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夜半私語 文 / 迷路的斑斑
當天晚上不例外的吳家三兄弟又在一起吃的飯。主題當然還是胡國棟。
崔榮梅給三個孫子一人分了一塊兒點心，是鎮上特有的品種，跟月餅差不多，裡面也有餡兒，外表還有酥皮，比他們這社裡硬邦邦的蛋糕要好吃的多。陳香枝看著眼饞，以肚裡的孩子想吃為由，也厚著臉皮要了一塊兒。
這一包點心也沒多少，分出去四塊，一下子就少了一小半。崔榮梅十分心疼的把它收起來藏在了坐櫃裡面，然後才開始嘮叨：「這孩子呀，啥都好就是手太鬆了，你看還買點心，這多貴呀。還不如買兩包糖塊兒呢。」
不過崔榮梅雖然嘴裡這麼說，但是連一向神經比較粗的陳香枝都知道她婆婆對胡國棟滿意的緊，更別提別人了。
吳栓子這幾天對胡國棟的印象也改觀了不少，他前兩天親自去安平莊打聽的，打聽了好幾家，就沒有一家說胡老屠和胡國棟不好的。都是說胡老屠仗義，胡國棟能幹，當爹的心細連李桂蘭這個當婆婆的都打聽了，畢竟以後女兒跟婆婆相處的時間挺長的，好在李桂蘭雖然潑辣，但也不是啥壞人，在村裡的聲望也挺高的。
雖然捨不得閨女，但是也不能讓她長成老閨女呀，因此這幾天崔榮梅提起胡國棟的時候，他總算是能說句好了。見崔榮梅在那看似抱怨實則顯擺也沒說什麼，他對胡國棟的大方也挺滿意的，大方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看重自家閨女，誰家的錢不是一毛一毛攢下的。
嘮了半天嗑，崔榮梅甚至連年底辦事兒的事情都提了兩句，最後還是見幾個孫子都困得睜不開眼了，才打發吳新國和吳新設回去了。
伺候著兩個孩子鑽了被窩，王榮花兌了一大盆熱水給吳新國洗腳，村裡還沒通電，不過外面月亮挺亮，兩口子就這麼黑燈瞎火的在堂屋忙活。
「你也見過胡家那小子幾次了，覺得咋樣？」作為大嫂，小姑子相親的事情王榮花是從頭跟到了現在，見他娘都提到結婚的事兒了，吳新國便問道。雖然是親哥哥，但是他還一次都沒見過胡國棟呢。
「挺好的，長得高高大大的家底也厚實，再說就兄弟一個，紅兒嫁過去也省心。最關鍵的是，我這麼眼看著，那孩子對咱們紅兒是真上心，看著紅兒眼珠都不帶轉的。今兒一路上就一直那麼不錯眼珠的看，把咱們紅兒都看臊了。」王榮花笑著說道。她翻年就三十了，孩子也生了倆，整天柴米油鹽的早不在意那些情情愛愛的了，就她看這找對象啊還是找個踏踏實實能過日子的，胡國棟就挺好。
「嗯，我聽著也挺不錯的，不過紅兒心氣兒高，雖然她嘴上不說什麼，也不知道心裡有沒有意見。」吳新國擦了擦腳把髒水潑出去然後說道。
王榮花苦笑，這麼好的條件還不願意，還想找個什麼樣的，難不成還正想嫁到城裡去？胡家這樣的好人家她妹妹想嫁還嫁不了呢。
雖然挺黑的，但是吳新國還是看出來王榮花聽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心情不太好，知道她想起了小姨子便說道：「榮娟兒的親事還沒說定呢？」
王榮娟是王榮花最小的妹妹，王家條件不算好，王榮娟長得也是粗粗黑黑的說了幾個親事最後都沒成，這一拖就拖到22了還沒說定人家。這個年代農村裡22歲的大姑娘基本上都當嫁人了，如果結婚早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就為這王家父母真是把心都操碎了，王榮花這個出嫁的姐姐也沒少跟著忙活，但是說婆家這事兒還真是得靠緣分，緣分不到就算是他們再著急都沒用。現在眼看著吳紅兒說婆家，這麼好的條件還要挑挑揀揀的，饒是王榮花跟小姑子處的不錯，現在心裡也忍不住酸溜溜的。
「可不是嗎，前不久剛說了一個又沒成。」王榮花說道，「你說娟兒家裡家外都是一把手，怎麼說個人家就這麼難呢。」
「趕明兒你跟大娘說說，看她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家。」提起小姨子吳新國也是無奈的很，王榮花雖然長得也不那麼好看，但是卻是一張方方正正的臉五官也算端正，再說他們那個時候也沒現在這麼多講究，看的最多的就是能不能過好日子，王榮花家裡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娶了她吳新國也是挺滿意的。
但是她這個小姨子長得比王榮花還要差好多，臉型不好還有一雙三角眼，因為從小就在地裡幹活，整個人看著都粗糙的很，小年輕誰不想找個俊的，就這麼一來二去的耽擱下來了。不過他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只能給王榮花出注意讓她找胡春花幫幫忙，胡春花平時就愛給人保個媒拉個線。
王榮花點點頭，好歹也是個想頭，但願妹子能早點兒定下人家，要不她那幾個兄弟媳婦也該有意見了。懶得再想這個煩人的問題，她跟吳新國說道：「看樣子娘是打算著今年給紅兒把事兒給辦了，到時候咱們給拿多少啊？」
幾個弟弟結婚王榮花和吳新國都掏了10塊錢，在蟠桃村這都算數得著的了。但是看丈夫疼妹妹的樣子，恐怕等紅兒結婚的時候還得漲，王榮花倆人現在手裡一共也沒有50塊錢，她得提前準備準備，他們家東子明年可就要開始上學了，怎麼著也得留下一些吧。
吳新國猶豫了一下，顯然也知道自家的家底不多，而且他比王榮花還多想了一個問題，紅兒是妹妹，榮娟兒也是妹妹，雖然榮娟現在還沒說定人家，但是年紀畢竟大了，恐怕一說定就得辦事兒，總不能太過厚此薄彼吧。
他本來打定主意給妹妹20塊錢，但是想到自己癟癟的荷包，總不能為了上彩禮自家日子都不過了，便說道：「給10塊吧，你再看著給紅兒做個枕頭套、門簾啥的。」
聽到丈夫沒再漲錢，王榮花鬆了口氣，不過枕頭套、門簾也不便宜，現在的布可是要票的，好在兩個孩子做滿月的時候留下的布還有一些，她結婚的時候用的花布也還留著一塊兒，做這個是夠了。
「行，我先做著，看胡家那邊的著急的樣子估計等不到過年了，咱們還是早點兒做準備的好。」王榮花說道。
「可不是，咱爹都開始讓我打聽從哪可以弄到縫紉機票了，如果真的年根兒下辦事兒這時間還挺緊張。咱娘那養了兩頭豬，家裡還有十幾隻雞，估計葷菜也夠了，也不知道種的白菜夠不夠，還有粉條啥的都得提前準備上。」吳新國說道。吳家在蟠桃村屬於大戶，要嫁閨女也得需要不少東西呢。
吳新國無意識的一句話，讓王榮花心裡一忽悠，他們結婚那會兒連個自行車都沒有，還是後來結了婚才買的，現在小姑子結婚，公公竟然想著給買縫紉機了。看丈夫一臉平常的樣子，彷彿買個縫紉機就跟買個雞蛋一樣容易，她們家東子都七歲了，她還沒用上縫紉機呢。
但是王榮花也不能說什麼頂多是心裡酸溜溜的，那是公婆的私房錢，當初結了婚就分家，現在不管公婆給小姑子買什麼她也管不著。再說了別看她公公平時和氣的很，但是對這唯一的女兒卻很在乎，只要她說一句不願意的話，恐怕以後就別想再公婆那得個好臉了。
「胡家那邊估計好弄，今天我們去鎮上，眼瞅著國棟那個在供銷社的二姐夫給他塞了好幾張票，到時候實在不行讓他家弄票咱家出錢就行了。」王榮花說道。
「再看看吧，爹娘的意思是自行車他家買，這縫紉機咱家弄。不過娘也說了胡家給保證了的，這縫紉機和自行車一定都給買上。」吳新國打了個哈欠，「咱倆也是在這瞎操心，現在連門都還沒認呢，不說了，趕緊睡吧，明天還得忙呢。」不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見吳新國睡了，王榮花歎了口氣也閉上了眼睛，今天雖然沒下地，但是也不輕鬆，不一會兒她也睡著了。
倆人睡的香，但是吳紅兒現在卻有些睡不著。她一直在回想胡國棟在路上盯著她看的樣子，這麼大的人不會騎自行車的確挺丟人的。但是摸摸膝蓋上那塊兒雖然淡了但是還是能摸出跟別處皮膚有些不一樣的疤痕，她又有些退縮，萬一再挨摔怎麼辦。
炕上滾了兩圈，吳紅兒歎口氣，自己除了不會騎車這點兒別的表現都挺好的吧。算了，下次試探試探胡國棟，如果他真的在意這個的話，大不了她再學學就是了，不就是挨摔嘛。其實不止胡國棟，吳紅兒也忐忑不安著呢，這相親兩輩子了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兒，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夠好。要不然以吳紅兒的精明怎麼會不明白她煩惱這個純粹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