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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一 中毒已深 文 / 磨石點點

    成默默身子一歪從馬上墜下。一條白影閃過,一手輕輕托起即將要摔落馬下的成默默。在手指觸到成默默胸側的瞬間,男子眼中閃過詫異之色。

    倒在溫暖的臂彎裡,成默默眼中映入的是一雙劍眉星眸的俊朗面容,那雙眼中似有著星辰的光彩。目光掃過方向所看之處,花轎與紙人已全都不見了。難道她真的碰到了鬼!

    白衣男子扶著成默默依樹而坐。成默默喝了些水之後覺得舒服了很多。只是頭仍是有些痛,細看救自己的男子,白衣如雪襯的他更為挺拔英俊,在他側身的瞬間成默默忽覺他身上竟有熟悉的氣息。

    恰白衣男子輕聲道:「成墨。」

    成默默心裡咯登一下,不知這聲「成墨」裡會有多少危機四伏。

    「你為何會在此處?」男子隨意坐於旁邊,目光柔和似相識多年般親切,聲音渾厚溫潤。

    成默默不假思索道:「路過。」她確是路過此處,而且是順著成墨所指的去楓山書院的方向路過。

    「那你這是要去哪裡?難道你不怕被書院除名嗎?」這一句倒是說的語重心長。可成默默不知他為何會知曉此事,一路行來甚至連木舒雲都不相信她要去楓山書院。現在回想她真是不應該將這件事情告知於木舒雲。

    片刻見成默默毫無回答之意,男子淡淡道:「成墨,你對書院的老師總是這樣無禮嗎?」

    原來是楓山書院的老師。此時成默默才猛地想起一件事來——忘記詢問成墨他在書院的經歷及同窗好友的特徵了,這樣冒然去了豈不是引人起疑。怪不得心裡一直覺得有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被忽略了。這下如何是好?為何連成墨自己也忘記了這件極為緊要的事。沉默在這種時候似乎變得太過奇怪。

    白衣男子一直注視著成默默,過了好久才道:「你現在覺得如何?」

    成默默搖搖頭,光是想到以後要面對一堆根本不認識的熟人,成默默就覺得非常不好非常不妙。

    白衣男子又道:「你中了毒,回去之後姜大夫或許可以幫你解毒。」

    中毒,什麼時候?暗中提氣竟覺得氣息受到阻滯,心中忽又有陣陣疼痛。成默默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方才在幻覺中以為是看到花轎時覺得胸口極痛難道是因為中毒並不是因為想到了他。此刻的他不會是幻覺吧?

    「你方才覺得心口沉悶,頭暈目眩,便是因中毒引起的。我們速回學院吧。」男子起身去攙扶成默默,成默默卻自己扶著樹站了起來。男子的手在成默默身前數寸之處僵了僵才收回去。

    兩人騎在馬上慢慢前行,直到住店都再未有過隻言片語。

    飯罷回到房中,成默默盤膝坐在床上。她不知自己所中為何毒,但卻對自己的內力受阻極為擔憂。本要運氣調息以恢復內力,剛提氣便覺得心中疼痛,身子半邊麻木向後倒在牆上。

    隔壁便正好是白衣男子的住處,聽到牆上傳來咚的一聲,便到成默默窗前問道:「成墨,發生何事?」

    等待片刻卻無人應答。白衣男子推門而入,昏暗的燭光中看到成默默盤膝仰躺在床上,脖子曲在牆上,模樣實是滑稽。

    看此情形白衣男子已明白了一半,手指按在成默默的脈門上,厲聲道:「難道你不知自己中的是什麼毒嗎?」

    成默默想搖頭卻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

    白衣男子的眉皺了皺,道:「美人心。」

    好奇怪的名字。

    「一般的毒可以運功逼出,可中了此毒的人非便不能調息運氣甚至連心情都不能過於激動,輕則胸悶頭暈呼吸不暢重者傷筋斷脈危及性命。」微明的燭光中,白衣男子神情難辨。

    成默默只覺腦中翁翁直響,難道她再也不能習武界了,那她這一生將為何生?

    「若是一年之內沒有解藥,必死無疑。」

    只有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內能做什麼?做天下第一,太過渺茫。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她想做的只有天下第一。

    「也不必太過擔心,姜大夫最喜歡研究解毒之法。他若得知你中了美人心定會竭盡全力為你研製解藥的。」

    不知那位姜大夫是否可以真的解此毒,但白衣男子溫潤的聲音確實令她感到些許安心。直到成默默略能動彈,白衣男子才離去,離去之前再三吩咐千萬不可動氣。看著白衣男子離去的身影,成默默覺得他的背影真的很熟悉。

    這一夜,成默默在床上輾轉反側,連日來身心皆極為疲憊,現又身中劇毒性命危在旦夕,過往之事又梗在心頭,徹夜心中混亂。很晚時才迷迷糊糊睡去。

    睡夢中,忽見到往昔月下默默看著自己的男子依舊那樣悠閒地靠在樹枝上。自己似有無數話語要向他訴說,卻忽地見樹上之人跳下來,面色猙獰,渾身是血。在夢中的自己驚愕不知所措之時,那人手中拿著一把帶血的短刀刺向她。忽地,那張臉似又變成了木舒雲的臉——那張面具。他笑著,手在臉上狠狠地抓,將臉抓的血淋淋的。凸出的雙眼直直地看著她,一隻眼球掉落地上,滾到她的腳下。驚慌間,眼球卻變成了瘋少年,模樣落拓,躺在地上全身流血。

    那樹的枝葉如鬼魅般糾纏而來。似要將她的身體刺穿。在邊無無際的黑暗中逃奔。感覺極為真實可怖。腳下一絆,撲入水中,面對面浮起一具屍體,身體浮腫面目全非,一雙凸出的眼珠死死地盯著她,手中緊緊捏著一塊紅色的蓋頭。待看清時那分明是她自己。

    睡夢中飽受驚嚇,身體不由顫抖,猛地醒來卻發現只是做了個夢,已是出了一身冷汗。微明的天色衝散了夢境帶來的恐怖餘韻。忽聽得院中傳來舞劍之聲。成默默起身開窗,在略帶淡紅的晨光中,舞劍的正是那白衣男子。

    只見庭院中劍影流動,時如白蛇吐信,時如游龍穿梭,飄逸變幻。成默默不由的看的癡了,直到白衣男子收劍,那一招一式仍在心間久久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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