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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章 以落芷為媒 文 / 麥燒喬

    司扶聞言一僵,眸中閃過痛色:「我不知道。」

    比起仙洲之人的狠絕,皇室後裔的凶殘更甚。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才能使一個生機勃勃的人幾天之內呈現壽命將盡之勢?他行醫製毒半輩子都做不到,也從不想去做。

    將死未死,卻又了無生意,這樣的人要怎麼救?若是其他不相干的存在,司扶定會擺擺手,即便給多麼昂貴的報酬,哪怕一命換一命,他也不會動心。可這個人是白真,若是他死了,小映兒會傷心的吧?自己,或許也會難受

    雲子桑抿唇看著面前的人陷入思緒,無奈的同時也不得不開口:「你可有辦法?」這樣拖下去也無益處,未到山窮水盡時,一線希望都是恩賜。

    司扶凝眉頷首,復又搖頭:「說是辦法,也不算辦法。」

    雲子桑拂袖坐在床邊,表示自己在聽。

    「隱世白家。」司扶桃花眼一轉:「你瞭解多少?」

    青衣男子雙手環胸,自從詩姑姑的身體被帶離城主府,府中便留下一些隱患,他花七八年的時間培養自己的勢力,也因為白映兒的關係特別留意白家。可無論暗樁眼線遍佈多廣甚至動用大伯的人力物力,也只得寥寥數語關乎白家。

    「白氏一族,世代巫靈,血脈異稟,俗世不傷。」起唇默背出這十六字,雲子桑抬眸靜待司扶的反應。

    司扶淺笑:「你小子確實有點本事。」不痛不癢的評論一句,蘇曜皇室只知白真屬巫靈一族,卻沒有深究巫靈二字為何意。大概是執掌天下已經費盡心力,在乎不到這些細節吧。

    思緒沒有在此停留多久,復又開口:「十年前小映兒中毒一事,你是知道的吧?」雖然這件事後來被白真壓下,但如果真的有心,想查出來也不難。

    雲子桑微微點頭:「那時蘇澤月奉聖旨下嫁出雲洲爵府,她隨身奶娘動的手。」

    「這只是前因,我要說的是當時為小映兒診治的劉太醫。」司扶面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震驚,不過他確實沒想到雲子桑知曉甚多。

    「那劉太醫成了白府府醫,四年前犯事,被杖斃。」青衣少年皺眉把知道的消息說出來,眸中若有所思。

    當時外面的傳聞是劉太醫治好了中毒的白大小姐,以至於白真倍加推崇,甚至不顧皇帝蘇澤陵的意願,也要將其留下。可沒想到那劉太醫卻是個恃寵而驕膽大包天的人,不但與爵爺妾室有染,更利用自己的醫術任意傷害府中妻妾,使得她們患上不孕之症。以至於他死後,府中美人皆再無所出。

    「覺得奇怪嗎?」司扶聳肩,小映兒被自己醫好,白真卻瞞著這個消息,而且費盡心思設計那位劉太醫。

    雲子桑腦中閃過一絲亮光:「小白身上的秘密被那人所知?」當時他查到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就隱隱覺得怪異。那劉太醫是太醫院醫正的徒弟,被指派同行於郡主送嫁隊伍,算是對其醫術的肯定。非但如此,御醫的遴選甚為嚴苛,能夠被擔此重任足以證明劉太醫品行之端正,而他在爵府所為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這一切都是白真的設計,那能讓他這麼做的也只有白映兒。

    「對也不對,」司扶咧咧嘴,面上卻無笑意:「小映兒身上的蹊蹺也是白真的秘密,準確的說,是白家的秘密。」所以無論這位太醫品行如何,為人多麼光明磊落甚至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他都不得不在這世上消失。

    被太醫知曉的事情,能瞞過皇帝多久?那時的白真才真正是體現出一個上戰殺敵果敢決然的將軍之本色,十年前劉太醫並未婚娶,白真幾乎把他整個劉家包括旁系全抓在手裡,使他不得不謊報實情。而這件事情,自然是劉太醫不可磨滅的痛楚,欺君之罪讓他日日擔心受怕,他的親人卻不知危險,時時在耳邊說道白爵爺如何英勇慈善,甚至他唯一的妹妹也因白真的關係嫁得一戶好人家。

    從太醫的位置上被推下,成為爵府中一名普通的大夫,即使家人受惠再多於他又有何干?終是他一生最大的污點。持有這種想法的劉太醫,自是容易入局,很快在白真的設計之下步步走向死亡。

    「白家的秘密?是指巫靈一族血脈異常?」雲子桑很快聯想到此。

    司扶頷首,很是滿意這破孩子的聰慧程度:「俗世不傷這四字,我來解釋與你聽。」

    原來當時司扶和慕容詩逃出鳳晴洲之後,兩人約定去不同地域欣賞風光,於是一人往西,一人往東,為期一年再聚首。他善醫,遊歷之時救治的人也不計其數,司扶公子的名號就此打響。時光如梭,一年之後他如期而至,慕容詩卻沒能守約。

    耗盡心神感知她的情況,卻使司扶心生恐慌,那時他不知白映兒的存在,只覺得慕容詩那般奄奄一息,回到鳳晴或許最好。彼時她隱匿自己的氣息,饒是司扶百般設法,也無計可施。

    等司扶終於找到白映兒,她已經毒至心肺,卻還留有生氣。

    若是常人,一旦毒至心肺早就一命嗚呼,可白真硬是日日用血餵養白映兒,保住了這條脆弱的生命。他惱恨白真疏忽使小映兒中毒的同時,也不得不佩服這人的果決。

    「那所謂俗世不傷,是指百毒不侵?」雲子桑皺眉不解。

    司扶聞言立刻搖頭:「遠不止如此,可以說,還魂丹都沒有白家子嗣的血好用。」

    「那為何他現在」為何他現在這幅失了生機的樣子?

    「如果我所料不錯,應該是被那些人取走身上九成的血液。」司扶凝眸看向白真手臂上清晰泛白的血洞:「而後被灌進死人和牲畜之血。」

    或者說,他們抓走白真之後,用了幾乎所有種類的毒藥,卻見效甚微,之後才想出這麼個陰損的法子,把他折磨成這樣。

    雲子桑眸中閃過震驚,他耳聞過剝血之刑。即把受刑之人關進密室,以鐵鏈綁其手腳,於床上平躺,割開那人的手腕腳腕,讓他慢慢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失。傳說受過此刑的人,最快的被關兩天就已咬舌自盡,即便心境豁達堅韌,也不過四五天便自行結束了生命。

    當時他深感奇怪便翻閱書卷,才知密室不透風不聞人言,不能動無法求救,五感對外喪失,卻又感受到自身將死。與其說是害怕死去,還不如說期待自己早早死去。這樣的刑罰,可謂殘忍至極!

    「你打算如何救他?」雲子桑凝眸:「把血換回來?」

    司扶搖頭歎息:「人體內的血亦有生命,不過七日,那些人取走的血就會由靈藥變為至毒,換來也無用。」

    想到這裡白衣男子不由得幸災樂禍,恐怕即使皇帝蘇澤陵也想不到,那般可以救人性命的東西也能毀去一切。

    起初司扶知曉白真不懂醫理卻能以血救人的時候,就問過他,若是有人心生歹念,把你身上的血全都取走,當做天山雪蓮那般的藥草來爭奪,你待如何?白真當時只是一笑,侃侃而言把這其中的奧秘都告訴司扶。而今想起,怪自己一語成讖。

    「聽說過落芷草嗎?」白衣男子輕聲開口,有些期待雲子桑的回答。

    若是說到沐落森林的常客,那就非錦城城主莫屬了,雲子桑五歲初入其中,就已經敢與赤虎搏擊。雖然說起武功修為,不見得比司扶強出多少,但如果兩人打鬥,司扶可謂毫無勝算。這箇中原因不單因司扶醉心藥醫,罔顧了武道。而是雲子桑從小所學便是對敵之法,英勇之間又不失謀略,世間難有敵手。

    沐落森林之中各類樹木繁多,玄獸凶獸亦不在少數,如此一來,各類珍稀藥材,更是數不勝數。而這落芷草便在其列,當屬珍貴不足,但世間罕有。只因它的作用,不過是淨化血液而已。

    說是淨化血液,其實也不盡然,它的功用不止於此,但一般人甚少能用上。落芷不同於一般解毒草,人食之起初不會有任何異樣,只是時間越長,體內血液的雜質就會越少。所以,若是拿落芷來解玄獸撕咬染上的毒液,或是藥師以毒物製成的毒藥,恐怕還沒等落芷發揮作用,那人便一命嗚呼。

    落芷生在沐落森林靠海的邊陲八回山之上,一般被居於山澗的靈鶴采去,收為己用。可以說若是想要這種草藥,需得與靈鶴一番交涉,否則只能算異想天開。

    「嗯。」雲子桑頷首,他不僅知曉這種草,還嘗試過採摘,只是未能成功罷了:「你的意思是,用落芷草來救白真?」

    雲子桑稍一思慮便覺不妥,白真體內還不知混著多少毒素,怕是撐不到找來落芷的那一刻。

    司扶扶額:「如果只是這樣那本公子多省事。」他只是把需要用的草藥中最難也是最主要的說出來,讓雲子桑想辦法,至於其他,不過需要自己多費點心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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