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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6章 江爺,姐把你賣了 文 / 蘇蘇向晚

    同居的日子真的很快樂,輕鬆的讓她忘記了一切憂傷,幸福的找不到自己。

    某天,夏總裁突然詩興大發,想起他們的童年和少年時期,忽然問:「顏海若,咱們也算是青梅竹馬吧?你還記不記得那句很美的詩:郎騎竹馬來……」

    海若瞇了瞇眼睛,接口道:「夏雲帆,你騎著竹馬來,竹馬指竹子吧?」

    夏雲帆愣了一下,戒備的小心翼翼的點點頭:「嗯……」

    海若很形象的比劃著說:「你騎著竹子來……駕駕,很拉風啊!可是騎啊騎啊,一個不小心,竹子沒扶好,一下歪了,撲哧……搗爛了菊/花怎麼辦?所以還是別騎了……」

    「噗……」夏雲帆噴了。

    你丫的才爛菊/花呢!

    又某天,夏小爺問海若多年之後再見到他,什麼感覺,海若感慨,長歎說男大十八變……夏小爺得意,海若緊接著惋惜的說:越變越難看……夏小爺直接撲了過來,想要狠狠掐死她。

    這樣痛快的日子只維持了七八天,夏雲帆要離開d市了,他是要和寧向天與江北分別從自己所在的城市趕往新緡市會合,去參加招商引資的活動,並順便正式確定一下未來的合作。他想讓海若跟著一起去,海若拒絕了,他有些失望,要去一周呢!最快大抵也要三五天,他真的會很想她,而且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

    海若笑著說,自己剛上班,而且走的蹊蹺,回來的也蹊蹺,再和老闆同時消失,一定會被人察覺出什麼來,夏雲帆雖然不情願,但是並沒有勉強,他當然不會知道,傻丫頭是想要給他一個驚喜,她是準備週末悄悄趕過去的。

    但是,沒等到週末,她就迎來了一位自己想也想不到的客人,寧思思!

    當對方站在嘉宏貿易樓前的廣場上叫她時,她一度以為自己眼花了,或者對方認錯了人,可是寧思思直截了當的說:「我是為江北來的。」

    海若有些納悶,江北和雲帆以及寧向天現在應該在新緡市開會,她不去那兒找江北,來找她做什麼?

    這是她和寧思思第一次見面,她以為會是最後一次,從來也沒想到,她和她的糾纏,才剛剛開始,而且會持續到她想也想不到的深度與長度。

    坐在咖啡館裡,一直沒有說明自己來意的寧思思推過一張支票,認真的說:「離開他!」

    海若驚了一下,離開雲帆嗎?她不是為江北來的嗎?為什麼讓她離開雲帆?為了成全江北?海若狂汗了一下,仔細回想了一下韓劇裡女豬富貴不淫的情節,點點頭,有了主意。

    「離開誰?」她咳嗽了一聲,坐直了身體,平靜的問。

    「離開江北!」寧思思看著海若身上那些叫不出來牌子的普通衣服,帶著幾分傲慢,冷冷的提醒。

    海若哭笑不得,反問:「為什麼?」

    「他不喜歡你,我和他青梅竹馬。」寧思思看不起她,回答的有些不耐煩。

    海若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她精緻的妝容,又看了看她腕間的價值不菲的鑽鏈和脖頸上的項鏈及身上的衣服,搖搖頭,苦笑。

    有錢的時候,女人是這種德性嗎?她也曾經過過公主一樣的生活,為什麼當初的她,就不是這樣呢?那時候她不在乎穿衣打扮或者學很多才藝,她更像是一個男孩子,爬樹、下河、偷個棗摘個瓜捅個鳥窩,她的過去也許不夠淑女,也許不夠優雅,但是有過真實的自由和快樂,所以,家裡有錢沒錢的時候,對她來說,沒有區別。而眼前的寧思思,顯然是一位被寵壞了的公主,一舉一動都透出了傲慢,讓人第一面便不喜歡。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嗎?」海若淡淡的問。

    「你勾引了他,他才冷淡了我!」思思的聲音有些尖細,海若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卻依然不動聲色。

    「你確定?」她淡淡的問,不急於反駁,真相自在心中,反駁了寧思思也未必信,她有數,跟這樣傲慢自負的女人,未必能講得通道理。

    「確定!」

    「江北很愛你?」

    「嗯……」寧思思端起咖啡,垂眸喝著,不完全的面對這個話題,海若敏銳的從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尷尬中找到了答案。

    海若冷笑,有些可憐她,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不想著如何改變自己去適應自己喜歡的男人,卻把心思用在了驅逐他身邊可能出現的情敵身上,而且草木皆兵,甚至到了干涉他自由的地步,江北若因此而愛上她,才真是傻了。若江北不愛她,她趕走一萬個人也不會得到她想要的男人的心。

    真是悲哀!

    海若一動不動,也不解釋,聽她怎麼說下去。

    「我給你二十萬,你離開他!」寧思思又將支票往她面前推的更近了一些,壓低聲音命令道。

    海若笑了,搖搖頭,反問:「如果江小爺知道我為了二十萬就把他給賣了,他會氣瘋的,你自己覺得,他只值二十萬嗎?還是你想用這個數字表示他很二?又或者,你對這個數字有親切感?」

    海若一直在微笑,她骨子裡的強勢讓她面對寧思思的時候不卑不亢,她又不是她在乎的人,她才不會因為她有幾個錢就怕她呢!她沒有說一句粗魯的話,可句句都像是軟刀子,話中有話,割得寧思思心口疼,又找不到合適的話反駁。

    「你想要多少?」寧思思咬牙追問,母親說對了,有些女人見好就收,反正江北對女人從來沒有長性,有的女人可能胃口就大一些,要的也多,不過,要的再多,她也給的起,只要把她的北北哥還給她。

    海若挑挑眉,故意去摸桌上的手機,淡淡回道:「我先問問江小爺,他自己認為他值多少錢再說。」

    她還沒拿起手機,寧思思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眼底閃過一抹慌亂,提醒她:「你如果告訴他,就破壞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我可是聽說,他有一陣子追你追的很上心,可見……說吧,你到底要多少?」

    海若鬆開手,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咖啡,淡淡的問:「你最多能給我多少?」

    寧思思也不傻,堅持不要先報數字,海若想了想說:「稍等,我先去個衛生間。回來我們慢慢談。」

    海若笑著點點頭,拎起自己的包去了衛生間,寧思思馬上給寧夫人打了一個電話:「媽,那那女人胃口還很大,二十萬不行!好,好的,媽,幸虧您聰明,準備了兩張支票,我再和她談談,不管多少錢,反正我一定要她把北北哥還給我!」

    海若躲在衛生間的門後,迅速撥通了江北的手機,簡要說了一遍情形,笑著問:「江小爺,你說,這錢我是收呢?還是收呢?還是收呢?」

    江北狂汗,又氣又羞又惱,轉頭看了一眼正在和副市長聊天的寧向天,先忍了!

    「顏海若,你是準備怎麼著呢?」江北頓了一下,就猜到顏海若給他打電話,不是故意埋汰他,就是故意刺激他。

    「江小爺你的女人,你自己做主吧!」

    「誰的女人?顏海若你別胡說八道,再說把她塞給帆帆!」

    海若低低笑了,忙問:「說正經的,她老是要給我錢,怎麼辦?」

    江北氣惱過後是壞笑,點點頭:「接著!」

    「啊?不要吧?姐姐我是原準備按照韓劇裡演的,先把支票撕碎扔在她臉上,然後潑她一頭咖啡的……」

    江北抽了一下,扭頭看看還在聊天的寧向天,讚道:「海若你真棒!但是你要是那麼做了,甭說認識我,我跟你不熟!」

    「好歹也是追過我的男人,說跟我不熟,好桑心,森森的絕望……」海若歎息。

    「得了吧你!顏海若,你開價一百萬,看看她給不給,給了的話你就接著?」

    「她要是只給五十萬呢?」

    「接著,答應!」

    「要是四十萬呢?」

    「答應,接著!」

    「要是只給三百五十個一千呢?」

    「接著!」

    「要是給二百五十個一千呢?」

    「接……顏海若你才二百五呢!給多少你都接著,回頭我處理。」

    有了他的指示,海若放心了,打了一個響指,爽快的應道:「好!沒問題,我收提成的啊!百分之一即可。」

    海若掛了電話,回到座位上,寧思思冷笑的看了她一眼,又追問:「你想好了嗎?」

    海若點點頭:「想好了,我要一百萬!」

    寧思思眼角狂抽,歇斯底里的追問:「一百萬?你要一百萬?你瘋了吧?」

    「收了你的一百萬,我保證今生都不會去愛江北,如何?再說了,你難道不認為江北值一百萬嗎?」海若暗笑,笑她的幼稚,也笑江北的壞心眼,她還是覺得劇裡面演的情景更拉風一些。

    「不可能!」寧思思一口拒絕,一百萬的話可能會驚動父親,母親是沒有那麼大的權限的。

    「那你可以給多少?」海若又笑,搖搖頭問。

    「三十萬,多一分都不給。」寧思思斬釘截鐵的說。

    海若想了想,點點頭:「嗯,成交!」

    握著寧思思給的三十萬的支票,海若暗暗歎息:「怎麼沒有人喜歡夏雲帆,然後也要買他呢?她一定會更狠,直接開價二百五十萬。」

    給江北打了電話,江北讓她將支票蓋了作廢的章,用快遞給他發過來,海若也照做了,這一切夏雲帆是知情的,但是他並不支持江北這麼做,他卻不知道,江北忍了寧思思如此相似的行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不過海若是第一個在接到錢之前打電話通知他的。

    江北拿著支票直接去了寧向天的房間,讓他意外的是,寧向天卻不在,這個時間,似乎並沒有什麼安排啊?他去了哪裡?怎麼連助理也沒帶?

    寧向天站在高高的住宅樓前,他請的嚮導,也就是打車時遇到的出租車司機指著這個小區說:「原來的二指巷胡同早就扒了,得扒了有十年了吧?有的老住戶回遷到了這裡,有的在別處買了房子,大抵也有的去世了,反正十年了,變化大著呢!」

    寧向天瞇著眼睛打量著四周的環境,沒有吭聲。十年前是什麼樣子,他不知道,因為他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回來過來。二十多年前從那個陰冷的地方回來後的第一眼,如願在這條小胡同裡看到了自己最深愛的女人,只是,她不是一個人,她抱著一個還在哇哇大哭的嬰兒,低頭匆匆而行,身邊另一個男人不住的伸手去抱孩子:「老婆,給我吧!閨女一哭我心就焦,給我抱會兒。」

    他震驚,失望,甚至是絕望,在短暫的失神後,他躲在了角落裡,看著那和諧的一家三口從身邊匆匆而過。

    他看到了她,而她,卻始終沒有看到他。她食言了,沒有等他,沒有繼續不顧一切的愛他,她妥協了命運,放棄了他們承諾過的感情,按照孩子看起來的年紀推算,她在他出事之後,馬上就嫁了人,大抵三五個月都沒有等。

    「大叔,您要找誰,您告訴我!我幫您找!」司機能從他的衣著上看出他的經濟水平極好,遂笑著提醒。

    他沉默了許久,低低吐出三個字:「葉輕晚。」

    司機沒有聽清楚,又問了一遍,他忽然像是驚醒了,忙搖頭:「沒有,我說時間已經很晚了,改天再說吧!送我回去。」

    物是人非,該走的大抵永遠都回不來了,他曾經深愛的女人,現在不是在看著自己的外孫,便是在看著自己的孫子,總之,她應該很幸福,而他……

    他苦笑,搖搖頭,拳頭緊緊握了起來。

    儘管有妻有女,但幸福對他來說,仍是奢侈的。

    坐在出租車上,江北就打來了電話,說有事要見他,他的目光還落在車外匆匆掠過的街景上,淡淡的問:「什麼事?」

    「思思去找我的一個朋友,要她離開我,並給了她三十萬。」

    寧向天驀然驚醒,坐直了身體,追問:「你的哪位朋友?」

    「顏海若!」

    「顏海若?」寧向天默默念著這個名字,但是似乎他並不認識。

    「就是上次……那個……崴了腳住在酒店的那個女孩子。」江北說起海若,聲音便變得柔和了許多,從前和她的相遇,以及後面的英雄救美就像是一晃而過的夢,讓他二十年不羈的人生發生了些許的變化,但夢醒了,他還是她,她還是她,依然沒有太多的交集,這大抵就是注定了的緣分。

    「顏海若……」寧向天輕輕念出了聲,想了一陣子,腦中猛地跳出一個畫面:他對她說要找她談談,她騙他說自己內急,讓他等一下,然後「彭」的甩上了門,將他晾在了門外。

    寧向天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對顏海若的印象說不上特別壞,但也絕對好不到哪兒去,一個是因為她和江北糾纏不清,另一個是她敢將他拒之門外,要知道,他的寶貝女兒都不敢跟他撂臉子,這個黃毛丫頭居然就敢!

    寧向天旋即又微微一笑,搖搖頭。大抵她是仗著江北撐腰,才不將別人放在眼裡的,也或許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江北的什麼人。不過,若是撇開這個丫頭對他的失禮和跟江北的糾纏不清來看,他倒並不會對她反感,因為她的大膽,倒是和他年輕時候的脾氣有幾分相似。

    年輕時候……

    「寧伯伯,你在聽嗎?」電話那端江北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嗯,我在聽。江北,你是怎麼知道的?」寧向天並沒有急著下結論,總要弄清真相才好處理。

    「顏海若是我的朋友,但不是女朋友,思思去找了她,給了她一張三十萬的支票……寧伯伯,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希望……怎麼說呢?如果是第一次的話,我就不計較了,但是一而再的話……會有一些不好的影響,對我的朋友也會增加困擾,而且,顏海若和我並不是那種關係,這對她也是不公平的,最重要的是……寧伯伯,我……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了。」江北雖然尊敬寧向天,但是一旦忍了許久而和寧思思根本無法溝通的情況下,他也是什麼都敢說的,更何況,顏海若等於無辜中槍,思思一定不會死心,也許還有下一次,不是顏海若也會是別人。

    寧向天點點頭:「我明白,是思思做的過分了,我會提醒她的,那張支票是……」

    「是從伯母的私人賬戶上開出來的,也有伯母的簽章。」江北平靜的回答。

    寧向天點點頭,看了看車外,低聲說:「我馬上就到酒店了,見面說吧!」

    寧向天走進酒店,直接去了江北房中,取了支票,臉上變得暗沉起來。果然是出自寧夫人之手!

    寧向天的臉色不好看,他一向對妻子過於寵溺女兒有意見,這一次就更加氣惱了。在他的原則裡,女孩子是應該多疼著些,但是並不表示沒有原則的寵愛,那樣就是溺愛,會毀了孩子,看看思思現在的任性和自私,不都是妻子慣出來的嗎?他在物質上可以給女兒一定的空間,盡量滿足,但是在行為上,從不允許她的放肆,但是他畢竟在家的時候少,教育女兒的主要責任,還是落在了妻子的肩膀上,可是,她和女兒,都很讓他失望,這也是他不願意回家的原因之一。住扔醫扛。

    「寧伯伯,您不要罵思思,提醒一下就可以了。」江北看他眼底隱隱有怒氣,心裡多少有些不安,輕聲提醒。

    「我知道,我有分寸。」寧向天將那張作廢的支票收起來,轉身向外走,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頭,猶豫了一下問:「思思給顏海若錢的事,是她主動告訴你的?」

    江北點點頭:「嗯,接過支票之前就給我打了電話。」

    寧向天顯然誤會了,眼睛瞇了瞇,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挺聰明,三十萬和你的身價比起來,確實有點少,如果做了江少奶奶,會翻幾十幾百倍。」

    江北本就有些糾結,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寧向天便帶上門離去了,江北忽然反應過來,忙打開門解釋:「寧伯伯,您誤會了,她不是這個意思……」

    寧向天回過頭來,淡淡一笑,反問:「我沒什麼意思啊?北北,你想多了,趕快休息一下,準備參加晚上的宴席吧!」

    江北還想解釋,寧向天已經大步離去了,江北張了張口又閉上了。寧伯伯和海若也不會有什麼交集,解釋了他也不信,不解釋也無所謂,算了,還是不要越描越黑了,就此打住吧!

    寧夫人接到寧向天的電話時,心裡咯登一聲,有些膽怯,她對他的怕,從很多年前就開始了,這麼多年只有增加沒有消減,因為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不,還有一個人應該也知道!

    「思思呢?」寧向天簡單問候了一聲,不動聲色的試探。

    「在彈琴呢!你找她嗎?」寧夫人忙問。

    寧向天淡淡的問:「我離開的這幾天,你也沒帶她出去散散心?一個女孩子,也不要整天憋在家裡,出去走走嘛!」

    他的語氣比較平淡,寧夫人鬆了一口氣,輕聲說:「她不想出門,說是沒意思,唉,她還是想跟你去的,可是你偏偏不讓她跟著。」

    寧向天垂下眼眸,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握著自己的皮夾,從皮夾的夾層裡掏出那半張照片,一邊看一邊問:「她這幾天都在家憋著嗎?也沒出門?」

    寧夫人頓了一下,哼哼哈哈的敷衍著說:「沒怎麼出門,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週日或者週一。」他簡單說了一聲,又提醒:「你給她留心著些,她也不小了,該上心自己的婚事了,別整天纏著江北,江北和她不合適。」

    寧夫人又頓了一下,想替思思說話,可是心裡又不踏實,忙點點頭:「嗯,知道了。」

    寧向天張了張口,想提那張支票的事,又知道在電話裡訓斥也沒有用,會被母女倆搪塞敷衍過去,便先忍住了,等回家之後,必然要狠狠訓斥思思一頓。

    寧家的獨生女,他的寶貝閨女,還能嫁不出去?還能找不到好女婿?他不氣江北不喜歡思思,因為感情不可以勉強,他氣的是女兒在明明知道江北對她沒有感覺的情況下,還一而再再而三做出一些過分的行為,他自己都忍不下去了,更何況飽受困擾的江北呢?真正愛一個男人,是要為他著想的,而不是一再的逼他更害怕更討厭自己,否則,執著就變成了騷擾。

    掛了電話,走到窗口前,靜靜望向夜幕下的新緡市,心忽然就亂了。

    喜歡一個人,是多久的事了?過了二十多年,他仍清楚的記得初見輕晚時的那一幕。

    那時的他,從十六歲便父母雙亡,高中沒有讀完就輟學在家,一開始到工地上去幫工,後來和一幫社會青年混在了一起,抽煙、喝酒、打架、滋事……好像除了嫖和毒,他什麼都做過,所以至今他仍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好人,真的不是。

    這樣頹廢的日子,從遇見輕晚開始終結。他還記得那一天,從工地上收工後,他和幾個哥們去吃了飯喝了酒,酒壯慫人膽,更何況他們並不慫?有人提議去附近的中學那裡等學生放學,也許可以順便調戲下小女生,他猶豫著,被激將著也跟著去了。

    葉輕晚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女孩子,也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單純最溫柔的女生。當她和同學揮手告別拐上一條昏暗的胡同時,被他們攔住了,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嚇的她臉色煞白,慌慌張張的想逃,卻又被堵在了牆邊。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暗夜也無法遮擋的晶亮,圓圓的,帶著驚恐和絕望,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緊緊咬著唇,強迫自己堅強。

    那一年,輕晚十七歲,他卻已經二十二歲了,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人生會在他以為一團烏黑的時候,忽然迸發出絢爛的色彩。

    他最先心軟,不忍心看她的淚眼,伸出手擋住了所有的朋友,可是卻被人推開了,因為那些哥們也沒有想到,堵住的是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酒後的他們,真的有些迷亂。

    長長的胡同黑的望不到盡頭,兩邊都是廢棄的工廠,胡同盡頭才有人家,偶爾有人路過,也見勢不妙匆匆跑開了,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後悔了,非常後悔,哪怕從一開始這便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畢竟也跟隨了,這讓他有深深的罪惡感。

    在她的眼淚滑落的一瞬間,他站在了她的面前,寬闊的後背擋住了她的視線,也將危險阻擋在他的前面。

    「好了哥幾個,開開玩笑就行了,她還是個孩子呢!讓她走吧!咱們去打牌!」他笑著伸出一隻手攔住了朋友,另一隻手背後悄悄對她揮揮手,示意她趕緊溜。

    輕晚震驚,呆了片刻便摸索著從一側跑了出去,卻被另一個男人拉住了手臂,她驚叫,激烈的反抗,一腳踢在了他腿上,還咬了他的手,那人馬上就怒了,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輕晚死的心都有了,卻被向天狠狠一拳打在了那男人背上,他吃痛放開了她,輕晚腿軟的幾乎癱倒,向天怒吼一聲:「還不趕快滾!」

    她反應過來,跌跌撞撞的往前跑,那人要追,被向天一把抓住了手臂,死死不放,那人回身,狠狠給了向天一拳,血從向天鼻子裡流了下來,恰好輕晚一回頭,看到了這一幕,她傻了,又不會動了,向天死死抓住那人,還擋住了其他不甘心的朋友,怒吼:「看什麼看,滾!」

    她咬咬唇,轉身拚命的跑走了,而向天和那人已經廝打成了一團,朋友的陣營也分成了兩派,向天這邊兩個,對方三個,最後慘敗的,卻並不是向天,他打起架來是不要命的。但是,他受傷也不輕,鼻青臉腫渾身青紫,幾天都沒出家門,朋友散伙了,工作自然也丟了。

    第二次去診所換藥的時候,卻遇到輕晚,那已經是一周以後了,輕晚想報警來著,被母親勸著放棄了,只是以後下了夜課,母親會邀著相熟的鄰居一起去接她一段,她倒是再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他轉身就走,背後傳來她怯怯的呼喚:「哎,那個誰,你等等……」

    他頭也不回,背後卻傳來一聲痛呼,他忙轉頭,看到她以極其不雅的姿勢趴倒在地上,他噗的笑了出來,她爬起來,紅著臉狠狠瞪了他一眼,即便是生氣的樣子,眼神卻依然是那樣的柔和。他從來就沒有見過哪個女孩子,可以溫柔成這個樣子,生氣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怕的。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蹦蹦跳跳的走過來,他才發現,她是崴了腳,她看了看他狐疑的眼神,紅著臉說:「那天晚上太害怕了,胡同裡又黑,崴腳了,醫生說得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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