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萌動 文 / 路癡小屍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藍色窗簾照射進臥室時，小楓緩緩睜開了雙眼，從沙發站了起來，慢慢走到窗前，「唰！」地猛然拉開窗簾，刺眼的光芒讓她不自覺舉起了手，觸手的溫暖讓她捨不得睜開雙眼。
這看似潔白無瑕的世界怎麼讓人覺得那麼骯髒，那鵝白色的大雪下到底掩蓋了多少泥濘與血腥？
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整整一夜，她靠在沙發上，腦袋裡亂的像一鍋粥，紛亂的思緒就像決堤的洪水一般不斷湧出，她就像一個溺水的人一樣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卻發現，自己越是掙扎，陷的就越深，於是，她放棄了，既然要死，那至少死的舒服一點。
這一夜，她想了很多，從過去到現在，從疾病研究中心到養老院，從李珍到小瑞，從老媽到小樹……所有的一切在腦中過了一遍又一遍，最後什麼也沒留下，只有一個信念在堅定著：離開。
對，就是離開，不只是為了她，也是為了老媽，為了小樹，為了所有的人。昨夜的事，憑心而論，她站在小樹的那一邊，她雖然是個喪屍，但她有人的思維，有人的情感，所以，不管小樹做了什麼，只要不是傷害她愛的人，她都會無條件支持，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自私吧，因為是自己熟悉的人，是自己愛的人，所以會找一萬個理由來給他的錯誤開脫。
可是，為什麼心裡還是有點難過，難過的不是他變的怎樣怎樣，難過的是那些美好的東西居然就這麼消失了而且永遠也回不來了，而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消失，卻無能為力。
這就好比一場戀愛到結束的時候，我們難過，我們傷心，我們一遍遍的抱怨與哭鬧，並不是真的有多怨恨對方，而是我們始終不明白，當初的海誓山盟怎麼就變成了一紙空話，當初轟轟烈烈的愛情怎麼就變成了不值一提任意丟棄的垃圾，為什麼到最後我們記得最清楚的不是對方的無情和決絕，而是他的溫柔和體貼，為什麼我們一遍遍告誡自己要拿得起放得下，卻又讓自己在往日的回憶裡作繭自縛痛不欲生……
有人說，如果你改變不了這個世界，那你就去適應，如果你適應不了，那就逃吧。小楓，選擇了後者。
不過，要走也不是說說就可以的，老媽那一關，她就不知道怎麼過，她可以想像如果自己真的提出要離開，老媽那痛哭流涕的模樣，絕對讓她說不出一句狠話。時機，還是要等待時機才行。
早餐，小楓仍然以小瑞為由給搪塞過去，但面對老媽想為小瑞找醫生的提議，還是讓她再次敲響了警鐘，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而為了躲過接下來的兩餐，小楓隨便扯了個理由，藉機和小瑞跑了出去，可惜，腳步還沒跨出門檻，三個拖油瓶就黏了上來，最後招架不住李珍的攻勢，他們只能無奈帶上了三個拖油瓶：李珍，李靜，還有遲煜。
話說李珍和遲煜她就算了，可李靜來湊什麼熱鬧，而且還那麼難得的開口請求，讓她拒絕的話始終說不出口，可是，她詫異的同時又感到不安，特別是早晨碰面時李靜那略有深意的眼神，總讓她覺得不舒服。
五人在慕容媽媽的再三叮囑下出了門，漫無目的地走在養老院的大街上，整個隊伍裡，只有李珍興奮地說著話，小楓時不時插幾句話調調氣氛，其他三人就像陪客雕塑一般，話也不知道不說一句，笑也不露兩聲。小楓真想問一句，你們仨嘴巴是用502粘住了是嗎？既然不想出來，就好好在家呆著，何必繃著一張死人臉出來嚇人？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這是打算去奔喪呢！
從宿舍區走出來，沿著白雪覆蓋的大街，幾人無意中來到了老年人活動中心，當然啦，現在應該更名叫青年人活動中心了，更準確的說，就是酒吧。
沒錯，就是酒吧，這裡不止提供酒水，還提供茶水，咖啡，白水等一切可以吞下的液體，當然，這些東西都不是免費的，除了白開水外，其他的都有不同的價格。比如說，啤酒之類的酒水，就價值一顆橙眼喪屍的晶核，而且，需要強調的是，酒的容量只有一次性杯子那麼大。
可以這麼說，能在這裡喝東西的，那絕對都是有錢人，不過，這裡既然掛了活動中心的名，自然也不全是為有錢人服務，裡面還有桌球，撲克，麻將，象棋之類的免費娛樂活動，也因為這些，這裡的可以說是養老院最熱鬧的場所，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本來小楓是沒什麼興趣要進去的，一是他們都是窮人，怎麼可能有晶核去奢侈，二是她本人對那些娛樂項目真的不感冒，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覺得，憑自己這簡單而又懶散的腦袋，實在不適合玩那些費腦力的遊戲，太傷神了，她還想多活幾年。
可是，好吧，又是可是，可是李珍不這麼想啊，她對那些東西可謂是無比熱衷，特別是麻將，據她自己說，那是打遍靜林市無敵手啊，當然，她此話一出，換來了四人的白眼，其中就有對她最熟悉的李靜，所以，她的技術可想而知。可幾人的態度根本不影響某人高漲的熱情，軟磨硬泡，死纏爛打下，小楓只能無奈妥協，拖著十二萬分不情願的步伐跨入了傳說中的活動中心。
可心裡還是不由得肺腑，李珍這女人也忒狡猾了，明知道幾人裡，小瑞肯定聽小楓的，而遲煜聽她自己的，李靜的意見也是隨大流而去，所以一開始就把所有勸說的精力統統放在小楓身上，小楓只看到她嘴唇吧嗒吧嗒地一直動個沒完，至於具體內容，那是一句也沒聽明白，那嗡嗡作響的腦袋裡瞬間出現一個穿著袈裟的和尚來，她怕自己再被念叨下去，一定如某隻猴子一樣找根棍子把李珍打死。算了，算了，反正現在也無聊不是，就當進去參觀一把。
推開活動中心的大門，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七八兩排餐桌，緊靠著右手邊的牆壁一直向房間最深處擺放，前面四桌坐滿了人，本就只容納六人的桌子硬是擠了十幾人，每個人喝的都不盡相同，
，啤酒咖啡茶，喝什麼的都有。最後面幾桌則變成了牌桌和棋桌，圍觀的人也是水洩不通。
屋子的左手邊是一個十米寬的小型吧檯，吧檯外圍一圈放置了近二十張高凳，熙熙攘攘坐滿了人，有些沒位置的還直接站在一旁，吧檯裡一男一女兩個青年人不停的忙碌著。吧檯向裡的位置擺放著兩個檯球桌，十幾個男男女女圍在一旁嬉鬧打玩著。
檯球桌與棋牌桌的中間，就是李珍渴望已久的麻將桌，小小的一台麻將桌，還是最原始的手搓式，正對他們的方向一條格格不入，明顯是不知從哪兒找來的一根木頭變成了臨時的桌腿，異常顯眼。除了桌上正血拼的四人，周圍還圍了不下十人。
「還想去嗎？」小楓看著麻將桌的架勢，對著李珍挑挑眉道。
「去，幹嘛不去，來都來了，不管怎麼著也去看一眼啊，再說你們不是也無聊嘛，這裡又暖和又不花錢，多好！」李珍義正嚴詞地說道，彷彿她的決定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廣大人民群眾一般。
「……」所有人沉默。暖和？慕容家比這裡不知暖和多少倍！不花錢？慕容家還倒貼吃的喝的！
架不住某女的熱情，五人略過吧檯和酒桌，直接奔著麻將桌而去，那架勢，還真有點抓毒的意味。
穿過人群，走過過道，五人來到麻將桌旁，小楓不經意回頭又看了一眼吧檯最靠右的角落裡的一男一女，心裡有絲詫異，敖風和演練場上的那個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絡了，居然還相擁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可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李珍已經拼了命的拉著她往前擠，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她不得不轉回腦袋，陪著李珍在人群裡遊走。圍觀者頓時出來一陣不滿的騷動，不過大家在看到兩個小女人的瘦弱身姿後，也沒有多說什麼，甚至有幾個熱心的男士還自動讓出了點位置。至於小瑞三人，完全沒有圍觀的**，遲煜早就無聊的直奔象棋桌而去，只留下小瑞和李靜站在麻將桌與檯球桌的中間，隔著半米的距離，遙望著小楓兩人。
「丁瑞，要不，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李靜看著小瑞的側臉，猶豫著輕聲提議道。
「要去你去，我就待在這兒。」小瑞看著人群裡陪著李珍大呼小叫助威的小楓，臉上柔柔地說道。
「……」李靜順著他的眼神看去，咬著下唇沒有再說一句話。
身後傳來一陣談話聲，「賈源，接下來咱們去哪兒玩啊？」
「帶你去個好……好地方……嘔……」
「哎喲！」李靜觸不及防的被身後之人推了一把，猛地撲進小瑞的懷裡，觸手的硬實讓她心跳漏了一拍，隨即如小鹿亂撞般「砰砰」直跳，臉上也莫名的泛起了紅暈，「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喲，我說是誰呢？摸起來這麼柔軟滑嫩，原來是我們李大小姐啊，哈哈……」李靜的話還沒說完，身後響起一陣戲虐的笑聲。
小瑞皺眉，抬頭看了眼說話的男人。站立不穩的男人滿臉酒氣，右手搭在身旁的夥伴肩上，一頭泛白的半指長頭髮根根樹立著，滿臉淫笑地盯著李靜，嘴角卻帶著深深的譏諷和不屑。
「看什麼看，小白臉，你又是李大小姐的第幾個床伴啊？」男人視線在小瑞臉上繞了一圈，譏笑道。
小瑞冷冷地看著男子，沒有開口，緊握的右手卻把他心裡的憤怒顯露無疑。
「丁瑞，我們走，別理這種無聊的人。」李靜沒有回頭，平靜地對小瑞說道，邁步就想走開。
「喲，李大小姐，嫌我們無聊是吧，那我給你找些有聊的。」男子突然出手，一把抓住李靜的右手往自己懷裡一帶，站立不穩的李靜猛然向他懷裡栽去，眼看就要觸碰到那個滿是酒味的懷抱時左手一緊，一股力量把她的身體帶到了左邊，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讓她只覺得眼前一晃，自己已經置身於小瑞的身後。
那高大的身影讓李靜恍惚，彷彿讓她又回到了那個夏日的午後，寂靜的籃球場上，炙熱的陽光灑落在籃球框下的那個身影上，拉出長長的斜影，那冷峻的側臉，汗水順著臉頰歡快的流淌著，她就那樣靜靜的站在籃球場外，目光再也無法移開……
「小白臉，我只說一遍，讓開！」酒醉的男子高喊道。
「賈源，人家不買你的賬啊。」男子身後的夥伴開始起哄。
「李大小姐給你開多少價？一顆晶核？兩顆？三顆……不管她給你幾顆，我保證翻倍，咱哥幾個一起享用。」男子拍拍胸口的衣兜，口齒不清地說道。
「小瑞，這是怎麼了，這癩蛤蟆是從哪個井裡蹦出來的，嘴巴怎麼這麼臭。」沉浸在麻將桌的小楓兩人，突然聽到身後的喧鬧，回頭一看，才發現出了事，趕緊擠了過來，卻剛好聽到男子最後的這句話。
「不知道，也許是剛從某個臭水溝裡爬出來。」小瑞聽著小楓的話語，嘴角不自覺勾起，淡笑道。
「喲，又來兩個小美人，小白臉的艷福不淺啊。」酒醉的男子看著小楓兩人，眼睛一亮，興奮的對身後的幾個男子說道，回頭，眼神**裸地上下打量著小楓，最後停在她胸口的柔軟上。
小瑞眼中的怒火徹底點燃，一把把小楓拉到身後，雙手對準男子的方向一揮，兩道龍捲風刮過，男子所站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搖晃的大門還在「啪啪」作響。
四周圍觀的人們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看著小瑞的眼神從最開始的看戲變為不敢置信，最後只留下崇拜，沉寂的人群突然暴起掌聲，然後是越來越高的議論聲。
「好啦，走啦，走啦，該顯擺的也顯擺夠了。」小楓無聊地說道，率先邁開
步伐向外走去。她可不想惹麻煩，低調是她一直奉行的念條。
「小楓，你等等我啊，急什麼嘛。」李珍高喊著，回頭看著還在呆愣在原地的李靜，急忙喊道，「小靜，走啦！」
「啊？哦。」李靜看著遠去的高大背影，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