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章 禍從口出 文 / 紅顏醉琉璃
安好早上醒來的時候,早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忘記了,身邊是空的,但是殘留的他的氣味卻是溫暖的。
她初初有些好奇為什麼會身在酒店,不過床頭檯燈上貼著一張便利貼,秦昊寫著「你昨晚喝醉了我們就近休息」,也便給了她答案。
檯燈邊上,還放著一個盒子,安好打開盒子,盒子裡儼然是一套新衣裳,而昨天晚上她穿的晚禮服,早已經不知了去向。
她只願,秦昊沒有把那衣服扔了,不然下次大姑姑來的時候,問起那件衣裳,她多尷尬。
起身洗漱一番,換好衣服,將要入秋的天氣,大約是下了一陣雨,地上濕漉漉的,比起昨日的悶熱,涼快了許多。
安好站在窗口看著下面的車水馬龍,中午上下班高峰,她想著就在房間裡耗著把這高峰期給耗過去再回家,免得堵車堵的心煩。
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號碼,是個海外的號碼,很是陌生。
接了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倒是熟悉的——秦家大姑姑。
「安好,我是秦昊的大姑姑啊。」
「大姑姑。」
「呵呵,我下週日有個老同學聚會,要回國一躺,有件事情可能要麻煩你一下。」
「大姑姑你說。」
「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你該知道的,這種同學聚會無疑就是攀比,別怪你大姑姑我是個虛榮的人,我想著你要是能陪我一起去,那我面子上肯定倍兒有光,你可是個舉世聞名的大藝術家。」
安好猶豫了一下。
事實上對於聚會這種東西,她本來就不忍中,何況,並不是她的聚會,她只是以一個炫耀品的身份出席一堆叔叔阿姨們的聚會。
她這短暫的猶豫,電話那頭傳來了幾分懇求。
「安好,你無論如何陪著姑姑去吧,姑姑都和她們說了,一定會帶著我的畫家侄媳婦給她們開開眼的。」
這樣的懇求,讓安好無法拒絕。
她只能應道:「那好。」
「對了,安好,姑姑給你送過去的那衣服你收到了沒有?」
「收到了。」
安好臉紅心虛了一下,剛才她還怕秦家大姑姑問起那衣服,主要她就是擔心秦昊嫌那衣服暴露把衣服給扔了。
秦家大姑姑那邊,笑了起來:「說起來,那衣服也不是我買的,還是你婆婆買的呢。」
安好一怔。
「秦昊媽媽?」
「對啊,秦昊媽媽真的是個不錯的人,就是奶奶不待見她。」秦家大姑姑說到這,沒了聲音,不過片刻後就傳來了笑聲,話題也明顯扯開了,「你如果有空,就來日本玩一圈吧,大姑姑給你做導遊。」
安好總覺得,關於秦昊媽媽在秦家的故事,肯定不簡單。
可是,這個故事似乎所有人都諱莫如深,這種諱莫如深,更勾起了她的探究欲,她不由試探了一句。
「大姑姑,奶奶為什麼不喜歡我婆婆?」
手機那頭,尷尬的支吾了幾句,安好以為必定是問不到想要問的東西,卻聽得秦昊大姑姑沉沉歎息了一口。
「哎,這事,你遲早要知道的,電話裡難說清,我下週三的飛機,到時候我帶你去個地方,慢慢說給你聽,不過你要答應我,聽了就算了,被告訴秦昊我和你說的所有事,對秦昊這孩子來說,這些過往,何嘗不是一種傷害。」
安好心揪疼了一下,想到的是秦昊回憶起他母親的時候,眼底流露出來的的悲傷。
她應道:「嗯。」
關於秦昊的那份悲傷,到下週三,安好或許就能知道答案,她想,那必定是一個,痛苦到化不開的故事。
*
米雪以為她行事縝密,這批稀土絕對不會出問題。
確實,這批稀土順利通過了海關,已經裝船出貨,不假時日就能到達美國。
米雪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總害怕節外生枝,也就沒再執著於要見mr。king。
她訂了週五下午,也就是明天的票,飛回美國。
接到貨已經裝船,船已經離港的電話,她是大鬆了一口氣,一晚上的最後那麼點兒忐忑,終於算是落定了。
只是,還不等她氣息喘勻,美國米氏集團那卻來了電話,說她父親站在高樓頂層,打算跳樓。
這個消息,無疑是驚天霹靂,嚇的米雪臉色慘白。
手機,最後通過警察的幾番交涉,談判員的幾番談判,最後送到了她父親手裡。
遠隔千萬重山水,她卻能夠清楚的聽到,大廈頂樓獵獵的風聲。
淒涼,又慘烈。
「爸,我是小雪。」
「小雪。」米爸爸的聲音,明顯的帶著哭腔。
米雪也有些失控,只要想到大洋彼岸自己的父親站在大廈頂樓護欄外,她整顆心就揪著疼。
可是她知道,這時候她必須保持冷靜。
「爸,你冷靜點,你告訴小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雪,爸爸破產了,徹徹底底破產了。」
米雪面色慘白。
「爸,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夜之間所有的供應商都讓我還債,所有的簽約商都不惜賠付違約金也要和我們公司解約,股東們開始賤價拋售手裡的股票,米氏的股票已經跌停了,早上銀行也來催過貸款,什麼事情都趕到了一起,米雪,爸爸撐不住了,爸爸撐不住了。」
一夜之間。
米雪腦袋轟的一下,難道是秦昊?
不然,為什麼一夜之間所有人都想至她們家於死地。
原本只是買不到稀土,現在原材料已經搞定了,可是,這些原材料卻也再沒有用處,根本沒有人再需要她們家的機器,那些機器真的成了一對廢銅爛鐵。
「爸,你聽我說。」米雪壓抑住顫抖的心,努力保持鎮定,「你先回家,我已經找到了mr。king了,他說上次突然撤銷合作是他不對,買賣不在交情在,如果米氏以後有什麼困難,還可以去找他。您不記得了,那次他雖然說讓我們10點之前把錢都還清,不然就要怎麼的我們,但是最後也沒有,他並沒有想像那麼可怕,相反是個很不錯的人。」
「真的嗎?」
「真的,爸爸,女兒說的話你還不信嗎?mr。king是個很nice的人,他也為忽然撤銷合作弄的我們毫無心理準備而愧疚著,所以總想著補償,這次我的這批稀土,其實也是mr。king幫我找的商家才能拿下的。」
「你不是托的你王伯伯?」
「是托的王伯伯,但是我一個女孩子家出面談生意的,我怕吃虧,所以才讓王伯伯出面的。你想想嗎,mr。king就是給我和供應商拉了一條線,接下來的還是要我自己去談,我拉上王伯伯去談,就不怕吃虧是吧,王伯伯好歹是本土企業家,在a市也是有點兒人脈權勢和面子的。」
米雪在說謊,卻也是不得已。
無論如何,至少要先說服她爸爸放棄自殺的念頭。
電話那,他父親的聲音好像燃起了點希望。
「所以,mr。king的意思是,如果我們遇見困難,可以找他幫忙?」
「對,對,我好像記得,他說他不供應稀土給我們,是因為他自己不想再做原材料商,而是想自己做機器,但是他沒有技術,不然,我去找他,我們給他提供技術,他給我們提供資金,我想應該沒問題的,他正為技術問題有些焦頭爛額呢。」
「真的嗎?」
「爸,我從來不騙你的不是嗎?你先下來好嗎,你要是沒了,我一個女孩子我是做不成生意的,我們家還要靠你呢,爸爸,你先下來,好不好。」
米雪說這句話的時候,米雪聲音是顫抖的,現如今,絕境中的她們,還有什麼可以選擇的。
「好。」
聽到這個字的時候,米雪的眼淚再也忍不住。
她怎想得到,有一日,她們米氏竟會墜落至此。
秦昊的話,就如同雷震一般在耳畔響起。
「禍從口出。」
難道,將米氏逼入如此絕境,真的是因為她昨天晚上得罪了秦昊的緣故。
可是這個秦昊到底是誰,一夜之間米氏的困窘和絕望,真的是秦昊一手造成的嗎?
他的能力,真的至於如此呼風喚雨?
看上去,他充其量不過就是一個香水商人而已。
*
米雪站在擎天大廈樓下的時候,天色早就黑透了。
秦昊照例的拒絕見她,她就在擎天大廈樓下一直等,等,等。
5點鐘到的,等到了8點,他依舊沒有下來。
她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過那架電梯,終於,手機的時間走近9點的時候,電梯門開了。
一身得體手工剪裁的西裝,高大冷峻的身影,這樣的他,和洛杉磯見面時候一身平民運動服,開著破車的他渾然不同。
唯一相近的,是那雙眼睛,深不見底,高傲冷漠。
米雪追了上去,和上次一樣,堵住了他的去路。
「秦總。」
不同的是,上次秦昊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這次他倒是停下了腳步。
米雪忙道:「我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
秦昊抬手看了一下手錶:「如果你是為了米氏破產的事情來找我,那麼用不了一杯咖啡的時間,你想要的答案,我一分鐘就可以給你,我警告過你,禍從口出。」
米雪面如死灰站在那。
來的時候她只是百分之三十的猜測覺得這件事是秦昊做的,因為她覺得一個香水商人無論如何也不至於有如此大的通天本事。
能夠牽動米氏合作的各大公司,其中還包括幾個合作很久的老夥伴。還有能夠牽動美國金融機構催債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中國a市的一個香水商人。
所以,當聽到秦昊這句話的時候,她傻眼了。
那百分之三十的猜測,居然成了真,一切的一切,都是秦昊的做的。
米雪是震驚的。
但是,至少不至於那麼絕望了。
「噗通。」
尊嚴,驕傲,都被她跪在了膝蓋下。
為了父親,為了米氏,她什麼都可以犧牲。
「我求你,原諒我。」
她始終低著頭,脊背是挺直的,語氣並不卑微,看得出來她的不甘和劇烈痛苦。
秦昊眼睛微瞇,看著跪倒在自己腳邊的這個女人。
說實話,如果不是她嘴巴太賤,他也不至於三番四次的為難米氏。
充其量,他也就是想給她點教訓,米氏總裁因為破產差點跳樓自殺的事情,他也聽說了。
想來,這教訓,她也吃夠了。
「你起來吧,米雪,我還是那句話,禍從口出,要學會做人,就要先學會管住自己那張嘴,我的女人,不是你得罪的起的。」
米雪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秦昊轉身往外走去。
卻聽得身後的米雪,忽然問道:「mr。king,就是你對不對?」
秦昊沒回頭,只是淡漠的道:「知道太多對你也沒什沒好處,我不會讓一切都恢復原樣,但是我可以不再為難,前提是,你真的知道錯了。」
說完,上了車,徒留下米雪一人,垂著腦袋幾乎要將嘴唇咬出血。
mr。king,秦昊,qin,king。
當秦昊承認米氏被銀行逼債的事情是他做的時候,她只是驚奇於他能力。
當秦昊讓她記住禍從口出,警告她他的女人不是她得罪的起的時候,她猛然想到了上次在洛杉磯。
也是在咖啡廳諷刺了安好幾句,次日,米氏就陷入了稀土合同接觸和mr。king催債風波。
時間上,是如此的相似。
連事件,都幾乎如出一轍。
她諷刺安好一次,米氏就敗落一次。
所以,她猜到,秦昊就是mr。king。
而秦昊上車前那句「知道太多對你沒什麼好處」,明顯是警告她知道了也閉嘴。
她如何能想到,洛杉磯監獄外面初次相遇那個被他看不起過的男人,居然就是她忌憚,憎恨,又小心翼翼避諱著的mr。king。
原來,米氏落到了這步田地,都是她害的。
她跌坐在擎天大廈的門口。
9點了,該走的人都走光了,卻依舊有三兩個人從樓裡出來。
那些異樣的眼光,議論的言語,米雪卻都聽不見看不見。
她墮入了一個無邊自責的深淵之中。
今日就算是她父親的死了,也是她害的。
這樣一個事實,讓她如何接受得了。
*
秦昊加班,回到家的時候安好安好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聽到開門聲,她也沒有要起身迎接的意思,懶散的問候了一句。
「回來了?」
「你老公回家了,你就這態度?」
「不然呢,像個哈巴狗一樣搖頭甩尾迎上去,幫你叼拖鞋?」
秦昊笑了。
他還真沒指望過她這麼熱情。
事實上他也不願意她這樣熱情,三年前的她,小心翼翼的生活在他的面前,總是極力討好,只怕他不高興。
他其實更願意看到她這樣隨性懶散的模樣。
「今天做什麼了?」
「在酒店睡到中午,然後下午去學了鋼琴,然後回家了。」
「鋼琴學的怎麼樣?」
「沒怎麼樣,老師說我心有旁騖。」
「想什麼?」
秦昊已經換好了鞋,走到沙發邊上,安好扔掉枕頭蹭到了他大腿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皺著眉頗為煩惱。
「我在想慈善義賣的事情,拍賣會總要有些東西,既然是以我的名義搞的,那要拍賣的就應該是屬於我的東西,可是我以前的作品都在公司,再以前一點的你大約也不肯給我,那我還能拍賣什麼?」
「衣服啊,鞋子啊之類的。」
「我一個畫家,拍賣衣服鞋子像話嗎,所以我做了個決定。」
「嗯?」
「我決定了,那個房間,我要做畫室。」
安好看到,秦昊的眉頭已經皺起來了。
他有嚴重的潔癖,不喜歡看到沾滿衣服的油墨也不喜歡聞到那股味道。
「不然,我聽說我們樓上要出租,我租下來做畫室怎麼樣?」
她退而求其次,商量。
他卻輕柔的摟住了她的腰肢:「依你吧,你把那個房間做畫室吧,但是我們必須約法三章。」
「可以啊。」
安好興奮起來,沒想到秦昊會同意。
所以什麼約法三章,三十章都無所謂。
「第一,每次畫畫要穿圍裙,圍裙不能帶出那個房間。」
「恩恩。」安好滿口答應。
「第二,我的地位,永遠要排在作品之前。」
「恩恩,沒問題,老公最最重要。」
安好撒嬌討好的抱緊秦昊的脖子,正準備送上一個香吻,秦昊卻嫌棄的往後躲了躲。
「先別給我灌**湯,第三條你要是能做到,我才答應給你一個房間做畫室。」
「行,你說。」
「第三,從今天開始,奶奶找你,一律就以籌備拍賣會,忙,拒絕去。」
安好沒想到,這第三條會和畫畫如此風馬牛不相及。
而且,秦昊之前似乎還極力希望她和他奶奶修好的,怎麼今天這態度了。
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他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無論如何,這對安好來說,是很願意,卻很難。
「真的,要這樣嗎?」
「必須。」他的態度很堅定。
昨夜安好喝醉,老老實實的說了奶奶對她的惡劣態度和惡劣話語之後,秦昊就明白了,有些人頑固不化,與其費盡心思化干戈為玉帛,不如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的好。
他害怕安好受委屈,就算只是一丁丁的委屈,他也會受不了。
安好思考了一會兒:「那如果,我是說如果,奶奶病重了,讓我去呢?」
「你打電話給我,我們一起去。」
「哦,那行,那我答應你。」這就好,安好可不想做個不忠不孝的孫媳婦。
「第四……」
「說好了約法三章的。」
聽著他冒出了第四,安好不敢了。
秦昊卻道:「獅子頭那次,你輸了我多少個『要求』,我現在要先用掉一個。」
安好吹鬍子瞪眼的看著他,那次純粹是被他給耍了,哪裡有人把手機開屏鎖設置成「獅子頭」的,不過沒辦法,確實是她自己願意玩那個遊戲。
「行,你說。」
眼一橫,臉一扭,她的態度可是大大的不服氣。
秦昊摟著她的腰肢,靠近她的耳朵,吐氣曖昧滾燙。
「第四,等到你治療結束了,我想試試你在上面服侍我的滋味。」
安好臉色透紅一片。
秦昊的手,開始不安分鑽進她的居家服,滾燙的指尖在她的腰上摩挲。
「記得要鍛煉身體,我有多久你該知道的,別把老腰折騰壞了。」
「你才老腰。」
「行,那別我的小蠻腰扭抽筋了。」
越說越壞,安好雙頰,早已經是緋紅如瞎,連帶著耳朵也如淬了辣椒水的熱油一般滾燙。
秦昊的手,好歹沒有繼續使壞,大抵他自己心裡也清楚,如果真的點了火,恐怕兩人都不好受。
安好這段治療期,不能同房,對兩個人來說,都是煎熬。
她們都盼著,治療結束那天,把體內壓抑的火焰,一次都釋放出來。
可是現在看來,這一天,還真是遙遠啊。
現在,安好還真有有些佩服在兩人分別的這三年裡,秦昊居然熬過1000多個空虛寂寞冷的夜晚的。
------題外話------
家裡奶奶過世,我連上網的心情都沒有,已經開始恢復更新了,字數不定,多多少少的。
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