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3章 、生死相隔三十米 文 / 清蒸鱖魚
雪浪湧會像錢塘潮一樣壯觀。
其衝擊力雖然不如第一波雪崩落石那麼毀天滅地，卻也像海上巨潮一般強勢洶湧。廖凡是海邊長大的，他當然知道個人可能被浪潮捲走。
一旦捲走，那就要死了。口耳眼鼻呼吸道裡塞滿異物，其結果就是有死而已，再無半點生理。更何況這裡是海拔6000米啊6000米！更何況冰天雪地！這是11月啊11月！在最冷的冬季，大家正身處於萬年不化的亙古冰川環繞之下……
最危險雪山的攀登必須是在每年的11月－2月間進行，因為天氣回暖時會進一步導致冰帽邊緣的局部消融和鬆動，危險加倍。越冷，凍得越結實，登山者成功的概率更大。
所以在廖凡的應急預案裡，個人必須緊緊抱團，落單者必死無疑。
單單是就地坐下抱團也是不行的，還得找到一個盡量凹陷的地形。當雪浪湧衝過來的時候，會等價於10米高的如牆巨浪，甚至20米30米，只有航海時遭遇過大型風暴的傳奇水手，才會知道這是多麼的危險。現代化的漁民得到了海浪天氣預報的幫助，即便是在海邊漁民世家，如今也很少有人懂得巨浪的危險。廖凡同樣也是沒有駕駛著帆船挑戰海上風暴的經驗，在這個問題上，他依舊只是憑著野獸的直覺和想像，這又是一個無法解釋和說服的難點。
凹陷的窪地可以幫助大家大幅減免所受的巨潮衝力。只有得到了地形的掩護，才能有望不被巨浪給衝散和沖走。
可是，附近並沒有特別深的凹地。最淺的一處凹陷也在十米之外……山脊上的巨石越滾越快，發出的巨大轟隆之聲越來越響，大雪崩眼看就要降臨。
廖凡的時間本身就很緊迫，來不及解釋和說服。現在還要帶動大家去掙扎著跑過十米的生死距離，那就更沒有時間說話了。海拔6000米上人類的呼吸十分艱難，速和運動能力只有平原上的分之一。充滿危險的雪山之旅，又需要帶著各種裝備，沉重無比的登山者行囊，進一步拖慢了行走的速。區區這十米，看似很近，其實很遠。遠得來竟好像生死相隔的距離一般。
最教廖凡擔心的是：倘若李敏和盧天民各自拿出一個不同的主意來，那就慘了！
廖凡偷偷祈禱著：李敏和盧天民變笨吧！變笨吧！趕緊在這一刻變得更笨更笨吧！如果那兩人完全沒有了主見，只有廖凡一個人提出唯一的一個求生方略，那就好了，個人的性命也就真的安全了！
但是，祈禱是個不靠譜的事兒。
廖凡是個務實行動派，他才不去瞎搞軟弱迷信那一套。
要怎麼辦呢？
既然廖凡此刻最怕的就是李敏和盧天民各執己見，那麼，應對的辦法就是趕緊拋出廖凡自己的想法來，並且，用既成事實無法逆轉也不容商榷的堅決姿態，強勢做出引導。
「就當是我又犯橫了吧！」廖凡心想，「這樣一來，事情反倒簡單了。事情就從羅裡吧嗦地說服對方，演變成了人性的賭博！」
所謂「人性的賭博」，指的是：即便廖凡就是在犯橫吧！就算是亂來吧！當廖凡不容分說地率先奔向他選定的那個凹地時，那兩人即便很不同意，出於隊友小夥伴守望相助的人性本能善念，他們也會放棄成見，果斷跟隨而至的吧？
於是廖凡一隻手抓住一個人，用力拖了他們一把。
嘴裡面十分費力，嘶聲喊道：「跟我走！去前方十米那個凹地！」
然後趕忙丟開手，自顧自地蹣跚著跌跌撞撞地朝著目標奔去。
正如廖凡事先做出的預計一樣，李敏和盧天民沒有跟來。
這兩個菜鳥就和1990年初來此地的17歲廖凡一樣，完全就沒有野外生存的經驗，他們雖然意識到危險正在迫近，卻估不準事情的嚴重性，也估算不到時間上的緊迫性。
盧天民作慣了總裁，一向持重穩慎，他沒有立即展開行動，但也沒有廢話，他環顧四周，臉上露出國家_領_導_人般的深思熟慮裝b范兒。
李敏倒是個耿直率性的脾氣，但她也夠倔強的，她心裡根本就不曾考慮過佩服廖凡，她一心惦記著強勢折服，迫使廖凡知難而退，放棄和林真的愛情。
「廖凡！別跑！」李敏喝道，「你給我站住！別特麼的像個膽小的兔！」
如果不是雪崩將臨的話，如果梅裡女神山脊上滾落下來的不是毀天滅地的一場浩劫的話，如果遠處殺個嘎嘎衝過來一群日本皇軍的話，那麼，廖凡此刻的表現就像是個膽怯的兔，而盧天民像是個坐懷不亂的深沉派智慧軍師，李敏就像是中流砥柱一般屹立著的巾幗女將軍，她的pose和氣場，淵峙岳停，頗有名將之風。
廖凡的心裡，由衷讚歎李將軍的傲人英姿和盧總裁的淡定風，可是，尼瑪！你們兩個是不是來錯了地方啊！這個劇本不是你們想像的熱血抗戰劇本，這裡是生死時速啊生死時速，不帶你們那麼演的！
廖凡剛才就已經預見到事情一定會變成這樣！這全怪廖凡自己歲數最小。
他在發足開跑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此事沒辦法用常理來解決，只能別處機杼，用人性來做出豪賭。
他一邊跑，一邊忽然說出句十分奇怪的話來。一瞬間就改變了一切。
廖凡跑出幾步之後，頭也不回的大聲嚷嚷道：「我不能死在這裡！我若死了，阿真也會活不下去的。所以我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我要去那個凹地裡躲過這一劫，你們千萬別拉我啊！拉了我就等於害死了我的阿真。」
在這次梅裡雪山攀登開始之間，四_人_幫曾經親密無間地一起旅行過好長一段時間，雖然各自心懷鬼胎，但四個人之間團結合作的小夥伴關係，卻是主要的基調。大家雖然暗地裡都有私心，在大局觀上，始終還是把團隊整體，放在第一位的。
林真是四_人_幫裡最弱氣的一個，李敏是一直就在公然跟廖凡兩個搶林真的，而盧天民是出於商人的本能，一心想要幫襯李敏的。
廖凡在這麼個生死關頭，忽然講出了如此欠抽的一段怪話，李敏當時就激怒了。
「臥槽！你竟然臭美到這個程！阿真憑什麼就是你一個人的啊！你死一次我家阿真也不會為你留下半滴眼淚！」
李敏一邊怒罵，一邊不假思地追了出去，想要毆打廖凡。盧天民不得不停止裝b思考，緊緊地跟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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