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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5 天女散花 文 / 明悠

    夜色更濃了,霧氣也越來越重,前方樹葉翩風,劍光凜然,打鬥聲越來越激烈。

    青木左手抱著青離,右手執劍,一頭墨發雖被打亂,披散在肩頭,可那雙眸子越來越冷,堅定如鐵,出手毫不留情,劍劍直刺那些人的要害。

    不一會兒,地上已經橫七豎八的躺了好幾個人,帶頭的黑衣人,眉頭越皺越緊,似乎在考慮什麼,眼看著他們停了下來,圈子越來越小,他不再猶豫,手一揚,一朵紅色的火花突然炸響在天空之上,直衝雲霄。

    青木此刻已經停了下來,持著滴血的劍,披頭散髮的轉頭看向他。

    「雲歌,你真的要趕盡殺絕嗎?」黑衣人一驚,沒想到他竟然認出了自己,隨後啞然失笑,向前走來。

    剛才他為了隱藏身份,都沒有出手,不想還是被認了出來。

    青木就冷冷的看著他一步步的走近,心卻一點點的往下沉,他在笑,揭下了面紗,說明他就要出手了。

    而他不願對他出手。

    面紗下是一張年青的臉,臉色白皙,相貌英俊,稱得上是一個美男子,儘管在這染血的夜色下,他還是那麼輕鬆自如,對青木認出他,只有無奈,而沒有絲毫尷尬。

    他一上前,其他黑衣人便退後幾步,站在他的身後,看都沒看一眼地上死去的幾人,顯然是一群冷血的殺手,甚至連自己的傷都不包紮。

    雲歌踏步而來,枯葉翩風、幹材碎烈,響聲在這空寂的諾大林子裡,顯得有些瘆人。

    他先是看了一眼青木懷裡的女子,才微微彎腰拱手道:「師兄,得罪了。」

    說完就一掌直擊青木額頭,快如風、急如電。

    剛才還一幅要好好談談的表情,下一刻便出手,這樣的人真是有些可怕。

    青木顯然很瞭解他,在頃刻間向後掠去,隨後向左閃身,又堪堪避過一掌,掌風擦在他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卻不在意,彎腰再次躲過一劫,隨手一揮,銀光閃閃,分散開來,瞪時,幾聲慘叫傳來。

    站在不遠處的黑衣人又有幾人倒下了,那叫雲歌的男子這時才從空中慢慢的飄下來,背負雙手,黑髮飛舞,眼眸如水,帶著笑意,可出手卻毫不留情。

    還未落到地上,他又再次飛身過來,青木皺眉,剛才那麼好的機會都未讓他受傷,這次看來是有些難辦了。

    他故意示弱,狼狽逃躥,沒想到還是沒傷到雲歌。

    一擊未成,雲歌沒有追擊,而是緩緩的落下身形,轉身望來。

    「師兄,你忘了,這個世上最瞭解你的人是誰嗎?」雲歌笑語如珠,青木卻愣了下神。

    是啊,他們是師兄弟,雲歌比他小一些,他最喜歡的也是這個師弟,可以說他會的全都教給了他,比師父對他還用心,他們曾經是最好的搭檔,也是最瞭解彼此的人。

    直到那一天,他為了一件事,被逐出師門,那一天,他才認清這個總是面容和善,又帶著溫暖笑意的男子,是怎樣的卑鄙無恥。

    可再怎麼說,也是他的師弟,可沒想到他再次出世,卻是為了對付他。

    「是師父讓你來的?」

    雲歌搖了搖頭,「師兄你還真是絕情,師父他老人家都故去五年了,你竟然不知道,真是師父最終愛的弟子啊!」

    青木心中有悲,不想他師父已經故去,「你說五年前,那是因為……」

    他吃驚的看著雲歌,眼裡更是蒙上了一層水霧。

    雲歌突然仰頭大笑出聲,笑罷狠狠的盯著他,「沒錯,那老東西雖然迫於壓力,為了保全門派逐你出師門,卻在你離去後一病不起,於半年後病逝。」

    「而且臨終前,竟然都不願把本門絕學傳給我,至死還念著你的名字,讓你原諒他。」雲歌的聲音如同從地獄而來的厲鬼,寒意凜然,那眼底的恨意更是如同實質,恨不得把青木碎屍萬斷。

    「師父,師父……」青木沒有再聽他後面說了什麼,只是不停的重複著這個稱呼。

    「師父他老人家真的是病逝的嗎?」青木突然問道,他將那把滴血的劍扔在地上,連青離都放在了地上,徒步向雲歌走去。

    雲歌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假意的笑了笑,「不然你以為是我害的嗎?是你,是你害死了師父。」

    青木自然看出了他的不自然,心裡更痛,一定是師父太偏心他,惹來了雲歌的不滿,雖然知道結果,但他還是不願相信,當年那個單純可人的孩子,總是睜著一雙純淨無暇天真叫他師哥的孩子,如今會變得這麼陌生。

    他一步步的向前走去,眼裡有悲痛,亦有恨意,更多的卻是無奈。

    「你沒有自信留下我嗎?」一步一步接近,雲歌則一步一步後退。

    「你還不肯說實話嗎?」

    「你怕不是我的對手嗎?」

    「說到底,你是對自己沒信心,你覺得不如我,不是嗎?」

    「不是,當然不是。你站住,你再向前,我就不客氣了。」雲歌似乎有些瘋狂,他一邊跌跌撞撞的向後退去,一邊厲聲吼道。

    「不客氣,自從我走出師門前一天起,你已經把對我的客氣用完了。」青木冷笑,手掌微轉,裡面有寒光閃過。

    「師弟,我們來了。」突然從身後傳出一聲大吼,緊接著飛掠來七八個男子,他們皆身穿一身青衣,墨發高束,身後背負一把重劍,似乎是從一個門派走出來的人。

    雲歌看到幾人,臉上一喜,站定身形,大喊道:「我在這裡。」

    臉上的笑意重新掛了起來,雲歌手指微彈衣袍上的飛灰,一擺手,其餘的幾個黑衣人轉向後面。

    青木並沒有看快速接近這裡的人,而是瞬間來到青離的面前,將他攬入懷裡,黑衣人見狀,回頭請示雲歌。

    這時那幾人終於落了下來,青袍擺動,帶來陣陣夜風,為首的一人看都沒看青木一眼,笑著問雲歌,「師弟,你沒事吧?可被那賊人傷到?」

    雲歌聞言,言稱無礙,卻看向青木,似在挑釁。

    青木滿嘴的苦澀,曾經的同門,如今只剩下冷漠和仇恨。

    「叛徒,竟然還敢對雲歌動手?真是反了天了。」其中一人厲聲呵道。

    「跟他說什麼,這種忘恩負義的人,應該直接斬殺才對。」說著,從身後拔出重劍,重重的插在地上,揚起一地的枯葉。

    「沒錯,像他這種人不該活在世上。」他甚至不正眼看青木,只是看著為首的青衣人。

    「我不多說,放下青離,自斬武功,我放你離去。」為首的青衣人聲音如鐘,卻聲音平穩。

    「大師兄,不可放過他。」

    「對啊,大師兄,主子有言……」

    他一說完,便有人出言反對,大師兄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那兩人便低頭退後,不敢多言了,顯然這個大師兄在他們當中很有威信。

    青木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好笑。

    見他笑出聲,雲歌更生氣了,斥道:「大師兄和你說話,你不答便罷,卻還在笑,簡直目無長兄。」

    青木淡淡的回道:「我早已不是青城派的人,他說話與我何甘?」

    他收起笑容,眼神淡淡的看著雲歌,雲歌瞪時不說話了,他最怕青木這種表情,從小就怕,每次他偷懶不想練功時,被青木找到,他都是用這種表情和語氣和他說話。

    所以他最敬最愛的人是青木,最怕的也是他。

    此刻見到,他下意識的喉嚨滾動了幾下,卻不敢言語。

    「大膽……」

    「放肆……」

    「心怡還好嗎?」青離並沒有理會他們的叫囂,只是用平淡的語氣問道。

    大師兄眉頭一皺,說道:「不勞你費心,她還是老樣子。」

    「心怡師妹馬上就要嫁給大師兄了,不勞你惦記。」旁邊剛才開口的其中一人馬上反擊。

    青木似沒想到是這個結果,一愣之下轉瞬又恢復了表情,輕語道:「只要她幸福就好!只要她開心,就好!」一邊說,似有緬懷之色在眼中流動。

    「你現在操心的不是心怡那個丫頭,而是你自己。留下青離,自斬修為,大師兄往開一面,興許會放過你,不然,哼……」

    不知何時,天色越來越暗,似是黎明前的黑暗來臨。

    月光也照不進來,本是平靜的樹林似感覺到彼此的氣氛緊張,平地起風,剎那間風聲起,枯葉飛,連帶著一個冷酷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看來你不願意了?」

    「要戰便戰,我們之間還有賬未算吧!師父是如何死的?當年做那件事的人到底是誰?就讓一切來個了斷吧!」

    青木周圍樹葉亂飛,似環繞著他,一片綠葉在這枯寂的黃葉間顯得很獨特,待那片葉子落到和青木眼睛平行時,他突然傾身向前,右手一揮,天女散花再一次出世,只是這一次,花瓣偏飛,飛速旋轉,不再如當初在神殿時那般無力。

    帶著一股無往的氣勢,片片花瓣直衝向前,一時間刀便砰擊的聲音傳來,青木收手,平靜的站在原地。

    待一切平靜下來,只見對面一字排開九個人,各各手中都執一把黑漆漆的重劍,或橫或斜的擋在他們的面前,只有雲歌手中任何東西都沒有,只是淡笑站在那裡。

    「多年未見,師弟這一手,天女散花更加精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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