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你歸我管（1） 文 / 盛夏采薇
那一天晚上過後，夏顏與康雅修就沒有再見面，當然也不可能會見面，這次，不僅是康雅修避著夏顏，夏顏也在避著他。
甚至為了避開與他見面的可能，夏顏整個寒假都沒有回去沈家一次，過農曆新年的時候也是借口哪表姐出去玩而拒絕了回去跟媽媽吃頓年夜飯。
不過，過完新年，還有近半個月的時間才開學，夏顏在這段時間裡找到一個晚上的兼職，在一家夜店裡做服務生，
工作時間是晚上十點至凌晨兩點，一周她只工作兩天，就是週末人流量最多的時候。時薪制，可以當日就結清，而且最主要的是這家夜店是表姐一個大學同學開的，夏顏在那裡工作可以至少可以保證安全，要不然表姐一定會讓才十幾歲的她到那種環境打工，哪怕要提前體驗生活也不是這樣的。
於是，在開學前夕，夏顏開始了她的兼職，從乍暖還寒的春天一直到薔薇盛開的初夏，她白天上課，晚上去補習班，週末晚上做兼職，生活忙碌得連睡覺時間都是奢侈的，但就算是在每天晚上不到八個小時的奢侈睡眠時間裡，她總是在做夢，夢見那天晚上最尷尬的一幕……每次醒來後讓她都羞愧得想找個洞鑽進去。
那一幕，就像是那封送出去又被無情地退回來的情書一般，她把它們都藏到了心底的最深處，從來不與人分享。
又是週末，晚上十點，夜生活才正要開始。在員工更衣室裡，夏顏有些不自在地拉扯著身上的薄紗長裙，下半身包裹得密實，上半身卻是後背整個挖空，前方僅兩條寬帶遮掩住，在頸後交叉，十分性感。
她還是第一次穿上這樣的衣服，不知道有沒有勇氣踏出更衣室一步。
今天店裡一個包廂公主臨時有事在請假兩個小時，所以拜託平時只是在後面幫忙準備酒水及毛巾的夏顏頂一會班。
開始夏顏是不願意的，因為來這裡的男人哪個不是為了尋找開心刺激的？一但喝醉了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她不想去冒險，但最後卻經不住同事的苦苦哀求，答應代班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應該不會有事才對吧？
只是，當她在同事的幫忙之下上了妝再換上那件薄紗長裙後，她有些後悔了，她根本不敢走出去，更何況等下還要給一群男人倒酒，陪聊，這不是她工作的範圍之內啊。
她應該一開始就拒絕到底的，更應該去找表姐的學長商量才對。
只是，不容許她退卻，請她代班的同事生拉硬扯的把拉了出來。
騎虎難下的夏顏深吸了一口氣，接過同事手裡的托盤，朝她所代班的開放式包廂走去。
朝包廂裡的人點頭招呼後，她彎下身子將毛巾，酒杯，及客人放在店裡的酒一一擱在桌上。
「你是新來的公主嗎？」最靠近桌子的熟客對新面孔感到好奇，「長得很漂亮啊！」
夏顏紅著臉，有些忐忑不安，放東西的手勢也十分地僵硬。
「剛才小燕不是說，她是過來代班的嗎？小妞，有沒有興趣陪我們喝幾杯？」另一個客人也湊過臉，想看看新來的公主是有多漂亮。
「對……對不起……我不會喝酒……」夏顏緊張地舌頭都在打結，很想馬上就離開這個地方，但是又怕得罪了客人。
好不容易把托盤上的東西全都擺了上來，她連忙直起身子，誰知道身邊的一個男人忽然伸出腳拌了她一下，她一個重心不穩直接往那個伸出腳的客人身上跌去。
「哈哈哈，陳總，你今天運氣真好，有小美人主動投懷送抱。」其它的幾個男人紛紛鼓噪。而故意伸腳攔她的男人也哈哈大笑起來。
「對不起，請你放開我。」夏顏又氣又羞，臉紅得像是西紅柿一般。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能抱著這樣的小美人我求之不得。」男人的大手緊緊地扣著她不盈一握的纖腰，帶著酒氣的臉也越來越靠近她……
這樣失控的情況讓她極度不安！想推開身後的男人，但男人此時卻一手把她的小臉強硬地扳了過去。
「你放開我，我不是這裡的公主，我只是代班的……」急得快要哭的夏顏馬上澄清。
這裡的公主按照店裡的規矩是要陪客人喝酒的，但她根本不會喝酒。
男人不理會她的話，瞇著一雙眼，在暈黃的燈光下審視著她清麗的容顏。
「小美人，你幾歲了？」
「十八……」夏顏僵著聲音回道。
「十八……」周圍的幾個男人聽到後全都哄笑了起來。
「陳總，人家才十八歲哦，不要老牛吃嫩草了！」
「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十八啊！」另一個男人拿著酒杯湊了過來，細細地打量著夏顏後才又笑著道：「我看只有十五啊，陳總，放了人家吧。」
「十五？」陳總大笑起來，「真的是十五的話，這家店明天就要關門了。」僱傭未成年人可是違法的。「小美人，來，陪我喝一杯。」
陳總不理會夏顏的拒絕，將她摟入懷裡，一手把坐在旁邊的男人手裡的酒杯拿過來，強行要灌進夏顏嘴裡。
嚇壞了的夏顏，手慌亂的揮舞，裝著酒的玻璃杯傾倒下來，酒了男人精心梳理、條理分明的髮型。
「你！」陳總氣得一把將她推落到地面，正好路過這裡的領班水仙看到後馬上進來，幫忙遞上毛巾。
「給臉不要臉，氣死我了。把你們經理叫過來。」陳總憤怒地大吼。
「陳總，你別生氣，這公主是新來的，你就大人大量原諒她嘛。」領班水仙連忙安撫道，她知道夏顏今天只是過來代班兩個小時，但沒想到才剛開始就惹到了店裡的常客，為今之計只能先安撫客人的情緒。
「夏顏，快跟陳總賠罪！」領班水仙把呆坐在地上的夏顏扶起來。
「是他要灌我酒，還硬要抱我！」夏顏委屈著一張臉。
此話一出，眾人愕然。
「公主本來就是陪客人喝酒的。」領班水仙推推她，語氣有些不滿，「雖然你是代班的，但既然同意了那就是你的工作，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快說對不起。」
「對……對不起！」夏顏兩手抱胸，頭被領班水仙壓得低低的，心裡很是委屈。
人為了生存，為了五斗米不得不折腰啊！
「在陳總沒有原諒你之前，不許抬頭，不許離開。」領班水仙說完，立刻轉向陳總，「陳總，水仙敬你一杯，算是替她向您賠罪。」在透明的玻璃杯裡倒入琥珀色的液體，交給陳總，「水仙先乾為敬。」一仰頭，辛辣液體立刻竄入喉嚨。
「一杯哪夠！」陳總怒意未消，「我不要你賠，叫她給我幹完三杯。」
「是。」水仙將倒滿酒的杯子交到夏顏手上，「喝吧。」
「我不會喝酒。」夏顏瞪著酒杯發愁。
「不喝也要喝。」水仙把唇湊到夏顏耳旁，「等你喝完這杯後，我讓別人來代你。先讓陳總消氣，不要讓我為難。」
夏顏無奈的端起酒杯，才輕啜一口，立刻皺了一張小臉。
太辣了！這是什麼東西啊？難喝得要死。
「憋著一口氣吞下。」水仙有些不滿道。
「快喝啊！」陳總低吼，「再不喝，叫你把這一整瓶都喝光。」
夏顏心一橫，以最快速度吞下一杯威士忌，一喝完，立刻痛苦得直跳腳。
「還有兩杯。」水仙手腳迅速的又倒滿一杯酒遞給夏顏。
雖然已經覺得頭暈眼眼花，她還是勉強地把酒給喝了。
唔……天在旋，地在轉……她現在人在哪裡啊？
「小心點。」水仙扶住她搖晃的身子，「最後一杯了。」
夏顏在空中虛抓了一下才抓到杯子。
「最後……一杯……了……」酒才剛入喉，突然一股氣上湧，嗆著了她，連帶杯裡的酒也灑
了出來。
「這樣不算，再倒滿。」陳總是不看到夏顏將酒喝完不罷休。
神智有些迷糊的夏顏身子突然一軟，跪坐在地上。
看到夏顏不行了，水仙則笑著對對陳總說道：「陳總，她剛來，又是代班的，所以不懂規矩，以後我們一定好好調教她。待會我讓玫瑰過來陪您喝酒。」玫瑰可是他們的鎮店之寶呢！
被給足面子的陳總終於呵呵一笑，「得了得了，我大人有大量。」
「那這次換水仙罰你陪人家喝三杯酒囉……」
康雅修步入夜店裡，剛好是夏顏喝第一杯酒的時候。
身邊圍著其他人鼓噪，前方還有一個餘怒未消的中年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她惹火了對方。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
她不是才高三嗎？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那天晚上過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難道是她過年前從家裡搬出來後就沒有去學校了？輟學打工？
沈家人知道嗎？
但是讓康雅修極度憤怒的卻是夏顏身上的衣服。
這家夜店是他一個朋友開的，他偶爾也會來這裡喝酒，所以知道她身上穿的是陪酒公主的制服。
這表示她真的在這裡陪酒了？
這個腦袋蠢到家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什麼？
因為太憤怒，也因為太過於驚訝，康雅修沒有在第一時間過去把她揪過來問個明白。
一直到看到她被人扶著離開他的視線之後，他才冷著聲音對從包廂裡出來的水仙說道：「給我開一個單獨的包廂，把夏顏給我帶過來。」
水仙認識康雅修，也知道他與他們老闆的關係，很快幫他開好了一個**包廂。
夏顏有些昏沉地讓人扶進來時，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趴到了柔軟的大沙發上。
康雅修示意來人出去並把門順手關上後，他隨手取過剛讓他們送進來的冰鎮過的礦泉水，打開蓋子走到夏顏身邊，擰開蓋子，手上一傾，冰涼的水朝夏顏整個臉澆了下去……
好冷！
本來因為那幾杯酒已經腦袋昏沉的夏顏忽然清醒了過來，她忽地從沙發上坐起來，還沒有來得及伸手把臉上冰涼的水珠擦掉，在看清那蹲在自己眼前男人的臉時，她的手停在了半空，愣愣地看著以為不會再見到的男人正用一雙噴火的眼眸瞪著她。
他在生氣！這是夏顏回過神之後的第一反應。
只是，他在氣什麼？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清醒了嗎？」康雅修扔掉手中的空瓶子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雙手環胸開口問道。
「我……你……」夏顏不知道他到底想怎麼樣，猶豫了許久卻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因為不知道他到底想怎麼樣，所以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我問你清醒了沒有！」康雅修看到她一副猶豫不安又什麼也不說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特別是她身上的制服還沒有換下來，本來就沒有什麼面料，被水淋濕之後更是曲線畢露，而這場面，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因為，他感覺得到自己心頭的另一把火燒得更旺了！這個蠢女人，什麼也不必做就能讓他想入非非了。
「清醒了。」看到他又在生氣，夏顏只好接著他的話回應。
好，很好，還知道自己清醒了。
「那你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打扮成這副鬼模樣？沈家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讓你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你知道你多少歲嗎？小小年紀就要這種地方工作？書你也不念了嗎？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之後康雅修發現自己竟然是越罵越順口。
夏顏瞪大一雙圓圓的眸子望著眼前有些陌生的男人，這真的是她認識了十年的康雅修嗎？他這人一向不多話，特別是在她的面前，但今晚的他卻忽然把她罵得好像她真的是該下十八層地獄一般。
這樣陌生的他，讓她除了呆呆地看著他以後，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回答！
「說話啊！你就只會這樣呆呆地看人嗎？」
「康大哥……你不別管我！」好不容易，夏顏終於消化完了他剛才那一堆罵人的台詞，他應該是誤會她在這裡工作事情了，也許剛才在外面那一幕正好被他看到了吧？她怎麼想到這麼巧碰到他呢？
她要不要跟他解釋一下具體的原因？
不過，想了又想，夏顏還是決定不要說那麼多了，他不是正好希望不要與她扯上關係嗎？那這種私人的事情還是要不要說太多的好。
半天才悶出一句，竟然是要他別管她！
康雅修心裡那種火燒得更旺了。「我就管你怎麼樣！你不要以為我們沒有關係我就管不了你！」
「康大哥……」
「你還知道叫我康大哥？跑到這種地方工作你還有臉叫我？你才多就敢休學了？」
他口口聲聲把這種地方罵得一文不值，那他自己怎麼要來這裡？
「康大哥，你不要生氣了！」夏顏看他真的是氣得不清，不得已只能輕聲解釋：「我沒有休學，只是來這裡兼職而已。而且只是週末才來的。本來我一直都是在後台工作，今天只是臨時代班……」
「兼職？」她不說還好，一說康雅修口氣更大了，「兼什麼職？你很缺錢嗎？缺錢不會跟我說嗎？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自己不清楚嗎？腦袋這麼笨還不好好學習還學人家出來兼職？你覺得你很行，是吧？」
媽的，看來他得好好地跟
「康大哥，對不起，你不要生氣了。」夏顏有些委屈，她現在雖然不是非常缺錢，而且哪怕她真的缺錢也不可能跟他說啊。
她知道要讀大學一定還要花很多錢，而她不想讓自己媽媽在沈家為難，雖然那點小錢對於沈家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只是，無功不受祿，沈家願意把她這個拖油瓶養到十八歲，已經很好了。
她相信自己可以養活自己的，她有目標，有動力，不怕吃苦，所以，一切都不是問題。
雖然今晚是受了些委屈，但是她以後一定會吸取教訓的。
「你還讓我不要生氣？難道要讓那些男人拉著上床才應該生氣嗎？」
「你誤會了。我今天只是代班兩個小時而已。以後都不會了，真的。這裡的老闆是我表姐的學長，所以你相信我，今晚發生的事情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原來是她那個什麼表姐介紹她來的？看來都是一路貨色，一樣的沒腦子。
康雅修不想與她再爭辯下去，因為越說他會越生氣！而他對於自己莫名而來的怒意很不解！他一向不是那種情緒外露的人，但是夜晚面對她，卻覺得怎麼也控制不住。
所以，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她帶走。而且晚一點他通知這裡的老闆，從現在開始，她不會再來上班。
「康大哥，你要帶我去哪裡？」看到康雅修一言不發地拉起她的手就往門外走，夏顏忍住還有暈的頭想要掙開他的鉗制。
「難道你還想繼續呆在這裡？」康雅修低下頭又想罵她，但是極大的身高優勢讓他僅僅是稍稍地低下頭就可以把那美好的春色一覽無疑。
媽的，穿成這樣走出去算什麼？沒有多想，他鬆開她的手，脫下身上的薄外套丟到她身上，「穿好。」
到這個時候，夏顏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在他面前露了多少！這樣的場景，似乎又回到幾個月前的那個晚上……
雖然現在的她身上至少還有件衣服擋著，但其實在他面前，似乎是什麼也沒有擋到一般……
好丟人……臉蛋好熱，加上他們如此近距離地靠近著，她身上還披著他的衣服，她好像又要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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