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41 搶人 文 / 薄暮輕寒
下午跟著賀錦年出門的小廝福兒回來在角門上送了個口信,說是爺在部裡有事絆住了,叫奶奶不必等他回來用飯,董惜雲得了信便不等他,帶著瑜哥兒自吃不提。
本來瓊姐兒也是跟著她吃的,不過嫻兒因沒了瓊姐兒這個借口每每要吃這個那個總不好開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幾年她的口味早被小廚房裡各色精緻菜餚給養得刁鑽了,如今還叫她跟鸚哥等人一例去吃大鍋裡的飯菜,哪裡還嚥得下去?
因此少不得攛掇著瓊姐兒跟賀錦年和董惜雲鬧騰,只說仍舊要跟著姨娘同吃,賀錦年當然無所謂,董惜雲也樂得輕鬆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允了。
直至天色已黑賀錦年方帶著些醉意回來,沒想到董惜雲房裡卻熱鬧得很,碧草、秋紋、侍書三個在外間的暖床上做著針線,見了他忙都放下活計站起身來,白蘭和翠玉迎上去一左一右攙住他進了裡間,卻見董惜雲和鸚哥坐在羅漢床上專心致志地下著象棋,嫻兒也在,挨著鸚哥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看棋說閒話,臉上略有倦意。
見了他嫻兒和鸚哥兩個人眼睛裡都亮起了神采,賀錦年藉著酒勁一手拉一個親了一口,方扶著嫻兒的肩膀湊過去看棋局,董惜雲睨著眼瞅著他笑,「爺這是打哪兒來,一身的酒氣?」
賀錦年嘿嘿笑了兩聲挨著她身邊坐下,白蘭忙上來接過小丫鬟端上來的熱水,絞了一把濕巾子給他擦臉擦手。
「我在外頭被他們灌得不知道吐了幾回了,你們幾個在家倒會享受。」
嫻兒見他身上一股子香粉味不知才從哪兒鬼混了回來,一回來又纏著董惜雲,心裡難免吃味兒,便腰肢一擰撒嬌道:「爺在外頭樂得逍遙,咱們女人在家裡不是圍著孩子就是圍著針線,又有什麼好享受的?」
賀錦年見她撅著嘴的樣子恨不得一把把她拉扯到懷裡來親個嘴兒方休,又想起方才跟著鍾家兩兄弟在香絮樓見過的頭牌柳絮姑娘,那姿色那身段,心裡不由越發癢得慌。
鸚哥見他二人的光景想必今兒個又沒戲了,可她就不明白了,這嫻兒晚晚過來跟大奶奶搶人,算算大奶奶進門二十來天了,真正跟爺在一處的也不過就七八個晚上了不得了,難道她心裡就真的一點兒也不吃醋?
想想便朝董惜雲擺擺手笑道:「明兒再陪奶奶下吧,看我們爺乏得眼皮子直打架了,咱們再這麼不知趣地杵在這兒可該討人嫌了,姐姐你說是不是?」
說完還曖昧地拉扯上嫻兒,賀錦年本來想過來跟董惜雲打聲招呼就抱著嫻兒回房親熱去,聽了鸚哥的話倒猶豫不決起來,新奶奶年輕標緻又溫柔體貼,摟在懷裡又香又軟,但畢竟年紀小放不開,昨晚嫻兒這小妖精可是許過他,今兒夜裡頭要換個從未試過的新花樣,保證他比昨兒個還要欲仙欲死呢!
想想便有些難捨難分地拿眼角覷著她,嫻兒見他看過來忙扭過身去,一張臉早已經紅透了,領口的扣子竟已經不聲不響地鬆了兩粒,裡頭飽滿挺立的一雙軟玉像是急著擺脫束縛似的,隨著她喘氣的當口顫巍巍地起伏著。
不要臉的小**!
鸚哥氣得心中暗罵,董惜雲只當渾然未覺,反而朝賀錦年抱歉地笑了笑,「後天便是除夕,這幾天每天天不亮就有各處莊子上的女人進來請安,今兒好容易緩一緩,爺就容我偷偷懶,今兒晚上還是別處歇著去吧。」
嫻兒得了她的話便站起身來,「早上教姐兒寫了自己的名字,她可是一門心思等著爹爹去看呢,誰知道爺回來得這麼晚,小孩子撐不住就先睡下了。」
賀錦年順著她的話也站起來拍了拍衣服,「那這會子瞧瞧去,明兒起來誇誇她。」
兩個人眉來眼去地手挽著手去了,鸚哥見狀自己也沒趣兒,便也自回房不提。
董惜雲擺擺手讓眾人都散去,只留下舜華和侍書伺候自己梳洗就寢,侍書見她臉上並沒有什麼不高興方道:「奶奶這是怎麼說,好端端地把爺讓給那一位,難道沒瞧見她那個發浪的樣子,咱們在外頭都能聞到她身上的騷味兒。」
連一向老實的舜華也忍不住幫腔了,「那是自然了,她就差沒當著奶奶的面兒把衣服也給脫了。」
董惜雲抬起手在她們端上來的鮮牛乳裡浸著,「她發她的騷就是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誰叫男人就好這一口呢?」
侍書乾咳了一聲,「奶奶多少給她幾句話,叫她不敢這麼放肆也好,這麼天長日久的,她還當咱們好欺負呢,早晚欺負到咱們頭上來。」
有的是治她的時候,何必急在一時?這會子她要扒著男人不放就叫她扒著,她還有兒子要操心呢!
不過雖然她不吃醋,可也不代表沒別人吃醋不是?方才看鸚哥和白蘭臉上的氣色,只怕都恨不得撲到那狐狸精臉上去啃她的肉呢!
鸚哥一向是王夫人在這屋子裡的耳目,到時候像王夫人告起狀來,可不會就這麼輕易饒過她去。
果然第二天晌午王夫人就派了琉璃過來把嫻兒叫了過去,足足有一個多時辰才放人,晚上賀錦年才著家,上房又來了人傳他們夫妻兩個一同過去呢。
賀錦年疲倦地打著哈欠,年節下的早就沒什麼正經事兒可干了,不過每天車輪轉著似的請人和被人請,吃酒划拳看戲聽曲兒,一天到晚也怪累人的。
晚上回家正想找個舒舒服服的地兒打上個呼嚕,偏他母親又有教訓,便拉著董惜雲的手一面走一面小聲嘀咕。
「你可知道太太為的什麼事兒?」
董惜雲無辜地搖搖頭,「今兒除了早上過去請安,一天沒見著太太。不是說了初八納姚姑娘過門麼,今兒姚家的人來接她回去住幾天,二奶奶又推說身上不好,只有我去張羅。」
賀錦年笑了笑,「二弟妹是個糊塗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攔著陳姑娘,還不是又來個姚姑娘?要我說二弟是個老實的,就算有了小老婆也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只要她大度能容得下旁人,將來得了誥命難道小老婆還能分她一分半分過去?」
董惜雲聽他這話像是帶著點弦外之音不由好笑了起來,「爺是說二奶奶呢,還是在說我呢?」
賀錦年見她一語道破,又不好意思了起來,忙遮掩道:「怎麼會說奶奶,奶奶是最賢惠大度的,她給你提鞋還不配呢!」
董惜雲冷笑了一聲沒再理他,到了王夫人屋裡,原來是為著商量大年初三家裡宴請幾位世交之家的事情。
男人們自然在外頭有酒席,堂客們則由王夫人帶著兩個兒媳婦兒接待,偏顧馨竹有身孕又心裡又有氣不肯上來幫襯,實際上能跟著跑跑腿的也就只有董惜雲一個了,因此王夫人想了又想,便把賀從蓉也拉了來充個數。
賀從蓉心裡當然樂意,她如今也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本朝貴族女子自十三四歲開始便可以跟著親族長輩的女眷進行交際,一來結識幾個閨中朋友,二來也為了覓得如意郎君。
當然這個她們這些個年輕女孩兒也只是被覓的對象,真正在覓的人則是王夫人這種家裡有單身兒子的貴族婦人。
見了他夫妻二人賀從蓉忙起身行禮,董惜雲也笑著回她,崔姨娘奉上客名單給他們再度核查推敲,董惜雲的目光不由落在了第三列頭一位的「薛夫人」三個字上頭。
說起這薛夫人的來頭可不容小覷,她的母親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也最親近的一位姐姐,和惠長公主;父親雖早亡,也是本朝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她的夫家薛家祖上便是開朝元勳,與南安侯府三代世交,正是興旺繁盛的時候。
董惜雲前世曾見過她幾次,最是個嫉惡如仇敢說敢做的性子,兩個人說不上交情,卻也頗談得來,聽碧草說起這幾年她偶爾來家中做客,都會額外給瑜兒準備一份禮物。
這一回,怎麼樣也得把瑜哥兒帶到她跟前去磕個頭請個安,彼此打個照面才行。
王夫人前前後後反覆翻看了好幾遍,又提筆做了幾處更改,例如這一位官太太素來與那一位不睦,不可將她們列入一桌;那一位最喜聽戲熱鬧,還是排得離戲檯子近一些才好;還有這幾位都帶著年輕女兒同來,到時候還需賀從蓉姐妹過去照應。
「平時倒不覺著什麼,如今家裡有事便覺著女孩兒少了,若你們大姐在家倒能幫上不少。」
想起自己唯一的女兒——賀錦年的大姐,王夫人的眼睛裡流露出難得的真性情。
賀從蓉也跟著感歎,「可惜大姐姐出門子時我們年紀還小,沒趕上跟姐姐好好學學,常聽我們太太說姐姐在家時便是最賢德能幹的,還不到十五歲上求親的人家就絡繹不絕地上門來呢,對了,前一陣兒聽說明年姐夫一家可能要回京來了可是真事?」
崔姨娘滿臉是笑地湊趣兒,「可不比珍珠還真麼?咱們老爺說親家老爺的調任書已經下來了,最遲明年四月間就能見著咱們家大姑奶奶啦!」
這位賀大小姐在董惜雲前世進門的時候便已出閣,因此董惜雲對她也並無印象,所知不過與賀從蓉一樣都是聽說的。
因見王夫人面露倦色,幾個小輩便忙告辭,王夫人淡淡擺手吩咐跟著的人小心打燈籠,直至他們到了門口方又想起什麼似的,「姐兒這幾天晚上總是叫夢魘住了,小孩子家家的魂魄不牢。我已經吩咐了嫻兒好好抄幾天地藏王大慈大悲咒,你們行動就別指派她了。」
這話看似吩咐董惜雲,實則卻衝著賀錦年。抄經唸咒什麼的,當然是要沐浴更衣、茹素禁慾的。
賀錦年臉上的神色一滯,待要疑心身邊的人吧,卻見董惜雲臉色如常絲毫未見什麼影子。