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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章 出獄 文 / 紅顏醉琉璃

    一頓飯,面紅耳赤的吃完,才回了房間,秦昊卻說有事要出去。

    安好站在門口,看著他進了電梯。

    這一幕,宛若從前。

    她總會站在門口,看他總走進電梯,然後才回房。

    有很多畫面,開始大面積的和以前重疊,這些重疊,讓安好產生了一種自我催眠,她告訴自己,或許,分別的三年從未發生過。

    可是,這三年的時光,真真切切的發生過,不可能被時光所掩埋。

    安好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時間可以永恆停留。

    就算什麼都不做,就停留在她愛他,他也愛他這一刻。

    就算是像童話裡沉睡千年的城堡一樣,什麼都做不了,只是這樣站在門口看著半開的電梯門裡,他笑意溫柔的臉。

    終。

    時間不可能停止。

    電梯關上,安好怔怔的站在門口,心裡,如煙如霧的,蔓延了一層,濃濃的遺憾,和沉沉的傷感。

    他如此不遺餘力的為陸覺的事情奔波,他可知道,一旦陸覺出來,她就再不會離開陸覺一步了。

    *

    女子監獄,秦昊沒見到朱迪,不過監獄長交給了秦昊一封信,說是朱迪給他的。

    拿著信回到車裡秦昊才打開。

    原本以為或許有些難以啟齒的話朱迪會寫到信裡,只是很意外,整封信只有兩個字——陸明。

    「陸明?」

    秦昊重複著這個名字,不明白朱迪要表達什麼。

    時間不多了,明天就開庭了,如果再不能勸陸一南放棄控告陸覺,恐怕,真的只能請律師了。

    事情,似乎變得更具有挑戰性,不過秦昊向來喜歡有挑戰的事情。

    把信放在了副駕駛座上,發動車子,往at去。

    秦昊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安好沒吃完飯一直在等他,他一回來,安好忙問陸覺的事情怎麼樣了。

    秦昊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告訴安好,有些事情,他還沒弄明白。

    「明天就要開庭了,怎麼辦?」

    安好心焦。

    「你放心,不會用太多時間的,明天開庭前,我一定會讓陸一南撤訴的。」

    「秦昊,不然,我問你借錢吧,boss很喜歡錢的,之前米雪……」

    「你批判米雪用這種方式來折辱陸覺,難道現在你想做你自己口中所看不起的那種人?」

    秦昊挑眉看著她,打斷了她的話。

    安好沉默了。

    她只是太擔心了。

    「不是,但是boss是不會撤訴的,他好像認定了陸覺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

    「安好,別多想了,這件事我會處理好,趕緊去睡覺吧,不早了。」

    「秦昊,真的會沒事嗎?」

    安好或許自己也沒發現,如今的她,是有多依賴秦昊。

    雖然知道秦昊在美國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要使力肯定也使不上太大的力氣,可是,她現在能依靠的,似乎只有秦昊了。

    秦昊起身將她納入懷中。

    「相信我,睡一覺起來,就一切都好了。」

    他的聲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安好紊亂的心情,終於得了安慰,平靜了下來:「我相信你。」

    「所以,趕緊去睡覺吧。」

    「嗯。」

    安好點頭。

    走到門口又轉回身,小聲道:「你餓不餓?」

    秦昊看著她,嘴角忽而一勾,拿起電話,撥了1號鍵。

    「喂,的1601室,送一份蛋炒飯上來,再有一杯鮮橙汁。」

    掛了電話,看著秦昊,安好扒著門框,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那個,可不可以,再多加一份,我也還沒吃。」

    他卻道:「就是給你叫的,我已經在外面吃了。」

    安好臉紅,內心卻湧了一股暖流。

    原來,她只是試探的一問,他就已經知道了她沒吃晚餐。

    她在他面前,究竟有多少的好讀懂。

    或者說,他在她身上,到底安了多少心思,居然能如此輕易的就看穿她的想法。

    「進來吃了飯再走吧,我先洗澡,跑了一天很髒了。」

    「我回房吃就行了。」

    「就在這吃。」他的語氣,帶著幾分不容抗拒的命令,以及不想抗拒的磁性。

    安好不覺點了頭。

    秦昊已經逕自脫掉了衣服,露出精幹結實的上半身,安好下意識的躲開了目光,他卻旁若無人的繼續脫下牛仔褲。

    安好選擇了背過身去,直到背後沒了動靜,浴室的拉門拉開關上,她才轉過身。

    磨砂的浴室玻璃門,朦朧的看得到他的輪廓,耳畔是嘩啦啦的水聲,這所有的一切,都讓安好覺得熟悉又安心,好像只要他在身邊,就可以什麼都不用擔心。

    飯送來了,安好吃完的時候,他剛從浴室出來。

    黑髮性感的垂落在額前,肌膚上還掛著水珠,其中一滴順著人魚線落一路往下,安好最後要嚥下的一口米飯,差點就哽在喉嚨裡。

    面色陡然燒紅,她侷促的起身,往外:「我吃好了。」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鼻翼間是一股好聞的檸檬香氣。

    這是安好昨天順道給他買的洗髮露和香皂。

    安好知道,他這樣有嚴重潔癖的人,是不會用酒店提供的任何東西,他的東西,都必須是專屬。

    這個香氣,在他身上,卻也正像是屬於他特有的一樣。

    男性的陽剛,夾裹著檸檬的清新芬芳,沁人心脾。

    只是,安好不敢貪香,腳步一刻不滯,往外。

    卻在快要走過他身邊的時候,陡然被攬入一雙長臂之中。

    下一刻,不及開口,有冰涼的兩片唇,落了下來。

    短暫幾秒的震驚後,她的心,似被一種朦朧柔軟的東西控制住,這種朦朧柔軟的東西,帶領著她閉上眼睛,回應,沉淪,甚至,嚶嚀,輕吟,伸手環繞住了他的腰。

    那個吻,初時纏綿溫柔,漸漸,轉了狂野。

    連帶著攬著她腰肢的手,掌心也是一片灼熱,隔著針織套頭毛衣短袖的,遊走在她背上。

    後背因為他放撫摸而滾燙,連帶著呼吸一併也變得滾燙。

    她的身體,對他永遠誠實。

    毛衣短袖摸索間,被撩到了一定的高度,那滾燙的掌心,好無阻隔的游離在了她滾燙的肌膚上。

    「唔。」

    一聲嚶嚀,卻似鼓勵。

    他的吻,越發的狂野,似要將她拆吃入腹。

    他強健的胸膛,熨貼著她的身子,身子和他的眼神一樣,泛著滾燙的**。

    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失控,安好已經無法打破那層朦朧柔軟的情愫,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下撩撥都讓她沉淪,都讓她想要的更多。

    所以,如果再不打住。

    理智短暫的回歸,安好別開了頭,粗啞著氣息:「我要回房了。」

    他卻如何肯放開她。

    「小東西,你撩起了我的**,就想這樣全身而退?」

    他喊的曖昧親暱,大掌往上,輕而易舉的退掉了她的衣裳,那大片的春光,徹底迷醉了他的眼,他的心。

    「安好,我要你。」

    他的嗓音,是壓抑的,嘶啞,性感。

    安好還來不及回答,雙唇再度被封緘,纏綿著,勾纏著,互相廝磨著,這一刻,理智徹底崩塌。

    就像是踩在了雲端,綿軟的,舒適的。

    他每一個動作,都挑著安好神經深處最敏感的部分。

    「說你也想要我。」

    唇齒短暫的分離,他粗啞在她耳畔吐息。

    安好眸色迷離,沒回答,卻點了頭。

    他的臉上,顯出了一種狂喜的神色,下一刻,她被打橫抱起,落在床榻上。

    他附身上來,該死的手機,卻響了。

    安好的理智,也在這手機聲中,還魂。

    「你電話。」

    「該死。」

    「你先接,或許是陸覺的事情。」

    他的神色,頗為懊惱,孩子氣的把枕頭砸向電視櫃上手機,摀住安好的耳朵:「你就當聽不到。」

    「接電話了。」

    「沒有電話。」

    「別鬧了。」

    安好掙扎著要起身,卻又被他壓入柔軟的床榻,一雙漆黑的眸子,深深的看進她的眼裡:「那你說愛我,我就接。」

    「別鬧。」

    「說。」

    說話間電話斷了,不過沒三秒的功夫,又響了。

    「快接電話,搞不好是警局打來的。」

    「你說我就接。」

    「秦昊。」

    安好佯裝氣惱。

    他忽而笑了起來,笑容有些皮,不同於平素裡不苟言笑或者邪性魅惑的模樣,單純的像個討糖吃的孩子。

    「就一句。」

    「起開。」

    安好道。

    他越發嬉皮笑臉:「就一句。」

    似被他纏的不行,也或許是因為他這個樣子讓人根本無力招架,安好認輸了。

    「你起來我就說。」

    他很配合,從她身上起來。

    安好跟著起身,認真的看著秦昊。

    唇,輕啟。

    卻在秦昊滿目期待的時刻,猛然跑到門口撿起自己的衣服迅速穿上,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

    其實,如果他想抓,她真能逃得掉。

    看著她使詐逃離的背影,秦昊嘴角,笑意溫暖的,就像是五月的普照的日光。

    只是這片溫暖,在接起電話後,就瞬間消逝了,取而代之的,臉上依舊是那個冷然,不苟言笑的秦總。

    「怎麼樣?讓你調查的事情?」

    這是個之前就約好了的電話,所以,他才會懊惱的放安好走。

    因為這個電話,關係到了這件棘手的事情最後的成敗。

    當然,如安好所說,關於陸覺。

    電話那,說了什麼。

    秦昊表情淡漠的說了個恩字,掛了電話。

    看著凌亂的床。

    上面還殘留著她的響起,他起身,把被子翻了個面,把預留著她味道的那一面,換到了裡面,這樣,就能把她的氣息,蓋在身上了。

    *

    醫院,特等病房。

    boss剛吃了藥在看書,保姆進來通報,說有一位叫做秦昊的中國先生想要見他。

    boss略顯吃驚,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怎麼來了?」

    似自言自語。

    不過很快,對保姆道:「請進來。」

    他用的是個請字,可見,對秦昊的重視。

    保姆開門,請了秦昊進去。

    看到坐在房門口的陸媽媽,勸了一句。

    「亞美老師,你就先回去吧,陸老不會見你。」

    秦昊轉身看了一眼陸媽媽,不得不說,陸覺繼承了他媽媽很多優點,除了眼睛和鼻子,其餘無關的地方都像他媽媽。

    陸媽媽是個十足的美人,只是連日來留守在病房門口,茶米未進,看上去顯得十分憔悴而蒼老。

    見秦昊看她,這張陌生的東方面孔上,並沒有任何一絲不友善。

    陸媽媽給了秦昊一個笑,禮貌性的。

    秦昊回了一個笑,很溫和。

    「秦先生請進。」

    「嗯。」

    轉過頭,秦昊臉上又恢復了冷色。

    這樣的轉變,讓陸媽媽微微有些吃驚。

    秦昊進去後,她就問保姆。

    「這個年輕人是誰啊,是公司的畫家嗎還是員工?」

    保姆道:「他就只說了自己叫秦昊,不知道是誰,應該不是公司的工作人員吧,陸老好像很看重他,我進去通報說秦昊先生來了,陸老都從床上坐了起來,讓我趕緊請秦昊先生進去。」

    「陸老對一個後生說了請字?」

    跟在陸一南身邊也是有點兒年份的,陸媽媽自然知道陸一南的脾氣。

    他白手起家,早年窮困時候處處被人奚落輕賤,所以個性上暗藏著一大部分的自卑,這份自卑在發家致富之後,就異變成了高傲和不可一世,對於窮人和後輩,陸一南向來都不放在眼裡。

    這從安好身上就能看的很清楚明白,無論安好這些年給公司帶來了多大的收益,安好的身份一曝光,boss做的決定就是非常不人道的。

    可是這個後生,居然可以讓boss以禮相待。

    想想剛才那一刻,他前一秒還是對著她禮貌的笑的,轉身進病房時候,臉色卻陡然轉變的那般冷然。

    顯然,他應該不是boss的手下,不然怎麼可能帶著那樣一副高高在上王者一般的姿態進去看望boss。

    他,到底是誰?又為何而來?

    如果是在boss心裡有很重份量的人,可不可以請他幫幫忙?

    陸媽媽滿心思都在想這個問題,還貼到了病房門上聽裡面的談話,保姆也沒攔著,因為她知道,完全不可能聽得到。

    確實,完全聽不到,裡面到底在說什麼,根本一個字也聽不到。

    *

    病房內。

    對於秦昊的到來,boss可謂意外。

    對秦昊,是兩家公司有了合作之後他才稍微開始有瞭解。

    瞭解之後就明白,這個年輕人所經營的擎天集團,在他接手後的短短六年之內,擎天已經完全發展成了香水界的巨頭,勢力,財力,實力,都不容小覷。

    這一點,從他一擲千金簽安好為他們公司設計新一代產品包裝上就可以看出。

    那次產品上市後,boss還特地瞭解了一下,知道口碑很好,賣的很好。

    照理說,合作也算是結束了,他不知道秦昊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對於秦昊的出現,除了意外之外,就是疑惑了。

    「秦總,百聞不如一見,你比照片上看到的更年輕幹練。」

    「陸總,我今天來,只為了一件事。」

    秦昊開門見山,商場虛與委蛇那一套他看的太多,這種不必要的客套寒暄的開場白,他沒興趣。

    對秦昊,作為一個商人銳利的眼光來看,明顯的就可以感覺到,這是個不可一世的年輕人,高傲過了頭,臉色冷酷,連個假裝的笑容都沒有。

    早在當時合作調查秦昊的時候就知道他是一個和冷漠的人,果真,百聞不如一見啊。

    「什麼事?」

    如此,他也不必要故作客氣。

    「撤銷對陸覺的訴訟。」

    陸一南先了很多個秦昊會來的理由,唯獨沒想到他是為陸覺來的。

    「這是我們陸家的家事,怎麼,秦總你要插手嗎?」

    「如果我說是呢?」

    「笑話,秦總,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要不要撤訴,你先看完這個,還有我上來的時候問過醫生,你二兒子陸洋雖然指尖神經對外界有了一定的感應能力,但是因為先天心臟病他必須要長期輸液,鈉鹽攝入過多,導致心力衰竭的現象,在接下去一年裡,至少還會發生兩到三次,除非停止輸液,但是一旦停止輸液,會是什麼結果你比我清楚。」

    boss臉色陡然陰沉。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與其守著一個隨時會死,絕對不可能再像個正常人一樣活過來的兒子,沒必要為了一些你自以為聰明的揣測和防範,毀了你唯一可以真正可以依靠的兒子。」

    「秦昊。」

    「不要老都老了,做出一些貽笑大方的事情,你看吧,我走了,下午三點開庭。」

    秦昊說完,轉身出了病房。

    陸一南看著秦昊的背影,這些年,居然還有這麼蒼狂和不可一世的年輕人。

    丟了一疊不知什麼東西的資料在他床上,從頭至尾沒有問候一句他的身體,甚至笑都沒笑一下。

    他是不是以為自己是王了。

    陸覺從病房出來,陸媽媽還坐在老位置等著。

    聽到聲音,抬頭看向病房門,陸覺的目光對上了她的,依舊對她禮貌點頭一笑,轉身向電梯口去。

    陸媽媽追上來。

    「秦先生。」

    秦昊停住了腳步,轉過身。

    陸媽媽看著他的眼神裡,有著幾分懇求。

    「秦先生,我知道你是陸老的貴客,請問你可不可以,在陸老面前給我們陸覺說說情啊,那孩子還年輕……」

    「叮。」

    電梯到了。

    秦昊看著陸媽媽,在她身上,總會看到自己母親的身影。

    堅韌,楚楚可憐,憔悴,哀傷。

    不覺,開口邀請。

    「女士,不知道你如何稱呼?」

    「我姓宣。」

    「宣阿姨,午飯時間了。」

    陸媽媽眼底裡,閃了幾分失望。

    「抱歉,您忙吧。」

    秦昊卻笑的很溫和:「不然,一起吃個午飯吧,如何?」

    陸媽媽抬頭,眼底略顯吃驚和欣喜,忙點頭。

    「行,我請客。」

    秦昊笑了笑。

    上了電梯,電梯下了樓,秦昊開了車來,載了陸媽媽到一家中式餐館,把菜單送到陸媽媽面前,看著陸媽媽乾涸的嘴唇,深重的黑眼圈和憔悴的容顏,可見她有多少天沒好好吃飯喝水吃飯了。

    安好說,陸覺出事後,她就一直跪在陸一南病房門口。

    曾幾何時,他奶奶要把他送到國外去唸書的時候,他的母親也在他奶奶的房門口跪了幾天幾夜。

    時間上,似乎再也沒有比母愛更偉大的東西了。

    「多點些吧,我請。」

    「怎麼行呢。」陸媽媽不好意思道。

    「這家的老鴨煲很好吃。」

    秦昊唸書時候如果想念媽媽了,就會來著吃飯,這裡的中國菜,有媽媽的味道。

    陸媽媽表示贊同,顯然也是這裡的常客,還和秦昊推薦了一個菜:「還有梅菜扣肉,新換了廚師之後新推的菜品的,地道的中國味道。」

    「您點吧。」

    「秦先生,其實真的很抱歉我沒有什麼胃口。」

    「宣阿姨,如果想讓我幫你做什麼事,就好好陪我吃頓午飯吧。」

    陸媽媽一怔,心裡卻點燃了希望。

    這個意思是,眼前的年輕人真的肯伸出援手。

    可是為什麼呢?

    素不相識的,他有什麼理由幫她?

    難道,是看她徐娘半老?不然,為什麼又請吃飯又要幫她的。

    不過很快,當看到秦昊身後鏡子裡的自己後,她就明白自己多想了。

    平常衣著得體妝容精緻的她或許還算得上風韻猶存,氣質絕佳,可是現在的她,這張臉。

    點了菜,雖然推翻了秦昊是看上了她這個念頭,但是她真的很好奇。

    「秦先生,您應該是陸老的朋友吧,您真的願意幫我嗎?為什麼?」

    「吃了飯再說吧。」

    秦昊微微一笑。

    飯菜上來了,很香。

    陸媽媽卻沒有胃口。

    但是不想掃秦昊的興致,象徵性的扒拉了幾口,一直想循著機會給秦昊說說陸覺的事情,但是這個年輕人,臉上的表情,似乎在吃飯時間並不願意談論事情。

    他也沒有再說話,他的話極少,少到讓人無所適從,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是如果真的這麼安靜,氣氛又很怪,看著那煲老鴨煲,陸媽媽終於找到了話題。

    「您是從中國來的嗎?」

    「對。」

    「那您知道a市嗎?」

    「知道,我就是a市的。」

    「那您肯定知道一家叫做蘇廊的飯館。」

    秦昊動作一頓,點了點頭:「知道。」

    「您……」

    「阿姨,你不用對我用敬稱。」

    「那好。」其實,她自己也彆扭,只是有求於人,又能如何。

    秦昊無疑是很禮貌的,這樣的禮貌,也讓她放鬆了一些。

    連日來緊張悲苦的情緒,也隨著思緒拉遠,緩和了一些。

    「我是06年的時候回過國,那時候蘇廊才剛剛開張,我算是第一批食客,本來今年我要回去的,我兒子的女朋友都幫我訂好了蘇廊的位置,結果我丈夫出了點意外,所以遺憾不能再去嘗一嘗蘇廊的菜,在我看來,蘇廊的老鴨煲,味道才是最正宗的。」

    秦昊忽然想到,蘇眉說安好到蘇廊定位置的事情。

    原來,是為陸媽媽訂的,只是因為陸媽媽沒來,最後成了陸覺求婚的晚餐。

    「嗯,蘇廊已經賣了,不過廚師沒換。」

    秦昊淡淡一句。

    陸媽媽卻不無遺憾:「賣了啊,為什麼?」

    「老闆有喜。」

    「那個小姑娘要結婚了?我還送過她一幅畫,祝賀她開業大吉呢。」

    秦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

    出口問道:「是一副小雛菊的畫嗎?」

    「你,你怎麼知道,那副燦爛的小雛菊,寓意她的生意蒸蒸日上,像絢麗的花朵一樣。」

    有時候,世界似乎有點兒小。

    「她是我朋友,她很喜歡那幅畫。」

    「原來如此啊,秦先生,那還真是種緣分。」

    陸媽媽笑起來,還是很美的。

    秦昊也淡淡一笑,如果讓蘇眉知道她所珍愛的那副小雛菊是出自陸覺媽媽的手,不知道蘇眉會感慨成什麼樣子。

    一頓飯,餘下半頓話題就多了些。

    吃完了,秦昊買的單。

    雖然陸媽媽搶著買單,不過服務生當然只可能收年輕人兼男士的錢。

    吃完飯,陸媽媽看著秦昊車上的時間,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表情又沉重了。

    12點了。

    「秦先生,我想求你幫幫我兒子。」

    「宣阿姨,我送你回去吧。」

    「秦先生你不是說吃完飯就談事嗎?」

    「回去好好洗個澡,睡個覺,你兒子回家要是看到你這個樣子,會心疼的。」

    許多年前,被強行送出國的他沒來得及看媽媽最後一眼,不知道保姆口中那個最後暈倒在他奶奶房門口的女人是怎麼憔悴讓人心疼的模樣。

    許多年後的今天,陸覺母親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當年自己母親的模樣。

    憔悴的,讓人心疼的。

    「這是什麼意思秦先生?你說我兒子回來,什麼意思?」

    秦昊沒賣關係:「大概晚上,他就會回家,你先照顧好自己,你家怎麼走?」

    陸媽媽沒反應過來。

    「晚上?下午三點就要開庭了,秦先生,您難道知道什麼?」

    「陸一南會撤訴的。」

    「真的?」陸媽媽欣喜。

    「真的。」

    秦昊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她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喜極而泣。

    *

    秦昊留下的資料,陸一南看了兩頁,臉色大變。

    接著看下去,面色就像是變色燈一樣,一會兒白,一會兒青,一會兒紫,一會兒紅。

    等到全部看完,他憤怒的讓保姆打了個電話。

    一個小時候,陸明來了,站在病床前的他,看著陸一南的臉色,心裡有點兒不安。

    「爸,你找我?」

    「這是不是真的?」

    陸一南狠狠的將一疊東西丟到陸明臉上,不偏不倚,打的陸明生疼。

    那跌資料散落在地上,陸覺低頭眼尖的看到腳邊的那張,寫著dna檢測報告。

    低頭撿起,這張dna檢測報道,是陸美和朱迪,顯示,系親緣關係。

    他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蹲下身翻開了邊上翻過來的一張。

    一看下,震驚了。

    還是一張dna檢測報道,是陸美和他爸的,顯示,無法確定親緣關係。

    他抬頭。

    「爸爸,美美不是你的孩子?」

    「我早就知道她不是我的孩子,你還和我裝,陸明,你要和我裝到什麼時候?」

    陸明一頭霧水。

    「爸你什麼意思?」

    「半年前陸美去醫院做兔唇手術的最後一次矯正,我從來也不管她這些事,那次朱迪生病是我親自去醫院拿的報告,陸美的是a型血。」

    「爸,什麼意思到底?」

    「我是a型,朱迪是0型,我們怎麼可能生出個b型血來?」

    「所以爸?難道你是在懷疑是我,我是b型血沒錯,可是天下b型血的人多了去了,不說別的,就說陸覺他是ab型血,也可能和o型血生出個b型血來啊……」陸明忽然頓住了,不敢置信地看著陸一南,「難道爸,你之前一直懷疑美美是陸覺的孩子。」

    「……」

    陸一南沉著臉沒做聲,顯然是默認了。

    所以,陸明更大膽猜測:「現在,你又來懷疑是我的?」

    「這次不是懷疑,事實,你自己都撿起來看。」

    陸明陡然一怔,然後,猛然蹲下身,開始再那一堆紙中瘋找,終於,找到了另外兩張dna對比鑒定。

    其中一份是陸覺和陸美的,結論是,無法確定親緣關係。

    然後,最後一份,是他和陸美的,白紙黑字,清楚的寫著:系親緣關係。

    他徹底蒙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難道還要做一次鑒定嗎?」

    「一定搞錯了,是我和陸覺的調錯了。」

    「陸覺是ab血型,你是b型血,你自己看是不是搞錯了。」

    陸明仔細一看,跌坐在了地上,沒有搞錯,系親緣關係的那張,確實就是他和陸美的。

    可是,什麼時候?

    為什麼,他沒有記憶,他一點都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爸,爸,我真的不知道,爸,我真的不知道陸美是……爸……」

    他幾乎是跪爬到了床邊,艾艾的求饒。

    陸一南卻狠狠的推開他。

    「滾,現在就滾。」

    「爸。」

    「滾。」

    歇斯底里冷冽一聲,駭的陸明渾身一顫抖,陸明知道,這個時候恐怕說什麼都沒用了,他只能先走,免得把老頭子怒氣給挑的更高,然後,進監獄或許就是他了。

    陸覺進監獄的事情姜律師私下裡就和他說過,boss未必不知道這件事和陸覺無關,只是為了洩憤才一口咬定陸覺而已。

    當時他還不知道是什麼憤,後來想了想或者是陸覺在公司做了什麼事情讓他爸抓住了把柄,或者是和當年的他一樣背叛了公司,他爸爸,想來最討厭背叛。

    他沒想到,會是這個。

    所以,他爸爸會不顧父子親情吧陸覺咬死成殺人犯收監,或許,也會這樣對待他。

    他會說,陸美是他和朱迪的孩子,所以,遺囑規定朱迪不能再嫁,又分給他和朱迪這麼點兒東西他和朱迪懷恨在心合謀刺殺。

    這個理由,比陸覺為遺囑生恨,更站得住腳。

    畢竟陸覺繼承的是百分之三十,就算是非要娶米雪,但是娶了米雪,其實就是娶了個金山,百益無一害。

    而他,顯見的,分不到遺產,又娶不到孩子的媽媽,所以才和孩子媽媽合謀刺殺。

    他害怕,所以他不敢再進一步激怒boss,只能先行離開。

    陸明一出去,boss就重重的倒在了病床上,目光沉痛。

    原來,是他誤會了陸覺。

    得知朱迪的血型不可能是自己的孩子後,他就派人暗中跟蹤朱迪,別的異常沒發現,就是發現朱迪經常私下裡和陸覺的媽媽來往頻繁,還很親暱。

    所以,他對陸覺起了疑心。

    加上他住院的時候,朱迪和陸覺輪流換班在醫院照顧他,兩人之間經常互相關心爭取讓對方多休息,他就更加起疑。

    這樣的疑心,在私家偵探發過來一段朱迪親暱的喊宣亞美奶奶的錄音後,終於他認定了,陸美就是陸覺的女兒。

    這個確定的過程,他用了半年,他一直隱忍著不去做dna對比,某一方面他其實是在自我壓抑,告訴自己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只是,當朱迪的匕首扎入心口的那刻,所有的壓抑奔潰,他的戾氣,達到了一個制高點,洶湧的憤怒,叫囂著無法饒恕朱迪和陸覺,於是,他咬死了陸覺,對他來說,沒有了陸覺,他還有陸明,就算陸洋不一定起得來了,他也不需要依靠陸覺。

    只是他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秦昊送來的那一疊東西。

    非但有整一個陸家dna的對比資料,清楚明白的還了陸覺一個清白,告訴他他是多麼愚蠢的冤枉了自己最能幹的兒子。

    那疊資料裡還有一部分,也是他沒給陸明看的一部分,是這些年他暗中參與地下組織倒賣珍貴國畫的犯罪事實。

    秦昊,無疑是勢在必得。

    他在用那疊資料告訴他,人,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資料其餘還有一部分,是陸洋的病情報告,陸洋的主治醫生在他面前說的很樂觀,但是秦昊把陸洋的所有病例送到了世界級權威的十大醫生面前,分析結果清楚寫著:持續輸液導致鈉鹽攝入過多,心臟液壓過多壓迫血液循環,如不停止輸液,隨時可能死亡。

    這些資料,用白紙黑字清楚明白的告訴他,在這個世上,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兒子只有一個,那就是陸覺。

    抬頭看看床上的鐘,2點半。

    他猛然激動起來。

    「來人,來人,來人啊。」

    *

    這輛從監獄到法院的警車,就像是一個極度屈辱的空間。

    裡面每一口空氣帶著羞辱。

    兩個高壯的老外,眼神鄙夷的看著他。

    開車的兩個老外警察,還用戲謔英語調侃著他。

    陸覺從沒想過,有這麼一天他的人生,居然潦倒至此。

    車子在法院門口停下,他被押解往裡去。

    離開庭時間,只剩下不到半個小時。

    等待室,他手上腳上都是鐐銬,穿著囚服。

    他的心,一陣陣刺痛著,為什麼要這麼對他,為什麼?

    他的心,也一陣陣焦灼著,難道他的這輩子就這麼完了嗎?

    門忽然開了,進來兩個警察,在看押他的警察面前嘀嘀咕咕了一句,那兩個警察微微有些吃驚,然後一改剛才冷漠的態度,走到他面前,十分客氣道:「陸先生,陸老先生已經撤銷了對您控訴,他告訴警方,一切都是一場誤會,他已經仔細看了一下朱迪的口供和當時的視頻,覺得這件事是他自己疑心太重了,你被釋放了,請和我們回去辦給手續,然後你就可以走了,恭喜你。」

    「什麼?意思?」

    「陸老先生撤訴了,撤銷對您的控訴。」

    陸軍的臉上,有些欣喜的顏色,可是,這欣喜卻不敢表現的太多,實在是因為,他不敢相信。

    前一刻似乎還要置他於萬劫不復之地的boss,卻在最後一刻,鬆了口。

    直到揭開手銬腳銬,身上被披上一件大衣遮住囚服送回監獄,監獄長送來釋放令讓他簽字的那刻,他才終於真正的感覺到,他自由了,他自由了。

    出了監獄,頭頂那片藍天,是他在美國生活了三十多年,最燦爛的一天。

    「陸覺,兒子啊。」

    陸媽媽接到一條短信,說讓他去監獄接陸覺。

    短息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也沒有署名。

    她半信半疑的到了警局,車子剛挺穩,就看到陸覺抬手遮著陽光,看著頭頂的一片藍天。

    她哭著撲了上去,緊緊的抱住了陸覺。

    陸覺也伸手抱住了陸媽媽。

    聲音,哽咽,就像是個受了委屈後見到媽媽的孩子。

    「媽。」

    「上車,上車,不在這裡,我看著這裡我心疼,兒子,上車回家,媽媽讓阿姨給你做飯,做好吃的,都是你喜歡吃的怎麼樣?」

    「謝謝媽。」

    「傻瓜,我是你媽媽。」

    上了車,陸媽媽向來不信佛,卻也雙手合十,虔誠的拜了拜。

    「謝謝老天,謝謝老天。陸覺,你瘦了。」

    「媽你也是。」

    「媽這是減肥呢,電視裡不是說老年人更要保持身材,不然有什麼三高三脂的。」

    陸覺鼻子有點兒酸,秦昊說她媽一直跪在boss病房門口,他無法想像,對他高貴又優雅的母親來說,那是多麼的難堪。

    伸手抱住了陸媽媽的,他的眼淚落了下來。

    「媽,我愛你。」

    「傻兒子,走了,回家。」

    「嗯,回家。」

    終於,可以回家了。

    ------題外話------

    關於dna和血型神馬的,怕有些還沒學化學或者早就忘記了的小盆友看不懂,來個科普。

    女性染色體是xx,男的是xy,y決定男女,每個人都可以從老爸老媽那各繼承一條。

    老媽給你個x,老爸給你個x,你就是xx,女娃子。

    老媽給你個x,老爸給你個y,你就是xy,男娃子。

    所以說,陸覺和陸明是xy,其中x部分是他們媽給的,y是他們爸給的。

    陸美是xx,其中x1是朱迪給的,x2是陸明給的,推算一下也就是陸明滴媽給的。

    兩條x,和boss沒有半毛錢關係,dna就是檢查這個x和y的,因此,boss和陸美的dna鑒定才會木有親緣關係。

    血型同理,a型血的全寫——ai,b——bi,ab——ab,o——ii。

    自由組合吧,也是老爸老媽那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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