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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秦家 文 / 紅顏醉琉璃

    回城的時候,雨已經徹底的停了。

    車子一路把安好送到了月亮灣大酒店地下停車場,秦昊卻並沒有立刻讓安好下車。

    安好拉了拉車門不動,轉頭看向秦昊:「開門。」

    一路上,對於秦昊對外人公開兩人結婚的消息,安好十分的不滿,是以路上沒和秦昊說一句話,現在的語氣也有些惡劣。

    秦昊熄了火,底下停車場裡昏暗的光鮮,看不大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不過他的手,卻在這一片昏暗之中,卻在這一片昏暗之中摟住了安好的腰。

    輕易一拉,安好就被拉入了他的懷中,他俯身,在安好毫無防備之際,一個激烈的吻,索住了安好的紅唇。

    安好掙扎,卻無濟於事,他吻的熱烈,足足過了一分多鐘才鬆開安好,打開了車門鎖,笑的幾分邪魅:「下去吧。」

    從事實中,這一場吻都有些突如其來,甚至莫名其妙。

    安好憤怒的看著他。

    他卻好整以暇:「怎麼,還不想下去。」

    「秦昊你混蛋。」

    咒罵一聲,他卻皮不痛肉不癢。

    「還不打算下去,那……」

    他的手又探了過來,安好一巴掌拍開打開車門,逃離似的下了車。

    剛關上車門,他就發動了車子,離開了。

    安好負氣的抹了抹他親吻過的地方,恨恨的盯著他車子消失的方向。

    直到那車子完全消失在視線裡,她才轉身搭乘電梯,一回頭,她傻眼了。

    身後左手方向的地方,站著一個人,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人。

    「陸,陸覺。」

    她震驚。

    而他卻只是用一種無比死寂和冷漠的眼神看著她。

    那樣的眼神對安好來說,疏離陌生,讓她心慌,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秦昊剛才會突然神經了一樣吻他,原來是因為這個。

    她自然也知道,陸覺都看到了。

    此刻,所有的解釋似乎都是徒然,中國人向來信奉眼見為實,何況,她和秦昊的關係。

    不遠處的陸覺,什麼都沒說,只是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

    安好嘴唇動了一下,他卻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打開了車門上了車。

    車子輪胎摩擦地面,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音,那刺目的車燈,對上安好的眼睛,刺的她本能的抬手去擋。

    那輛黑色的保時捷,衝著安好而來,安好驚恐的站在那,無數破碎的疼痛的片段在腦海中上演,斑馬線,被撞飛,黃色跑車,柳淺,秦昊,電線桿,藍天,血,撕心裂肺的疼痛,薄弱的呼吸,沾濕了裙子的溫熱粘稠液體……

    她呆在了那裡,忘記了躲閃。

    黑色保時捷接近她身邊的時候,猛然打了一個彎,然後,撞上了邊上一輛大眾,保時捷倒車,加速,又狠狠撞上了那輛無辜的大眾。

    週而復始,一聲比一聲劇烈的撞擊,直到大眾面目全非,安好蹲在地上,抱著耳朵,渾身都在顫抖。

    那劇烈的撞擊聲,終於停了。

    世界恢復了安靜,安好卻像是墮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週身的支離破碎的疼痛,呼吸困難,身體顫抖到無法抑制,許多殘忍的畫面在眼前回放,那些都是她抹不去的傷,抹不去的可怕記憶。

    一雙大掌,忽然抱住了顫抖的她,她尖叫一聲,那雙大掌抱她的更緊。

    「回房吧。」

    她抬起頭,眼前的陸覺,眼底沒有任何顏色,那張臉,分明是熟悉的,卻又異常的陌生。

    「放,放開我。」

    她顫抖著道。

    抱著她的手卻強制的將她從地上的抱起,大步走向電梯。

    安好依舊在顫抖,嘴唇慘白。

    電梯上到了她們的樓層,陸覺抱著她回了房,放她到床上,起身拉起了窗簾,安好蜷縮在床上,腦子裡就像是被放置了重播膠片,不斷重複的是陸覺撞大眾,三年前她的車禍,六年前她的車禍。

    這些畫面一直再重疊,揮之不去。

    關上窗簾後的房間暗沉一片,她被壓在床上,耳畔是滾燙的呼吸,手被控在頭頂,事實上,她根本也沒在反抗。

    發洩的吻,落在她的脖頸,臉上,耳垂,唯獨沒有往她唇上落,他的指腹,肆意摩挲著她的唇,就像是要將那唇卸掉一層皮一樣。

    他的手心,一片冰涼,從她斷袖的下擺進去,那樣的涼意,滲入了心裡,安好一個激靈,醒了。

    「陸覺,你要幹嘛?」

    「我要你。」

    他的語氣冰冷,和平常的那個溫柔似五月春風的他完全判若兩人。

    安好隔著衣服按住他的手,語氣近乎哀求:「不要,求你,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什麼樣?就算是他強吻了你,那為什麼去醫院的你,會坐著他的車子回來,身上會穿著和出門時候完全不一樣的衣服?」

    他的語氣,是壓抑的暴躁,安好有點兒被嚇到,實在因為這樣的他很陌生。

    「你聽我說好嗎?」她想要解釋,可是下一刻,唇齒卻被他封緘。

    他大力的吮吸著她的唇,不給她說一個字的機會。

    安好覺得嘴唇上一陣劇烈的疼痛,她推了推他,推不動,反倒激的他把她的手壓過頭頂,不許她動彈。

    他的手,已經開始拉扯她的牛仔褲,無奈蘇陽給買的是一條牛仔背帶褲,他解的有些吃力。

    安好其實沒再動了,如果說陸覺發洩情緒的辦法只有這一種,那她滿足他。

    就當,是她欠著他的。

    她不哭不鬧不吵不動,就像個木偶一樣躺在床上,任他擺弄。

    陸覺的動作,在看到這樣的她後,停了。

    一雙眼睛陰晴莫辨的看著她,良久,大掌終於從她的短袖裡抽了出來,起身坐到床邊,背對著她。

    「你不是要解釋嗎?好,我給你個解釋的機會。」

    安好看著他,淡淡道:「今天是我媽的忌日。」

    他的背影頓了頓,安好繼續道:「他幫我記著,帶我去掃墓,我媽葬在郊區山上,下雨了,我們淋的透濕,所以在路邊買了兩身衣服換上,至於方纔你看到的,也正是他想讓你看到的。」

    陸覺一言不發,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安好坐起身來,和他並排坐著,淡淡道:「你要是想要,做點措施吧,我去醫院做了治療,下面放了藥。」

    她的語氣是那樣冷靜,起身,走到酒店給客人準備的物品架,回來的時候,拿了一盒杜蕾斯。

    陸覺抬頭看她。

    她的表情無歡無喜,無悲無哀,就像是個被抽空了情緒的牽線娃娃一樣,這樣的她,讓他心疼,也後悔,也愧疚。

    他想到在停車場時候她的尖叫,她的顫抖,想到自己車子衝向他時候她慘白的臉色和震驚的表情,陸覺起身,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聲音低沉,不斷在重複:「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房間裡一時,只剩下他道歉的聲音,安好沉沉歎息一口,伸手抱住了他:「不然,我們回美國吧,其實,如果你不介意,生不生孩子我已經不在意了。」

    她說謊了,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不渴望做母親,何況是安好。

    在絕望裡生存了太多年,忽然看到了曙光,她是珍惜的,無比珍惜。

    可是如果這份珍惜要傷害到陸覺,她願意放棄,她也想逃離這個世界,逃離秦昊,逃離每次見到秦昊,總會被勾出的關於往昔的種種回憶。

    安好的寬容,讓陸覺更心生愧疚,搖頭:「不,我想和你一起擁有一個完整的家,我也不想剝奪你當母親的權利,我會等,三個月後,我們一起回美國。」

    「嗯。」

    安好點點頭,如此時刻,冰釋前嫌可謂溫馨,可是她腦中為何不斷盤旋的是陸覺瘋狂一般撞車的情景,身子一顫,這一抹回憶就像是陰影,盤繞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

    秦昊接到蘇眉電話的時候,完全不意外。

    以蘇陽和蘇眉兄妹之間的關係,蘇陽知道的事情,用不了半個小時蘇眉也會知道。

    不過關於蘇眉那一堆偵探式的疑惑,他就沒有興趣一一回答她了,只是就其中個別問題,給予了肯定答案。

    比如,蘇眉問他愛不愛安好。

    比如,蘇眉還問他當年柳淺回來的時候,是不是也沒再對柳淺動心,而是打算守著安好過一輩子。

    還比如,蘇眉問他是否打算和安好辦場大酒席來補償大家。

    電話裡,蘇眉發揮了八卦精神,秦昊的話卻是寥寥,蘇眉問的無趣也就放棄了,轉而邀請秦昊明天上午陪她出席一個陶藝展覽會。

    「有沒有空嗎?明天上午,有白海老師,就是我經常和你說的陶藝界我最崇拜的那位大師。」

    秦昊翻看了一下日曆。

    「明天上午有個會。」

    「拜託老大,你就該去看看那樣的展覽,提高一下你的藝術修養和鑒賞水平,不然怎麼配得上你那位大畫家老婆呢,一個會議而已,損失個千兒百萬對你秦總來說算個屁,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家底。可是要是錯過那樣一場展覽會,那你損失可就大了。」

    秦昊一笑,不置可否。

    「笑什麼,我就當你答應了,明天早上7點,直接來我店裡,是圈子裡的展覽,我帶上個你沒問題的。」

    說完,直接把電話給刮了,純粹是女軍閥作風,沒給秦昊一個拒絕的機會。

    秦昊笑笑,把電話往沙發上一丟,剛丟下電話就響了,以為又是蘇眉,拿起一看卻是他奶奶。

    似乎真的有很久沒回去陪他奶奶了,連通話都少。

    接了電話,電話那是個抱怨的聲音:「你是不打算回來看我這個死老太婆了是嗎?」

    「奶奶。」

    「別叫我,你有把我這個奶奶當奶奶看嗎?還不如柳家那丫頭來我這來的勤快呢,你說你家宴不來就算了,你總要給奶奶一個解釋,你一聲不吭的,你到底是怎麼了?病了?」

    「沒有奶奶,我週六回家看您。」

    「說話算話?」

    「算話。」

    「行,把淺淺也叫上,上次說想和我學怎麼做豉油雞,讓她過來,我手把手教她。」

    秦昊猶豫了一下。

    電話那催道:「和你說話呢,沒聽見啊。」

    「好的,奶奶。」

    「正好我到時候問問你們兩個,打算什麼時候把這婚給我結了,我就你和遠文遠東三個孫子,遠文爸爸又不是我自己生的,遠文遠東再孝順,也沒我親孫子好,遠文的女兒再乖巧,也不是我親玄孫女,我就指望著有生之年,能抱一抱我親玄孫女了。」

    「會讓您抱上的。」

    「你就空口承諾我吧,你們現在的年輕人我還不知道,事業事業事業,你說你和淺淺年紀都打了,還耽誤的起嗎。」

    「奶奶。」

    「好了好了,太晚了我要睡了,週六和淺淺一起來啊。」

    「嗯。」秦昊應了一聲,掛了電話,面色卻有些沉重。

    有些話是該和老人家說清楚,可是他清楚的記得他奶奶是怎麼對待他出生寒門的母親的。

    他害怕把安好帶回家,安好會變成第二個他母親,一輩子受壓迫,被嘲笑,鬱鬱而終。

    秦昊孝順,去極少主動給他奶奶打電話,骨子裡,也是存著一份怨,替他母親怨的。

    秦家是個大家庭,因為秦昊的爺爺先後娶過三個老婆,第一個結髮妻,生了秦昊的大姑二姑三姑,在舊社會,因為生不下女兒而被秦昊曾祖趕出了家門。

    接著家庭包辦婚姻,又娶了秦昊大伯的親媽,遠東遠文的親奶奶,可惜難產死了。

    姐姐死了,妹妹接替了姐姐的位置,這種現象在舊社會也是屢見不鮮的,而這個妹妹,就是秦昊的親奶奶,也是秦昊爺爺最後一個老婆。

    因為這層姐妹關係,秦昊奶奶對秦昊大伯也是視若己出,可是就像是秦昊奶奶自己說的,畢竟不是親的,所以等到秦昊爸爸一出世,秦昊奶奶多數精力都放在了秦昊爸爸身上。

    家裡有兩個兒子,勢必的秦家的財產爭奪戰早早的就打響了,秦昊奶奶自然向著自己的親兒子,所以想盡辦法想把所有財產弄到秦昊爸爸名下,但是財產最後歸誰,都要秦昊爺爺說了算。

    所以,秦昊奶奶就極力培養秦昊的爸爸,在媳婦人選上也有嚴苛的要求,只是沒想到秦昊爸爸會帶著一個平民姑娘,也便是秦昊的媽媽進門。

    秦昊打小的記憶裡,媽媽都是在廚房和保姆一起幹活的,而且做的不好奶奶就會罵,甩耳光也是有的事情。

    他爸爸日漸一日的忙,顧不上家裡,她媽媽又是溫順性子,從來不向他爸爸告狀,而秦昊偷偷的和他爸爸告了幾次狀後,換來的是他媽媽被打的更重,而他,也被送到了國外。

    每年寒暑假回來,他都覺得她媽媽瘦了不少。

    他十六歲那年,家裡打了電話來說他媽媽得了抑鬱症住院了。

    等到他從大洋彼岸趕回家的時候,他媽媽在醫院吃安眠藥自殺了。

    這些回憶,在秦昊心裡都是烙刻著深深的傷痕的,所以,對那個家,對那些每個人都可以對他媽媽頤指氣使,冷嘲熱諷的家人,他向來不大上心,包括他的親奶奶。

    雖然在當年的財產之爭中,如果沒有她奶奶,現在擎天集團還不定落在誰手裡。

    可是擎天和母親,他根本不用做選擇。

    就像是擎天和安好,就算是為了安好堵上擎天又如何?

    揭開了襯衫的扣子,坐在沙發上,他想,當年他沒有能力保護想要保護的女人,現在,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傷害安好。

    對安好,是愛,是疼,是眷戀,或者說在安好的身上,他看到了他母親的影子。

    溫順,美好,隱忍。

    一開始娶她,其實就不是為了補償,因為對於婚姻,他向來看的很重。

    秦遠東曾經問過他,有沒有對哪個女人一見鍾情。

    其實,有過的。

    那天他去銀泰大廈例行查看擎天的專櫃銷售情況,然後在一個拐角的首飾店看到了她。

    那大概是快到聖誕節的時候吧。

    她穿著一身紅色的聖誕女郎服,長髮披肩,正對著鏡子給客人示範一個盤發器的用法。

    那白嫩的手指,拂過烏黑的長髮的,鑲著水鑽的卡子,閃著琉璃的光彩從她發間劃過,她嘴角掛著甜美的笑容,紅唇開開合合溫柔的講解著卡子的用法,那一刻,他有些微微心動。

    *

    安好在房間裡看新聞,陸覺就在邊上。

    他在看書,他說他忙完了幾個案子了,可以休息幾天。

    天色已經很晚了,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安好也沒開口。

    電視新聞裡在說銀泰大廈傍晚時候發生了火宅,火勢很大,現場來了二十多輛消防車,火勢勉強被控制住,但是損失還無法計算。

    陸覺從書中抬了眼,看向電視。

    「銀泰大廈?」

    「嗯,我以前還在那打過工。」安好道。

    陸覺輕笑,似乎很有興趣:「做什麼?」

    「賣首飾的,銀泰三層以上是賣奢侈品的,一樓基本就是一些首飾店什麼的。」

    陸覺過來,抱安好坐在膝蓋上。

    他的溫柔一如既往,就好像下午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我該早點遇見你,你就不用吃這麼多苦。」

    安好笑笑:「也沒有,其實也會學到很多東西,比如盤頭髮,我那時候因為經常要給客人做盤發示範,所以會盤很多種髮型,不過這幾年都是海珠在給我盤發,我都差不多忘記了。」

    陸覺握住安好的手,放在掌心摩挲:「以後這雙手,只能用來拿畫筆。我打算好了,等到回美國後,你想要背著畫板去旅行,那就去吧,你要是想開個畫廊,我也同意,還是你想進大學當教授,以你的才能,只要你願意,四大美術學府肯定也爭破了頭想要搶到你。」

    其實,對未來安好沒有太大的計劃,這些年賺的錢,足夠她幾輩子吃穿不愁,況且藝術這一門東西,你可以用它來俗,也可以用它來雅。

    安好用它俗了很多年了,靠著它賺了很多錢,所以如果說真的有什麼下一步發展,她真的想背起畫板到處去旅行,陸覺能同意,那是最好的。

    「謝謝你。」

    她道。

    陸覺親了親她的額頭:「不早了,睡吧,我看你睡著了就回去。」

    安好點點頭,陸覺抱她進了被窩,坐在她邊上,

    多半個小時,陸覺看著她慢慢閉上眼睛,呼吸漸漸均勻,俯下身,親了親她的唇。

    「對不起,安好。」

    輕輕的起身,踩著安靜的步子離開,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安好睜開了眼睛,眼底卻淡淡無波,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翻了個身,抱著被子,她又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才算是真正睡去。

    *

    蘇眉一大早起床,上了點小妝,翻了一套亞麻刺繡斜襟中袖和一條亞麻純灰色長裙,又找了一條淺灰淺藍和乳白不規則印染的棉布大圍巾,對著鏡子捯飭一番,活脫脫就是一個文藝女青年。

    參加這樣圈子裡的展覽,她想這副打扮最應景了。

    又補了一層唇彩,用面巾紙吸了吸油脂,確定一切自然完美,她才提著包下樓。

    在一樓外面的小花園裡等了會兒,看了看手錶,已經7點一刻了。

    秦昊遲到了。

    難得,那麼有時間觀念的人居然還會遲到。

    不過人家約好了是7點半,蘇眉還有耐心等。

    只是,等到了7點半,張軍的車子都來了,蘇眉有些咬牙切齒了,給秦昊發了個簡訊:「來不來?」

    電話很快響了,卻不是秦昊,而是秦昊的秘書。

    「抱歉蘇小姐,秦總今天去不了了,他讓我和你說一聲改天請你吃飯,抱歉掛了蘇小姐。」

    幾句話說的和土豆子一樣快,蘇眉愣了愣,難道出事了?

    來不及多想,張軍已經禮貌開口:「可以走了嗎,蘇眉?」

    「哦,張會長抱歉啊,讓你等了,走吧。」

    「呵呵,你叫我張軍就可以。」

    「呵呵,那好,張軍。」

    以為會在張軍的車裡看到白海,沒想到就只有一個司機。

    張軍和紳士的給她開了車門,蘇眉對他點頭微微一笑,上了車。

    張軍走到另一邊上車,對司機道:「你好,市美術館。」

    「展會開在那?」

    「嗯,托了一個前輩的福。——蘇眉,你今天打扮的很漂亮。」

    蘇眉笑道:「謝謝啊,我這幾年隨性慣了,t恤牛仔大拖鞋的,這身衣服都快成我壓箱底了,這還是幾年前買的。」

    「我記得。」

    張軍溫和一笑。

    蘇眉倒是吃驚:「張軍你記性也太好了吧,我以前應該也沒有天天穿著它不換吧,你居然還記得。」

    張軍笑笑:「關於你很多事情,我都記得。」

    這味道,怎麼有點兒……怪。

    蘇眉乾笑了一聲:「呵呵,你記性真的挺好。」

    張軍是個直接的人,也不顧車上還有司機在,道:「可能你會覺得我唐突,但是到了我這個年紀其實很多事情都耽誤不起了,說實話蘇眉,我很喜歡你,很久以前就很喜歡你。」

    「啊,不會吧?」

    蘇眉的這個反應,有些傻氣,一般女生在聽到這樣直接的表白後,基本都會臉紅,而蘇眉就像是聽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一樣,就是有點兒受驚,別的沒啥反應。

    張軍捏不住她是被驚嚇到了,還是驚喜,或者說還在消化他的話。

    於是他很鄭重的再度重複道:「其實我這些年也一直單著,我在找一個人,和我志同道合,說得上話的人,幾年前你入我們陶藝協會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不過那時候聽說你正在籌備婚禮,我也就死心了,我沒想到你現在還是單身,所以昨天我真的有點興奮,一晚上都沒睡好。」

    蘇眉扯了扯嘴角,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對張軍瞭解甚少,倒是沒想過會是這麼一個熱烈奔放的人。

    這一大早的表白,弄的她暈乎乎的。

    「那個,師傅,你去美術館往左邊這條路走,上一環,然後繞到湘府路,會近點。」

    尷尬間,她都是慶幸這車上還有第三個人。

    張軍笑笑,大約知道需要給她點時間,也沒有逼的太緊。

    一路上,他開始找一些輕鬆的話題和蘇眉聊,多少緩解了一下蘇眉的尷尬。

    到了目的地,剛下車,蘇眉沒想到這麼巧,邊上另一輛車裡下來兩個人,一男一女,一下車穿的很清新的小女生就攀上了男的的手,而那男的,便是厲春楚。

    厲春楚看到她顯然有慌張,忙抽回了被小女孩抱住的手,上前:「眉眉。」

    小女孩天真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蘇眉,又看向厲春楚:「楚哥哥,這是誰?你們認識嗎?」

    楚哥哥,蘇眉想吐。

    厲春楚正要解釋,張軍上前拉住了蘇眉的手,笑著問了同樣的問題:「眉眉,是認識的人?」

    張軍這一握,顯然給了蘇眉一個極大的面子。

    她臉上迅速堆了溫柔的笑容,道:「也不算認識,厲春楚,a市四少之一,以前有過點來往。厲少,張軍,我男朋友,這位是?不介紹介紹?」

    小姑娘嘴甜,忙道:「你好我叫喬木,就是喬木的喬木。」

    「哦,名字很特別啊。」

    「呵呵,很多人這麼說,我爺爺以前是護林工人,所以對喬木情有獨鍾,給我起了這個名字,姐姐,你也是來陶藝展的嗎?」

    「嗯。」

    「這個展覽只有圈內人才能來,姐姐你是?」

    「哦,蘇眉,很高興認識你。」

    蘇眉大方的伸出手,從始至終臉上都對著笑。

    喬木也忙伸手:「我現在對陶藝很有興趣,所以這次是拜託一個朋友給我弄到入場券的,姐姐好有氣質。」

    「謝謝,進去吧。」蘇眉微微一笑,轉身挽住了張軍的胳膊,「走吧。」

    喬木也忙挽住厲春楚跟上:「楚哥哥,走吧。」

    厲春楚卻紋絲不動,目光落在蘇眉和張軍親暱挽著的手上,臉上的表情,一片陰鬱,看的喬木心慌慌,小聲道:「怎麼了,楚哥哥?」

    「該死的。」

    「楚哥哥,我做錯什麼了你這麼凶?」

    「沒凶你,走走走。」

    「態度真惡劣,回家我要告你狀。」

    「愛告告去。」

    厲春楚很不大男人的甩掉喬木的手,看著蘇眉喝張軍的背影,咬牙切齒。

    喬木提著裙子趕緊追上來,臉上寫滿了委屈。

    陶瓷展,不同於一些大型展覽,只是圈內的互相交流切磋而已。

    蘇眉原本心情不賴滿懷期待,如今內心裡卻是翻江倒海滿腦子都是厲春楚和喬木親暱的模樣。

    如果不是因為今天的場合,她非得把厲春楚那種吃著碗裡望著鍋裡的賤人給打的滿地找牙。

    她帶著憤憤的心情,那些美好的陶瓷品她也品不出個味道來,身邊,張軍一直跟著,在給她講解作品的作者以及作品的寓意。

    她禮貌的聽著卻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

    終於走到一個紫砂壺的時候,張軍沒做聲了,而是笑道:「你這樣,我可不敢帶你去見白海老師。」

    「我……」

    蘇眉頗有些不好意思。

    張軍道:「調整調整吧,這個紫砂壺就是白海老師的作品。」

    蘇眉這才來了點勁,在外人看來,不過就是一個尋常的紫砂壺,到那時專業人眼光裡的,這件作品自然有期獨特的韻味,蘇眉心思落在了紫砂壺上,總算是靜了下來。

    張軍指了指邊上一個看上去十分拙劣粗糙的碗,道:「黑陶,你應該不陌生,是白巖老師的作品。」

    安好又走過去,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只碗,忽然轉過身:「剛才,謝謝你啊,也很對不起。」

    「我知道他是誰,厲春楚,你曾經的未婚夫,看來我要追到你,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恕我說一句你可能不大愛聽的話,你心裡還有他。」

    一說這蘇眉就來氣,她倒是想把這個人撇除自己的世界,可是他死纏爛打不要臉啊。

    一面死皮賴臉的求她符合,一面又在這把妹。

    蘇眉覺得自己的人生裡厲春楚的存在,簡直就是個污點。

    她自然不是什麼高雅的人,但是厲春楚卻是給極端低級惡劣的人。

    這一刻,她不想提這個人。

    於是對張軍的態度,也有些不大冷靜了。

    「我不想提這個人,我心裡也沒有他,你不要以為你年紀比我大就能看透很多事情。」

    對於她的這番不客氣,張軍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倒是很寬容:「對不起,是我妄自揣測了,走吧,帶你去看看我的作品。」

    他的這種態度,倒是讓蘇眉不好意思起來。

    「對不起,我就是覺得今天有點倒霉,看個陶藝展還能遇見那種人。」

    「我理解。」

    「你不理解。」蘇眉淡笑一聲,「你不會理解一個人昨天還和你說愛你,今天卻摟著別的女人出現的心情,當然你也不用理解。」

    張軍微微一怔,旋即道:「早點看清楚,總比晚點看清楚的好。」

    「我早就看的很清楚了,我都30了,我不是小姑娘了,那些浪漫心思我早就沒了,就想我的作品,你應該看得出來,這些年,我越來越返璞歸真,做一些比較原始的東西,花花哨哨的年紀早就過去了。」

    「我很高興你能和我說這些,既然已經摒棄了那段花花哨哨的年紀,要不要試下踏踏實實的談一場戀愛?」

    他笑問,展會的燈光落在他臉上,打出來的光很柔和。

    這一刻,他是那麼的有魅力,也或者說,蘇眉真的有點兒累,她想她不可能為厲春楚耽誤了自己的一輩子。

    人,到了什麼年齡就該做什麼事。

    而厲春楚,讓她錯過了太多適合時機該做的適合的事情。

    那些錯過或許是對的,或許是錯的,但是她不可能就這麼錯過一輩子。

    她不想像大話西遊裡面那段經典台詞一樣,演繹出一個悲哀來。

    張軍來的時候太對,準確的時間,準確的人。

    或者說,合適的時間,合適的人。

    他來的方式也很恰當,就像是一場綿綿的雨,不激烈,不濃郁,但是卻恰到好處。

    可能是氣氛的問題,也可能是她有意要和厲春楚賭氣,這一刻,她居然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

    銀泰大廈失火,擎天集團三個專櫃均被波及。

    這次失火的原因未明,相關部門正在調查,不排除人為縱火。

    擎天集團在銀泰大廈地下一層的倉庫裡存了大概五百萬左右價值的貨物,這次的火是從一樓倉庫開始蔓延的,除了擎天的倉庫,別的幾家倉庫也遭受了嚴重損失。

    五百萬對擎天來說完全不是什麼大的損失,可以說是九牛一毛。

    可是,如果這起火災的失火源就是擎天集團的香水倉庫,那這件事就不那麼簡單了。

    擎天集團,秦昊辦公室,唐芷晴剛和有關部門通了電話,對方給傳真過來一份文件,文件上清清楚楚的寫著,這次失火的主要原因已經調查清楚,相關人士已經到公安機關自首,而這相關人士,正是擎天集團銀泰大廈的倉庫管理員。

    從傳真上來看,那位倉庫管理員的自首,承認是他最後離開倉庫的時候不小心把煙頭丟到了一個紙板箱上,而香水又是含有高酒精濃度的化妝品,所以煙頭引發了火災,火勢越來越大,他急於逃生,從安全通道出來後立馬報了警,但是沒想到火勢會極具蔓延,及至無法收拾。

    唐芷晴站在秦昊辦公桌前,等著秦昊發話,秦昊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唐芷晴有些發怵,實在是因為她太瞭解秦昊了,他越是這樣面無表情,就說明這件事情越棘手。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秦昊終於開了口:「推遲三生花系列的上市。」

    「好的秦總。」

    「還有,聯繫市長,就說今天晚上,我請他吃飯。」

    「是,秦總。」

    唐芷晴應歸應,心裡卻是十分沒底的,市長在被秦昊連著放了兩次鴿子掃了兩次面子後,還不一定答不答應秦昊的邀約呢。

    「還有,十分鐘,公關部和宣傳部所有人到三號會議室,開會。」

    「是,秦總。」

    公司的氣氛,剛剛復甦,所有人都在期待著新產品上來,只是沒想到中途會發生這種事。

    那才復甦的氣氛,在這個上午,瞬間又降入冰點。

    擎天集團公關部和宣傳部的電話,也在這個上午,差點被各大媒體打爆。

    而秦昊,在上午的會議之後,下午正常辦公,沒有出辦公室,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

    唐芷晴給他約好了市長,意料之內的困難,可是如果這點困難的克服不了,唐芷晴知道自己也就拿不了這份工資了。

    三年了,即便當年是靠著她爸爸的關係走後門進的擎天集團,這幾年在秦昊身邊的歷練,也足夠她獨擋一面。

    下午五點。

    唐芷晴進了秦昊辦公室,把一份文件送到秦昊面前:「秦總,這是李總送來的合同。」

    「放著。」

    秦昊沒看,站起身穿好了衣服。

    唐芷晴忙把他開了電梯:「晚上和市長約了開元酒店。」

    「知道了。」

    「您現在就過去?」

    「嗯。」

    「約的是八點。」

    唐芷晴提醒,秦昊沒說話,只是進了電梯,面色冷酷,沒有什麼表情。

    電梯門關上,唐芷晴歎息一口:「哎,可憐我們秦總,還要給人去溜鬚拍馬,真不知道他做不做的好。」

    又是一聲歎息,她才出了辦公室,她只以為秦昊是為表誠意早早的去飯店等對方,還直感慨秦昊原來也要做這種事,想來只有別人拍秦昊馬屁的時候,什麼時候有他秦昊去拍別人馬屁的時候。

    感慨之餘,她也有點兒心疼,總覺得那樣高高在上的一個人物,低聲下氣的去求人家,真有點兒讓人從心理上無法接受。

    而事實上,她想多了。

    就像她說的,秦昊這種高高在上的人物,字典裡絕對不會出現「低聲下氣」和「求」這兩個字。

    從公司出來,秦昊上了車,卻不是開元大酒店,而是直接去了市政府辦公大樓。

    市長辦公室,秦昊儼然就是個高高在上的王者,坐在會客沙發上,他只淡淡說了一句話:「晚上我有事,和你的飯局就取消了,我過來是想告訴你,這件事給我壓下去,至於你要的東西,我會給你。」

    說完這一句,他連茶都沒喝一口就起身了,關上門,那屋子裡四十多歲的胖男人就黑著臉咒道:「這是誰求誰呢,擺個二五八萬的臉給誰看。」

    可話是這麼說,下一刻他卻是乖乖走到電話機邊上,撥了個號碼。

    「喂,是我,擎天集團這次的事情,給我往死裡壓,明天早上要是哪個報紙或者媒體上敢登這件事,你們都得死,知道嗎?」

    ------題外話------

    大家早上好,明天老時間見,愛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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