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0 這女人，不准她離開！（番外 4） 文 / 靈婉兮
熱鬧過後，晚上的訂婚宴筵席上，歌舞昇平。
紅纓隨便吃了點東西，喝了點酒就轉身先行離開了，這樣熱鬧的場景是不屬於她的，更何況看著他們一對對的，心裡也有些添堵了。
湖邊安靜不少，今日沒人放花燈了，不知道當初自己的那盞花燈被何人所撿到了呢？她自嘲一笑，竟是又不知不覺地再想去買一盞。
「纓纓。」熟悉的呼喚，今天倒也不是格外刺耳。
紅纓坐了下來，冷淡地說道：「你怎麼在這？」
李宗耀也不怕她反感，竟是逕自坐在了她的身旁，手中提著一盞花燈，「我每天都在這裡放花燈，既然你在這裡，也不放了，這送給你好了。」
紅纓皺眉，手中卻是多了一盞花燈，「為何給我？」
「我說了，我喜歡的是你，放也是希望你能拿到，如今你就坐在我的身邊，我自然給你了。」李宗耀清秀的面龐上閃過了一抹紅暈，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紅纓有些怔了一下，卻沒有拒絕他，「你喜歡了我多久？」她難得有心思和他心平靜氣地談論這樣的事情。
「你也許不會相信，可是我喜歡了你十三年，從你來到龍族的第一眼開始就喜歡你了。」他說著說著，臉上有絲激動的表情，「那時候你肯定不會記得我，可是我總是遠遠地看著你，後來無意中聽到兩位長老談論到你的事情，我才想著幫你找到你的爹爹。」
她的爹爹？紅纓的腦海裡頓時閃過了那天在酒樓見到的那中年男子，「你找到又如何，我從來不認他。」
「他並不是我們龍族人所想的那麼壞，他其實……」李宗耀想要為她的爹爹扳回點好感，可是還沒說完就被紅纓一把斬斷了。
「你不必對我說這些，我不在乎。」她冷淡地截斷了他的話，提著他的花燈和自己的花燈往回去的路走。
身後的李宗耀忽然叫住了她，「纓纓，他都要娶別的女人了，你為什麼不願意給別的男人一次機會呢？」他的聲音裡帶著懇求的意思，他也等了這麼多年，可是為什麼她就是不回頭看。
紅纓的腳步頓了頓，她恍惚了一下，聲音好似飄散在了風中，可是卻讓李宗耀聽得真切，「我……我可以考慮看看。」她是該放手了，不是嗎？
這一句話，讓李宗耀欣喜若狂，他當即追了上去，「好好好，給你時間考慮，十三年我都等了，還會在乎這麼短暫的幾天嗎？」
他的話，深深刺中了紅纓的心尖。是啊，她十三年都等了，十三年來都守在他的身邊，為什麼到了最後，她還是只能放手呢？
***
「紅纓姑娘在湖邊放花燈。」一小廝落在夜擎蒼的身邊小聲地匯報著紅纓的動向，「那李公子上前與之說話。」
夜擎蒼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在夜風中陰冷了幾分。
「都說了什麼？」
「呃……」小廝愣了愣，默默地抹了一把額際上的冷汗，這是什麼個情況呢，這族長的性情總是有些捉摸不定啊？
沒聽到小廝的回答，夜擎蒼莫名地覺得煩躁，目光裡更多了幾絲逼迫之意，「說話！」
小廝暗自嚥了一口口水，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回……回族長，他們說的話……」最終他也只能把紅纓姑娘和李宗耀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複述給了夜擎蒼。
周圍的空氣彷彿是降至了冰點，小廝心中一陣害怕。為什麼總覺得族長不高興呢？可是這有什麼不高興的，如果族長不喜歡紅纓的話，族長就要娶別的女人了，如此在意紅纓姑娘會不會不太好呢？
「你下去吧！」夜擎蒼緩了緩表情，揮手讓他退下，目光深沉了幾分。他這是怎麼了？怎麼變得這麼奇怪，他夜擎蒼不可能再被第二個女人影響心情和思緒！
紅纓畢竟是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存在了，自己難得關心下屬一番也沒什麼，至於那天晚上的事情，真的純屬誤會，她也是喝醉了罷了。因此，這一切都有了很好的解釋。
此刻門外依稀可以聽到兩人的談話聲，其中的女聲是來自他最熟悉的人。
「好了，就送我到這吧，謝謝你。」紅纓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大門，轉過身來淡聲說道，語氣不似以往那麼冷漠。
李宗耀心情立刻飛揚，點頭，「還請你考慮一下我剛剛的提議……」
「好，我會考慮的，三日後給你答覆。」紅纓給了自己一個決定，也讓自己徹底死心的念頭徹底掐斷，是啊，再過幾日，他就要成親了，那時候她該給出一個答覆了吧？
李宗耀點點頭，便告辭了。
紅纓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久久回不過神來。她心裡的惆悵之意為什麼就是揮之不去？那個姓李的男人，等了她十三年，可是她卻從來不在乎這麼個人，從未正眼看過他一眼。她等了那個男人十三年，而那個男人卻也從未正眼看過自己，她忽然非常理解李宗耀的心情，她不討厭李宗耀，大概也是因為他和自己同一類人。
等不到想要的男人，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一個一直等自己的人。
她收回目光，剛轉身，忽然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夜擎蒼，她一愣，抬眸詫異地看著他。一抬頭對上他的紫眸，她的心裡就有些慌亂。
「主子。」她故作淡定地輕輕喚了一聲，表情沒有一絲漏洞。
夜擎蒼目光凝視著她半晌，竟是有那麼一剎那的出神。她陪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他竟然沒有發覺，她有著這麼迷人的一面。
他的爹娘是龍族人，他的爹也是在他八歲時死了，並且告訴他，他是明霧國的皇子，希望他能夠完成爹的遺願利用龍族力量一統天下，其實他並不喜歡這天下，他並不想要這天下，所以在龍族與天下之間，他毫不猶豫選擇了龍族。
他爹之所以也願意捨棄天下甘願來龍族，也是因為他娘親。愛情的力量真的可以這麼大嗎？他不清楚，但是也很慶幸，他在龍族長大。
如果不是爹的遺願，他也不會去爭那明霧國的太子之位，那段時間無數女人主動爬上他的床，都是由紅纓一手解決的。他似乎有點能夠理解當時她的心情，看著在乎的男人床上躺著別的女人，那份心情一定很不好受。
他忽然想起那天她醉眼朦朧地問他，為什麼全天下的女人都可以做他夜擎蒼的女人，卻唯獨她紅纓不可以？他竟然在這一刻想明白了那麼一點！
紅纓發現他一直盯著她看，卻不說話，那樣目不轉睛的樣子，她心跳的猛烈，忙撇開視線說道：「主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屬下告退了。」等了半天，他也沒說話，也許他在想什麼問題？
走了兩步，夜擎蒼忽然叫住了她，她腳步一頓，不解回望。
「紅纓……你若是喜歡誰便可告知我，我幫你做主。」他竟是說了這麼一句話！
紅纓怔了一下，目光有些猶疑不定地落在他的臉上，隨即苦澀一笑，點頭，「好，謝謝族長關心。我的事情我自己會安排，族長還是處理自己的事情，不勞煩族長擔心。」
她說完便進了房間，彷彿要洩憤似的一把用力將門給關上！她的心情很糟糕，也顧不得門外的那人是怎麼想的！
夜擎蒼看著她緊閉的門，有些琢磨不透自己的心情。他就是感覺心裡不舒服，可是為什麼心裡不舒服，他卻就是說不上來，或者是自己有些累了吧？
一扇門，隔著的兩人，心裡都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
因為族長即將大婚，整個府邸裡都是喜慶一片，而紅纓也被要求帶著花凝雪去挑選嫁衣，雖然心裡百般不情願，可是卻又只能默默地點頭答應。
這個月初七就是他們大婚，也還有五日，這麼緊急的時間裡，要辦一場大婚禮，可把龍族人上上下下給忙壞了。
布莊上的布匹，花凝雪專門選最貴最華麗的布，左挑右挑，隨後還轉過頭來問紅纓，「紅纓姐，你看這個怎麼樣？」
紅纓反感地皺眉，尤其是看著她現在高興的樣子，總感覺她當初的拒絕不過是裝腔作勢，欲迎還聚？
「隨便！」她冷冷地說道，卻是轉向一邊去看別的布匹，她一點都不想去見到花凝雪，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上去殺了這女人！
花凝雪見她似乎不大情願搭理自己，只好撇撇嘴，自己看去了。
待她挑選完畢，紅纓幾乎是不看她就率先離開了，她一刻都不想停留，看著這個女人的樣子，她就覺得厭惡！
花凝雪匆匆讓人結了賬，畢竟現在她是准族長夫人了，身邊總是會跟著一個小丫鬟和小廝，為了貼身照顧她。立刻走了出去，確定紅纓走遠了，這才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反正這夜擎蒼就要成為自己的了，她不稀罕和紅纓在套近乎弄關係了，她也不在乎。
紅纓走了半天，沒見那女人跟過來，心思微沉，估計是想去做什麼事情。打心裡討厭那個女人！
她找到了天長老和地長老，一進屋子就瞧著這兩老頭兒正在下棋，兩人都沒有察覺她的出現，她上前了幾步，「長老！」
聽見這聲音，兩個老頭兒都被嚇了一跳，兩人一齊抬頭看向她，詫異萬分。
「紅纓丫頭，你怎麼突然來了，嚇死人了！」地長老膽兒小，撫著自己的胸口，稍稍怨怪地瞪了紅纓一眼。
紅纓皺眉，「我有話跟你們說。」她知道此刻的她並不是衝動，而是由衷地真心地覺得這件事情，必須要阻止！
天長老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懷疑地看著紅纓，「怎麼？」
「族長不能娶花凝雪！」紅纓越想越覺得奇怪，花凝雪之前明明就是在反對，可是到後面就這麼坦然地接受了，顯然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假惺惺的演戲罷了，她真正的目的還是嫁給夜擎蒼！
天長老不為所動，挑了挑眉，「哦？那你這意思是，她嫁不得，誰嫁得？這可是族長親自選的。」
紅纓咬了咬下唇，有些想發脾氣。
地長老推了同伴一下，「紅纓丫頭，你也別這樣，這事情我們這兩老頭是做不了主的，要與族長說才行！」
「好……好，我與族長說！」紅纓知道，找這兩老頭果然是沒用，她當初不過是想抱著試一試地想法罷了，沒想到這兩老頭還真的一點都不買賬呢！
她不是因為私心或者衝動，而是覺得花凝雪是別有所圖，如此，就更不能讓她嫁給夜擎蒼，絕對不允許！
此刻的花凝雪正在酒樓裡，和對面的男人碰杯，「李公子這一計使得好啊，這族長是我的，紅纓姑娘是你的。」
李宗耀嘴角一勾，挑眉，微微一笑，「承蒙夫人的誇獎了。」
花凝雪聽了竟是紅了臉，「說什麼呢，我這還不是沒成夫人嗎？」一想到夜擎蒼那俊美的容顏，她的臉紅的徹底，心裡有異樣的感覺劃過，不知道在那人的胸膛裡睡著或者和他做最親密的事情是不是這世間最愉快的時刻？
「紅纓本就不可能與族長在一起，族長也不喜歡她，她卻如此執著，實在是不好。」李宗耀邊說邊歎氣地喝了一口酒，「她待在族長身邊十三年，族長都未對她有任何的心動，如此姑娘，族長不會珍惜也好，才有我李宗耀的機會。」
花凝雪垂下眼眸，掩掉眸中的冷芒，嘴角勾起了一抹邪佞的笑，是啊，如果紅纓要與夜擎蒼在一起，她就不會手下留情，可是如果紅纓識好歹離開，她就可以放那女人一馬。龍族……必須要毀了！
她爹死的冤枉，她爹縱使是尊者的四大護法，也是聽人差遣，憑什麼就說她爹罪大惡極，毫不留戀的殺了？呵！龍族必須要毀掉！
聽說紅纓身體裡流著一半的魔血，這個身份是讓整個龍族害怕的存在，如果紅纓的身份一旦揭穿，恐怕就要被逐出龍族去了吧？呵呵……好戲才剛剛上場呢！
李宗耀可是一點都沒有發現對面的女人的表情變化，只是低頭，喝著手中的酒，卻因為之前紅纓答應說過考慮考慮他，心情澎湃了。
***
「族長呢？」紅纓回了府邸，看著族長的書房門緊閉，也許他出去了？
小廝站在門口，看見紅纓來了，輕輕掩飾性地咳了咳道：「族長此刻正在沐浴。」
紅纓哦了一聲，決定等著。她忽然想起這樣的場景竟是有些類似，那時候的她，還真的是小，當時她十二歲，夜擎蒼十四歲，已經是個格外出眾的少年了。
她本是找他有事，卻聽說他在沐浴，她的小心肝兒卻因此顫了顫，好似被一隻貓爪子撓過似的癢癢的，她終於是沒有戰勝心裡的好奇心，偷偷溜到了後院。
那日，正值夏日，陽光熱烈。
後院其實很大，後面有一座山，那裡有著最純淨的水，從山上噴湧而下的瀑布濺起四處的水花。
十四歲的少年站於瀑布下，白花花地水簾沖刷在他結實寬敞的肩背上，頭髮也打濕地黏在了臉頰上，陽光投射在少年的身上，看上去格外誘/人。
那時候的她，看得心裡小鹿亂撞，躲在草叢裡，盯著一瞬不瞬！
那是她第一次偷窺人家洗澡，當然也沒有看到重點部位，也不敢看。可是自那以後，卻經常跑來偷窺，竟是上了癮，直到被長老給抓包。
被偷偷訓斥了一番，還被罰在柴房裡睡了三天三夜面壁思過。之後她便再也不敢去偷窺了。
視線回落，紅纓忽然覺得自己小時候真傻，早知道如此還不如把那人的重點部位一起看清楚了。
「族長。」小廝忽然瞧見了走來的族長，因為沐浴過後的關係，夜擎蒼一身神清氣爽。
他微微點了點頭，目光掠過小廝，詫異於紅纓的出現，「有事？」最近很少見她會主動來找自己了。
紅纓點了點頭，便跟著他進了書房去。
夜擎蒼自瞧見她開始，便一直關注著她的臉，她似乎有話要說。
紅纓跟著他走入，剛踏入門時，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她隨即將門給關上，「屬下有事，關於主子的婚事。」
那人背對著她，她不知道他的面容，她見他不答話，繼續說道：「主子娶花凝雪，不值得也不妥當。」
「哦？」前面的人終於有了一絲絲的反應，忽然轉過身來看著她，「你說我該娶誰？」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只是一步之遙，明明之遙彼此再跨上去一步就可以縮短這其中不該存在的距離，可是紅纓不敢上前，夜擎蒼也不會上前。
紅纓勾唇笑，「主子娶誰豈是屬下說的算，屬下只是覺得，花凝雪，她定是別有所圖之人，不希望有所圖的女人待在族長身邊，如果對族長有害……」她說著忽然頓住了，面前的男人竟是忽然上前了一步，生生縮短了他們之間那一步的距離。她詫異地抬眸，對上他那波光瀲灩地紫眸，那人的眼睛亮的耀目，讓她不敢直視了。
「她對我有所圖？哪個女人嫁給我不是有所圖？」他逼問她，表情是一派淡漠，也真看不出來他是怒還是驚或者……真的什麼表情都沒有。
紅纓撇開目光，淡淡道：「有所圖，圖的是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你圖什麼？」他話鋒一轉，竟是問了這麼一句話。
紅纓不答，只是說道：「屬下的事情已經說完，族長自己做判定。」她現在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在狂吼，撕扯著她的心，讓她逃，趕緊逃，在他那樣的目光下她無處遁形！
可是對面的人，卻似乎能夠知道她會逃，竟是在她即將付諸行動時，猛地將她壓在了門上，困住了她。
那只是一剎那的光景，紅纓心跳加快，被他困在他的胸膛與身後的門上，竟是緊張萬分。
「你待在我的身邊難道不是有所圖？」他微涼的指尖忽然捏住了她尖俏地下巴，讓她抬起頭來面對著自己，目光逼視著眼前的她。
他不知道，這個女子原來這麼迷人，他甚至在很久以前沒把她當成女人來看，可是此刻，他的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讓他做出下一步來！
心裡的聲音很強烈，狂吼著，這是他的女人，只能是他的，誰都無法搶走。哪怕她不能和自己並肩站在一塊，哪怕他是絕對不會娶她的，卻也不能放她走，放她跟別的男人走！
這無關乎情愛，只關乎這是他的女人罷了。
紅纓抬眸迎視他的目光，「我即使別有所圖，也不是圖你，族長這是要做什麼呢？」她不能因為他而動搖，這是心裡一次次地警醒，一次次地反覆閃過那兩長老的警告。
「紅纓，認識你十三年，竟是看不透你？」他目光深沉，在她的面上掃過，帶著一絲逼迫之意。
聽到他這麼說，紅纓竟是覺得心裡一陣苦澀，他當然是看不透，因為他根本不屑去看透，也根本不會去想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人。因為不在乎，所以才會不屑。
她冷漠地對視著他，淡淡道：「你以前如何看我，現在也如何看我，我並未變過。族長事務繁忙，屬下不打擾了。」是啊，從前是，現在也是，從未變過，那一顆心從來沒變過。
這話聽上去並未有任何的不對，可是為什麼就像是一根針似的扎得夜擎蒼的心生疼，他竟是將她抵在門上，就是不肯放她走。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著魔了，否則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族長？」紅纓此刻發現她掙扎不開他的束縛，心沒來由地慌了，他想做什麼呢？這樣的反常可真的不像是他了。
恐怕連夜擎蒼自己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是這麼困住她。
十三年，這個女人都一直在他的身邊，不曾離開，以前沒有想過佔有她，現在他卻想要佔有她，徹底的佔有她！
目光漸漸暗沉下去，他盯著她的目光竟是帶著一絲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