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諾到的時候林川才剛午休過後起來，睡眼迷濛腦袋上的頭髮還翹起來了一簇，沈諾看著一下就笑出了聲音，林川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師兄注意一下形象。」
林川對著手機屏幕看了看，伸手捋了幾下頭髮弄好了：「反正也沒其他人看到，你就無所謂了。」
「我為什麼無所謂？」
「你對我又沒興趣，我在你面前保持那麼好形象做什麼？」
林川隨口回答他，在沈諾略微嘴角抽搐的時候，按開了電腦屏幕：「做正事吧。」
沈諾點了點頭，搬了椅子坐到他身邊，也收起了玩笑心情。
林川工作起來的時候很投入很認真，仔細耐心地給沈諾講解他有疑問不懂的地方，解答他各種思路古怪的問題，倆人從午後一直討論到傍晚快要下班，沈諾看了一眼電腦右下角顯示的時間，有些不好意思道：「啊，都這麼晚了，打擾了師兄一個下午，實在不好意思。」
「沒事，你的想法都挺有趣的，給了我不少啟發，挺好的，」林川喝了一口茶，笑問他：「一起去吃飯吧？」
總是讓林川請客，沈諾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沒有拒絕，暗自想著下回再找個借口請回來就是，於是點頭答應下來。
飯桌上沈諾問起林川：「師兄為什麼會選擇在研究所工作，我聽周老師說你之前成績一直很好，畢業的時候大公司來學校招人老師推薦你去幾乎都是當場給offer，怎麼最後會選擇了這樣的工作？」
林川笑了笑：「你不也還繼續讀博，興趣唄，而且壓力沒有那麼大。」
「我看你日子確實過得挺悠閒的……」一般工作壓力大的人真沒那麼多時間在二次元混。
「你又知道？」
「猜的。」沈諾含糊應道，差點就說漏了嘴了。
「是還可以吧，我爸媽都在國外不怎麼管我，就我一個人，一人管飽全家餓不死。」
「哦……」
「有空就跟朋友去打打球健健身，我生活比你規律多了，不像你成天悶在寢室裡。」
「也沒有好吧……」
「對了，你應該不是本地人吧？老家是哪裡的？馬上要過年了，什麼時候回家去？」
「嗯，下頭的縣級市，你大概沒聽說過……不打算回去，反正家裡也沒人了。」
沈諾含含糊糊地說著，表情在飯菜的熱氣蒸騰中有些看不清楚，林川微微皺眉，想著他似乎不是很願意提到自己家人，想了想還是算了，沒有再問：「不回家的話去我那裡唄，反正我也是一個人過年，我們湊合湊合一起過好了。」
沈諾有些意外：「你不用去國外陪爸媽？」
「他們全世界各地到處玩兒，哪裡用得著我陪，去我家吧，我多買些年貨，我們一起過年。」
「……好。」
吃過飯，依舊是林川開車送沈諾回學校，車子一直開到他宿舍樓下，下車的時候沈諾因為起身的動作，手機從衣服口袋裡滑了出來，掉到了副駕駛座下方他也沒有注意，不巧的是林川也沒看到。
車開上回程，到半路上等紅燈的時候林川才注意到旁邊座椅下有什麼東西亮了一下，他有些驚訝地彎腰伸手撿了過來，果然是沈諾的手機。
剛才屏幕會亮是因為他的qq自動彈出的新消息。
「小金魚，你真的不參加面基啊，大家都想看你長什麼樣呢tat」
是社團裡的一個策劃妹子發過來的，林川愣了住，好半天當機了的腦袋才重啟，這個手機是沈諾的，沈諾就是小金魚？
下意識地劃開屏幕，沈諾並沒有上鎖，雖然沒經同意看別人的手機不好，林川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開了他的qq，果然是小金魚的號，上頭的人不多，除了自己其他也都是網配圈子裡的那些人。
綠燈已經亮了，來不及多想林川發動了車子繼續往前開，一直到回到家坐到電腦前打開q，看到小金魚發來的打滾賣萌的表情，才漸漸有了實感。
這傢伙……大概還沒發現自己手機丟了吧。
想起之前和沈諾之間種種關於網配和小金魚的對話，林川幾乎百分百肯定，他必然一早就發現了自己就是川流不息，還成天裝小粉絲耍著自己玩兒，果然軟萌什麼的都是表象，沈諾他比小狐狸還狡猾一些……
原本以為單純無害被圈養的寵物其實反過來一直在耍著自己玩兒，林川多少還是有些哭笑不得甚至於挫敗。
然後又想起網上很有名的一個笑話，網線另一端和你聊天的，或許是人是狗你都不知道，說到底還是他一廂情願認定了小金魚是軟萌好調戲的小萌寵，忘了他實際年齡其實只比自己小兩歲。
「小金魚。」
「嗯？大神來了啊tvt」
沈諾確實沒有發現自己的手機丟了，一回到寢室開了電腦，光是應付社團裡那些輪番來遊說自己參加聯誼的妹子就花了半天的功夫，千金一諾也不去，雖然大家都很遺憾但是似乎沒幾個人好意思去勸他，倒是對這條軟萌小金魚，很多以調戲他為樂的妹子都非常想見真人，於是磨破了嘴皮子的遊說他，不過沈諾還是打定了主意不去就是了。
且不說會被林川發現小金魚就是他，南宮瑾還是見過他的……
「我剛看了一個漫畫，挺有意思的，推薦給你也去看看。」林川突然發來這麼一句。
「神馬漫畫？」
「裡頭的主角一個人精分出兩個不同的角色去接近另一個人，甚至故意在他面前提起自己另外一個角色，想看他的反應，以此為趣滿足自己的惡趣味，你說這種人是不是挺無聊的？」
沈諾心裡咯登一下，師兄這話是意有所指？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這有什麼好看的，別看這種無聊的漫畫了_(:3∠)_」
「確實很無聊，但是架不住有這種惡趣味的人往往並不只存在於漫畫裡。」
沈諾扶額，果然是……只是一時間又分不出師兄這是知道了小金魚和千金一諾的關係，還是小金魚和沈諾的關係，還是千金一諾和沈諾的關係……
「那就……別看了qaq」
「再跟你說個好玩的事情，我家裡原本養了一隻小白兔，但是今天我突然發現小白兔原來是只小狐狸，你說我是該生氣呢還是該笑好呢？」
沈諾決定裝傻到底：「┐_┐，不可能吧，小白兔和小狐狸天差地別，怎麼可能會認錯。」
「我也覺得稀奇啊，大概是我眼神真的太差了吧，明明完全不一樣，我怎麼偏偏就認錯了呢……」
「呵……呵呵……」
「還有更稀奇的事情，剛才我上線的時候，社團裡有個妹子問我會不會有人現實中和上了麥之後的聲音天差地別，完全聽不出來是一個人，我回答她，應該不會，就算被麥影響了，總不會完全不像一個人，但是我現在又想想，也許還有其他的可能，比如說，用變聲器呢？」
「……」
「小金魚，你覺得呢？」
「很晚了，明天要早起，我睡覺了，先下了，大神88」
嘖……這拙劣的落荒而逃的借口。
沈諾把qq隱身之後，終於是後知後覺地發現了自己的手機不見了，然後猜到肯定是被林川給撿到了，好在他手機上的微博、qq都是登陸的小金魚那個號，很顯然，師兄是發現他就是小金魚了。
林川剛才那些話，沈諾也猜不到他到底是個什麼態度，是不是真生氣了，畢竟被耍著耍著玩了這麼久，就算生氣也正常。
「我知道你沒這麼早睡，小金魚，你要是不想參加社團的聯誼，我們找個時間，單獨見一面怎麼樣？」林川依舊堅持給他發消息。
沈諾猶豫了半天，還是給他回了：「……我最近好忙，都沒時間qaq」
「你哪個學校的，我去你學校找你也可以。」
明明都已經知道了，還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沈諾默默鄙視他：「我考慮一下，定了時間告訴你，這次真的下了，88」
關了電腦，沈諾猶豫了一下，還是用宿舍的電話撥了林川的手機號，好在是他的號碼好記沈諾又對數字敏感當時只看了一眼就記了下來：「師兄，我的手機在你那裡嗎？我到處找都沒找到……」
那邊的林川輕笑了起來：「上一次是丟了錢包，這一次是丟了手機，你怎麼沒把人給丟了？」
聽他還能說笑，沈諾想著那應該是不怎麼生氣，於是也鬆了口氣：「那你到底撿到了沒撿到啊？」
「撿到了，掉我車子裡了，我明天給你送過去吧。」
「不用了，」算了，既然已經這樣了，還是找個機會坦白從寬吧，沈諾道：「我明天下午去師兄那裡拿，嗯，順便請師兄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