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1章 誰比較識趣 文 / 麥燒喬
「哦?實話說,本夫人倒是好奇得很。」蘇澤月的視線沒有在那黃衣女子身上停留,只是靜靜的看向前方,彷彿沒有見到跪在地上的這一群人神色有多麼疑惑。
等了一會兒,就在眾人不明所以,那地上的女子也不知該如何接話的時候,婦人再次開口:「你是什麼身份?本夫人做事,容得你一個入府不久的丫鬟置喙?」
那黃衣女子顯然沒想到此刻蘇澤月會拿著身份說事,當下也有些急了,畢竟這廂拖了太長的時間,再這樣下去唯恐變故更多。
「回郡主夫人的話,婢子不是丫鬟,婢子是」女子似是跪得腿腳有些發麻,正在不住的輕顫著,一邊楚楚可憐的澄清自己的身份。
其實蘇澤月怎會不清楚那黃衣女子的來頭?今日她讓白靜召集的人都是各個院子的美人姬妾,萬不會有丫鬟混在其中。只是,既然這女子如此不識趣,那便休想在府中能有一席之地。
婦人輕輕一笑,以手虛掩在鼻尖,開口道:「呵,笑話,你也知曉本夫人是主母身份,本夫人說你是丫鬟,怎麼?你還覺得本夫人會弄錯?」
言罷,蘇澤月似是很厭惡與這樣身份低賤的人說話,她不著痕跡的退開半步,扶著小婷的手略重了些許。後者會意,朝院中角落使了個眼色,便恭敬的隨著蘇澤月往後走了兩步。
留下一臉錯愕的黃衣女子在眾人嫌棄的眼神之中不知所措。
只有離她不遠的悲今心中泛涼,他此時萬分慶幸自己剛剛的話蘇澤月沒有追究,不然等待他的下場不會比黃衣女子好上多少。
說到底,這位高權重的人,脾性真的完全無法捉摸,喜怒無常隨心所欲,一個念頭便是一條生命。也不知這黃衣女子背後的人有沒有那麼大的能耐,保不保得住她。
當然,這同情之心也只是轉瞬的功夫,悲今現在更加覺得焦頭爛額的是,現今的形勢越來越難得掌控了,也不知這蘇澤月是什麼打算,難道她真的準備以一己之力,保白大小姐在府中生活的權利?
既不去靈谷寺,也沒有要把白映兒趕出去的跡象,難不成,這婦人還有什麼好的方法?
「映兒,母親適才說了那麼多,不過就是想留你在府中。」蘇澤月此刻,算是收起了所有利刃強勢,推心置腹的凝著白映兒的面容,眼裡是化不開的疼愛。
只是這句話一出口,在場眾人無不是議論紛紛,卻因著適才黃衣女子的遭遇,而不敢大聲喧嘩。左右這件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就了了,真正的結果還未出來,也不必急在一時。
唯有一直在角落充當背景板的白靜,面色越來越冷,袖中的絲帕也快要揉成粉末。這一切皆因,剛剛蘇澤月與黃衣女子對峙時,白映兒看向她的那一眼。
若說今日有萬全的把握能夠成事,也不盡然,白靜心中很清楚,她騙不過自己。而白映兒看她的眼神,便更加讓人覺得屈辱,因為這讓她明白,那位大姐姐分明就是早已洞察了一切,甚至連那屢屢出聲惹惱蘇澤月的炮灰是她的人,也沒能瞞過白映兒的眼睛。
好似還有些什麼,白靜無法看明白,此時她的心裡已經滿是怒火,面上也快要維持不了冷靜的模樣。她不住的後悔,後悔這次出手太早,這兩個和尚太無用,那個炮灰還沒能發揮真正的作用。她想,自己可能又要再一次的敗給這個敵人了,她輸的心甘情願,是因為心知肚明這次的計劃有太多缺漏。
就是不知,下次還能不能有機會再對她出手。
「但是,母親也不願你去靈谷寺那樣的清苦地方受罪。無論你是去是留,母親都有法子如你所願。」蘇澤月見白映兒的神情沒有變化,像是根本不在乎她說的話,反倒是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喧嘩不已。
也虧得白熙和白珊此時沒有在場,不然若是聽到蘇澤月這樣的言論,不知會是何反應。
當然,他們在或不在,都是一樣的,事後自然會有人告訴他們,他們的母親,是如何維護一個沒娘的只會帶來厄運了不幸的野種。到時候,會發生什麼,眾人想也能夠猜到。
蘇澤月並沒有停止與白映兒的對話,雖然女孩只是眼眸躲閃,但她是真心想知道這孩子內心的想法是何,勾起唇角,婦人的話語之中帶著鼓勵:「這一切,交給映兒選擇,如何?」
白映兒聽罷,眨了眨眼睛,眸光漫不經心的掠過白靜,卻沒有立刻回答,她一臉認真的反問道:「無論映兒做什麼決定,母親都會支持嗎?」
這句問話在眾人看來就是大小姐蹬鼻子上臉的真實寫照,但是主母已經這樣放話了,她們雖反感,卻也無能為力。最擔心的,不過是白映兒真的選擇要繼續留在府中,而且還不去靈谷寺修行,平白害了她們這些無辜的人。
蘇澤月聞言,心中不由咯登了一下,不知為何,她感覺女孩既然這樣問話,那結果肯定不是自己願意見到的。但是誠然,她已經事先斬釘截鐵的說了自己的立場,如今也不可能再反駁白映兒。
於是婦人皺著眉頭頷首,眸中有些擔憂。
「母親,我實在不願去那勞什子寺廟,院中的人也不甚歡迎我。這半月承蒙母親照顧,映兒選擇離開爵府。」白映兒的性格本就不喜歡拖泥帶水,早早的做了決定,若不是看在府中還有場好戲的份上,她也是不願意再留於此處的。
如今戲看完了,只是沒想到這些人一堆堆,竟都抵不過一個蘇澤月,白映兒算是徹底的放心了,即便府中後宅烏煙瘴氣,只要這郡主夫人有心管理,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般想著,她便沒有半絲猶疑的轉身,逕直朝墨蘭院的院門走去,走到院門之後有兩個選擇,一個便是去白十七的書房,一個便是越過那裡,直接從圍牆之上離開。
蘇澤月滿臉不贊同的看著白映兒的背影,張口欲言,卻被悲今堵了話頭。
「阿彌陀佛!白大小姐高德,小僧實在佩服。」小和尚最終唸唸有詞,讓蘇澤月根本找不到開口的機會,她輕飄飄的瞪了一眼悲今,終是沒有說什麼。
本就是她做的決定,要遵從白映兒心願,如今若是阻止,落個言而無信的下場便罷了,要是因此毀了自己在白映兒心中的形象,才是最為不值當。
雖然說過會如白映兒所願,但蘇澤月也不會讓女孩陷入險境,她一個眼神,便有黑影追上了前方毅然離開的白映兒。
悲今見狀,心中也知曉蘇澤月不會袖手旁觀,至少這麼幾天內,其他人不會有出手傷害白映兒的機會,但是這也不關他們的事,畢竟他們師兄弟要做的,不過就是想現在這般,把白映兒趕出府,雖然好似最後,還是那人自願離開的。
這個認知讓悲今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只覺今日遇到的事情,足以讓他添幾根白頭髮。眼見蘇澤月神情有些傷感,小和尚也不知怎麼,就那樣不怕死的開口勸慰:「其實只要離了白府,白大小姐才是真的自由身。」
蘇澤月聞言,心中滿是不屑,面上卻半點不顯,也不願再跟這和尚多磨嘰,婦人朝身邊的丫鬟小婷看過一眼,後者會意,掏出腰間的荷包,遞到悲今的手上。
「大師,這是我家主母為兩位大師回寺路上準備的盤纏,今日白府不留宿,兩位好走。」小婷公式化的聲音響起,言罷也沒有停留,直接向身邊的小廝點點頭,便扶著蘇澤月離開了這片空地。
悲今有些石化,心間情緒莫名,若是要用一句話描繪,便是心頭一股熱情被冷水澆滅的感覺。
剛剛還有些沾沾自喜,就算不是他們起的主要作用,總之還是把白大小姐給趕出了府去。如今這樣的欣喜卻全然不在了,有的只是因為剛剛那丫鬟的話,背脊發涼的感覺。
正當悲今一言不發的看著院中的人陸續散去之時,那小廝也不耐煩了:「我說,兩位大師,莫不是覺得爵府風景太過美好,不願移駕出府了?」
一般來說,府中的下人大都生活在底層,若不是主子賞一口飯吃,有可能不知哪一天便會餓死街頭。但是吃了主子一口飯,若是哪裡做得不好惹主子不滿意了,也討不到好。
更可況,這些個小廝生來便沒有受過什麼禮儀教導,對這種神佛之時也無一般人來得敬畏,故而此刻對著兩個所謂高僧,他是半點不覺自己的語氣粗俗。
反倒是悲今冷下了臉,剛想頂回去,便被身邊一言未發的悲冥扯住了衣擺。隨即他也想起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他們今日一天的行為,可以說都是在與白府的主母作對,要是現在還不安分,便真的討不到半點好處了。
而看著這人沒有反駁自己,一邊的小廝也挑了挑眉,心中有些遺憾,畢竟剛剛主母身邊那丫鬟的意思,便是如果這兩人在府中挑事,他便可以沒有絲毫顧忌的名正言順集合一些下人給他們點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