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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交手 文 / 風吹翦羽

    傅良娣帶著張良媛和兩個承徽,坐在太子妃寢殿的正殿裡,等著太子妃的到來。

    張良媛恭敬地坐在傅良娣的下位,低垂著眼暗暗思索著婉貴妃的交代。

    等了一會,還是不見太子妃的蹤影,傅良娣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她重重地放下茶盞,對著一旁的宮女冷聲說道:「太子妃還在忙?」

    宮女還沒回答,就見一旁的簾子掀了開來,太子妃在一眾宮女的簇擁下,施施然地走了進來。

    傅良娣就算心中有氣,也不得不起身行禮,等到太子妃坐下後,她們幾人得了太子妃的話,才能跟著坐下。

    「妾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特來向太子妃問安。」傅良娣按捺下不悅,儀態萬千地屈身行禮,語氣嬌俏地說道,身後張良媛和兩個承徽趕緊跟著行禮。

    「嗯,起罷,不用多禮了,都坐下罷。」太子妃坐在上位,淡淡地說道,待到傅良娣幾人起身後,一併賜坐。

    傅良娣幾人入坐後,太子妃沒有開口,只是端起茶盞,輕輕地啜著茶。

    傅良娣微微蹙了蹙眉,開口說道:「先前太子妃身體抱恙,皇后娘娘把東宮的宮務交給妾,如今太子妃還未大好,妾就斗膽逾矩一次,繼續掌著宮務了。」

    這一番話說下來,不只太子妃停下飲茶的動作,就連一旁的張良媛都多瞧了傅良娣一眼。

    傅良娣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她是奉皇后娘娘的命令執掌宮務,如今不管太子妃醒了還是沒醒,皇后娘娘沒有發話前,太子妃無權向她討要宮務。

    太子妃神色未變,只是把茶盞往手旁的案幾上一擱,「喀」地一聲脆響,像是敲在傅良娣的心上,讓她的心抖了抖。

    「良娣這般周到,是殿下的福氣,也是東宮的福氣。」太子妃語氣平淡,讓人聽不出這是真心話還是諷刺。

    畢竟傅良娣雖說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掌管東宮的宮務,到底不夠名正言順,東宮的主子除了太子殿下之外,就是太子妃,現在她一個良娣跑到太子妃的面前耀武揚威,委實太不把太子妃放在眼裡了。

    只是太子妃素來寬厚,打從他嫁入東宮以來,就沒見他紅過臉,或大聲說話過,因此才會使得傅良娣等人打心眼裡不服這個太子妃。

    「太子妃謬讚了,妾不敢當,只這都是皇后娘娘的囑咐,妾萬死不敢辭,自是全力以赴。」傅良娣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又把皇后娘娘抬出來。

    「良娣太過自謙了,良娣這般能幹,怪道殿下總是惦記著良娣。」太子妃輕飄飄地一句話,瞬間替傅良娣拉了不少仇恨。

    就算竇淳如今是個癡傻的模樣,但是他面容俊俏,又貴為大周朝的太子,身份尊貴,因此儘管傅良娣等人心中有些埋怨,但既然都已入了東宮,自是希望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睞。

    等有了一兒半女,也算日後有了倚仗。

    只是太子殿下一直都對其他侍妾很冷淡,只黏著早她們兩年嫁入東宮的太子妃。

    可如今卻聽說,太子殿下開始惦記傅良娣,這使得其他三名侍妾的心裡,總有那麼些不是滋味。

    而傅良娣聽太子妃說太子殿下惦記自己,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恢復自然,只用帕子掩口笑道:「太子妃這樣說,真是讓妾無地自容了。」

    張良媛藉著喝茶的動作,隱晦地瞥了太子妃一眼,如今的太子妃當真和以前不同了,以前的太子妃如何能說出這些綿裡藏針的話。

    看來得通知貴妃娘娘,讓娘娘及早做打算了。……

    且不論眾人的心思為何,卓驚凡坐在上位,把下面幾個女人的神色盡收眼底,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看似乖巧沉默的張良媛,然後才又把視線放在傅良娣的身上。

    老實說,竇淳這幾位侍妾的姿容,實屬上乘,就連兩個毫無存在感的承徽,也算中上之姿,就不知這是皇后疼愛獨子的表現,還是聖人對獨子的補償了。

    「我大病初癒,東宮的宮務還要麻煩良娣多費心,這幾日的晨昏定省就免了,待到我大好了再說。」他手指輕敲著扶手,淡淡地說道。

    「諾。」傅良娣起身款款下拜,臉上掩不住得意欣喜之色。她以為太子妃這是被她的話拿捏住了,畢竟她的靠山可是皇后娘娘呢。

    「好了,我累了,都散了罷。」卓驚凡不想浪費時間和這些女人周旋,反正他已經點了火,傅良娣能不能滅火,就看她的能耐了。

    打發走竇淳的侍妾後,卓驚凡疲憊地靠在椅背上,一旁的茯苓見他臉色不好,趕緊說道:「太子妃,您還好麼?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

    「不用了,我沒事。」卓驚凡擺了擺手,他只是有些心累。

    看著傅良娣等人,他就想起上輩子自己的那些侍妾,只是以前自己是她們爭寵的目標,現在自己則成了她們爭寵的對手。

    他自嘲地苦笑一聲,堂堂大梁朝的太子殿下,現在要窩在這一方天地裡,和那些女人鬥心眼,真是可笑至極。

    只是再怎麼彆扭,他也只能扛下這一切,誰讓他成了卓驚凡,是竇淳的太子妃。

    他在心裡一再地提醒、告誡自己,自己已經不是大梁朝的太子殿下了,自己現在是卓驚凡,是大周朝的太子妃……

    ******

    傅良娣回到了秋華閣後,立刻遣人去請王姑姑過來。

    王姑姑一進來,就見到傅良娣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一臉喜孜孜的模樣,她的心裡立刻有了思量,看來良娣有好消息。

    「老奴見過良娣,良娣萬福。」王姑姑對著傅良娣行了個萬福禮,傅良娣趕緊站起身去相扶,「姑姑太客氣了,快快請起。」

    王姑姑是皇后跟前得用的宮人,也是皇后的奶娘,傅婉倩在她面前也不敢拿大,況且她還需要倚仗皇后這個姑母,又怎麼會去得罪皇后跟前的人呢?

    「不知良娣召老奴來有何事?」王姑姑順著傅良娣相扶的動作直起身,笑著問道。

    「我奉了皇后娘娘之命,掌管這東宮的所有宮務,如今太子妃雖已清醒,不過身子還是不大好,因此太子妃特意說了,讓我再多擔待些。」傅婉倩用帕子捂著唇,嬌笑地說道。

    「如此大好,老奴回去後,定會如實轉告皇后娘娘。」王姑姑自是聽出了傅婉倩的意思,知道這東宮上下已經被良娣握在手裡,就是太子妃都被良娣拿捏住了。

    看來太子妃的性子還是一樣懦弱,原先太子妃的行為有異,怕是剛清醒時腦子還沒醒過神來,所以才會做出和往日不同的舉動來罷了。

    不過儘管心裡是這麼想,王姑姑為求穩妥,還是細細詢問了一番方才問安時的一切,好回去向皇后娘娘稟報。

    誰知這一問,卻讓王姑姑驚訝萬分。

    傅良娣身邊的宮人將方纔的對話如實轉述,就連太子妃的表情和動作都沒有落下,王姑姑越聽越心驚,臉上忍不住帶出了些異樣。

    「姑姑,有什麼不對麼?」傅婉倩一見王姑姑的表情有異,趕緊問道。

    王姑姑聽傅良娣這麼問,眉心忍不住一跳,傅良娣竟還沒聽出太子妃的話中有話麼?莫非這位傅家的侄姑娘,竟是個蠢的?

    「良娣莫慌,老奴現在就去向皇后娘娘稟報。」王姑姑收斂好神情,恭敬地向傅婉倩行禮告退。

    傅婉倩擺了擺手,對身旁的一個宮人使了個眼色,「杏仁,送一送王姑姑。」宮人是個伶俐的,趕緊上前跟在王姑姑身後,一道出了秋華閣。

    待到杏仁回來,傅婉倩遣退了其他宮人,這才開口問道:「王姑姑可有說些什麼?」

    「沒有。」杏仁搖搖頭,傅婉倩納悶地倚坐在美人榻上,思索著王姑姑突然變臉的原因。

    一旁的杏仁欲言又止,幾次之後,傅婉倩注意到她的神情,淡淡地開口,「有什麼話就說,磨磨蹭蹭像什麼樣!」

    「諾。」杏仁低聲應下,頓了頓,才遲疑地開口說道:「良娣恕罪,奴婢是覺得,王姑姑的臉色有異,怕是因為太子妃的那番話。」

    「哦?怎麼說?」傅婉倩也猜到了是因為自己和太子妃的對話,但是她想不出來,那番話有哪裡不對勁。

    「奴婢想著,太子妃那番話的用意,是……是……是陷您於不利的境地。」杏仁吞吞吐吐,好容易才把話說完整了。

    「為何這樣說?!」傅婉倩心裡一驚,失聲問道。

    「良娣您雖掌管了宮務,可是卻非太子正妻,太子妃卻說您是東宮的福氣,這話太子妃說得,您……您擔不得。」杏仁囁嚅著說道。

    雖然這話讓傅婉倩聽了非常生氣,可是看杏仁的樣子,分明還有未竟的話語,因此壓下怒氣,冷聲問道:「還有呢?」

    「太子妃又說太子殿下惦記您,分明是讓良媛和承徽們心裡不好受,也讓您成為眾矢之的,明明太子殿下最……最……最惦記的是太子妃……」杏仁一咬牙,將心中所想全說出來。

    「我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好讓我和張素素她們幾個鬥起來,不過我沒想到,就連掌管宮務這件事,他竟也是意有所指。」傅婉倩沉默了一會,這才緩緩地開口說道。

    杏仁不敢隨意回話,小心謹慎地站在原地,傅婉倩雙眼直愣愣地望著前方,許久,才又開口問道:「杏仁,你說太子妃是不是變了?」

    「奴婢瞧著,太子妃和以前大不相同。」杏仁點點頭說道。

    「難道中毒後再醒來,能讓人性情大變?」傅婉倩有些疑惑。

    「奴婢以前聽人說過,那些在生死關頭徘徊過的人,會見到一些厲害的物什,所以有的醒來後會移了性情,依奴婢看,想來太子妃也是這樣的。」杏仁壓低了音量,神秘兮兮地說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傅婉倩蹙眉低喝了一聲,不過心裡已經有幾分相信,否則要怎麼解釋卓驚凡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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