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永遠不許 文 / 紅顏醉琉璃
a市。
又回來了。
這一次,心境和上一次不同。
上一次,踏著三月微涼的風,站在機場的安好極力壓低頭上的鴨舌帽,只希望和這座城,只是擦肩而過的緣分,再不要有任何交集。
這一次,她卻清楚的明白,這場擦肩而過的緣分,終於綿延成了一場永不分離的愛戀。
這個地方,她是有感情的。
只是以前這份感情,被掩埋在對秦昊的恨和對往昔感傷之中。
有車來接他們,上了車秦昊吩咐先去醫院,安好卻有些慌。
「就這樣去嗎?」
風塵僕僕,第一次見秦昊的家人,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何況,她和秦昊的婚姻存續了6年,她卻第一次出現在秦家人面前。
秦昊側頭看她,知道她心裡的不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放心,只有遠東在醫院陪著。」
秦遠東,算是熟識的人,可即便如此,安好心裡還是有些擔憂。
她怕,到時候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更怕,秦昊奶奶不喜歡她。
越想,就越緊張,她求助的看著秦昊,打著商量:「可不可以先到酒店,我想收拾一下,我這樣,亂糟糟的感覺。」
她是指代自己的打扮和髮型。
秦昊卻顯的很是無所謂:「不用,只是帶你過去給她看看,我們待一會兒就走。」
安好從來都知道秦昊很少去看望他奶奶,更是甚少提起他奶奶,祖孫之間並不親暱,不過看樣子,卻遠遠不止不親暱這麼簡單,秦昊對他奶奶,似乎並不上心。
為什麼?
照道理說,秦奶奶不是秦昊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了嗎?
想到昨天,接到秦遠東電話說秦奶奶生病住院時他的表情,安好真的不理解,為什麼秦昊對於這唯一的奶奶,感情會如此的淡薄,甚至,那神色,就像是的對待一個不算熟悉的陌生人。
他有意無意流露出來的感情都讓安好覺得,去探望,也只是因為那一層祖孫關係的牽繫而已。
安好惑然間,車子已經在第一醫院門口停下。
下了車,安好的緊張更甚,甚至掌心,也滲了微薄一層汗珠。
一雙大掌,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
「不然,我還是先找個地方換套衣服吧,飛機上咖啡打了,裙子有點髒。」
秦昊忽而輕笑一聲:「你就只當時去敬老院看望裡面的老人了。」
敬老院的老人。
果然,在秦昊眼裡,秦奶奶根本無足輕重。
安好想說什麼,秦昊卻握著她的手沒給她機會,進了醫院,直奔住院部。
特護病房,門扉緊閉,隱約可以聽到老人家氣急敗壞的聲音。
秦昊眉頭一緊。
握住門把推門而進,安好站在他的身後,也算是見過了大場面的人,此刻,卻顯的有些無措,甚至嘴角的笑容,也很僵硬,她在想,一會兒,她要怎麼打招呼,盡然,在他的家人面前,她顯的如此的笨拙。
「哥,你來了,正好勸勸奶奶,奶奶非要出院。」
秦遠東看到秦昊的那刻,又驚又喜,只是目光在落到安好身上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憂傷。
輕不可見,大約,也只有他自己感覺得到。
活了25年第一次愛慕的女子,就連她一根頭髮都想要來收藏的女子,居然是自己的最尊敬兄長的妻子,是自己的嫂子,這種感覺,夾裹著濃濃的遺憾,很糟糕。
安好目光也對上了秦遠東的,彼此,只是一個點頭招呼。
病床上的秦奶奶聽到秦昊來了,扭過頭來看著秦昊,面色紅潤,起色不錯,就是腳上打著石膏。
「阿昊,你回來了。」
甚至,她還能自己,利索的坐起身子來。
一雙眼睛裡,含著慈愛和歡喜,只是這份慈愛和歡喜在看到安好的剎那,僵硬在了臉上。
不用秦昊介紹,只是看著秦昊和那個女孩子十指相扣的手,精明如她,其實也猜到了這個人是誰。
安好見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忙禮貌又謙卑的打招呼。
「奶奶好。」
秦奶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底的慈愛漸漸隱去,眼底是一副長著的威嚴,淡淡應了一聲:「嗯。」
秦遠東明顯感覺到了秦奶奶對安好的敵意,也感覺到了安好的尷尬和緊張,忙出來緩和氣氛:「哥,你看奶奶不聽話,醫生都說了讓她身體各項指標都不穩定,讓她再住院觀察一陣子,她非要出院。」
「我討厭醫院的消毒藥水味道,天天熏的我一點食慾都沒有,我從昨天開始就沒吃過飯,阿昊,我想回家。」
老太太對秦昊說話的時候,眼底裡又是慈愛的,語氣還很孩子氣的,幾分撒嬌。
安好偷眼看秦昊,果不其然,秦昊的神色依舊那般淡漠,淡漠到傷人心。
安好甚至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而他卻像是會意錯了他的意思,看向秦遠東。
「給她辦出院手續,讓李醫生和他的團隊的24小時住在家裡,走了,安好。」
說完,拉著安好的手往外。
秦遠東眼看著秦奶奶的臉色一片難過和陰沉,急了。
「哥……」
「站住。」
他挽留的話還沒說出口,秦奶奶已冷冷的盯著秦昊和安好的背影打斷了秦遠東。
秦昊卻頭也不回的拉著安好的手出了病房,一出去,安好雖然鬆了口氣,可是對病房裡的秦奶奶卻很不放心。
「就走了嗎?」
「你不是不想來嗎?」
安好忙道:「哪裡,我就是不想這個模樣來,你看我一副皺巴巴的,頭髮也肯定油膩膩的,我是想收拾一下自己再來,打扮的精神一點。」
「沒必要,走吧。」
「去哪裡?」
「你說呢?」
秦昊從事實中都不苟言笑的臉,此刻卻對著安好,露出了柔光。
安好知道他說的是哪裡了。
安好沒有拒絕,只是道:「回家也行,只是你現在進去好好和你奶奶問個好,你剛才都沒和她打招呼,至少你問候一句吧,你這樣我特別尷尬,你奶奶不知道,還以為是我唆使的你這麼態度惡劣的呢。」
這句話的重點,秦昊都落在了回家兩個字上,心情,陡然晴朗。
所以,安好的話,他也願意聽,況且他確實還有話要和他奶奶說。
於是,指著邊上的椅子,道:「等三分鐘,我很快出來。」
「不著急。」
看著安好坐下,秦昊才返身進了病房,病房裡,見到折返回來的秦昊,秦奶奶壓抑不住心裡的委屈和不滿,怒吼一句:「你翅膀真是硬了,我是你的誰,我是你的奶奶,你進來叫過我一聲沒有?」
看著架勢,秦遠東知道自己可能不大適合在場,於是道:「奶奶我去幫你安排出院的事情。」
趕緊的遁走,其實,他是怕尷尬,因為他知道,話題免不了扯到那筆錢上。
而話題一旦扯到了那筆錢上,他害怕他哥哥,為了維護他的面子再度和他奶奶鬧翻。
在很多事情上,他真的覺得自己虧錢了秦昊太多。
出了病房,一眼就看到了百無聊賴坐著等秦昊的安好。
「嗨。」
安好主動和他打的招呼。
他微笑:「你好。」
如果說,他能為秦昊做什麼,那麼,就是從心裡祝福他和安好。
第一次見到安好的時候他就在想這世界上還有誰能配得上這樣的女子,大概是他哥那種優秀的男人才夠資格。
沒想到,當時一語成讖。
安好,真的是他哥的妻子。
安好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示意他過去坐會兒。
秦遠東過去坐下,看見了安好裙子上的咖啡漬。
「一下飛機就過來了嗎?」
「嗯,本來打算回去換身衣服的,可是秦昊說不用,秦……我可以叫你遠東嗎?」
秦遠東一怔,如此親暱的稱呼,卻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他們成了一家人。
「當然可以,嫂子。」
這一聲嫂子,叫的生硬,他還不習慣,不過,他會努力習慣。
安好臉色緋紅了一陣,其實,他不喜歡叫,她也還沒習慣聽。
「你叫我安好就行,我們年紀應該相仿。」
「那好,安好。」
安好雙手撐在長椅上,兩個腿晃動晃動,看著自己的腳尖,有點兒像個心事重重的孩子。
「秦昊和他奶奶,是不是一直這樣啊?」
安好是怕,會不會是因為自己的關係。
「小時候還要糟糕一點,叔叔去世後好一點了。」
「啊?」安好吃驚的抬起頭,脫口而出,「為什麼?」
秦遠東卻不答了,對某些事情,諱莫如深。
其實,他也只是不想讓安好知道,秦昊有個那麼可悲的童年,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隱藏的過去,可能對於他哥來說,童年,就是想要隱藏的過去。
「可能,就是性格不合吧。」
他扯了個謊,一個明顯的謊。
安好何嘗不知,卻也明白了大約是有些事情秦遠東不好告訴他,她也不強人所難,扯開了話題。
「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為什麼會和他一起回來。」
「為什麼?」
其實,想問的,只是不好意思,秦遠東知道安好有個男朋友的事情,所以他當然會好奇他哥哥是用什麼辦法把安好追回來的。
安好卻調皮的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也很想問問自己為什麼。」
這答案,真是夠特別。
秦遠東其實很想問問,你和陸覺呢?分手了嗎?
可是如果結局是現在這樣,那麼那些聽起來或許對誰都不大愉快的過程,又何必還要開口呢。
「你和陸覺分手了?」
問了,有人問了。
只是並不是秦遠東。
循著那個帶著明顯敵意的女聲望去,安好和秦遠東就看到提著大袋小袋禮物的柳淺。
柳淺看著安好的目光,很不友善。
這種不友善並沒有過多的影響到安好的心情,既然回國,她其實也早就做好了各種準備。
包括柳淺的敵意,雖然未必能夠和柳淺碰的上面,可是她卻做好了一切碰面後的應對。
所以,柳淺的敵意,在她預料之中。
她顯然的很淡然和無所謂。
但是秦遠東卻只怕這樣的目光傷到安好,站起身來擋在了安好面前。
「淺淺姐,你來了。」
柳淺被他擋住和安好的視線,眉頭微微一緊。
伸手,把手裡的那堆東西丟到了秦遠東手裡,氣勢凌人幾步走到安好面前:「你為什麼會來醫院?」
她向來是個驕傲的人,在她看來,秦昊是屬於他的,包括秦昊身邊所有的人都是屬於她的。
剛才秦遠東的舉動分明是故意的,這已經足夠讓她的驕傲受到的創傷,所以她現在看著安好的眼神,咄咄逼人。
在她看來,就算是秦昊身邊所有的人都屬於了安好,秦奶奶心裡面,秦家的媳婦,也只能是她柳淺。
那次她自導自演讓全民誤會秦昊烏龍事件,雖然也惹了秦奶奶不高興,但是憑借她的甜嘴以及物質上,生活上,精神上不斷的「賄賂」和「討好」,秦奶奶早已經對那件事既往不咎,依舊待她如初。
加上昨天地震之後她連夜趕到醫院,秦奶奶很是感動,還告訴她如果秦昊再不肯帶著那一位回來見見她,她就讓他們離婚。
那時候,柳淺是何等的慶幸,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被陸覺牽絆著的安好,無論如何也不會出現在秦奶奶的病房前的。
所以,這一刻的柳淺,驕傲被刺戳著,連美夢也在活生生的安好這個人的面前,噗噗噗像氣泡一樣,都化為了烏有。
她如今面對安好的臉色和語氣,已是看在這是醫院的份上,在極力壓抑了。
說實話,她多想一把手術刀扎進安好的心臟裡,如果這個人不存在,那該多好,那該多好。
面對她的質問,安好的冷靜倒是讓秦遠東安心下來。
也是,是他太把安好當作菟絲花了,只因為安好的外表看上去,柔弱的太讓人心疼想保護她。
如今,面對盛氣凌人的莫名其妙的柳淺,安好依舊坐在椅子上蕩她的腿,絲毫沒把柳淺的氣場看在眼裡。
「我為什麼不能來?誰規定了我不能來?0」
兩個問題,語氣淡漠,卻把柳淺問的面紅耳赤。
遊走在各大場合,演技絕佳的她,如今在一個小丫頭片子面前,卻輕易失去了理智。
「淺淺啊,你放心,我承認的秦家兒媳婦,從來就是你,秦昊那個人看上去對我不冷不熱的,不過我要是以死相逼他能不離婚,你放心吧,我會讓他娶你的,你這麼乖,這麼好,奶奶最喜歡你了。你也別和秦昊生氣,你看看秦昊結婚六年了也沒把那個小丫頭片子帶回家給我看看,這不明擺著,他根本也把那丫頭片子放在心上,那個男人娶了老婆,第一件事不是讓家裡知道。你放心吧,奶奶我做了幾十年的人了,所謂的愛情看的多了,秦昊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這個人啊,輕易不會對人動感情,動了感情啊,就絕對不會放手,我看他也就是氣你當年的離開,故意和你慪氣呢,就和當年和我慪氣似的,你不知道,幾年都沒和我說一句話,現在不都是好好的,遠東給他電話說我地震受傷,立馬就回來了。」
親奶奶的話,在耳畔一遍遍的想起,這些話,更讓柳淺理智漸失。
她本來指望著秦奶奶逼秦昊離婚娶她,可是,現在安好的出現,把這所有的指望都給破碎了。
看著那好,她眼底浮了戾氣。
「你是要一腳踏兩船嗎?有一個at少東不好,還要來霸著秦昊,婗安好,你就這麼不要臉?」
眼看著柳淺說話失了分寸,秦遠東就像是自己受了屈辱一樣不痛快。
「淺淺姐,你怎麼這麼說話。」
安好卻道:「柳淺,如果說這些能讓你心裡好受點,那你就說吧。」
「我不要你故作好人。」
「我沒要做好人,我只是覺得,你也就只剩下撿撿嘴上便宜了,如果我連這都不讓你做,把你憋出病來,你的廣大影迷該傷心了,我朋友就是你的忠實粉絲,方海珠,我想你應該認識的。」
「我不需要那些狗一樣的粉絲。」
柳淺是想借侮辱方海珠來侮辱安好,安好的臉色果然變了。
說她可以,說她朋友就不行。
「柳淺,你夠了。」
「婗安好你真以為秦昊愛你?」
「呵。」安好對她無語,她是不是自我感覺良好,她混跡影視圈這麼久了,難道不知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這個道理嗎?
這個道理,在感情上也適用。
她,柳淺,早就是過去式了。
不過現在安好要不要和秦昊在一起,就算退幾步說安好不和秦昊在一起,也輪不到她柳淺。
「你笑什麼,你這種年輕姑娘我看得多了,大學畢業,無所事事,就專門碰瓷想不勞而獲弄點錢。然後,沒想到碰瓷碰上個有錢的,就各種手段死皮賴臉的賴上,婗安好,你知道你們a大美院現在有什麼名稱嗎?a大雞院啊,你們a大出來的多少個小三二奶不要臉的搶別人的男人?」
「柳淺,我希望你作為各公眾人物,說話負責任一點。a大美院出過多少人才是容得了你侮辱的嗎?百年名校難道就憑網上幾個莫須有的新聞就可以羞辱否決的嗎?忠於你關心你愛護你的粉絲你說她們是狗,百年名校被你說的如此不堪,你真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名媛嗎?在我看來,你粗鄙,庸俗,勢力,尖銳,不可理喻。」
安好字字,力道甚重。
柳淺本就處於下風,陡然被安好指著鼻子罵粗鄙庸俗,理智終於全然喪失,抬起手,眼看著一個巴掌就要落在安好細嫩的臉上,卻被一雙手死死的困住。
「淺淺姐你瘋了。」
秦遠東慶幸,自己還好在身邊。
「放開我,我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柳淺掙扎。
無論是在家裡,還是在片場,她都跋扈慣了,打人這種事情,她駕輕就熟。
小時候女傭的女兒弄破了她的玩偶,學校裡同年級的女學生說她壞話,大學的時候一個學姐打飯了她辛辛苦苦做的畢業設計模型大廈。
更不用說在片場,不斷ng弄的她心煩意亂的女配,接吻沒有刷牙的男主,她都記著,一旦有打戲,她面上裝作不好意思,下手絕對不會輕,美其名曰是為了製造真實感,反正在劇組,這年頭為了營造真實感都流行真打。
這些人,不過是為了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得罪她,而安好,顯然觸了她的逆鱗。
這個巴掌,如果不是秦遠東死活攔著,早就落在安好臉上了。
安好都沒想過,螢幕前端莊大方,秦昊房間照片裡清醒溫婉的柳淺,居然是這個模樣。
「幹什麼都在?」
病房門推開的時候,就看到了秦昊目光凌冽的站在三人的背後。
柳淺的手,頓然鬆了。
匆匆從秦遠東手裡抽回。
安好面色十分淡定的看著柳淺,然後踱步走到秦昊面前:「走吧。」
秦昊一雙冷眸,如同鷹一樣銳利又無情的落在柳淺身上,柳淺渾身一顫,不覺低下頭去。
秦昊看了一眼邊上面色平靜的安好:「她欺負你?」
那語氣,讓柳淺委屈。
欺負,如果是安好被欺負了,她至於氣的喪失理智嗎?
安好搖搖頭:「沒。」
好歹是在秦昊奶奶的病房門口,安好不想惹事,能息事寧人,就息事寧人,反正以後也不見得能和柳淺見面。
「柳淺,不要再讓我看到這種事情。」
他的話裡,沒有任何威脅的字眼,就連語氣也是冷然淡漠的。
可是周圍空氣裡蕩漾著讓人窒息的壓迫,卻駭的包括秦遠東在內,身子都僵了一僵。
「走吧。」
轉回頭,拉住安好的手,秦遠東頭也不回的離開。
待得兩人的背影消失,柳淺身子一軟,跌坐在了椅子上。
淚,如雨下。
「為什麼,阿東你說為什麼?為什麼她們在一起了,阿東,我到底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女人,阿東你告訴我。」
經過剛才那一幕,秦遠東見識到了柳淺的瘋狂,對她,早沒了半分同情。
語氣淡漠。
「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你是個公眾人物。」
柳淺淚眼婆娑的看著秦遠東。
「連你也要這麼冷冷淡淡的對我嗎?你沒聽見她怎麼說我的嗎?」
「我只聽見了你怎麼詆毀她的。」
秦遠東說的是客觀公道話,就算喜歡安好,可如果真是安好錯了他頂多就是不發表任何意見,絕對不會強站在安好那邊。
所以,這一次,真的是柳淺錯了,大錯特錯,錯到讓人厭惡。
「秦遠東,你們都被那個女人灌了**湯了嗎?」
柳淺怒吼。
病房裡,傳來一個威嚴沉怒的聲音:「都別吵了,阿東,給我辦出院手續。」
「是,奶奶。」
柳淺死咬著嘴唇,壓抑住了眼淚,秦遠東看著她,歎息一口,一言不發離開。
柳淺屋子在走廊做了很久才站起身,進了病房。
病房裡的秦奶奶,臉色很難看,顯然剛才和秦昊的談話並不愉快。
柳淺把一堆禮物放到邊上沙發上。
盡量勾起笑容,卻抵不住聲音裡的嘶啞。
「奶奶。」
「你和那臭丫頭照面了?」
「嗯。」
「被欺負了?」
「嗯。」
「你怎麼這麼沒用,那臭丫頭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先是讓阿昊對我發了一通脾氣,說我剛才看那臭丫頭的眼神不友善嚇到了那臭丫頭,她是鴕鳥嗎,膽子就針眼大嗎,這就能嚇到。」
「奶奶。」
柳淺一看秦奶奶顯然是「同是天涯淪落人」,頓時不再壓抑眼淚,楚楚可憐的吧嗒吧嗒落下一大串眼淚珠子來。
「你也別哭了。」
秦奶奶沒心疼,她現在哪裡有什麼功夫心疼柳淺,她更心疼是她自己。
一把屎一把尿親手養大的孫子,好不容易這些年因為他那個媽的事情和她有了緩和的跡象,沒想到來了個比他媽更厲害的丫頭。
想剛才秦昊的語氣和表情,有把她這個奶奶當長輩看嗎?有考慮到她還躺在病床上嗎?
什麼叫「如果您無法尊重安好,那麼我和安好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免得你心煩,我們也心煩。」
還有什麼「如果你以為安好是我第二個我媽媽,那麼請你記住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
他居然還敢威脅她:「如果你不想失去一個孫子,最好連帶著接受一個孫媳婦。」
那個混蛋小子,當年就不該把他送去國外,去了國外幾年回來整個人都不好管束了。
當年無非是為了拆散他和他媽媽,早知道出國幾年馴養出一頭野獸來,當時該送出國的就是他那個得了神經病的媽。
秦奶奶躺在床上,越想越氣,越想越不甘心,猛然坐起身來。
「不行,我有一口氣在,那個叫做婗安好的女人就別想做我們秦家的媳婦,一身窮酸臭,以為披著藝術家的外皮就高雅了,看那嘴臉口鼻,都寫著貪婪呢,她無非就是想要我們秦家的錢,淺淺,想法子給我和她安排個見面,別讓秦昊知道。」
「奶奶你要幹嘛?」
「給她錢,讓她滾蛋。」
「不可能的奶奶。」
「怎麼不可能了?」
柳淺故作了猶豫狀:「其實,她並不是貪財才和秦昊在一起。」
「難道你要告訴我是因為真感情,那樣的丫頭我最明白不過了,秦昊媽不就是那麼個賤丫頭。」
「可是奶奶她……」
柳淺「欲言又止」。
秦奶奶一雙眼睛精明著呢。
「要說什麼就說。」
「奶奶她不是貪財,或許真的是為了感情,如果真是貪財,她其實就算是不和秦昊在一起,也有花不完的錢。」
「就憑那幾幅破畫,能有多少錢?」
「不是那幾幅破畫,其實奶奶,她並不是六年間了一直和秦昊在一起。」
「什麼意思?她紅杏出牆?」
「她和秦昊分開了三年,這三年裡她一直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那個男人很有錢,富家子弟,龐大公司的繼承人,論財力,雖然敵不過秦昊,但是也絕對夠安好衣食無憂,享盡榮華富貴了。」
秦奶奶聞言,臉色一片鐵青:「你是說,她和秦昊婚姻存續期間,卻和別的男人在交往。」
「對,奶奶還記得我臉受傷後和常常一起去夏威夷旅行嗎?」
「嗯,常常還給我帶了禮物。」
「我就是在夏威夷認識她的,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她是秦昊登基結婚的妻子,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度假,很親密,那個男人是她所在藝術公司的少董,家產萬貫,而且為人也十分幽默浪漫,他還給我看了她們的訂婚戒指。」
「訂婚。」
「是。」
「秦昊,知道嗎?」
柳淺沉默,良久點了點頭:「所以,或許她們之間是真愛。」
裝的如此認真,其實她卻只是想更加的刺激秦奶奶。
她知道在這種家庭裡,最忌諱的是什麼。
一旦被昭告天下孫媳婦搞過婚外情,而且長達三年還和對方訂了婚,於秦昊,於擎天,那將是巨大的衝擊無疑。
看著秦奶奶抓著被子的手捏的指關節翻白,柳淺眼角,有了幾分得意的神色。
她早就想過,如果到了萬不得已,她就走這一步,這是她最後的一張牌,也是她唯一的牌了。
或者說,秦奶奶就是她最後一張牌,一張最具有殺傷力的牌。
知道了安好骯髒的過去和不忠的三年,想必,秦昊想要和安好在一起,絕對沒那麼容易。
*
裡海小區。
安好又回到了這個家。
幾乎是一進門,秦昊猛將她壓在了牆上,灼熱濃烈的吻,瞬間將她吞噬。
或許,對旁人來說不過是回個家而已,但是對秦昊來說,等著安好心甘情願的回來的這刻,他真的等了太久了。
安好被他吻的喘不過氣來,雙手抵在兩人的胸前,對這樣的陌生,其實不該陌生的,只是卻很緊張。
對旁人來說不過是回各家,其實對她來說,又何嘗只是回了家而已。
這裡,留有她太多的回憶。
之前每一次來她都刻意壓抑著那些回憶,不許閘門打開,而今天,這扇閘門再也關不上了,洶湧的回憶頃刻將她覆滅,甚至她想到了第一次和秦昊親熱的生澀。
這股生澀的回憶感染了她,再回來,就像是第一次來那樣,忐忑,小小興奮,無措,又期待。
他的吻,終於停歇了下來,伸手一把抱起安好,走向沙發。
她那麼輕,比三年前更輕了。
坐在沙發上他把她放在膝蓋上,安好屁股往邊上挪挪想要滑下來,卻被他順勢壓在了沙發上,大掌一緊,兩人躺在沙發上,她被用力的納入她的懷中。
他有些貪婪的聞著她的髮香,嗓音低啞:「我本來以為,這把沙發永遠等不到她的主人了。」
不知為何,安好的眼眶紅了。
「答應我,再也不要不辭而別了。」
「秦昊。」
「我說了我會給你時間的,只是不要再消失。」
安好埋在他的胸膛,狹小的沙發,稍微動一動就有跌落的危險,所以,她幾乎是緊緊的熨貼著他,能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其實……」
要告訴秦昊,其實陸覺已經發了信息要和她分手了嗎?
對他來說,這應該是個喜訊吧。
「等等,我有禮物送你。」
秦昊站起身。
安好也坐了起來。
他回了房,很快出來,手裡多了一個盒子,藍絲絨方黑子,安好一怔——戒指?
秦昊打開,裡面果然是一枚戒指,卻出乎安好的意料,不是鑽石戒指,也不是寶石戒指,是一枚很精緻的玻璃戒指。
「送給你。」
「這是什麼?」
安好沒接,秦昊逕自摘下了戒指,握住安好的手。
安好縮了一下手。
「你這是要求婚嗎?那我也還沒答應啊。」
秦昊嘴角幾分邪性笑意:「你都是我老婆了,我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的求一次婚,我沒打算玩離婚再結婚的無聊遊戲。」
「那這是?」
「戒指,其實,我只是借花獻佛,不是我送你的,是別人送給你的。」
「誰啊?」
秦昊重新握住了安好的手,把戒指緩緩套進安好左手中指,很漂亮的一個玻璃戒指,應該不是很貴,玻璃的表面都有了歲月摩挲留下的幾道模糊的劃痕。
一看,這個戒指就有些年頭了。
安好不知道自己認識誰會通過秦昊送戒指給自己。
秦昊戴好戒指,眼底流露著溫柔的目光:「送這個給你的人說,你一定適合這個戒指,你看,剛好。」
「到底誰送我的?」
秦昊抬起頭,一雙黑眸,如此深情。
「你婆婆,我媽媽。」
安好一怔。
「這是我第一次給我媽媽買的禮物,用我自己的錢。」
「這個?」
「鋼琴比賽,我拿了第一名,然後把那個獎盃賣了,但是不是金盃所以只能賣了10塊錢,是一個參加比賽的孩子的家長買的,說想用來激勵他們的孩子努力學習鋼琴。」
「該不是要拿回去和親戚朋友吹噓炫耀吧。」
安好笑起來,眉眼彎彎。
秦昊點頭,表示贊同,似乎心情不錯。
「我當時也是這麼猜,我還想著要不要叫高一點價錢,不過,這個戒指我是早看上的,只要10塊。」
「很漂亮啊。」
「我媽媽曾經有個一模一樣的,後來……」
秦昊停頓了,安好聽到來了興致,對著窗戶陽光比劃著手裡的戒指,日光下,透明的玻璃戒指,熠熠生輝,煞是好看。
「後來怎麼了?」她只顧著看戒指,當然也沒注意到秦昊眼底一閃而過的疼痛。
「後來不見了,我媽媽還難過了一陣子,所以,我一直想買一個一模一樣的送給她。」
「那她應該很喜歡吧。」
「嗯,很喜歡,喜歡到從來都不敢戴。」
「為什麼?」
「大概,是怕又不見了吧。」
安好低下頭,也把戒指摘了下來,塞回到首飾盒子裡。
「怎麼了?」
「感覺特別貴重,怕劃壞了,玻璃很容易被劃壞,所以想珍藏起來,等到有什麼重要的日子再戴。」
「明天吧,我和奶奶說了,明天重新舉辦一次家宴,我要把你介紹給的秦家所有人。」
安好緊張的坐直了身體。
「不要吧。」
秦昊伸手撫上了她的臉:「在我確定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的時候,為什麼還要藏著你,安好,如果你覺得陸覺那邊你還沒辦法交代,那麼,我會暫時向外界壓著我們的關係,但是我希望你知道。」
他忽然靠了近來,深邃的目光,灼熱的落在安好臉上。
「我愛你,任何會讓你誤會我不愛你的事情,我都會從現在開始,做圓滿了。」
「秦昊。」
「嗯?」
「你……」
「怎麼?」
「真的是這樣打算的?」
「要立字據嗎?」
安好眼底,表現出幾分認真,然後,鄭重的點了點頭:「行,既然你這麼說,我當然要滿足你。」
她顯然,那麼調皮。
秦昊也有木有樣的找來了紙筆,放在桌上。
「寫寫看。」
安好咬著筆頭,苦思冥想,半晌,才在紙上落下了幾個大字:「永遠不許不要我。」
秦昊的嘴角,隨著那一筆一劃的落下,蕩漾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那燦爛裡,似開除了一個春天,而這個春天只為一個人爛漫,那就是安好。
「簽字。」
秦昊大房的接過紙筆,收斂了笑意,神色嚴肅的就像是在簽署一份重大合約。
落下大名,他再空白處也補了一句。
「永遠不許離開我。」
然後,推回去給安好。
「輪到你了。」
安好落筆,最後一橫卻被秦昊突如其來的撲吻,拉的長長的飛舞了半張紙。
來不及反抗,下一刻,呼吸盡數被吞沒在了他的濃情深吻之中。
唇齒的相依,舌尖的勾纏,彼此芬芳的交換。
她沒有告訴他陸覺已和我分手,他卻其實,已經明白了。
這個吻,纏綿著,似乎冗長到天長地久去。
這麼多年,捆綁的感情徹底沒有邊際的釋放,這一刻,安好什麼都不想去想,關於過去,關於陸覺,關於未來,關於柳淺,關於秦家。
她只任由思想和身體,在他的濃情裡,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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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滾床單了,寫到這麼多字了終於該滾床單了,不過別期待出現「多肉」植物,我也不大會寫。
也許有人說安好走出陸覺的那段感情也太快了吧。但其實,早在加拿大,那個午後,秦昊出現在她面前的那刻,她的感情枷鎖,就再也無法捆綁住那顆心了。
至於陸覺,我只能說,有捨有取,陸覺是絕對沒有為安好放棄at的決心的,boss明白說了就算他百年後陸覺如果違背誓言法院隨時可以收回陸覺的繼承權。
那個分手,恰湊在了那個時機上,看上去像是安好逼的,也像是boss逼的,其實,誰也不曾逼誰,陸覺他自己清楚的很,安好的個性,他一天不肯放手,她就一天不會離開。
只能說,陸覺和安好,向來情深,奈何緣淺,只是情深的是陸覺,緣淺的是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