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這麼拽家裡人知道嗎 文 / 紅顏醉琉璃
有時候安好真想著等秦昊奶奶死後,說服秦昊將秦昊奶奶的遺體捐贈給醫學院,然後解剖了看看秦昊奶奶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的。
不過想完之後,安好又覺得自己刻薄,大逆不道了點。
所以,這幾天,她還是安安穩穩當她的婗教授,教著一班畢業生,而學校已經開始緊鑼密鼓的以學校的名義,給她開辦個人畫展了。
安好這輩子開過很多個畫展,事實上卻從來沒有一個畫展,是真正為她自己開的。
和以前任何一個畫展一樣,她本人根本不需要忙活,甚至畫展召開那天,校方也和她溝通過,她不需要露臉。
這次畫展,說到底,就是接著她的名聲撈金罷了。
安好看上去逆來順受,不反抗,不做聲,任由他們去捯飭。
其實,她只是不想把精力浪費在和秦昊奶奶為了錢這種無聊的東西計較上。
閒暇之餘,她開始更多的用心在學習鋼琴上,她總想著為秦昊送上一首曲子。
她也從秦昊大姑姑給她的簡報上得知,秦昊媽媽最喜歡的曲子,是貝多芬的小夜曲。
安好這幾天,都在練習這首曲子。
而秦昊,似乎也很忙,擎天集團又要推出新產品了。
這次的香水,延續上一次三生花的創作理念,做的還是東方概念的香水。
香水的名字還沒有曝光,不過安好聽秦昊說了,這次香水想用擎天集團之前新簽約的香精合作公司陌上花開提供的名字創意,叫年華。
秦昊和安好說這個的時候,安好正咬著筆頭備著課,也沒認真聽,隨口應了一句。
秦昊沒再說什麼,顧自己躺著看雜誌。
說來很怪,好像那次之後,秦昊對她的熱情度大減,照理說她的治療已經結束了,期間也或多或少的暗示過秦昊,可是他都沒有什麼動作。
每天都抱著他的雜誌,好像能看出一朵花來似的。
作為一個女人,安好敏銳的感覺到,秦昊對她的態度,冷漠了很多。
她和方海珠說起過這件事,方海珠建議她——買件性感的睡衣。
方海珠說,男人都是感官動物,尤其是你們這種老夫老氣在視覺上才最需要刺激,不然就膩歪了。
七年之癢七年之癢,說的就是七年朝夕相處,彼此都看對方看的不耐煩了,所以總要變點新鮮玩意出來。
安好起初還對方海珠的提議嗤之以鼻。
不過當她下班時候真的站在內衣店門口的時候,她才發覺,她當時的嗤之以鼻,有多麼的口是心非。
「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年輕熱忱的服務員上來,禮貌的詢問。
安好面色一片緋紅,小聲彆扭的問道:「請問,你們這有沒有一些,比較特別的睡衣。」
服務員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帶她走到了一個衣櫃邊上。
「小姐,您看這些您喜歡嗎?如果您還想要再性感一點的,我們這裡還有兩款珍藏版的。」
眼前衣櫃裡,整齊的掛著一件件性感妖嬈的睡衣,有蕾絲的,有真絲的,有薄紗的,各款各樣,都十分清涼。
安好見店裡也沒人,也就放鬆下來。
作為一個成年人,買個情趣內衣應該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你說的珍藏版在哪裡?」
導購員領了安好到另一個架子面前,安好就見識到了那所謂的珍藏版,一件是沙灘三點式,還有一件叢林三點式。
當然,既是睡衣,外面還有一見聊勝於無的透明薄紗吊帶。
這大約就是所謂半遮半掩,欲拒還休的風情。
安好看著臉色又是緋紅一片,這樣的衣服她可駕馭不了,她不是保守派,但是也不至於如此豪放。
想到自己穿著這樣的衣服在秦昊面前搔首弄姿的,她自己都一陣惡寒。
還是轉戰回到了之前的櫃子,挑選了一件真絲吊帶睡衣,睡衣是抹胸款的,抹胸上點綴著很多羽毛,安好始終覺著買這種睡衣太過難為情,也沒多看,匆匆付了錢,拎著睡衣出了內衣店。
一路上,她步履匆匆,鋼琴課也沒去上,直接回了家。
7點,安好給秦昊打了電話,他說在和客戶吃飯,要晚些回來。
8點,安好洗了個澡,裹著浴巾站在鏡子前,她左手邊的紙袋子裡,就放著那件性感睡衣。
她真的要這麼做嗎?
還是,直接提醒秦昊她的治療已經做完了?
或許是他太忙,把她已經做完治療這件事給忘記了。
左思右想不知如何,門口,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安好忙一把扯掉浴袍,手忙腳亂的穿上了那件睡衣。
方海珠說得對,夫妻之間,偶爾也得有點的情趣,不然就太過乏味了。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香肩半露,紅唇貝齒,粉面桃花,烏髮披肩。
胸口露著大片春光,那一圈羽毛,撩撥的她自己都心裡癢癢了,秦昊就算是個柳下惠,也會招架不住的。
安好胸有成竹,對自己的臉蛋和身材非常自信。
推開房門,客廳裡亮著燈,秦昊就站在玄關換鞋,她想做個嫵媚的姿態,等到他一抬頭就能看到她,還沒擺好姿勢,他已經直起了身。
眼前這個半裸著的女人,幾乎是頃刻間,就撞動了秦昊心底最敏感那根神經。
他甚至能聽得見,血脈賁張的聲音。
「你回來了?」
安好羞赧的看著秦昊,一雙眼睛,含情脈脈。
秦昊目光落在她身上,定格在她那雙修長的**上,緊致包裹著臀部的睡衣,將她整個曲線夠了的玲瓏有致,他眼底一抹精光,喉頭有些燒。
「你,要不要喝水?」
安好在秦昊眼中,讀到了**,那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
她既是羞澀,又有期盼。
他已經放下了手裡的鑰匙,靠了近前。
咫尺之遙,他沒有再前進,也沒有任何動作和言語。
安好的呼吸急促起來,他身上陽剛的男性氣息,燒的她小鹿亂撞。
「不然,先洗澡吧。」
她柔聲道,他的長臂,猛然勾住了她的腰肢,將她壓在了胸膛上,滾燙的氣息,噴吐在她的髮際。
「穿成這樣,誰要勾引我嗎?」
他吐氣曖昧,眼神也邪魅起來。
安好雙頰緋紅,事實是這樣,可是她怎好意思承認,她總不能告訴她,我治療已經結束了卻不見你有所行動,等的心急了才出此下策吧。
這麼主動,太丟人。
雖然現在她確實也夠主動的了。
「那你,喜歡嗎?」她問,星眸似水。
他沒有回答,但是游離進她裙擺的滾燙大手,已經給了她答案。
「小東西,你終於按耐不住了。」
安好微愣,猛然明白了前幾天他為何故意冷落他,原來,他竟是在等著她主動出擊。
可恨她居然真的沉不住氣,聽取了方海珠的狗屁建議。
「誰說我按耐不住了,我就是要去參加一個睡衣派對,要求穿的性感一點,所以才買了這件衣服,問問你的意見而已。」
她急著給自己挽回一點面子,可是秦昊嘴角綻放的更為濃烈的笑意在告訴她,她的解釋,是如此拙劣卻又可愛。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她身子一軟,再也沒有開口的力氣。
「小東西,我等你等的好辛苦。」
秦昊的聲音裡佈滿了**和誘惑,他以成熟男人的呼喚和撫摸對安好進行催眠。
他的手指像是水一般漫過她的身子,由下而上,不斷的上漲……長腿……腰肢,她聽見了遙遠的海浪湧動的聲音,那種聲音昭示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安好被動承受著,也享受著。
伸手抱著他的脖子,迷離的呼喊著他的名字:「秦昊。」
「我問過醫生,今天是你的排卵期,我這幾天一直按耐著,就等著這一天,安好,讓我做爸爸吧。」
他溫情的話語,濕了安好的眼眶。
「嗯。」
她點頭,身子被打橫抱起,放回了床上,他卻沒有立刻覆上身來,他有潔癖,在外面穿了一天的衣服,是不會就這樣往床上躺的,即便,**發酵到了頂點,賁張的**讓他疼痛。
「等我,不許把這衣服脫掉,我喜歡看你想盡辦法勾引我的樣子。」
安好面色酡紅,嬌羞的點了下頭。
秦昊進了浴室,聽著浴室嘩啦啦的水聲,安好覺得,從來沒有一個等待如此漫長過。
她的身子和她的心,居然是如此急迫的渴望著他,難怪方海珠提議她去買情趣內衣的時候,她雖然嘴巴上說才不,可是一下班,人卻已經站在了情趣內衣門口。
原來,她是如此的想要。
她們之間,禁慾也實在太久了。
十分鐘後,秦昊洗完澡出來,這也是秦昊有史以來洗的最快的一個澡,幾乎只有三個步驟,打濕上洗髮水沖乾淨,打濕上沐浴露沖乾淨。
他連擦都來不及擦,迫切的心,和眼底的**融匯到一起,滾燙的落在安好的皮膚上。
他再度附身上來,沒有多餘的言語,一隻手和安好十指相扣,另一手從安好的腰際線向上攀爬,那骨節分明的手指的兵分五路,以一種輻射的形態,佔據了安好所有的美好。
「安好,我愛你。」
那個醇厚的聲音向安好展開了一灣溫柔的海域,她彷彿看到了微微起伏的海水和輕輕蕩漾的小船。
海天之間,閒閒的海鷗閒閒的飛,天很藍海水也很懶,遠遠的,從心底裡傳來了潮水湧動的聲音。
他的唇落了上來,就像是一隻蒼黑的蝴蝶,灼熱滾燙了她的唇。
安好一聲嚶嚀,只感覺身子軟軟綿綿,像是那一灣波濤起伏的海水,而秦昊無疑是海中的魚,在她身上肆意遊走,撩撥陣陣波浪。或者說秦昊是海,安好才是那條魚,在他營造的溫柔海洋中,沉淪享受。
這片海域,在他進來的那刻湧起了洶湧波濤,衝擊了安好所有神經,除了忘情的嬌喊,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海面上,雨水瓢潑,那是兩人淋漓的汗水交織而成。
沉淪,蝕骨,纏綿。
這是一場瘋狂的愛。
雲收雨散之際,兩人都累到精疲力竭。
他的手,卻始終不肯放開她,將她攬在胸膛,側頭親吻她汗濕的發心。
彼此沒有言語,安好睡衣早已經變成了布片,方海珠之前就說過讓她買那種一下就能撕碎的衣服,男人其實很享受撕裂女人衣服的感覺。
她自認沒挑選一個那麼變態的,但是不可否認,衣服的最終結局,還是被撕爛了。
羽毛散了一地,幾百塊錢買來的東西,就這樣化成了布片兒。
她翻身壓在了秦昊身上:「賠我衣服,下午才買的,才穿了一次。」
「嗯。」
面對她此刻的無理取鬧,他只給了她一個寵溺的笑。
安好翻身下去,手指在他胸口畫著圈圈:「你說,會懷上嗎?」
「孩子?」
「嗯。」
「不然,我們再努力一次。」
這次,換成他覆在她身上,安好剛剛從疲倦中恢復過來,還沒來得及喘息上兩口,他居然已經非人類的恢復了戰鬥力。
安好連連抗拒:「不要,累的差點暈過去。」
「真是累的暈過去,不是舒服到暈過去?」
他邪魅的眼神,透著一股子挑逗,落在她的臉上。
安好羞紅了面孔,嗔了一句:「洗澡去,都是汗,我換床單。」
他卻死皮賴臉:「就再來一次吧。」
「不要。」
「那半次。」
安好不知道,這種東西還有半次的。
不過半次也不行,他驚人的折騰力,不是她的小身板所承受得了的。
「不行。」
「那麼,十分之一次。」
安好咋舌,半次她已覺稀奇,十分之一次,又是個什麼概念。
一旦其了好奇心,安好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腦子了。
她倒是想見識見識,傳說中的十分之一次。
「那好。」
她怎知道,這種事情,開了頭,哪裡還能剎得住。
所謂的十分之一次,不過就是一個引誘她上鉤的幌子而已。
而他真正想要的是,一次又一次。
*
安好請假了,上班才沒十天,她就遲到了一天,請假了一天。
遲到那次她不是故意的,因為她壓根就不知道那天要去學校報到。
而請假的這次,她是不得已。
如果不是下不來床,她也不會請假。
整整一晚,他用超人類的折騰力告訴她,他有多強大。
先是她引誘了他一次,然後是他騙了她一次,再是趁著她睡著強了她一次,三次折騰下來,安好只覺得兩條腿發軟,就連下床走路都有困難,更別說去學校了。
所以,她請假了。
至於那個害她下不來床的罪魁禍首,一大早就起床上班了,這讓安好不得不懷疑他的身體構造,是不是被外星人抓去注射過什麼強身劑。
看著空落落的床,想到昨天一夜的瘋狂,安好心裡有甜也有怨。
他是幾百年沒有遲到葷食的狼,怎可以這樣折騰人。
哎,如果今天晚上再這樣來一通,她估計得請上好幾天的假。
下了床,提拉著拖鞋,她的整條腿都是酸澀的,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一瓶冰水,擰開蓋子坐到沙發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打開了電視機。
a市電視台,放著本地新聞。
「釘子戶抗議強拆,爬上頂樓吞藥自殺,現已被送去醫院,截止本台報道期間,人還在搶救中,現在,讓我們來採訪一下服藥者的家屬,小朋友,小朋友……」
「滾。」
「大姐,請你說說看今天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劉先生會忽然情緒激動服農藥自殺。」
「千殺的拆遷辦,你們要問就去問他們去。」
鏡頭很晃動,一個女人不停的拿手推盡頭,還有個女孩蒙著臉上來拉女人。
就算是那樣晃動的鏡頭,安好還是看清楚了那個女人的臉。
是她姑姑,親姑姑。
她坐直了身體,眉心緊擰。
她去過你家姑姑所在的老城區,那一片算是城中村,但是因為在城郊,所以土地價值不高,安好之前就聽人說過那片要被政府低價徵用,修建成飛機場,安好沒想到,居然真的開始強拆了。
心裡沉沉的,或許是因為那一抹的血緣聯繫。
她給方海珠撥打了電話。
「海珠,來接我,和我去個地方。」
她今天無法駕車,只能由方海珠代駕。
方海珠來的快,也就二十多分鐘,安好穿了一條長裙,罩了一件米色的針織外套下了樓,進了車,方海珠見她心事重重,脫口問道:「怎麼了,和你家秦昊吵架了?」
「不是,和我去個地方吧。」
「哪裡?」
安好報了地址,方海珠用車載導航做定了那條路,開車出發。
「怎麼要去這裡,有什麼事情嗎?」
「我姑姑一家遇到了一點麻煩。」
「姑姑?就是你說過的那個親姑姑?」方海珠吃驚道。
「嗯。」
畢竟血濃於水,而且安好父親生病期間,也都仰賴安好姑姑的照顧。
安好對這位姑姑,是欠著人情的。
方海珠卻不這麼認為:「你去趟這趟渾水幹嘛,不是我勢利刻薄,讓你和你家裡那些人劃清界限,但是現在的事實就是這樣,你已經是豪門闊太太了,娘家的那些事情牽扯進來,對你不好,而且這不是什麼好事,你要真想幫忙,你回家,我幫你搞定。」
「海珠,你不懂。」
什麼豪門闊太太和娘家窮親戚的戲碼,安好知道,但是她並不避諱,她唯獨有些忌憚的,是怕秦昊奶奶知道她心裡還繫掛著娘家的親戚,對這些人不利。
不過現在都鬧出人命了,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何況秦昊奶奶當時用她娘家人威脅她,無非也是因為她不肯成為她的賺錢機器,現在她乖乖聽話了,她也該心滿意足了。
方海珠見安好的眼神是堅決的,只歎了一口氣:「你啊,真是替你覺得不值,她們壓根就認婗安雅這麼一個侄女,當時做節目的時候你還記得嗎?去請了你姑姑,都不肯出來給你的說兩句話,就算是說一句是婗安雅和她媽媽鳩佔鵲巢這樣的事實,她們都不肯。還是親姑姑,我就不知道哪裡親了,和我那舅舅有的一拼。」
安好知道方海珠家的情況,方海珠自幼就是孤兒,放在舅舅舅媽家養,結果一樣大就把她賣了,賣給一個老頭子當續絃,收了重金彩禮,還把方海珠用安眠藥放倒送到了對方家裡。
好在那個老頭不能人事,人也不錯,知道方海珠是被迫後把她當作了義女撫養,供她念英語學校,送她出國,培養她成才。
因為有這樣一個童年,所以方海珠對於所謂的親人,都埋著一種濃濃的恨意。
這種恨意也同樣的,蔓延到對安好姑姑的態度上來。
她覺得,當時安好江華大肆冤枉誣陷,如果安好的親姑姑能出來說兩句話,那就是對江華強而有力的打擊,可是她親自去請的,安好親姑姑卻推脫再三,最後索性避而不見。
這件事她一直耿耿於懷,不能釋然。
先在安好居然要去幫人家,她真覺得安好聖母瑪利亞的心,讓人既是心疼又是恨啊。
「海珠,當時她有自己的難處,對她來說,如果幫了我,就是傷害了婗安雅。」
方海珠有些生氣,沒說話。
車子還是往安好說的地方開去的。
安好也知道方海珠對所謂的娘家親人,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排斥和憎惡,多說無益,她和她姑姑接觸過一次,知道那是個樸實又善良的婦女。
車子到了目的地,場面已經冷清下來,到處可見強拆後的狼藉和莽荒。
原本那有條巷子進安好姑姑家,可是因為強拆四處都是磚瓦,巷子早就被淹沒了。
從倒塌的房子裡,安好遠遠看到有幾個人走了另一條路進巷子深處,安好也繞了過去,才發現那些遠遠看到的人,是記者。
方海珠是機敏的,知道安好這樣的面孔出現在這種地方會引來多大的轟動,挺身站在了安好前面,擋住了安好。
不時,她轉頭低聲對安好道:「一會兒進去之後,你找個地方先躲一躲,我去看看情況,如果讓人拍到你,明天你又要上新聞。豪門闊太和娘家窮親戚,你相信我肯定不會出來什麼好新聞,對你不好,對你姑姑家也不好。」
「知道了。」
安好這點還是明白的,所以她走的時候也一直再刻意壓低頭。
好在場面比較混亂,拆遷戶還在那抗議,攝像機也忙著捕捉那些抗議的拆遷戶激憤的表情,沒有人顧及到身後跟著個大畫家。
安好進了巷子後就躲到了一家便利店的小院子裡。
安好沒想到,真就這麼巧,婗家姑姑和她的表妹劉曉艷,也會在這家便利店的小院子裡。
劉曉艷看到安好的那一刻,傻眼了,用胳膊肘推了推她哭泣著的媽媽。
「媽,那是不是我安好姐姐?」
這句安好姐姐,聽在安好耳朵裡很窩心。
劉曉艷能這樣叫她,也便想得到平常劉家夫妻是怎麼教她的,她們,並沒有把安好當作外人。
婗家姑姑摸著眼淚抬起頭來,看到安好的時候,也吃了一大驚。
這樣認親的場面,其實頗為尷尬,不過看到婗家姑姑手腕上的血是,尷尬就化作了心疼。
「姑姑,你的手怎麼了,怎麼流這麼多血。」
聽到安好的關懷,婗家姑姑忙擺手:「沒事沒事,就是拆房子的時候我上去攔,被那個大機器打了一下。」
劉曉艷卻對著安好委屈的哭訴起來:「安好姐姐,他們根本是故意的,我媽媽就站在那裡,活生生一個人,他們的推土機就下來了,如果不是我拉了我媽媽一下,我媽媽肯定整個人都給鏟子敲死了。」
安好聽的憤怒,看那傷口,著實不淺,想到她姑父,她焦急問道:「姑父人呢,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安好姐姐,他們可能會把我爸爸弄死。我聽我同學說的,他們村強拆的時候有個人就喝藥了,結果被送去醫院後沒有搶救,拆遷辦的人把屍體藏了起來,怎麼都不肯還給他們。姐姐,你救救我爸爸吧。」
居然有這種事。
安好聽了也害怕,打電話給了方海珠:「海珠,你現在過來一下。」
方海珠到前面去探情況,聽了一些消息過來,原來這次拆遷建造機場的工程,雖然是政府出資,但是包給了建築大隊,這個建築大隊老闆居然以他們這一片陳舊敗落為由,串通了拆遷辦,給她們這一片的征地賠償款定的非常低,比周圍其他地方低了3000多一個平米,所以這一片的居民情緒激憤,拒絕拆遷。
方海珠接到安好的電話,就回來了。
一進來就看到了安好的姑姑,之前因為安好接受採訪的事情她來拜訪過安好姑姑,打過幾次交道所以並不陌生。
當時對安好姑姑心有不滿,可現在看到對方灰頭土臉,身上臉上都掛了彩,眼淚漣漣的樣子,卻也心有不忍。
「怎麼弄成這樣,婗姑姑,誰打了你?」
「別說了,先把人送去醫院。」
當務之急,先包紮傷口再說,然後就是找到婗家姑父,房子的事情可以再說,人要先保證安全。
「那你們顯出來,記者們都進最裡面去了,好像有個人開煤氣要自殺,你們趕緊過來,我先去開車。」
「嗯。」安好點頭,轉身握住了婗家姑姑的手,「姑姑,我們先去醫院,姑父那裡你放心,我會找到的。」
安好就是顆定心丸,眼見著絕望的事情,隨著安好的出現,也有了希望。
劉曉艷和婗家姑姑對安好是感恩戴德,親情在危難之中,靠的更攏了一些。
安好和方海珠一把婗家母女送到了醫院,安好就直接打電話給了秦昊,讓秦昊幫忙尋找一下婗家姑父,看被送到了什麼醫院,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在這個城市,安好才剛剛立足,人脈沒有秦昊廣泛。
她怕自己托關係去找,婗家姑父真的會遭遇不測,所以只能拜託秦昊。
秦昊的效率果然高,十分鐘後,安好和方海珠坐在醫院走廊上,接到了秦昊的電話。
「在第一醫院,人已經搶救了過來,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我就在第一醫院。」還真是巧了,「你不用過來,我下午要找個地方先把我姑姑安頓下來,你忙好了,謝謝你,老公。」
「傻話,等著,我開完會就過去,姑姑的住處,你不用擔心,我會安排。」
安好心裡暖暖的,秦昊喊的是姑姑,而不是你姑姑,顯然的,秦昊一點也不排斥她的家人,不然也不會不遺餘力的幫她打聽她姑父的下落了。
就像是婗家母女有了安好的幫忙心安下來一樣,安好有了秦昊的插手幫忙,也安心下來。
婗家姑姑的傷勢不輕,縫了十八針,打了破傷風針,吊著消炎藥水在病房裡休息。
病房是安好執意安排的,劉曉艷坐在病床邊上,稚嫩的臉孔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顯的有些淒哀。
「媽媽,疼嗎?」
「不疼。」婗家姑姑笑著安慰。
安好卻看著心疼:「姑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姑父為什麼會喝藥?」
「那個吳老闆太欺負人,昨天的時候派人來說樓上我們的房子給我們按照人口補貼,一人補貼我們80萬,結果今天早上就出爾反爾,說我們的房子因為是二樓,又是木有老房子,一陣風來吹走了屋頂就分文不值了,所以按照平方補貼,按照郊區的房價,一平方米補貼我們6000塊錢,還要除掉樓梯和陽台,你姑父氣不過,就和他們理論,結果那群沒人性的,就開始砸家裡的東西,把房子都給打爛了,剛給你妹妹買的電腦也給砸爛了,還把屋頂給揭了,說拆成這樣了看你們怎麼住,你姑父氣不過,所以就……」
婗家姑姑說到這,放聲哭起來。
連之前一直反對安好管閒事的方海珠,都氣的直跺腳:「居然有這樣的事情,政府還管不管了。」
「是吳老闆的主意,拆遷辦的人都拿了他的好處的,我們狀告上去了,可是狀紙根本送不進去,都給這吳老闆截下了,這真是要把人往絕路上逼啊,就算是重新給我們分一個房子也好,可是6000一平把樓梯陽台一去,我們那房子就50多個平米,30萬,在郊區都別想買個房,別說裝修了。」
婗家姑姑說著,老淚縱橫。
劉曉艷咬著唇,抹著眼淚。
安好坐在床邊,握住了她姑姑的手:「你放心,姑姑,我會替你要到一筆合理的拆遷費的,姑父現在也沒事,一會兒秦昊來了,就讓他給你們安排一個新的地方,暫時住著,房子的事情你不要費心,還有曉艷。」
「安好姐姐。」
「你也專心唸書,不要因為這件事耽誤了學習,家裡的事情有姐姐姐夫在,你一切不要擔心。」
「嗯。」
劉曉艷點了頭,感激的看著安好,眼角餘光卻忽然瞥見了病房門口一抹身影,她脫口而出:「安雅姐。」
等到安好和方海珠轉過頭的時候,那門口已是空空如也。
婗安雅來過,確實。
卻又走了。
那個病房,似乎不需要她這份薄弱到什麼都不能替她們做的親情。
她知道,在自己和婗安好之間,姑姑每次都要做出個艱難的抉擇。
上一次,姑姑選擇了她。
這一次,她也希望姑姑選擇的是她,可是她不能這麼自私。
如今,能夠救姑姑一家的人,顯然只有婗安好。
她不想讓姑姑陷入兩難,這些年欠著姑姑的,已經還不清了。
她黯然神傷,離開了醫院。
站在車流不息,人來人往的城市街頭,她知道,這座城市,終於再也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她的了。
手裡,是一張通往b市的車票,這是她早就買好的,那裡她聯繫了一所私立高中,出示了她以前所有的成績單,對方非常欣然的接受了她,學費全免,包食宿,還允諾她,如果她考進北大,連她上大學的學費也給她全包。
下午的火車,她上午看到姑姑家出事的新聞採訪,匆匆就趕來了醫院,然後,她知道,這座城市,她所牽掛的和所牽掛她的,她都該放下了。
「出租車。」
伸手攔了一輛車。
上了車,司機問道:「小姐去哪。」
「火車站。」
「小姐是去接人?」
「不是,是離開。」
「沒見你行李啊。」
「我沒有行李。」
「哦。」
除了自己,她其實也沒有什麼能夠帶走的行李了。
掏出手機,她給婗家姑姑發了一個短信:「姑姑,爸爸留給我的那套房子,給她吧,那本來就是屬於她的東西,我還給她,告訴她,從此,我不再欠著她了。」
她不知道,你家姑姑的手機,早在早上那場動亂之中,葬身在了廢墟裡。
*
秦昊到的時候,婗家姑姑因為哭的極累,睡著了,而劉曉艷安好讓方海珠帶她換洗了一下去上學,病房裡,只剩下安好一個人。
秦昊推門進來,安好本能轉頭,看到秦昊的那刻,她眼眶紅了。
不是因為自己的委屈,而是因為親人的委屈。
「你來了。」
秦昊上前,掌心捧住她的面孔,指腹心疼的摩挲上她的臉頰。
「姑姑睡著了?」
「嗯,出去說吧。」
「好。」
醫院走廊,安好向秦昊說了一下這次拆遷的不公,說道氣憤處,義憤填膺。
秦昊握著她的手坐下。
「這種手段,高明又拙劣。」
「什麼意思?」
「有個故事,說是一個棉花採購商到農村去採購棉花,他以棉花市場飽和為由,把價錢壓到很低,農民們半信半疑,卻因為價錢太低捨不得出手。過了幾天,又去了個棉花採購商,報了一個相對高一點的收購價給農民,農民們趨之若鶩,趕緊把手裡的棉花都給出手了,其實他們不知道,第二個採購商開的價錢,也低於市場收購價。」
安好明白了。
「所以,建築商就是用了這種手段,找一塊拆遷地,定一個非常低的賠償款,這塊地上的人肯定不服,而邊上那些得到正常賠償款的人,卻覺得自己是撿了大便宜,忙不迭的把房子簽給建築商,是這樣嗎?」
「對,這就是他們的高明之處,可是拙劣就拙劣在,他們不懂見好就收。如果是我,等到周圍所有的房子收購完畢後,其實我也已經賺了很大一筆賠償差價,這個時候就該恢復先前那塊地的賠償價,這就和棉花農的心態一樣,熬過了一個低價期,等到價格高了,自然迫不及待的會出售。當然也有僥倖的棉花農以為價錢還會漲,那就是真正的釘子戶了。但是再怎麼釘子戶,也無非是為了錢,之前賺的那筆賠償差價裡九牛一毛那麼一筆,都足夠安撫他們。」
安好很少聽秦昊說為商之道,今天聽他這麼一說,才真正意識到,她的老公商業頭腦,果然非同尋常。
也是,不然他怎能在國產香水前景堪憂的情況下,把擎天集團做的如此龐大。
無商不奸安好知道,但是現在那邊的建築商顯然奸詐過頭了,拿了政府的錢,剝削老百姓的賠款,這種事情,一旦有個敢說話的人戳穿,那麼面臨建築商的,就是牢獄之災了。
只是這種和政府掛鉤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是不是政府指示,所有平頭百姓,就算是媒體記者,也不敢妄加猜測。
畢竟官商勾結這種事,歷朝歷代如此。
建築商敢囂張至此,難說有沒有政府的份。
可是任由事情如此,安好心有不甘:「這次的事情,我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我姑父現在還躺在icu裡,你認識市長嗎?我想親自拜訪他一下。」
安好所謂拜訪,其實就是上訪。
秦昊想了下,笑道:「怎麼辦,半小時前,我剛給市長打了電話,告訴他這次拆遷的事情傷害到了我的家人,我很生氣,明天晚上的飯局,我不會去赴約了。」
安好咋舌:「你說你推了市長的飯局。」
秦昊很是無所謂道:「又不是一次兩次,今天本來心情很好,他打來電話我就答應了。不過他居然管教無妨,讓手裡的人傷了我老婆的姑姑,我心情又不好了。」
聽他的語氣,完全沒有把一個堂堂市長放在眼裡。
安好不知道他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的,不過看上去,秦昊絕對不是那種浮誇的,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人。
這麼說,他真的這麼拽。
他這麼拽,安好作為他的老婆,還真是剛剛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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