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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2章 凌亂夜 文 / 蘇蘇向晚

    她緩緩轉頭,看了看廊下的欄杆,他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咬著牙提醒:「跳下去吧!你這是三樓,摔不死的!腦袋和身子至少還會有一半會連著……」

    她惡寒了一下,沒有骨氣的放棄了那個打算。這個死相,委實不夠拉風。

    水珠順著她的髮絲滴落下來,啪嗒啪嗒落在腳面上,又被外面呼呼的風雨聲掩蓋住了,可是儘管這樣,他們彷彿都能聽到彼此粗重的呼吸聲。

    海若微微發抖,因為害怕,更因為渾身濕透了,有些冷。

    「顏海若,你夠膽!」他眼神顫動了一些下,咬著牙,忍著怒火,低頭去撿她掉落的包和鑰匙,她趁機撒腿就跑,想要穿過他衝到樓下去。

    可是,他彷彿腦後長了眼睛,猛地起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咬著牙低吼:「顏海若,別一次次挑戰我的耐心!再跑我直接把你扔到樓下去!」

    海若掙扎,奈何他的手像鐵拳,竟絲毫掙脫不了,他一隻手緊緊抓住她,一隻手抓著鑰匙去開門,他的手有些發抖,鑰匙幾次掉落在地上,他彎腰去撿,卻仍舊不肯放開她的手。

    「夏雲帆,你放開……」她掙扎著,低聲哀求。

    「休想!別想再逃第三次!」他咬著牙,又回頭,狠狠瞪她,恨不能吃了她撕了她,那樣冷怒的樣子,讓顏海若心驚膽戰。

    他終究還是打開了房門,一腳踢開,將她扔了進去,房間裡很暗,她不敢去摸開關,因為開關就在門後的牆上,在他站的位置。

    門被他彭的一聲踢上了,並且反鎖上,她的心隨著關門的聲響狠狠顫動了一下,呆呆的提醒:「夏雲帆,這是我……」

    「你的家?這是家?豬窩!不對,說是豬窩,豬會憤怒的,因為他沒見過像這樣又小又破又亂的垃圾場!」

    「你才垃圾場!」她脫口而出頂撞了他一句,他猛地一瞪,藉著外面閃電的光芒,她將他的眼神看的清清楚楚,也因此,她的心愈發慌張。

    他的眼底寫滿了憤怒,寫滿了憂傷,更寫滿了危險,她感覺到了不安,不曉得該怎麼應對,只有不住的後退,換來的,是他的步步緊逼。

    她的腿撞在床上,本能的一下坐在了床沿上,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衣服差不多濕透了,忙騰的站了起來。此刻,她還在天真的想,弄濕了床她就沒辦法睡覺了,她不知道,這將是她在這裡睡的最後一夜,還是不完整的一夜。

    她剛發著抖站起身,就被他重新推倒在床上,她忙驚呼:「夏雲帆你……」

    話音未落,他已經惡狠狠的撲了上來,一把將她壓倒,彭的摔在床上,她後腦都震得痛了,嗡嗡作響,完了,她的濕衣服,還有她的床!

    大腦短路的她,忘記了,最危險的不是沒有床睡覺,是眼前的人!

    他狠狠壓在她的身上,不帶一絲憐惜,故意將全身的重量都依托在她的身上,重的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想要推開他,他卻紋絲不動。

    「顏海若,我想一把掐死你!」他不是在說話,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向外吐,嚇得海若的臉色都變了。

    她知道,他不會真的掐死她,但是強了她,不是問題。

    「雲帆,你冷靜一點……」

    「我沒法冷靜!顏海若你拿我當什麼?當猴子耍著玩?還是當傻瓜騙來騙去?」

    「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們真的不……」

    「你再說一遍!有膽你就說,說完我一塊跟你算賬!」

    「那個……我想說……你身上怎麼也濕了?」

    「你說呢?」他牙齒咬的更響,她猛搖頭:「我哪兒知道?」

    他現在不會告訴她,他是一路跟著她來的,在看到她的傘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時候,他多想衝過去,將這個天下最笨的笨女人塞進車裡,然後抓回家,狠狠揍一頓!但是他忍住了,他要狠心看她受些罪吃些苦,如此,她才能知道什麼叫幸福的生活,不懂得珍惜,她早晚還會再逃!讓心愛的女人吃苦,有的時候雖然不忍心,但卻不一定是壞事。

    她拐進胡同的時候,他停了車跟著跑下來,怕跟丟了她,來不及拿傘他就追了過去,這一條長長的胡同走下來,他身上比她身上更濕,全身上下就沒有一個干的地方。

    「為什麼辭職?」

    「我們不合適?」

    「我問你為什麼辭職?」

    「我覺得……我們不……」

    「顏海若,你還要瞞到什麼時候?別逼我真的掐死你!」他狠狠的瞪她,黑暗中,他的眸子閃閃發光,只是那是惱怒的冷光。

    「帆帆,我們真的不合適……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顏海若了,這些年我經歷了許多許多的事,現在除了我媽,我不想去想其他任何的將來……帆帆,我們沒有將來……」

    海若的聲音變得哽咽起來,話還沒說完,便被他緊緊堵住了,他的唇滾燙,讓她身上的冷忽然就消失了一半,她的眼淚滾滾而落。

    舌尖輕輕一痛,竟是他咬了她,儘管沒有用力,可是仍舊痛的焦心。

    她也狠狠去咬他,他卻靈活的躲開了,離開了她的唇,他的身體還壓在她身上,她沒那麼冷了,因為他的身子,儘管淋了雨都是滾燙的,那溫度溫暖了她,讓她停止了發抖,竟開始貪戀他的暖。

    可是,溫暖失去後,會不會更冷……

    「顏海若,顏岳又找你了對吧?你千方百計想要避開顏岳也就罷了,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他忽然低低吼了一起,兩手抓著她的手臂用力搖晃,搖的她的腦袋都暈了,眼淚也愈發洶湧。

    「我們不合適……不合……」

    他又狠狠覆上來,咬的她的唇火辣辣的痛,痛的她渾身發抖。她拚命掙扎,哭著喊:「夏雲帆你冷靜一點……」

    「我沒法冷靜!當年你說要我娶你,第二天你就變了臉,把我當陌生人!我從美國回來去找你,你卻要嫁人……」

    「你知道那不是我想的……」

    「那誰是你想的?我嗎?」

    「呸……」

    他用咬噬她的脖頸來表達他這幾日積攢怒氣。

    「夏雲帆,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不再是高貴的公主,你還是王子,我們的世界不一樣了……」

    「去他的公主,我要公的有什麼用?我就要你!我也不是什麼王子,我姓夏!」他霸道到了極致,故意曲解了她的話,堵的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江家二小姐喜歡你,她漂亮溫柔家世好……」

    「不要!」

    「我不屬於你,我不會做你的女人,我不能讓大家以為我是被你包養的女人……」

    「顏海若,你十八歲就是我的人,再做一次又如何?我沒錢,也沒打算包養你,你也不值什麼錢,挺多值個二百五。」他咬著牙打斷她的話,頓了一下,聲音忽然低沉了起來:「我要你做我的女人,踏踏實實做我的女人!但不是包養,是交往,是女朋友,是未來的妻子!顏海若,我要你的全部,你的人你的心你的未來你的幸福你的憂傷你的苦衷你的一切的一切……還有,你的母親!」

    「雲帆……別說了,求你別說了……」海若痛哭失聲,一把揪住他的衣裳,哭著哀求:「求你放了我,放過我吧!我只想平平靜靜的生活,我不想招惹任何人,你們也都不要來招惹我好不好?求你了……」

    他的眼眶有霧氣浮起,閃電劃過的那一刻,她在他眼底看到的,卻是毫不遲疑的堅定:「不行!你休想逃!你也無處可逃,你逃到哪兒,我就會追到哪兒,你以為我們今天才遇上嗎?顏海若,你錯了,這些年,我從未放棄過,雖然有過錯過,但是我一直都在,只是你從來都不知道而已!」

    「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我只求你,放過我……」她越哭越顫抖,痛苦的將眼睛緊緊閉上,狠狠的捶打他:「夏雲帆你滾!我討厭你,我不要遇到你,我不要去愛你,我討厭你……」

    累到極致是崩潰,崩潰後是洶湧的淚,雲帆要的就是她的失控和爆發,爆發時他才能尋出蛛絲馬跡,才能讓她發洩,然後拋開煩惱和他一起前行,一起面對風風雨雨。

    路很長,很艱難,必須握緊彼此的手才行!

    「滾!」她抽噎著怒罵,狠狠去推他,長長的指甲掐痛了他的手臂,他一手抓住了她的手,怒問:「狗爪子留這麼長的指甲幹什麼?」

    「掐死你們,掐死顏岳,掐死想要傷害我和我媽的所有人……」她哭著喊,又不敢太大聲,抽噎的都要岔過氣去了。

    他頓了一下,心臟狠狠抽了一下,短暫的呆滯後,他捧著她的臉,一字一句,堅定的說:「顏海若,從今天開始,你真正成為我的女人!沒有人再會來傷害你和你的母親,沒有人!我要你,要定了,你願意就乖乖的,不願意我就用強的,無論用什麼方法,你都跑不了!這輩子,你都跑不了了,一開始是我的人,以後、永遠,都還是我的人!」

    海若懵了一下,正要伸手繼續去推他,他卻忽然更重的壓了下來,雙手撕扯她的衣裳,衣裳已經濕透了,黏在身上很難扯下來,他的也是,他竟一把將她的裙子堆到了腰間,毫不客氣的攻陷。

    她想阻止都阻止不了,他簡直就是瘋了,她若是知道他這幾天是怎麼熬過來的,便該想到,這樣的懲罰對她來說,已然是最輕的。

    「我說過,別讓我聽到你要離開的話,不然,我會讓你記一輩子!海若,顏海若,我要你一輩子!」

    「雲帆……」她哭泣,不是因為抗拒,而是因為迷茫,因為痛苦,因為不知所措。

    愛他嗎?不用問,愛的要命!要和他在一起嗎?可以嗎?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帆帆……帆帆……」她哭著喊,伸出手掐住了他,指甲陷入了肉裡,帶來清晰的痛意。

    他用這樣的方式緩解自己被拋棄的痛,也向她表明,他的不顧一切。

    帆帆……帆帆啊,我此生唯一愛過的男人……我恨你,恨死你了……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我什麼都不好,為什麼還這樣堅定的要我留下,讓我逃都逃不了?

    纏綿過後忽然都沉默了,哭聲沒有了,呵斥沒有了,戀人之間最親密的事,像一座橋樑,將她和他,帶往了另外一個方向。

    許久許久,他都在發抖,她亦是,平靜下來不久,她卻又開始哭泣,從哽咽到抽泣,到緊緊抱住他的脖頸放聲大哭。

    他回抱住她,低低的在她耳邊呢喃,再也沒有了方纔的霸道和憤怒,聲音溫柔的像風:「別哭了,是我太凶了……對不起,寶貝對不起,下次不這樣了……別哭了……」

    終究還是他先爬了起來,沒敢開燈,藉著手機的微弱光線給她和自己都擦了身體,才扯過她的被子先給她搭上。他離開後,她果真又開始發抖,不住的打寒顫,如果不是蓋上了被子,估計牙齒打架的聲音都能聽到。最熱烈的時候,她怎麼就沒感覺到冷呢?

    他扯了扯自己的濕衣裳,轉身去開了燈,清楚的看到屋內的環境時,他的眸光猛地一冷。

    該死的的女人,這樣的地方能住人嗎?又狹窄又陰暗又潮濕又破又舊的。

    「床濕了,被子也濕了,還怎麼睡?」她漸漸平靜下來,狠狠瞪他,可是心情,真的好了許多。曾經的怕,骨子裡的不捨,都在這一刻拋在了腦後,下一步該怎麼辦,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現在在他身邊,哪怕他黑著臉,她都是踏實的。離開的這幾天,她以為自己會解脫,可是沒有……她反而背上了更重的枷鎖。

    「睡什麼睡?今天就滾蛋!」他一邊悻悻的罵,一邊站起身去打開她的箱子,翻出她的內衣和外套,走回床邊,小心翼翼的將她的濕衣服扒下來,扔在地上,又用毛巾給她擦了身子,親手給她換上,她忙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接:「我自己來吧……」

    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她一哆嗦,收回了手,戰戰兢兢的望向他。再激怒了他,他說不準會不會再收拾她一頓。

    毫不避諱的給她穿好了衣裳,他才冷冷提醒:「滾下來,床和被子都是濕的,你躺著舒服嗎?」東序盡血。

    她撲稜爬了起來,站在床前傻傻望著他,他扯過一個大袋子,將她的東西收拾過來,隨便往裡一塞,她忙追問:「幹嘛?去哪兒?那邊的房子我已經轉了,沒法回去了……」

    他怒喝:「站好!閉嘴,不許問!」

    她又哆嗦了一下,忙站好,小心翼翼的說:「雲帆,謝謝你幫我收拾好……」

    他冷笑,她心底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來,忙再追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回家!」他拉上大包的拉鏈,塞到她手裡,又提過她的箱子,一把抓住她的手,就用力向外扯,海若忙扔了大包彎腰抓住桌腿,驚慌的叫:「你要幹嘛?我不要被扔下樓……」

    他趔趄了一下,又咬牙:「顏海若,你動動腦子行嗎?回家!回我的家,從今天起,也是你的家!」

    海若懵了,脫口而出:「我不要非法同居……」

    「是同居一室行嗎?不是同居一床!我睡客房你睡臥室!必須走,不走我打開你的屋門強了你!不要非法同居也可以,明天去扯證。」

    海若長歎,可是她也知道,他還在生氣,在這個時候跟他鬥,那真是不想活了。

    「可是我們真的……」她想說不般配,可是在看到他刀子一樣的眼神時,她哆嗦了一下,軟骨頭的說:「很……般配……」

    他側過臉去,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肩膀輕輕顫抖了下,再回頭,依舊是清冷生氣的目光。

    「走!」他扯著她的手,拉了箱子拿了雨傘,大步向外走去。

    「這房子我剛租的啊……」她心疼死了,因為不確定未來的路,她租了三個月,可也一兩千呢!扔了太可惜了,還有房子裡她的東西。

    「你想找死?」他冷冷回頭,不怒自威,簡直霸道的不是人。

    她垂下眼眸,一手提著大包,一手任由他牽著,乖乖跟著往房外走去。

    「我不會交給你房租的!我吃飯也不付錢的!水電費我也不管的!家務活我也不會做的!那個啥我也不會肉償的……」下樓的時候,她鼓起勇氣小聲提條件,還有些賭氣的意味,黑暗中傳來他的回應:「除最後一條外,其他全都可以答應……」

    「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她又犯傻,不確定,又希望他回答說愛她。

    他冷笑,半晌,忽然幽幽的說:「其實我不想盜……」

    她顫抖,不想盜……不想盜……那你想幹啥?

    雨依然很大,砸在樓下的涼棚上,砰砰作響,在寂靜的暗夜裡,非常刺耳。

    他撐開了雨傘,提醒她:「摟緊我的胳膊,貼過來一些!」

    她聽話的照做了,卻忽然想起,她剛才一路打傘過來,他卻是一路跑過來的吧?小胡同根本就無法開進車來。她的眼眶又濕了,忙垂下眼眸,不敢讓他看出自己的異樣。

    「我來撐傘吧?」她有些哽咽,小聲說。

    「不行,我怕你光顧著給自己打,把我半個身子都扔雨傘外邊,白眼狼!」

    她無語,丫的小氣家家的,她是那種人嗎?她只會自己撐著傘先跑。

    走出胡同口,上了車她才發現,包和箱子都濕了,但是她還是乾淨的,而他剛剛暖的半干的衣裳,又濕了一大半,只有靠近她的地方,才稍微幹一些。不用說,他撐傘的時候,所有的遮擋都給了她一個人。

    他開著車,很安靜,眼神也很平靜,她看不懂他,便不再去看,垂眸呆呆的想心事。

    就這樣住在一起了?算什麼?女朋友?房客?情人?還是別的?

    她低低歎息了一聲,沒有躲過他的耳朵,他看了一眼,並沒有回應,繼續開車。

    進了小區,她看著那熟悉的大門,有些驚訝,更有些慌亂,但旋即垂下眼眸,以掩飾自己的緊張。

    被他牽著推著押著威脅逼迫著踢進電梯裡,然後上了樓,她驚慌失措,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這……

    「看什麼看?又不是沒來過!」

    被他推進房中,她再次震驚,呆呆看滿屋熟悉的擺設,猛地轉頭看向雲帆,上下牙齒在打架:「上……上次是你帶我回家的?」

    他像是沒聽到她的話,先把門反鎖上,明顯是在防範她逃跑,然後匆匆跑進了浴室,大抵是身上衣服黏濕濕的不舒服,想先洗個澡。

    海若看看門,被鎖上了,鑰匙在他身邊,她又打開窗子,探頭看了一眼,放棄了跳窗的打算。十六樓啊……她又不是長翅膀的天使,可以飛下去。

    浴室的門忽然開了,他探出腦袋勾勾手指:「那個誰,你過來一下。」

    她愣了一下,他狠狠一瞪:「愣什麼愣?這房間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她深呼吸,點點頭:「除了我,沒有別的人了!」

    你根本就不是人,是狼!

    她乖乖走了過去,他拉開門,躲在門後:「進來!」

    她忙搖頭:「說好的不肉償,我不洗鴛鴦浴……」

    他長歎,咬牙說:「想的美,我洗你看著!我是怕你跑了,我得看著你才放心,洗完澡咱們好好談談。」

    她猶豫著,想跑,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狠狠扯了進來,然後迅速關門,她無語,丫的竟然浴室也上了鎖。

    他的浴室很大,他扯上了浴簾自顧自的洗澡,她就呆呆蹲牆角,背對著他,不然一會兒浴簾上隱隱透出的精壯的身影再配上嘩嘩的水聲,太讓人流鼻血了。

    她正默默面對牆角站著,一件濕衣服砸在了頭上,她惱怒,猛地轉頭,恰好又一件砸了過來,直接捂在她臉上,她忙接住,簡直要暈過去了,混蛋!居然是襪子!

    她張口要罵,又一件精準的扔了過來,她忙躲,那件掛在了肩膀上,她扯下一看,居然是內/褲!

    「以後洗衣服的事都是你的活。」浴簾後果然響起了水聲和他的說話聲,她偷偷抬抬眼皮,瞄了一眼模模糊糊映出的精壯的身影,忙又趕緊移開。

    「我說過了,我是什麼都不會幹的,我是客人,還是你硬綁來的客人!」

    「顏海若,你懶死算了,用洗衣機洗,不用你手洗。」

    「洗衣機給晾曬嗎?給疊好放櫃子裡嗎?」

    「你的腦袋應該先扔洗衣機裡洗洗。」他被她氣的無語,好半天沒吭聲,但是從浴簾上映出的影子可以看出,他一肚子火,悲憤化作了力量,正狠狠搓著身體。

    海若又陷入了糾結,覺得自己今晚像是在做夢一樣,不真實,她狠狠扭了自己一把,疼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早知道應該拿他的肉做實驗的。

    真的要和他一起住嗎?真的要跟他在一起嗎?他真的會好好愛她嗎?

    她渴望、欣喜,卻沒有足夠的勇氣。母親怎麼辦?母親不能接受她和阿姨之外的人的照顧,外人一靠近,她就會崩潰,即便是夏雲帆同意,現在也絕不是把她接過來的時機,更何況,她也不能接受自己和母親都依靠男人養活著,最起碼的自尊,她還是有的。

    就在她糾結不停的時候,浴簾毫無防備的「唰」的拉開了,她本能的扭頭看了一眼,臉騰的紅透了,忙又收回了目光,只是,在收回目光的時候,又順便看了一眼不該看的地方……於是,她的臉更紅了。

    「你怎麼不穿上衣服,趕緊穿上!」她紅了臉,繼續面壁,輕聲呵斥。

    感覺到他的氣息又一次逼近,她的臉紅透了,背後傳來他的戲謔:「剛才眼睛朝哪兒看呢?」

    她紅了臉,尷尬的說:「誰讓你不穿衣服不裹浴巾的?我只是無意的看了一眼,又不是沒見過……」

    他笑了,輕聲問:「顏海若你在說什麼呢?我是說你眼睛老看著牆壁幹什麼?你以為我說什麼呢?哦,你是承認剛才偷看我了?」

    她窘,想死的心都有了,緊緊咬著唇,愈發不敢抬頭。她實在不是他的對手,他真是大大滴狡猾,死啦死啦滴,應該把他剁成肉餡米西米西了!

    「我洗完了,你去洗洗吧!」

    「你出去我再洗。」

    他聽話的扯了浴巾裹上自己,打開門走了出去,又不放心的提醒:「顏海若,這是十六樓,如果你想做天使,可以從窗口跳下去,不是下墜,是一步升天!」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腳踢上了門。

    溫熱的水嘩嘩流下,她整個人都站在花灑下,任由熱水從頭到腳衝了下來,身體漸漸發暖,疲乏慢慢散去,久違的溫暖讓她想要哭泣,可是今晚是不是哭的太多了?

    她抬起頭,任由水珠沖灑在臉上,然後狠狠抹了一把臉,在快要窒息的時候,將頭離開熱水,只沖洗身體。一邊默默洗著,一邊在心底問自己:「顏海若,你愛他嗎?愛!你想和他在一起嗎?想!你害怕他嗎?有點!你相信他愛你嗎?信!那你還猶豫什麼?不知道!你沒有勇氣去賭一次幸福嗎?不知道!你覺得顏岳比他更厲害嗎?不知道!你想放棄他嗎?不知道……其實不想……試一次吧?賭一賭吧?哪怕是短暫的幸福,好過沒有吧?要賭嗎?不要吧?要吧?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熱水流在肩頭,燙的那裡有些痛,她轉頭看了一眼,才發覺,肩頭他留下的齒痕,竟是那麼的清晰,他一定氣急了,不然怎麼會咬的這麼狠?都微微滲出了血跡來。

    海若洗完澡,也圍了一條浴巾,將頭髮也用大毛巾包起來,站在鏡子前端詳著自己。

    二十五歲的年紀,還是那麼青春,生活的磨礪也並沒有讓她的眼神變得黯淡,變的滄桑,反而愈發的清亮,她骨子裡還是那個不認輸、不低頭的顏海若,只是,越是面對自己在乎的人,她就越發凸顯鴕鳥心態,想要把自己隱藏起來,不給對方看到自己最落魄最無助的一面,這樣的想法和做法,也是因為她骨子裡的驕傲嗎?記得母親還沒有生病之前,常常說她,有的時候很聽話乖巧的不得了,有的時候就是一個執著倔強的人,和她一點也不像。

    海若苦笑,這樣的她,其實也不像父親,又怎麼可能會像父親?那麼,她像誰呢?如果母親好好的,她一定會追問出個結果來,可是……

    在當年剛剛知道那個真相的時候,她懵了,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在發抖,腿軟的不得了,母親顫抖著抱住她,她一把甩開了她,憤怒的質問:「你為什麼要背叛爸爸?為什麼要紅杏出牆?」

    母親比她的臉色還要蒼白,哭著哀求她:「海若,原諒媽媽,原諒媽媽……媽媽沒有背叛爸爸,也沒有紅杏出牆,這是一個意外……不是你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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