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9 一世迷離 文 / 明悠
儀式進行到這裡，皇上在貴妃的陪伴下先行離去。
眾人再次跪下行禮送聖上。
「臣等恭送皇上、貴妃娘娘！」
明悠扶著林靜起身，將她的手交到煙兒的手中，望著她緩緩離去。
眾大臣還沒有起身。
「公子……」突然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眾大臣連忙閃到了邊上。
因為此刻身後的男子突然噴出一口血來，害得他們躲避不急的都被噴了一身。
眾人剛準備開罵，轉過頭看清是誰會，都啞口無言，只是低頭往後退去，一會看看這人，一會看看他們家太子。
秋雨愣愣的轉過頭來，因為那個聲音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十三。
「公子，你怎麼樣？」十三著急的扶著夜軒的身體，入手的肌膚是一片冰冷，寒氣幾乎透過他的手傳到他的心裡。
夜軒站直了身子，抬手抹去唇角的鮮血，眼睛直視著前面那抹停下來的身影。
他雖然看不到她的樣子，但她應該是開心的，幸福的。這就夠了，真的夠了嗎？
不是曾經以為她活著就好嗎？為何看到她過得好卻還如此心痛，如此的想摧毀這一切？
不就是因為不想她嫁給別人嗎？可為何又不開口呢？
你已經將她推開兩次了，這一次沒有任何人逼你，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為何你又放棄了？
要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呵呵，已經晚了，她從今後是西明的太子妃，不再是你的靜兒，她的一切都與你無關了。
你知道嗎？你再也不會是她的誰了，再也不會！
想到這裡，夜軒的胸口像是壓著一塊石頭，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喉嚨處像火燒般讓他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將一切交給另一個人男人。
他們終於成親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痛苦，悲痛之下噴出了一口血。
他該和她說什麼？恭喜嗎？還是什麼都不要說，就這樣，就當他從未來過。
這一生就這樣遠遠的看著她就好，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靜兒……」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和她說說話。
眾人望著站在後方的明悠，又望了望站在正廳中央停下腳步的新娘，還有門口那個看起來會隨時倒下的男子，一時間都默不作聲。
紅蓋頭下，女子沒有一絲動靜。
秋雨認出了十三，當然也聽出了那是夜軒，她看了看明悠、夜軒和身邊的林靜，突然捂嘴失聲哭了起來，煙兒看著夜軒的模樣，心裡也是難過至極。
這一切怎會如此戲劇，明明有情卻為何放手，既然放手卻為何故作深情？
若不是情難斷，心意相連，又怎會如此讓人心碎。
司宇浩和明月站在另一旁，他早已知曉夜軒的到來，只是一直沒告訴林靜，明月自然也知道，除了秋雨和煙兒整天圍著林靜轉，其他人都知道。
他和明悠擔心的都是夜軒會在成親時搗亂或者破壞，想壞一點也可能搶親，剛才那一刻，他們如期舉行完儀式，他還在慶幸，只是如今，你站出來，又有何用？
就算林靜記得你又如何？就算她愛著你又如何？她已變了一個身份，不再是那個為了你，為了愛可以放棄一切的女子，她現在是西明的太子妃，未來西明的皇后啊！
司宇浩在剛才那一刻，甚至想，夜軒要是出面阻止的話，他該幫誰了，可如今……
眾人等了半天，一身紅色嫁衣，頭蓋紅蓋頭的女子依然沒有一點動靜，如雕塑般站在原地。
夜軒失聲一笑，仰頭收回眼中的淚水，「祝你幸福！」
他說完便轉身離去，十三手忙腳亂的扶著他，眼裡儘是心疼。
曾幾何時，公子有過如此這般的無奈和不堪，他是多麼驕傲的人啊，可如今，在西明眾大臣眼前，卻如此的失態。
「三哥……」帶著些許朦朧的聲音迴盪在廳堂裡，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的飄進每個人的耳朵裡，那裡面帶著幾分不可置信，又帶著幾分喜悅，也有傷感和思念。
沒有人能說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覺得這是一個用靈魂來喊出的兩個字。
讓人聞之，無不動容，那份空洞卻又附有感情的感覺很矛盾，卻又相容。
夜軒本已轉身的背影僵在原地，我是不是出現了幻決，不然怎麼會聽到靜兒的聲音。
他想試著回頭，卻發現做不到。
「三哥，是你嗎？」林靜掀開頭上的蓋頭，頭上的金釵搖搖晃晃，閃著異樣的光彩，女子大眼睛裡蘊著滿滿的淚水，溢出後從臉旁滑落，滴在裙擺處，暈開了一處處景色。
秋雨和煙兒已放開了她的手，她緩步向前，身後托著長長的裙擺，像一隻即將遠去的鳳凰，偶爾裙角的輕紗飛揚，帶著她那頭墨發也隨著舞動。
這是很多人第一次見林靜，有人驚歎道：好美啊！
的確，林靜平日裡從不打扮，一直素面朝天，穿著隨意，身上沒有一件首飾，以前唯一帶在頭上的配飾，還是莫雲霄送給她的那支簪子。
可此刻的她，美得讓人窒息，一雙鍾天地之靈秀眼不含任何雜質，清澈卻又深不見底。膚色晶瑩如玉，身材挺秀高頎，一身大紅嫁衣，更是襯出了她高貴的氣質。
雪白肌膚絲緞般的華麗，臉頰線條柔順。漆黑的頭髮有著自然的起伏和弧度，散下來，令人百般想像指尖輕撫那些髮絲的觸感。
如此這般美好的女子自是配得起他們的太子，眾人在心中小心計較著。
夜軒這一次聽清楚了，他撫著心口的地方，用盡全身的力氣，想去看一眼那讓他今生都無法釋懷的女子。
就看一眼，只能看一眼，他知道他該就這樣離去，甚至剛才都不該和她說話，可他還是自私的想和她說說話，他已經好久沒見過她了。
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想好了一切解釋，只等見她之時，卻不想再見已是惘然，從此後，山高水闊，天下之大，再也不會有第二個靜兒。
「不准過去。」突然正廳裡傳來一個嚴肅的聲音，林靜似沒有聽到。
秋雨和煙兒趕忙去扶住大夫人，大夫人卻甩開她們的手。
「小靜，娘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她不管他們以前是什麼關係，如今不可以再出任何差錯了，今夜過後，一切都會結束，她絕不允許出現任何意外。
而她眼裡的意外便是外面那個帶著半塊面具，一身孤獨的男子。
那樣的氣息讓她害怕，害怕她的小靜會心軟，會後悔，她曾經就不願意嫁給明悠，雖然她不知道為何她如今又甘願嫁給明悠了，但既然已經嫁了人，便不能再和任何一個男子有瓜葛。這也是身為女人的本份。
林靜卻像沒有聽到大夫人的話般，拖著長長的裙子就這樣一步步的走向夜軒。
而夜軒也正緩慢的轉身。
他看到了，看到了他心心唸唸的人兒，離開他，她過得很好。也變漂亮了，真好！
想到這裡，他閉上眼睛，就這樣倒了下去。
十三趕忙接住他，「公子，公子，你怎麼了？」他從來沒想到夜軒會這樣倒下，一路上也沒見他受傷，怎會如此？
林靜見夜軒突然倒下，她跑到他的身前，將他抱在懷裡。
可下一刻她卻像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般，就這樣愣愣的看著懷裡的男子。
過了半晌，她才自語道：「原來如此，我真傻！原來是你，一直都是你！」
「小靜，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大夫人此刻也已經來到林靜的面前，明月將眾大臣趕了出去。想看她皇兄熱鬧的人都不是好人。
林靜頭也沒抬，語氣輕柔的說道：「娘，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輕輕的撥開夜軒額間的秀髮，那裡有一道淺淺的傷。
她突然笑了出來，果然是他，真的是他。為什麼是他？
「哈哈哈哈……」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笑，但卻知道她很痛苦。
「他受傷了，我要帶他離開這裡。」林靜淡淡的自語，也不知道說給誰聽。
「我不淮。」
大夫人拉了她一下，沒拉動。叫秋雨和煙兒過來拉，可那兩個丫頭都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大夫人後退兩步，看了看他們，「好，好，很好。」
她突然拿出一把小刀，對著自己的胸口，對著林靜說道：「今天，如果你要帶他走，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林靜終於抬起頭來，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尖尖的簪子就這樣直直的劃破了她的肌膚。
「娘，不要讓我為難，你是我最親的人，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欠他的，這一輩子都還不清。」林靜開始的聲音很輕，可到最後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讓我放著他不管，我做不到，你要以死相逼，那就讓女兒先走吧！」
林靜說完手裡的簪子就這樣直直的刺向她的脖子。
「走，先帶他去別院。」明悠知道林靜此刻定然不想留在這裡，便讓她帶他去別院。
林靜看著他抓著自己的手，她抬頭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十三背著夜軒，她跟在身後，秋雨亦跟隨，這是她的主子，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會忘記那個夜晚，那一碗清湯麵。
明悠望著遠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影時，才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