少主的意思是……」

    「陌上無雙無利不圖,當日他口口聲聲要我交出地圖。我問你,這個地圖到底是什麼?」千尋眸色微沉,「我要實話。」

    眼底的光稍稍黯淡,上官燕抿著唇,「這……」

    「我已經賠上了自己的孩子,你是不是等到我也死了,才肯在我墳前吐實?」千尋拂袖進門。

    「少主?」上官燕快步跟上去,「陌上無雙是想要鬼王大軍的駐紮地圖。」

    羽睫陡然揚起,千尋愕然回眸,「鬼王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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