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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誣陷 文 / 花三娘

    去年不知道哪位嬸子多嘴了一句,李桂芳實在過意不去,就給她做了件新的,結果今年林不歡刷一下長高了些,棉襖也是破破爛爛的,若是每年每個孩子都做新棉襖,肯定是沒銀子。想著林不歡還算有些功勞,便在她的攛掇下,又做主讓林招弟把新棉襖給了林不歡。

    「你怎麼給了呀?你當著娘的面給了,後面又偷偷朝我要回去了呀。」林不歡站起身不甘示弱:「你看我身上,若是有好棉襖,我幹嘛不穿?非得穿這件破的。我還要跟娘去鎮上的,肯定要穿的體面的。」

    李桂芳點點頭,覺得林不歡說的有道理,林招弟不善言辭,有些急了:「那我身上不也穿著破棉襖嗎?要是那棉襖是我的,我又幹嘛不穿呢。」

    「因為你要藏銀子!偷家裡的錢!」林不歡接過話茬,就將罪名定死在林招弟身上。

    林招弟沒想到理論了半天,突然自己就成了偷銀子的那個人,一時委屈的直掉眼淚:「娘,不是的,那天你讓我把新棉襖給林不歡,我就給了,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不穿,又為什麼裡面有銀子……」

    「再說,我在家裡吃得飽穿得暖,我為啥要偷銀子?娘你每次給弟弟妹妹們買東西,我可是從來沒有眼紅過,爭搶過,我拿銀子幹什麼呢?」林招弟句句是實話。

    李桂芳仍舊一臉狐疑的看著她,也略微有幾分相信這個大女兒的話。在林家。林招弟幾乎就像是一頭任勞任怨的老黃牛,悶聲不吭,只付出。不收穫,像是沒有**和需求一樣。

    當然,李桂芳意識到這一點,卻並不會感激女兒,覺得虧欠她。在李桂芳眼裡,生的女兒都是賠錢貨,若是不趕在出嫁之前為家裡多做貢獻。那才是大大的吃虧。林招弟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說起來,林招弟在她心裡的地位。還不如林不喜。林不喜不聽話,到底有點子,能賺到銀子,她賣雞肉時交給家裡的那些銀子。比林招弟洗一個冬天的衣裳還要有價值。

    在林家。林招弟就是頭一個最沒有用的。

    可憐林招弟要是知道李桂芳這樣評價自己,只怕會哭得更凶,幹活干的更賣力。

    林不喜本來迷迷糊糊的不想管,畢竟林不歡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是聽到事情牽扯林招弟,又有些擔心,小聲說了一句:「在咱們家,還有比大姐更老實的人嗎?」

    李桂芳又半信半疑的去看林不歡。林不歡半蹲著身子還在哭,感覺到目光。擦一把眼淚,帶著抽抽說:「上次娘你讓我問大姐雞肉的秘訣,大姐不肯說,我說等賣了銀子,家裡給她準備嫁妝的話,娘你還記得嘛?」

    「大姐是老實,可是老實人也是個大姑娘,她遲早要家人,不能不動嫁妝的心思,若是以前,娘你說大姐不為自己打算,我是信的,可是上次她因為嫁妝,答應教我們烤雞肉的時候,娘,我就不信了。」說著淚眼婆娑的看著李桂芳:「我年紀還小,娘你又疼我,吃的穿的都沒有少我的,做生意也帶著我,我拿銀子做什麼用?」

    這一段話,徹底將局面扭轉過來,李桂芳看著林招弟日益發育的胸脯還有個頭,突然怒從中來,一把揪住林招弟的頭髮,劈頭蓋臉就是兩個耳光。

    林招弟還沒想明白呢,臉上就火辣辣的疼,眼淚順著慢慢紅腫的臉頰流了下來,嘶啞著聲音喊了一聲娘,李桂芳沒理她,又將她推壤出門外,林招弟一個沒站穩,跌倒在雪地裡,雙眼惶恐的看著她的親娘。

    林不喜在李桂芳出手打林招弟的時候就已經站起身來,她渾身虛弱無力,一出被窩就立刻渾身凍得打哆嗦,急忙隨便抓一件棉襖披上,往外趕。

    小寶也急忙跟出去拉李桂芳:「娘,別打大姐,別打!」

    「不打?她還沒嫁人呢,就吃裡扒外,胳膊肘往外拐,偷家裡的錢,這樣子,不教訓怎麼能行!」又厲聲叉著腰指著滾落在雪地裡的林招弟罵道:「不害臊的賤蹄子,還沒媒婆上門提親呢,就想著嫁人?我呸,不要臉,不害臊!」

    林成才也抓一把雪朝林招弟臉上丟去:「不要臉,蕩……婦!偷我娶媳婦的銀子,以後害我娶不上媳婦,我打死你!」

    家中的幾個姐姐,除了林小菊,其餘的人,對林成才來說,都是為他賺銀子,鋪路的奴隸。

    林招弟跌坐在冷冰冰的雪地裡,既不敢起身,也無法辯駁,嚶嚶的哭起來。

    林不喜隱約看到,她的紅腫的手掃在雪地上,薄薄的腫起來的皮擦破,流出一些殷紅的血跡。

    李桂芳還在不依不饒:「真是窮家出敗兒,家裡怎麼養出你這麼個手腳不乾淨的東西,還好老娘發現的及時,不然你豈不是把家都敗光了?還想嫁人?我呸!」一邊罵一邊吐口水。

    林招弟整個人已經麻木了,凍得直打哆嗦,牙齒咯登咯登咬的直響,臉已經有些青紫了。林不喜披著破棉襖過去,發覺林招弟的屁股下面因為雪化掉,都濕透了,冰涼冰涼的,開口說道:「既然你銀子找到了,大姐人都凍得不行了,就算了吧?」

    「算?家裡出了一個賊,怎麼能就這麼算了?大的不學好,小的也會跟著學的,以後林不歡、小菊和小寶都偷偷學著拿家裡的錢?那還得了,非得讓她記住這次教訓。」說著不知道哪裡摸出一根棍子,走過來就朝林招弟身上抽去。

    林招弟已經抽泣的挺不住,被李桂芳連抽幾下,身子徹底冷麻木了,手腳冰涼,不吭聲,也不說話,甚至連哭也哭不出聲了,像個木頭人一般,毫無反應,任由李桂芳一下又一下抽打。

    林不喜看著心疼不已,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她本就虛弱,力氣不大,一把被推開,差點沒站穩,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罪魁禍首林不歡。

    銀子根本就是她偷的,卻一盆髒水潑在林招弟身上,偏李桂芳還信她。

    林不喜情知林招弟冤枉,卻又無可奈何,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再一次狠狠裹著她,讓她喘不過氣來,下一秒,眼前一黑,天旋地轉。

    耳邊傳來林小菊淡淡的,冷漠無起伏的聲音:「娘,二姐暈過去了。」

    林不喜這一病,就病了將近半個月,大夫說,身子本來就虛,大冷天的又受了凍,很是嚴重,李桂芳倒是也簡單,將林不喜首飾盒子中的一些首飾換了幾兩銀子,給她請大夫抓藥。

    當然,一應照料的事情,都是林招弟在做。她那天雪地裡挨打,手已經破得不成樣子,再去別人家洗衣裳,看看那手,都不願意要了,李桂芳也因此又看她不順眼好一陣子。

    好在冬天裡並沒有什麼事情,家裡也就是一些家務,再有一個月,差不多就要過年了,也沒誰家請做工,一家人都在家裡忙著準備年貨,林不喜才懶懶的躺著順暢的養了半個月。

    陸陸續續好的差不多了才知道,那天李桂芳讓林招弟在雪地裡跪了大半夜,晚飯也不許吃,也不許進屋,還是小寶跟著李桂芳跟前哭了大半宿,差點哭背過氣去,李桂芳才放林招弟進了屋。

    那日以後,林招弟看見誰都是淡淡的,並不說話,林不喜以為她幾乎要反抗了,卻不料,不說話是不說話,事情還是照樣做,家裡的豬啊雞啊,都是她來喂,只是手爛了不能洗衣服,李桂芳怕她真的一雙手就此廢掉,才把洗衣服的差事給了林不歡,林不歡倒是沒廢話就接了。

    等到林不喜好起來時,曾經問過林招弟那麼冷的天,她怎麼熬過來的。

    林招弟苦笑著說道:「本來你就病著,我要是再生病,真的就沒人管你了。」說的沒人管,想必請大夫熬藥還是可以的。

    只是按時餵藥,給林不喜擦洗身上等事情,大約是沒人願意給她做了,除了林招弟。

    林不喜見她說話時眼神閃躲,像是有意隱瞞什麼,以為她也不舒服,只是不叫自己擔心,笑著拉了她的手,並沒有說什麼。

    等能下床時,離過年只有二十幾天了,林不喜發覺首飾盒子幾乎都空掉了,買的銀釵子和蝴蝶髮夾,都已經不見。

    問李桂芳,李桂芳只一口咬定首飾都變賣了,給大夫拿去當醫藥費了。

    林不喜知道她愛財如命的脾性,也不知道怎麼說,只是心中暗暗發誓,日後有機會,一定離開這家人。

    不知道王陵那邊弄的怎麼樣了,林不喜趕在年前去了一趟鎮上,王陵也已經放假,在王家大門外等了許久,才得以進去,看門的小廝照例帶著鄙視的眼神,說了一些讓她手腳乾淨些的話,把林不喜氣得差點打起來。

    王家空蕩蕩的,只有王陵一個人在,林不喜問了王牌,得到的答覆是去南方避寒去了,過完年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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