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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不該想的人不去想 文 / 紅顏醉琉璃

    a市,十四中,不算a市最好的高中,但是十四中的熊貓班,平均成績卻是在整個a市遙遙領先的。

    熊貓班的學生,基本上一隻腳就已經跨進了國內頂尖大學的門檻上了,只等著千軍萬軍過獨木橋那天,把另一隻腳也跨進那道門檻而已。

    5月28了,距離高考不過10天。

    學校各處都可看到勵志的橫幅,學校食堂的伙食也開始大幅度提升,甚至連門口的保安叔叔和小賣部的阿姨們都格外的和顏悅色。

    誰都不敢給孩子造成任何的不良影響。

    只是,有些事情卻完全不是人為就能控制的。

    比如熊貓班班花婗安雅家的醜聞,在這個臨近高考的時間點上,就和個重磅炸彈一樣,炸的整個學校都沸沸揚揚起來。

    安雅出名了,幾乎走到哪裡都會有同學對她指指點點,甚至是老師。

    這些指指點點裡,清一色無一例外的,都是鄙夷,不屑和嘲諷。

    甚至有別班級的同學一到下課時間就湊到她們班窗口,為的卻再也不是遞情書送巧克力這樣的事情,而是把她當作一個動物一樣的圍觀。

    「看,這就是婗安雅,和婗安好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就是她媽搶了人家的爸爸,害的人家日子過的這麼慘啊。」

    「沒看出來她媽這麼不要臉,面對面那個節目你看了嗎?我都差點氣死,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麼無恥的人,你說這婗安雅是個什麼人,是不是和她媽媽一樣。」

    「誰知道呢。」

    「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所以用平行思維推斷,另外一句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看她平時那個傲慢勁,對誰都愛答不理的,性格孤僻的就像個外星人。」

    「噓,她過來了,走吧走吧。」

    ……

    其實,她們何必要「噓」呢?

    那麼大聲的議論不就是怕她聽不見嗎?

    婗安雅朝教室門口走去,手插校服褲裡,沒有人看得見,那褲兜裡的拳頭,捏的死緊,指甲都幾乎潛入了手心中。

    她的生活,因為婗安好的出現,徹底的亂了。

    父親的離世,母親追逼房產證,她的世界已經是一片灰濛濛。

    如今,她的世界,就像是徹底暗了。

    她就像是墮入了一個不見天日的冰窖中,看不到未來,過去,以及周圍的一切。

    唯獨能感受到的,是走到哪裡都有的指指點點和嘲諷,還有徹骨的寒冷。

    就算是教室走廊上傾斜的陽光,依舊沒能讓她感受到半分溫暖。

    「婗安雅,班主任找你。」

    學習委員從班主任辦公室出來,走過婗安雅身邊的時候,語氣輕慢道。

    「哦。」

    安雅應了一聲,把手從褲兜裡拿出來,走進了班主任辦公室。

    辦公室了,只有班主任一個人,正在上網,見到安好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還算得上和顏悅色,只是那份溫和卻不達眼底。

    「安雅……」

    「叮鈴鈴……」

    班主任才要開口,就被上課鈴聲打斷了。

    班主任也沒有讓安好回去的意思,隨口問了一句:「這節你們什麼課?」

    「生物課。」

    「哦。」然後就沒有下文了沒,只是從辦公桌上掏出了一疊裝訂在一起a4紙,送到安好面前。

    「這是211工程學院,你回家看看,定個目標,不過以你的成績,進前十所學校應該沒問題的。」

    安雅心裡微微一暖。

    只是很快,就涼了,涼到了徹底。

    「是這樣的,安雅,你家的事情在學校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亂了學校的秩序,你也知道馬上就要高考了,現在一下課別的班級的同學就往咱們班教室沖,既影響了別的班同學的學習,又影響咱們班的成績,第二次模考成績出來了你也看到了,咱們班在市裡的平均分都將到了第二位。」

    安雅咬住唇,強忍著才沒讓眼淚落下來,眼眶卻還是紅了。

    班主任還在繼續,語氣稍微溫和了一些:「當然老師的意思不是說是你拉低了咱們班的平均分,你的成績雖然也有所退步,但是還是班級裡數一數二的。」

    「老師,你是想要我休學是嗎?」

    安雅忽然打斷了班主任的話,再多冠冕堂皇的話,冗長委婉的理由,也無非就是想要她走。

    班主任卻道:「不是你誤會了安雅,現在學習這麼緊張,還有10天就高考了,你看那些記者還老來學校門口堵你,對學校和其他同學也不好,所以學校的意思呢,是讓你先回家自習,等到考試那天再來學校,學校單獨給你安排一個房間考試,你看怎麼樣?」

    安雅依舊咬著唇,只有這樣,眼淚才不至於不爭氣的掉下來。

    到底她還是個孩子,班主任似乎也不忍心多說,拍了拍安雅的肩膀:「替你的同學們想想吧,老師也知道……」

    「我知道了,我現在回去收拾東西。」

    「等等,下課去吧,別驚動了別的同學,你就在我辦公室坐會兒,看會兒這本資料,看看你想要上什麼大學。」

    「嗯。」

    「到張老師椅子上去坐好了,張老師這節有課。」

    「嗯。」

    步子是沉重的,心裡是苦澀的,那個鋪滿陽光的窗口位置,耀眼刺目的日光將安雅的影子拖在地板上,小小一抹,形單影隻。

    *

    婗安雅從學校出來,沒辦法一次把所有的課本都搬走,所以只拿了幾本複習用的資料書。

    下課時間,背著書包朝學校大門走去的她,吸引了整一座教學樓的注意。

    黑壓壓的人群,擠滿了一到六樓的走廊,安好能夠聽到起哄的口哨聲和倒喝彩的嘲笑聲。

    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

    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淚水,她是不會讓自己倒下的。

    背後,起哄的聲音更響。

    「哦哦哦,哭了哭了哭了,哈哈哈哈哈。」

    安雅加快了步子,終於把那些刺耳的聲音都甩在了耳後。

    走到門口,保安順利給她放行,顯然也是早早得到了校方的通知。

    出了校門,安好才想到自行車還在學校裡,可是那徐徐關死的電動門,就像是一道扎滿刺的牆,她想她是再也進不去了,也再也不想接受二次嘲諷的洗禮。

    身上沒有錢,貧寒的家庭除了一日三餐的溫飽外,再沒有多餘的閒錢。

    姑姑養著她,可是姑姑家自己也有孩子,姑父是個老實人,可是安雅這樣一個沉重的壓力,也壓皺了這個老實男人的眉頭。

    安雅是個很會看臉色的人,所以這幾天,她一直住在自己那個家徒四壁的家裡,沒敢再去打擾姑姑。

    從學校出來,沒有自行車,她只能走回去,雖然不是很遠,但是背著一書包沉沉的書,這段距離也是考驗。

    一輛麵包車,忽然停在了她身邊,車窗放下來,露出一架照相機,對著安雅卡擦卡擦。

    「婗安雅,這個時間你怎麼會在學校外,你是從學校出來的還是遲到了沒能進去?」

    照相機後探出一隻手,手裡拿著錄音筆。

    安雅是厭惡,不予理會繼續顧自己走。

    那輛麵包車不疾不徐的跟著,錄音筆繼續在她面前晃,問題也越發的犀利。

    「你是被學校趕出來了嗎?」

    「學校是不是把你開除了?」

    「是因為網上的事情嗎?」

    麵包車裡的女人,在明明晃晃的日光下,看不清臉,但是安好想得到那必定是一張尖銳的面孔。

    她加快腳步,那樣的尖銳刺傷她。

    「婗安雅,如果你肯接受我們節目的採訪,我們有辦法讓你參加高考,還有聽說你現在的生活很窘迫,我們願意給你一筆錢。」

    金錢的誘惑,並不是對誰都奏效,何況是婗安雅,她從來都是個心高氣傲的孩子。

    「滾。」

    金錢的誘惑對婗安雅不奏效,反而真的熱怒了她。

    「你一個小孩子說話怎麼這麼難聽,你媽媽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婗安雅,你的同學說你在學校很孤僻也很驕傲,高一時候他們曾經票選你做班長,但是你完全不領情,有這麼一回事嗎?」

    一條小巷,婗安雅直接拐了進去。

    沒想到麵包車門開了,狗仔隊鍥而不捨徒步跟了過來。

    「婗安雅,不然你開個價。」

    「滾你們聽不到嗎?你們耳朵有問題嗎?採訪你妹啊,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滾?」

    脫下身上的書包,拚命朝著狗仔隊砸去,婗安雅徹底的崩潰了。

    對面的照相機往後躲閃著,錄音筆卻更往前遞送過來。

    婗安雅大口的呼吸著,眼淚珠子吧啦吧啦不斷落下,為什麼要把人趕盡殺絕,為什麼要把人往絕路上逼。

    「滾,滾。」

    她歇斯底里,死命的揮舞著書包,劉海落了下來,凌亂遮蓋在臉上,很是狼狽。

    「做什麼呢你們?」

    小巷裡,忽然傳來一個凌冽的聲音。

    下一刻,有一雙手抓住了婗安雅揮舞著書包的手,把她拉到了身後,看著眼前的照相機和錄音筆,幾步上前一把躲過錄音筆,不顧記者的爭搶,一把把錄音筆丟到了邊上一家院子裡頭。

    「做什麼呢,對一個小姑娘?」

    那個聲音,就像是一道寬厚的牆,支撐住了近乎崩潰的婗安雅。

    「你什麼人,你和她認識嗎?該死的把我錄音筆丟了,開門,開門。」

    記者上前拚命喊門,屋子裡卻沒一點動靜。

    「別喊了,我家今天就我在,想要我給你開門,先給這個小姑娘道歉。」

    安雅從淚光中抬起眼,朦朧的淚水中,眼前是一個穿著運動服的男人,二十來歲,大眼睛,濃眉毛,臉型十分好看,陽光打在他的臉上,從安雅的角度來看,他就像是光源,和煦的散著暖黃的色彩。

    他伸手將她護在身後,疾言厲色的看著對方,嚴肅的要求對方給她道歉。

    有一種暖,從心窩子裡開始蔓延。

    「開門,你知不知道那是德國進口的,很貴。」

    我管你貴不貴,還有這個。

    幾步上前,拍照的是個瘦小個字的年輕男人,猝不及防的就被搶了手裡的相機,還沒來得及搶回來,相機上的存儲卡就被熟練的拆了下來,順說一丟,也丟盡了那個高牆後的院子裡。

    「小子,你找死。」

    瘦小個男人衝過來,安雅尖叫一聲,卻見身前的那個男人只是輕易的動了動手,那個瘦小個男人就摔倒在了地上,嗷嗷叫疼。

    情況顯然已經出乎了狗仔隊的意料,他們只能好言好語。

    「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們是記者,你看這是我們的記者證。」

    「我管你們是誰,就算是記者也不能不顧別人的意願強行採訪。」

    「先生,那是我們吃飯的傢伙,無論如何你還給我吧,真是德國貨,如果丟了我們要自己掏錢賠的,先生,拜託了。」

    「……」

    稍許沉默,對方一臉可憐巴巴,安雅看著眼前的男人,小聲道:「我不想給他們拍。」

    「嗯,跟我進來吧。」

    狗仔隊忙點頭,卻被對方一句冷喝澆了頭。

    「沒和你們說,在門口給我等著。」

    說完,拉著安雅的手進了屋子,很乾淨的小庭院,獨門獨戶,種了點茉莉和月季在院子裡,花都開的正好,月季花邊上還有一棵樹,大約是果樹,下頭放了一輛七成新山地車。

    曾經,安雅的家也是這樣,恬淡,寧靜。

    至少後來,一切都變了。

    她看著男人過去撿丟進來的存儲卡和錄音筆,心裡是感激的,上前小聲問道:「請問您叫什麼名字。」

    她極盡客氣,卻有些生硬,實在是以前很少這樣和人主動打招呼。

    「呵呵,我叫唐子楓,小妹妹,你不用怕,我幫你把那些刪掉吧。」

    「為什麼要幫我?」這個問題很傻,可是卻是安雅最想問的,在全世界的人都等著看她笑話的時候,都遺棄她唾棄她的時候,萍水相逢的他,為什麼要惹這種麻煩。

    唐子楓回過頭看著背後的女孩,眉宇之間有不屬於她這個年紀該有哀傷,如果說為什麼要幫她,也沒為什麼,作為各當代青年,怎麼可能看著一個女孩子被欺負而袖手旁觀呢。

    「他們那就是欺負人,要採訪也要你願意,他們那純粹就是耍流氓,小妹妹,你等下吧,我幫你把你的部分刪掉,還給他們。」

    就是唐子楓以為的這種很普通很單純的幫忙,在安雅心裡,卻埋下了一顆溫暖的種子,種子上,刻著他的名字——唐子楓。

    十分鐘後,唐子楓開門了,把錄音筆和存儲卡丟給了對方,冷冷來了一句:「要打擊報復我記得認清楚我家的大門,順便打聽打聽我家的背景。」

    他不是唬人,他家是有背景的,不然他姐姐普通大學畢的業,也不可能進得了擎天集團,他老爸這些年闖這麼多禍,也不可能都擺平得了。

    對方顯然也是從他的舉止行為上看出來他不簡單,怕真的壞了那台「德國貨」,吃了啞巴虧趕緊的走了。

    唐子楓看著他們離開,再看看坐在他家院子裡抱著書包臉上滿是淚痕頭髮凌亂的婗安雅,溫和笑著走過去:「你是十四中的啊,怎麼這個時間沒在學校?」

    安雅鼻子一酸,她不是個懦弱的人,可是在唐子楓面前,那些委屈卻藏也藏不住。

    「學校讓我回家複習?」

    她哽咽著道。

    唐子楓卻笑道:「那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有點遠,我走回去就行。」

    「沒關係,我正好要出門,走吧。」

    安雅抬起頭看著唐子楓,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謝謝你。」

    猶豫不是因為堤防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子,只是她不想麻煩人家。

    終歸還是乖乖上了唐子楓的車子,問清楚了地址,唐子楓發動了車。

    安雅依舊抱著書包,唐子楓抽了幾張紙給她:「擦擦臉吧,你是高三生吧?」

    「嗯。」

    「回家好好複習。」

    邊說著,邊發動了車子。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問一句狗仔為什麼要追著她,也沒有問為什麼學校要讓她回家複習。

    這種尊重,是這些天誰都給沒婗安雅的。

    她側目看著開車的唐子楓,心裡頭那顆種子,埋的更深了。

    這帶著溫度的種子,終於稍稍的融化她心底的寒冷,讓她覺得的絲絲溫暖起來。

    *

    安雅只讓唐子楓送她到了路口,沒有留電話,沒有留任何聯繫方式,她唯獨知道的就是他的家,在那個巷子裡,他家的院子裡,茉莉和月季開的很好,他笑起來,溫和的就像是40攝氏度的水。

    污糟糟的心情,暗沉沉的世界,因為這個人而明朗了一些,只是一回到家,看到滿屋子翻箱倒櫃的她江華,那好不容易撥開的污糟糟暗沉沉,又陰霾了她整個世界。

    「你在幹嘛?」

    她的衣服褲子散落了一地。

    江華聽到聲音轉過頭,冷著臉喝道:「到底把房產證藏哪裡了?」

    「你想幹嘛?」

    「你唸書不用錢啊?我哪裡來的錢,我賣了給你唸書啊。」

    「給我,你是要拿去吃喝玩樂吧,你什麼時候給過我錢。」

    對著江華怒吼道,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狀態,根本不像是母女,倒像是萬年的仇人。

    「什麼時候學會這麼和你媽說話的呢?房產證拿出來,我要用,快點。」

    「休想,那是爸爸留給我的。」

    「一半是我的。」

    「你死了也是我的。」

    江華猛然站起來,安雅已經成人了,連個字都竄過了她,她半抬起頭看著安雅:「你在咒我死?誰教的你?你那個賤人姑姑?」

    「我不許你罵姑姑。」

    「我就罵,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還敢來教我的孩子。你想學婗安雅嗎?大逆不道?教出來房產證,一半是你的我賣了把錢給你行了吧?」

    「你做夢,我絕對不會給你的。」

    江華想來知道自己的女兒個性倔強,所以就算是氣的想給安雅一個巴掌,但是她真急著用錢,不得不軟了語氣,好聲好氣的聲量:「安雅,媽媽真要用錢,不然當和你借的,咱們不賣,咱們抵押給借貸公司,等有錢了還了就是了,好不好。」

    婗安雅語氣堅定:「我說了不給就是不給,我死都不會給你,那是我爸爸留給我的。」

    「你……哎呦安雅,你是要看著媽媽死嗎?媽媽要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怎麼會想到要賣房子,這個房子,承載了我們一家多少的歡笑和回憶。」

    她說的很誠懇,眼淚還配合的巴拉巴拉掉下來,安雅卻不為所動。

    只是冷冷道:「你會在乎嗎?你的回憶裡從來就沒有我和我爸爸,請你離開我和我爸爸的家。」

    「安雅,媽媽欠了高利貸了。再不給錢,他們會殺了我的。」

    婗安雅看著江華,似乎是在斟酌江華這句話的真假,只見江華頹然的如同一灘泥巴一樣坐在地上,臉上絕望的表情,很真。

    「安雅,媽媽真的沒辦法了,媽媽欠了五十萬,如果再不給錢,他們真的會殺了我的,那些高利貸的人都是黑社會的,他們殺人放火都不怕的,媽媽學人炒股,本來是想給你爸爸賺點醫藥費的,沒想到賠光了,安雅,你就當可憐可憐媽媽吧,媽媽保證房子賣了媽媽只拿50萬,其他的都給你。」

    「你怎麼到現在還可以說出這樣的話?爸爸生病你捲走了家裡所有值錢的,如果不是姑姑……」想到父親,婗安雅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一雙淚眸,恨恨的看著江華。

    江華眼淚也是嘩啦啦落下來:「安雅,媽媽錯了,媽媽真的錯了,這一年多媽媽過多也不好,媽媽學人炒股也只是想賺點錢,安雅,無論如何求你了,媽媽求你了。」

    說著,盡然給安雅跪了下來。

    安雅一怔,卻是冷冷的轉過了身,朝門外去:「你死心吧,我不會給你的,死也不會。」

    「你……婗安雅,你難道要看著我去死嗎?」

    江華歇斯底里。

    安雅轉過身,神色平靜:「對,我巴不得你去死。」

    她是她的母親,卻也是她的污點,她一生都無法抹去的污點。

    是她讓她背負了野種的名聲,就算最後她們母女趕走了安好母女登堂入室了,可是她卻用的是那樣不光彩的手段,讓她從小就被街坊鄰居指指點點。

    如今,她不要臉的去找安好麻煩,換來的是她婗安雅所有不堪的傷疤都被揭開,受萬人所指,被所有人口誅筆伐。

    她是她母親,可她除了生命,還給過她什麼?

    江華怔忡在了那,沒法想像那樣冷漠的眼神和絕情的話,會從她女兒口中說出。

    等到她緩過來,婗安雅已經出了院子,不過很快,婗安雅的尖叫聲就從院門口傳來,江華忙喊著婗安雅的名字往外跑,見到的是十多個年輕人把安雅壓在牆上,邪惡的動手動腳的一幕。

    「幹嘛,都走開,走開。」

    她上前,拚命撥開人群。

    「老娘們還挺有力,五十萬什麼時候還?」

    「我會還的,我馬上就還,我回來拿房產證的,我把房子賣了就還,把我女兒放了吧,求求你們。」

    「那可不行,外面人都說你狡兔三穴,最擅長的就是太跑,連你老公快死了你都操了他家底落跑,我們憑什麼相信你,今兒就先把你女兒帶回去,放心,看到錢你女兒就能平安回來。」

    「不要,不要帶走我女兒。」

    江華跪在地上,可是她的跪拜,根本是分文不值。

    「三天,最後三天,不給錢就等著去買你女兒的光盤吧。」

    「不要,不要求求你們,不要動我女兒,我給,三天我肯定給,但是你們不要傷害她。」

    「江阿姨,我們的規矩你知道,時限一到,我們立刻動手,時限沒到,我們還是會客客氣氣的,小妹妹,別怕。」

    一隻鹹豬手,撫上婗安雅的臉,婗安雅尖叫起來,拚命揮舞著手臂,這一刻,她多希望有個人來救她,多希望唐子楓能夠再出現。

    可是沒有,再沒有人來救她,街坊鄰居就算是看到了也不會插手她家的事情,她媽媽在這幾年裡早已經把所有鄰居都得罪光了,何況今天是這樣的陣仗,沒人會,也沒人敢出面。

    她絕望的尖叫,但是,沒有人會憐憫她。

    那只鹹豬手,從她的臉頰移到了她的下巴,猛然捏緊,痛的安雅尖叫。

    「江阿姨,江騙子,怎麼樣,三天?」

    「三天,三天我會給你們錢的,不要帶走我女兒,不然帶走我吧的,帶走我,房產證在我女兒手裡,帶走她我就不知道……」

    「放屁,玩花樣,就不信我捏死你女兒。」

    「啊,疼。」

    徹骨的疼痛,安雅尖銳的叫聲充斥了整個安靜的巷子。

    江華嚎啕大哭起來:「不要傷害她,我給,我會給,求求你們放了她吧。」

    「哼,放了她,我們找誰要錢,走,兄弟們。」

    安雅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被一群男人輕而易舉的帶出了小巷,塞進了一輛車子。

    車門一關上,安雅恐懼的大哭,一個巴掌狠狠招呼過來,伴隨著惡毒的聲音:「再哭打死你,乖乖的我們不會為難你。」

    安雅死死咬著嘴唇,臉上一陣麻木的刺痛,嘴角嘗到了血腥的味道,她知道,這些人輕易就能要了她的命,她不敢哭了,滿腹的恐懼,都被死命壓在胸膛中,埋首在膝蓋中,她不斷用唇形重複著三個字。

    「唐子楓,唐子楓,唐子楓,唐子楓。」

    *

    最後一筆,陸覺看書的安靜側臉就躍然於安好的紙上,栩栩如生。

    安好下床,把畫在窗台上欣賞,背後忽然被一雙溫暖的大掌環繞:「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

    怎會不記得。

    顛沛到美國,生活拮据的她做了街頭畫家,賺點餬口的收入。

    她和陸覺的初見就是一單生意,她替他畫畫,畫完後他給了她一百美元,她以為他看錯了面額,追上他把錢送回去,他卻笑道:「這是你的酬勞,你畫的很好。」

    然後,第二天他來了,第三天他來了,第四天他來了,每天都是一百美元。

    他幾乎支撐起了安好接下去幾個月的生意,安好捉襟見肘的困頓生活也因為這每天的一百美元的得以改善。

    然後,自然而然的相識相知,安好知道他是at的三少爺,也知道他上面有個兩個哥哥很受重用,還知道他叫自己的父親boss……

    之後,安好由他引薦進了at,由他親手培養,成了他的王牌。

    現在想起來,這些事就像是在昨天一樣。

    「呵呵,我一直沒有問你,為什麼你之後一直會來,是那時候就發現我有這個潛力了嗎?可是那時候我畫的是碳素畫,而且在那些街頭藝人中,我的碳素畫畫的也不是最好的。」

    「如果我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被你吸引了,你相信嗎?」

    安好臉紅了一下。

    陸覺在她耳畔笑的溫柔:「你畫畫的樣子很迷人。」

    安好臉更紅,陸覺轉過她,額頭貼著她的額頭:「美到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你安靜的坐在那裡,綁著馬尾辮,圍著一條大紅色的圍巾,穿著連衣裙,板鞋很舊,整個人就像是一幅畫。」

    「呵呵,連我穿著什麼都記得,我早忘記了。」

    「因為喜歡你,所以始終記得第一次相見時候,你讓我心動的模樣。」

    「我有那麼好嗎?」

    安好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揚起臉。

    陸覺理所當然道:「誰也沒你好。」

    「呵呵。」

    他的話,總是讓人暖心。

    「跳個舞如何,好像好久沒和你跳舞了。」

    安好點點頭,正好放著音樂,她抱著他的脖子,他抱著她的腰,在地毯上,踩下細細碎碎的步子,氣氛很美,可惜陸覺的手機響的不是時候。

    「抱歉。」

    安好微微一笑。

    陸覺拿起手機,看來一眼號碼臉上溫和的線條頓然嚴肅,或者說,恭敬,安好知道這是誰打來的了,除了boss,沒有人能夠讓陸覺露出這樣的表情。

    「boss。」

    「……」

    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陸覺看了安好一眼,步子往門口走了一些,安好沒多想,以為大約是公司裡一些上層隱秘的安排,不可以讓人知道。

    電話不長,五分鐘後陸覺就回來了,臉色卻十分難看。

    安好上前:「怎麼了?」

    「沒事,今天晚上想吃什麼?」

    他的表情,分明不是沒事的樣子。

    可是安好不想追問,對陸覺的事情,她從來都是點到即止,信奉一個原則,他想告訴她自然會告訴她,不想告訴她的肯定是她不能或者沒必要知道的事情。

    於是,順著他的話題:「隨便都行。」

    「那就讓人送到房間吧。」

    「不然,請何小姐吃個飯吧,就在酒店的西餐廳,你覺得如何。」

    「你喜歡,讓海珠去安好就好。」

    「行,那我去找海珠。」

    安好神色略顯歡快的離開房間,卻不知在房門關上的那瞬,陸覺臉上的表情瞬間陰雲密佈,這一片陰雲之中,透著濃濃的煩躁。

    *

    何任盼沒想到安好這麼客氣,還請她吃個飯。

    五星級酒店的高級西餐廳,何任盼這輩子也就來過兩次,一次是高中畢業同學會,她的土豪童鞋秦昊家請的客,全班都去,還是專車接送,氣派十足。

    那一頓她往死裡吃,吃到最後一口牛排都卡在了嗓子眼才罷休,因為她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機會吃到這樣的高級貨了。

    後來工作了,倒又吃了一頓。

    她第一份工作的上司,一個禿頂的死老頭,目的不用說,想潛規則當年嫩的和豆腐花漂亮的和水仙花一樣的她。

    結果可惜了。

    可惜了那一客昂貴的牛扒,才吃了兩口就都招呼到了死老頭的臉上。

    再然後,工作換了找找了換,換換找找間她也從小白菜變成了一顆黃花菜,被上司帶出去吃飯的機會,加上腳趾頭都沒法數,因為沒有,十個手指頭,十個腳趾頭,還能數出個零來?

    所以這一頓饕鬄大餐,她是有備而來。

    從接到安好電話的那刻起,她不喝水,不吃下午茶,還在下班前偷溜去員工健身房跑了一個小時的步,直到確定前胸貼了後背,能吃下一座小山,她才悉心打扮一番來赴宴。

    月亮灣二十一層。

    安好和陸覺方海珠早就等著了,見到何任盼,三個人都起身迎接,何任盼當真是受寵若驚。

    「抱歉啊我來晚了。」

    「沒有,正好六點,再說是吃飯而已,晚一點也沒有關係的,何小姐你想吃點什麼?」

    菜單送到何任盼手裡,打開上面「天價」簡直讓工薪階層捶胸頓足,一個套餐吃掉一個月工資,這不是吃飯,是吃錢啊。

    不過如果是吃別人的錢,那就安了。

    何任盼點了一個一人套餐,安好她們也分別點了餐,然後四個人坐等。

    安好是個不大會說話的人,不過有方海珠在,倒是不冷場。

    和何任盼聊了會兒,何任盼冷不丁看著安好來了一句:「昨天和你在一起那人你認識吧?」

    安好身子微微僵硬,不過她也已經和陸覺說過了昨天的經過,只是不大願意再提及而已,怕刺激了陸覺,所以應的很淡:「嗯。」

    「你怎麼會和他一起,他是我老同學,高中同學,我們還做過同桌。」

    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小。

    安好還沒想到接什麼話,陸覺先開了口,很輕而易舉的,自然不動聲色的岔開了話題:「何小姐的車子,已經修好了,何小姐吃完飯我讓方助理載你去取車。」

    「修,修好了,怎麼好意思?」

    「本來就是我損壞了你的車,還有何小姐的制服,我也會賠償給你的。」

    「哎呦,舊衣服了沒關係的,對了,早上我們在醫院工作的朋友在qq群裡發了個消息,說秦昊發燒了,昨天我見到他時候還好好的。」

    安好握著水杯的手顫了一下,水杯裡的水差點撒出來。

    方海珠看了看安好,似明白了什麼,又小心翼翼的去看陸覺,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依然是溫潤的笑著。

    方海珠知道安好讓她隱瞞陸覺昨天的部分事情,肯定是這部分發生了什麼會讓陸覺不高興甚至誤會的事情,看何任盼大有說下去的勢頭,方海珠忙給和海珠添水,沒話找話客氣問道:「何小姐是做什麼的?」

    何任盼神經粗,輕易又被轉移了話題:「我是做會計的,大學學的這個專業。」

    「哦,何小姐是在哪裡念的大學?」

    「s市,不是什麼好大學,我們班當年……」

    「何小姐你熱不熱?」

    「不熱啊,這裡的空調開的剛剛好。」

    方海珠是極力的在規避掉所有和「秦昊」有關的事情,安好對她投去感激的目光,方海珠心領神會,天南地北的和何任盼扯,何任盼也是個自來熟,一下聊開了,倒是再沒有提起秦昊這個人。

    晚餐上來了,有食物管住了何任盼的嘴,方海珠也暗暗的鬆了口氣,對安好擠了擠眼睛,然後起身:「我去洗手間洗個手先。」

    「我也去吧。」

    安好會意那個擠眉弄眼,更著站起來。

    兩人結伴往洗手間去,一進去方海珠就抓住了安好的手:「神馬情況啊同志,你昨天是和秦總在一起啊,發生了什麼啊?怎麼不能讓陸總知道?」

    安好就知道方海珠要問這個。

    「海珠,有些事我回頭告訴你,謝謝你剛才。」

    「說什麼呢,我幫你是應該的,不過我看陸總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不用擔心了。」

    「呵呵。」

    安好只是笑笑,其實她心裡能不清楚,陸覺的心裡必定因為何任盼的話,激起了一池不平靜,他不表現,不代表他不在意。

    安好只希望關於昨天秦昊為她打架,受傷的事情,陸覺不要知道。

    好在何任盼也只是知道了秦昊發燒了,卻未必知道秦昊為什麼發燒的。

    和方海珠站在洗手池邊上洗手,安好的心卻一直糾纏在「秦昊發燒了」這幾個字上,果然還是發燒了,昨天她就擔心過的。

    她就該把他送去醫院的,發著燒的他,是怎麼自己開車去的醫院,路上還好沒有出車禍,不然安好真的就過意不去了,畢竟這傷是為她受的。

    「想什麼呢?」她在出神,方海珠洗好了手拿胳膊肘捅了捅她。

    安好還神,搖了搖頭:「沒,出去吧。」

    既然在醫院了,應該就有人照顧了。

    甩了甩手,整理好心情,安好給了鏡子裡的自己一個微笑。

    不該想的人,不去想。

    ------題外話------

    每天都是標題無能,只能拿文裡隨便一句話湊一下,趕腳1萬字要起個標題可真難,哈哈。

    早上好各位,明天見。

    對了,不管您是先入為主黨呢,還是支持暖男黨,我還是要說一句,男豬是誰其實很明顯滴,安好愛陸覺也是無可厚非的,沒人能抵擋那樣的男子。

    至於結局一直都是開放的,不得不提醒一下大家,偶是後媽君,一不小心寫死了誰也不一定滴。

    ……哈哈,不至於不至於,別給你們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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