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8佩玉鏘鳴 文 / 花羊
和葉子沐在千手之森的四合院不同，廣隆的宮殿金碧輝煌，陳設華麗。長年累積和復建使這裡的每一處都顯得精緻尊貴。除了和七重琉璃塔那裡不能比，葉子沐住的這座宮殿是這裡數一數二的。
比如說斑倚的那個窗台，底下的欄離地約半人高。整個窗戶寬五尺長三尺，甚至連橫欄也有一尺寬，橫欄上貼著金箔，直到外面邊緣處的轉折才換成白色，為了和外側的牆壁形成統一的色調。而窗戶的結構雖和紙門一樣，但上面的障子不是紙糊成，而是用漆成的長寬約一寸高兩寸的白欄組接而成，再在菱形鏤空的障子雙面貼上薄紗。
單單一扇窗戶就被如此精雕細琢，更別提整個房間裡的其它裝飾：鋪著地毯的白石地板，疊著絨套的平板高床，熏著沉香的落地衣櫃……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都無懈可擊的房間，怎麼也比外面那些新建的諸色屋子來的舒服道行。
而且沒有被追查的風險。
在葉子沐的提議下住了一晚就把外面嘈雜簡陋的平民屋給拋棄的斑跳下窗子，走到擺好的案幾上坐下，然後看他收拾房間。
光線的強弱能讓人對顏色的感觀產生細微的變化。
明亮的光讓葉子沐身上穿的那身禮服設計變得清晰起來。
整體是赤澤的顏色，剪裁的暗色條紋在衣袂和下裳分割組合形成樹形的紋章——千手一族的標誌，讓這件正服看起來毫無破綻。
腰上的平緒用隱起法繡著的水紋波動，在絳色的裳下若影若現——唯有從平緒上垂落的和玉組佩可以確定這並非眼花。
或者還有行動時帶出的玉石相擊聲？
聽著佩玉鏘鳴，斑如此想道。
將最後一個散落的卷軸撿起，葉子沐走到案几旁。
注意到斑一直盯著自己看。
葉子沐心裡略顯疑惑，臉上露出微笑。
「怎麼了？」
通常沒什麼事的時候，斑的注意力不會在他身上超過一字。
即便呆在一個屋簷下也是各幹各的。
如果葉子沐要辦公，等他做完事斑就早就溜出去了。
如果葉子沐要出門，雖然會邀請斑，但斑的回答中十句有八句是不理人的。
和葉子沐出門太費事——千手柱間炙手可熱，他在的地方常常受人矚目。雖然用幻術遮掩不難，但斑覺得沒必要。而且千手柱間又不上當：一下撤掉掩飾他和自己交流時的幻術。斑本想以此看他慌亂的反應，但這傢伙每次都應對地從容不迫，周圍還有一群傻瓜配合。
導致斑玩了幾次就沒意思了。
不能怪斑逗人。
和千手柱間出門意味著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可以交流。如果要斑呆在一旁看他和一群傻瓜磨嘰，那也太考驗斑的耐心了。要知道在大陸的另一邊，這些傻瓜們通常不需要斑多說一句話。
聽到葉子沐問自己，斑勾起他腰上和玉組配，看了看上面刻著的谷紋浮雕端詳片刻，然後放手。
悅耳瑽瑢的琪琚聲響起，斑問道：「接下來三個時辰有空嗎？」
葉子沐抱著卷軸的手指稍微動了一下。
今天的斑可真讓人驚訝。
這麼想著，葉子沐笑著一張臉謹慎地觀察斑。
頭上翹起的發和平日裡的弧度沒什麼區別，因為抬著頭，所以臉頰右邊的黑髮並沒有遮住眼睛。
敞開的衣襟雖然理好，但衣領上還是有些鬆垮。
這是正常狀態。
斑不喜歡太過緊束的衣服，特別還是脖頸附近的部位。
宇智波居住的那須火山空氣中常帶有硝煙的塵，這使斑那裡的服裝衣領都較高，但那些都是寬鬆型的風雲南唐。而到了這裡之後，千手柱間的服裝一溜排開，就算顏色剪裁有區別，可款式全都是右衽衣襟加貼著脖頸的衣領。
這讓斑非常不習慣。
特別是剛起床的時候。在脖頸周圍貼著一塊雖然沒什麼危險，但斑還是會覺得不適應。
鬆垮的衣領是斑自己用手指勾開的。
先把衣服按正常程序穿好，再用手指在脖子上滑一圈。
既不有損形象，還可以完美地解決這個問題。
穿著和臉上的表情和平常一樣，坐姿也一如既往的瀟灑。
斂了一下眼皮迅速掃過斑的全身下了這麼一個判斷後，葉子沐的視線回到斑眼睛上。
……
沒看錯的話，他從斑的眼睛裡看到徵詢？
「沒有空？」
見千手柱間不回答，斑又問了一句，視線移到他手上的卷軸後又看了回來，道：「晚上批。」
前一句還是詢問，後一句就變成了命令。
眼中徵詢的意味也沒了，變成了不可反駁的要求。
葉子沐笑容不變問道：「你有什麼安排嗎？」
「還沒想好。」斑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葉子沐。
「……」
將抱著的卷軸放到案幾的一角，葉子沐半蹲下看著斑。
宇智波斑雖然容易生氣，但他也容易消氣。
與其說他生氣，不如說性情直接從不委屈自己，而且也不會為同一件事生兩次氣。
剛才跳下窗台就表示他已經不為早上的事計較，但現在似乎氣還沒消？
「大人。」
門外的聲音響起，這是綠雲。他按葉子沐的吩咐在廣隆有名的壽司店打包吃的送來，葉子沐正要開口讓他進來。
而此時，斑卻伸出食指放到唇前——這是禁聲的意思。
白皙的手指有些透明，葉子沐心下微變，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斑收回手指，葉子沐站起來走到門口。
「綠雲。」葉子沐打開門伸出一個腦袋，「你速度好快。」
「大人？」見葉子沐身上諸色華服的衣領被拉開，露出裡面的絹絲褶衣，綠雲問道：「這是要休息了嗎？」
「昨晚沒睡好。」這麼說著葉子沐眨了一下眼睛，笑道，「反正接下來沒我什麼事，所以我打算睡到晚上。」
「……」綠雲遞上食物問，「是要通知秋野長老和上杉長老嗎？」
葉子沐接過盒子答：「秋野酉時有約，上杉會忙到申時。雖然難說，但沒什麼大事到戌時前都不要叫我。」
「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